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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篇 晚清 · 高心夔
冲皇受贺朝明堂,国有元老平南疆。
钟山九隧迅雷捷,扫穴万马真龙骧。
五年荆襄画地势,一旦扬越通天光。
遂连长围举京观,转策飞将穷飘飏。
假息周星不更贷,长鲸短狐从灭亡。
景风协律开庆典,亚相金印题紫囊。
介弟虬服最辉映,次列圭璧铭钟㡛。
采薇采薇咏未已,汰遣部曲耕资湘。
别留艨艟置十镇,率然首尾江防峻。
侍郎威略湖海知,霆军转战兵无顿。
七闽督师匡复才,西征夙将宏农俊。
寻常蹑履牙帐閒,开府连圻对昌运。
肥淮壮士起中原,一旅平吴当刃。
文致太平武定乱,王民执虏同虎奋。
北塘要盟我所衔,八城白帽犹犯顺。
𣕕阢应归黄发翁,艰难念自先朝进。
文宗诒谋深且奇,默祷申甫当倾危。
翰林潘卿谏台赵,荐疏但入皆颔颐。
侍臣故有造膝请,首赞大计承畴咨。
口衔两江授楚帅,所为社稷他何知。
呜呼受遗左军杰,倏忽谋逆丞相斯。
君亲无将与众弃,不济则死忠成欺。
国家队恶方务尽,功轻罪重谁敢疑?
谬哉区区掷腰领,不睹告庙分封时。
况论成败虽人力,亦喜神明扶正直。
当时曲突岂与宾,此日登坛动高职。
垂疡将士勋业雄,尝胆君臣忧辱极。
范燮陈诫戎马前,葛亮抗表禽蛮役。
吾皇治统茂康宣,紫光剑佩新颜色。
台辅宜宏退让风,法官日养恭俭德。
凤鸣河清莫虚致,普天率土还耕强。
人生有命佐中兴,明哲兼垂后贤则。
慧山寺 唐 · 陆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三十三
慧山华山也。顾欢吴地记云。
华山吴城西北一百里。释宝唱名僧传云。
沙门僧显。宋元徽中过江。
京师弥陀寺。后入吴。
华山精舍。华山上有方池。
池中生千叶莲花。服之羽化。
老子枕中记所谓吴西神山是也。山东峰当周秦閒。
大产铅锡。至汉兴
锡方殚。故创无锡县
会稽后汉有樵客。
山下得铭云。有锡兵。
天下争。无锡宁。
天下清。有锡沴。
天下弊。无锡乂。
天下济。自光武至孝顺之世。
锡果竭。顺帝更为无锡县
吴郡。故东山为之锡山
此则锡山之岑嵚也。南朝多以北方山川郡邑之名。
权创其地。又以此山为历山
以拟帝舜所耕者。其山有九陇
俗谓之九龙山。或云斗龙山
九龙者。言山陇之形。
若苍虬缥螭之合沓然。斗龙者。
相传云隋大业末。山上有龙斗六十日。
因而名之。凡联峰沓嶂之中。
柯山华陂古洞阳观秦始皇坞。柯山者。
吴子仲雍五世孙柯相所治也。华陂者。
齐孝子华宝所筑也。古洞阳观下有洞穴。
潜通包山。其观以梁天监年置。
隋大业年废。秦始皇坞者。
村墅之异名。昔始皇东巡会稽
望气者以金陵太湖之閒有天子气。故掘而厌之。
梁大同中。有青莲花育于此山。
因以古华山精舍为慧山寺。在无锡县西七里。
宋司徒古长史湛茂之家此山下。故南平王铄有赠答之诗。
江淹刘孝标周文信并游焉。寺前有曲水亭
一名憩亭一名歇马亭
以备士庶投息之所。其水九曲。
甃以文石罛甓。奫沦潺湲。
濯漱移日。寺中有方池一。
名千叶莲花池。一名纑塘
一名浣沼。岁集山姬野妇。
漂纱涤缕。其渺皓之色。
耶溪镜湖不类也。池上有大同殿。
梁大同年置。因名之。
从大同殿直上。至望湖阁。
东北九里有上湖。一名射贵湖
一名芙蓉湖。南控长洲
东泊江阴。北晋陵
周围一万五千三百顷。苍苍渺渺。
迫于轩户。阁西有黄公涧。
楚考烈王之时。封春申君黄歇于吴之故墟。
即此也。其祠宇享。
以醪酒。乐以鼓舞。
禅流道伴。不胜滓噪。
迁于山东南林墅之中。夫江南山浅土薄。
不自流水。而此山泉源滂注崖谷下。
溉田十馀顷。此山又当太湖西北隅
萦竦四十馀里。惟中峰有丛篁灌木。
馀尽古石嵌崒而已。凡烟岚所集。
发于萝薜。今石山横亘。
浓翠可掬。昔周柱史伯阳谓之神山
岂虚言哉。伤其至灵。
无当世之名。惜其至异。
为讹俗所弃。无当世之名。
以其栋宇不完也。为讹俗所弃。
必其闻见不远也。且如西之虎邱。
丹徒之鹤林。钱塘天竺
以其台殿楼榭。崇崇嶪嶪。
车舆荐至。是有嘉名。
不然。何以与此山为俦列耶。
若以鹤林望江。天竺观海。
虎邱平眺。郡国以为雄。
则曷若兹山绝顶。下瞰五湖。
彼大雷小雷洞庭诸山。以掌睨可矣。
向若引修廊。开邃宇。
飞檐眺槛。凌烟架日。
江淮之地。著名之寺。
斯为最也。此山亦犹人之秉至行。
负淳德。无冠裳钟鼎。
为迩俗所不侈。宜矣。
夫德行者源也。冠裳钟鼎者流也。
苟无其源。流将安发。
予敦其源。亦伺其流。
希他日之营立。为后世之洪注云。
赵子崧诗集后1178年秋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五、《省斋文稿》卷一七、《益公题跋》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靖康之难,近畿诸郡皆陷,独端明公以宗室祭酒坚守淮宁,首尾半年,迄收赵犨保境之功,又能诋诃闰位,纠合齐盟,鄗邑筑坛,遂参佐命。
不幸不为媢嫉者所容,复使出镇京口,名曰因任所长,实欲陷之死地。
未几,狂寇暴至,无城可守,无兵可禦,犹与其下力战,重伤然后退保江岸,上章待罪。
媢者计得,坐贬龚州
唐天宝之乱,河朔尽陷,独颜鲁公固守平原
至德改元,不能当史思明、尹子奇之锋,乃弃郡渡河。
惟公始末大率类此,鲁公进官,公则远徙,人谋不臧,一至是耶!
赖德寿皇帝深察非辜,寻复朝散大夫,示将复用,而公遽即世矣,岂非命与!
淳熙戊戌秋,公之孙师聪示公诗文及遗墨,因为略辨当时之事以告著作氏。
经筵故事十三首 其四 乾道七年八月十七日1171年8月17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贞观政要·求谏篇》:太宗司空裴寂曰:「比有上书奏事,条数甚多,朕总黏之屋壁,出入观看,所以孜孜不倦者,欲尽臣下之情。
每一思致理,或三更方寝。
亦望公辈用心不倦,以副朕怀」。
臣闻人主切于求言,则天下之事无不知;
勤于为政,则天下之事无不理。
能行此者,其惟唐之太宗乎!
观其尝谓侍臣曰:「朕每閒居静坐则自内省,常恐上不称天心,下为百姓所怨,但思正人谏争,欲令耳目外通,下无冤滞」。
兹非切于求言乎?
又曰:「朕每夜常思百姓间事,或至半夜不寐,录都督刺史姓名于屏风,坐卧常看,在宫有善事亦具列于名下」。
兹非勤于为政乎?
古所谓「非苟知之,亦允蹈之」者,太宗是也。
然则致治之美,庶几成康,岂无自而然哉?
仰惟陛下圣而不居,能而不矜,刍荛之论必询,狂夫之言亦择,可谓通下情矣。
未明求衣,夜分阅奏,以监司郡守姓名列于御屏,可谓思致理矣。
其视太宗,夫岂多逊?
吴兢之进《政要》也,其表有曰:「望纡天监,择善而行,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
盖言行之有常,思之不倦,然后巍巍之化可得而致。
惟陛下因之说,思唐之盛,久于其道,使天下化成,则明四目,达四聪,可继于虞舜,在位皆节俭正直,可继于文王,又岂止法贞而已哉!
秋兴(泸阳旅次) 其七 清 · 王恩诰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出处:续修安顺府志访稿
高楼面面晚凉开,日向黔山望几回。
天上客星难入座,江边晓月懒登台。
吞声枉教杜陵哭,堕泪犹闻庾信
瘴雨蛮烟销去否,平南谁是武乡才?
代柬复周司训见寄兼呈容太守 明 · 区元晋
五言律诗 押词韵第六部
伊昔平南别,于今日几旬。
朅来书一札,还隔树千村。
沛泽闻贤守,修仪称广文。
何时同把手,孤屿酒微醺。
中岳宗元先生吴尊师集序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八十九
道之于物。
无不由也。
无不贯也。
而况本于元览
发为至言。
言而蕴道。
犹三辰之丽天。
百卉之丽地。
平夷章大。
恬淡温粹。
飘飘然轶八纮而溯三古。
与造物者为徒。
其不至者。
遣言则华。
涉理则泥。
虽辨丽可嘉。
采真之士不与也。
宗元先生吴君。
其知言者欤。
先生讳筠
字贞节
华阴人
生十五年。
笃志于道。
与同术者隐于南阳倚帝山。
闳览古先。
遐蹈物表。
耕云卧。
声利不入。
天宝初
元纁鹤版徵至京师
用希夷启沃。
吻合元圣。
请度为道士
宅于嵩邱
乃就冯尊师齐整受正一之法。
初梁贞白陶君以此道授升元王君。
王君授体元潘君。
潘君授冯君。
自陶君至于先生
五代矣。
皆以阴功救物。
王者师
十三年召入大同殿。
寻又诏居翰林
明皇在宥天下。
顺风所向。
乃献元纲三篇。
优诏嘉纳。
志在遐举。
累章乞还。
以禽鱼自况。
薮泽为乐。
得请未几。
盗泉污于三川。
羽衣虚舟。
泛然东下。
匡庐
会稽
浮浙河。
息天柱。
隐机埋照。
顺吾灵龟。
有时放言以畅天理。
且以园公歌咏于紫芝
宏景怡悦于白云。
故属词之中。
尤工比兴。
观其自古王化诗与大雅吟步虚词游仙杂感之作。
或遐想理古。
以哀世道。
或磅礡万象。
用冥环枢
稽性命之纪。
达人事之变。
大率以啬神挫锐为本。
至于奇采逸响。
琅琅然若戛云璈而凌倒景。
昆阆松乔。
森然在目。
近古游方外而言六义者。
先生实主盟焉。
至若总论谷神之妙。
则有元纲篇。
哀蓬心蒿目之远于道也。
则有神仙可学论。
疏瀹澡雪。
使无落吾事。
则有洗心赋岩栖赋。
修胸中之诚而休乎天均。
则有心目论契形神颂。
其他操章寓书。
赞美序别。
非道不言。
言而可行。
泊然以微妙。
卓尔而昭旷。
合为四百五十篇。
博大真人之言。
尽在是矣。
大历十三岁岁直鹑首。
止于宣城道观。
焚香返真于虚室之中。
门弟子有邵冀元者。
率吁其徒宁神于天柱西麓。
从其命也。
偏得先生之道。
如槁木止水。
刳心遗形。
太原王颜
悦先生之风。
先生化去二十五年。
颜为御史丞。
类其遗文为三十编。
拜章上献。
藏在秘府
厥后冀元得其本以授予。
请序引其径庭。
庶传永久。
别有逍遥卓诡之论。
不列于此编。
至若挺神奇。
祛物怪。
告鍊蜕之地。
合肸蚃之符。
皆备刻于金石者之说。
今徒采获斯文。
以序崖略。
且俾后学知道者必知言云。
检校司空左武卫上将军郭公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一
公讳逵,字仲通
世家钜鹿,国初徙京师,后卜葬洛阳,因家焉。
曾祖隐,赠太保
祖荣,赠太傅
考斌,赠太师中书令
曾祖妣何氏、祖妣崔氏、妣贺氏,追封信安永嘉华原郡太夫人
公幼慷慨,喜兵学,初以父荫补北班殿侍
宝元康定间,元昊扰西陲,兄遵为延州西路都巡检使,遇贼死之,朝廷优恤其家,录公为三班奉职
范文正公仲淹陕西都部署,公往隶麾下。
范公器之,勉以学问,待之如子侄。
延安有募兵十八人,号青刚社,勇皆绝人。
一日捕虏,误杀属羌,有司皆论死,将刑之。
公请于范公,愿赦之以责后效。
范公亟令毋杀,得活者十有三人。
尹洙陕西经略判官,趣范公以延州兵取灵武,范公召公计议
公曰:「地远而食不继,城大而兵不多,未见其利」。
范公曰:「君之言然」。
遂决意不复出师。
怒,而府中将吏皆诮公。
未几,泾原任福全军没,于是向之诮公者以不出师为幸,且服公先识。
陈恭公执中荐公试武艺,会罢武艺司,安抚王文忠公尧臣力荐公材武,且有战功,改右班殿直
公安京东,属岁多盗,奏请公为驻泊捉贼,屯青州
陈公尝谓宾佐曰:「当今名将无如葛怀敏」。
众唯唯。
公曰:「怀敏易与耳,他日必败朝廷事」。
陈公甚怒。
后数日,谓公曰:「君何以知怀敏必败」?
公曰:「喜功徼倖,徒勇无谋,可禽也」。
陈公叹曰:「君真知兵,怀敏今覆军矣」。
召试入等,进右侍禁,授真定府兵马监押
保州云翼军拥兵马都监韦贵据州叛,安抚使田公况、都部署李公昭召公往招之。
公与保州兵马监押侍其臻尝同事范公,臻为贼所留。
公驰至城下出紫囊示贼曰:「此旧物也,谁识之者」?
臻应曰:「臻识之」。
即再拜。
贵与巡检史克顺亦拜,皆曰「愿君登城相见」。
公乘城径入,开谕祸福,皆泣拜,请谕众归顺,贵等由此得全。
然乱兵或疑,未肯下,且曰:「或杀降,奈何」?
公曰:「我留城中以为质,或杀一人,来碎吾身可也」。
众感激,皆请降。
公悉开所塞诸门,以出降兵。
保州平,诏先授閤门祗候,然后论功。
都师嫉之,不肯议赏,复坑降卒四百馀人。
公力救之,不可;
求还镇阳,不许。
俾公守城门,不畀以兵,不给以食,复欲因事中之以法。
民皆叹曰:「完此城者此公也」。
争往馈之。
久之方脱去。
富文忠公弼宣抚河北召公谓之曰:「保塞之冤,盍诉于我」?
公曰:「赏以閤门职,夫复何冤」?
公曰:「吾知已详,而君不言,真长者」。
改雄霸州路沿界河至海口同巡检,又以为定州驻泊兵马都监
东头供奉官,充环庆路驻泊兵马都监
丁太夫人忧,乞解官,三请乃许。
边郡武臣、小使臣亦许行服,自公始。
服除,复授环庆路驻泊兵马都监
大臣荐之,乃以为泾原路驻泊兵马都监、兼知镇戎军
先是,夏知汉法不敢过壕,每为寇。
公命边吏追奔突击,必得所掠而后已。
迄公去,不敢犯边。
皇祐五年秦凤路通古渭州,公受诏以本部兵赴援,三战皆,遂拔其城。
擢授礼宾副使,寻兼閤门通事舍人
河北路沿边安抚都监、兼同巡检诸州军寨搉场,未行,选为贺契丹国母生辰副使
会虏中群臣上其主尊号,请南使同上。
公与国信使吴公奎固不可,虏欲胁之。
夜闻帷外有兵刃声,公坚卧不起。
虏人促之急,公曰:「使臣可杀不可屈」!
虏之君臣乃好谕曰:「北朝盛礼,愿南使一观」。
公曰:「当观于何所」?
曰:「立本班」。
公使还报曰:「不可」。
复命曰:「立于别次」。
乃入,卒观不贺。
使还,虏人以为言,吴公出知寿州,公亦降授汾州兵马都监
故相庞公籍镇并门,俾公权忻州
契丹请天池庙以为故疆,久不决,庞公委公往议。
公于故牍得兴国契丹移文天池县,曰「遥祀天池庙」,有「应以属南朝地,未敢擅修」。
公以示庞公庞公喜,命公自为报命,辽遂伏。
庞公管勾河外三州军马,未受命,会下溪蛮彭仕羲反,加带御器械,充荆湖北路兵马钤辖、兼知澧州
捕得仕羲亲信,置左右,以为小史,善遇之。
久乃备言山川地形、虚实情伪、用兵长短。
嘉祐三年春,用小史为乡导,以步兵进讨,破罗城峒及贺府等二十馀隘,拔新州
又衔枚夜进,踰旬,至仕羲所居桃花州,一战破之。
仕羲弃城走,蛮酋七百馀人仰血乞降,公受降以闻。
赏功,拜本司使
邵州武冈杨昌透反,诏以公为荆湖南路兵马钤辖兼知邵州
至则潜师夜起,径至贼垒,黎明围数匝。
昌透登栅大呼,公命纵火焚栅,斩其将雷铁城等数辈,谕昌透令降。
昌透曰:「我平生勇冠诸峒,一旦窘此,智勇不及施,非战之罪。
愿射公,三发不中即降」。
公曰:「天道助顺,尔何能为」!
昌透注矢,三发皆不中。
诸蛮惊畏,以公为神,相率愿降,并以所领十馀州永输租赋。
受降以闻。
荆湖南北悉平,就差知广信军,迁六宅使,充成都府利州路兵马钤辖
公曰:「吾结发从军,大小战阵必在其间。
成都乃享厚禄、养资考之地,非报国本意」。
固辞不行,以六宅使端州刺史、权泾原路马步军副都部署
明年,就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果州团练使,升天武捧日四厢都指挥使,加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惠州防禦使赐号「雄勇亮节功臣」。
英宗即位,加容州观察使,升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
马步军缺帅,诏公入朝兼总二司。
未几,兼领殿前司
上亲试田琼韩存宝武艺,不中格,皆诉云:尝从郭某泾原有功未赏。
上命公升殿问之,信然,乃录用之。
上顾问边事,公条具方略以对,上甚悦,泛论朝廷大事。
时富公以直谏被谗,上问公何如,公曰:「富弼忠亮,臣以全家保之」。
上察公可备辅弼,治平元年,先以公复为泾原路马步副都总管
二年正月,制授检校太保同签书枢密院事封文水郡开国公,改赐「推忠佐理功臣」。
及国门,公感疾,上遣中贵人以国医来;
未瘳,令平原夫人往视。
公曰:「下臣有疾,上为天子忧,未能造朝,而先见家人,非礼也」。
令勿下车而返。
韩忠献公琦欲宽塘泺之禁,同列以为不然,论于殿上。
上甚怒,韩公未敢对。
公进曰:「臣详知塘泺利害,诚不足恃」。
同列大臣进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岂曰不足恃」?
公曰:「设险者,审权术、修法令、议制度、正纲纪是也,未闻止谓塘泺。
澶渊之役岂无塘泺耶?
他日误朝廷守计者,必塘泺也」。
欧阳文忠公修进曰:「郭某之言是也」。
上意遂解。
三年,领签书枢密院事,为陕西路安抚使、权泾原路马步都总管经略使、兼判渭州
公恳辞枢职,上曰:「初欲授卿宣徽使,虑外人以为罢政,第领枢职,往重使权」。
公力荐今丞相范公纯仁等数人而后行。
党羌令征反,杀巡检陈敢,朝廷议招怀。
公以谓始服终叛,为梗不已,今又杀王官,当以威惩之。
一族既破,诸部必降,因绳之以法,则边患当弭。
遂决意用兵。
二月,师次捺吴川,令征挺身来降。
公不许,命执之,进师讨诸未下者,大破之,拔鸱鸮、训狐等城。
乃散谕诸羌,俾安心归业,毋若令征,自取剿绝。
诸羌畏感,争出犒师。
因驻兵塞外,观览山川,见彊弱利害所在,乃城捺吴川
又遣诸酋谕青鸡川诸部,示以威信,悉效顺。
又城青鸡川
二川形胜相恃,新附降羌万馀帐、地数百里,皆在腹中。
乃置酒召诸酋犒燕,酒酣,语之曰:「汝等今日遂为王臣,何以报国」?
诸酋顿首曰:「惟公命」。
公曰:「诸羌利牧养而拙耕稼,故二川沃壤,鞠为荒莱。
汝等可近山畜牧,以閒田来献」。
诸羌曰:「谨闻命,有吝田者,我等为公灭之」。
得良田千馀顷。
乃下令召弓箭手人受田百亩、马五十匹,旬月得壮士千人、骑万匹,省屯戍馈运之劳。
诏奖之,赐捺吴川堡曰治平寨,青鸡川堡曰鸡川寨。
神宗即位,加静难军节度观察留后
复乞解枢职。
御史中丞言宰相不押常朝班,以为跋扈,指公为党。
公固请閒郡,召还朝,至京师,阖门待罪。
上遣中贵人促视事,公力辞,乃为宣徽南院使,充京东西路安抚使、判郓州
至州七日,拜鄜延路马步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判延州
种谔诱嵬名山降,夏人诱知保安军杨定内殿承制侍其臻、右侍禁张时庸杀之,边事方起。
故命公往。
初,种谔绥州,朝廷以擅兴生事,命公当必弃之。
公以夏人杀王官,而所得绥州复弃,徒取轻耳,当必留之。
会夏人以众十馀万欲复取绥州,公遣刘甫屯绥平王雅怀宁燕达绥州
贼攻围不克而去,遣薛宗道同周宗义来告谅祚之丧,且请绥州
公言不可许。
又欲纳塞门、安远二寨易之。
朝廷遣今丞相韩公缜、故太仆卿刘航来就议,公执初议。
然朝廷曲徇其请,许之。
熙宁二年,都啰重进奉誓表,以二寨来易,朝廷下誓诏予之。
公曰:「此正商于之地六百里也」。
韩公问重进曰:「二寨且献,封界何吝」?
嵬名󰬗寨党移赏浪来交寨,公遣机宜官往会之。
夏人欲二寨、绥州同日交易。
公使先交二寨地界,然后还绥州
夏使曰:「二寨寨基是也,何界之有」?
会有诏俾公焚弃绥州,公曰:「一州既失,二寨不可得,中国为夏人所卖,安用守臣为!
愿以死守之」。
藏其诏不出,潜访地界,得祥符西平王檄为验,夏使遂诎而去。
公以其事闻,上大惊,顾大臣曰:「不知绥州今存否?
亟遣问之」。
大臣皆恐。
即降诏云:月某日指挥更不行。
诏至,属僚皆惊曰:「前诏云何,未之见何也」?
公徐出之,乃促公焚弃绥州
公曰:「曩遂奉行,今则何如」?
将吏皆叹伏。
公乃以前诏上,且言绥州见存,待稽朝命、违诏旨之罪。
诏褒之曰:「渊谋秘略,悉中事机,有臣如此,朕无西顾之忧矣」!
诏数夏国之罪以拒之,卒留绥州
嵬名山之众凡一万二千既降,未有以处之。
公以夏人叵测,散居内地或生后患,广务赈贷非可经久,乃户选壮士一人为捉生军,分隶蕃将,贷以耕具,辟延州顺安怀宁等旷土以居之。
夏人欲执景珣来献以易名山等,公上言:「夏人诈谋不可信,若纳珣而拒名山,则弃前恩、生后患,异时谁敢向化?
景珣庸人,何系轻重」?
朝廷乃拒之。
初,杨定等死,公密诇边吏,得杀定等姓名。
谍告曰:「夏人将斩杀定之人于境以谢罪」。
公曰:「此将斩囚以绐我」。
宥州诘之,且曰:「必执李崇贵等来」。
告曰:「杀之矣」。
公曰:「崇贵等见存,职任状貌如此,何可欺也」?
夏人惧,乃归杨定之子,执李崇贵、韩道喜以来,公遣侄忠绍献阙下。
朝廷大臣以秉常初立,欲以官爵授其左右任事之人,公上疏曰:「彼主幼国疑,当不受诏。
借或受之,必伪立姓名,以邀金缯。
今既恭顺,当开布大信,以示威灵所加,不宜诱之以利」。
果不奉诏,如公所料。
未几,夏以重兵寇边,上手诏赐公曰:「秉常纳欸,词礼恭顺。
朕务来远,以息边民,方降誓诏,且备册命。
使犹在,兵已犯塞,可具经久守边方略以闻」。
公上言:「边人之性不常,古无一定之策,然久远不能易者十事条上之」。
终曰:「陛下推心委任贤才,专意笃行仁义,删苛法而宁众心,省重征而安百姓,邪佞不闻于耳,正直常致于廷,天下何忧不和,四夷何患不服?
若攻守方略、应变权宜,贵无声无形,不可预言」。
上嘉纳之,然必欲闻措置大略,遣知河中府蔡公延庆来就议。
上降问目,咨访利害,公具条对,附延庆上之。
明年,夏以亲军夹河,壮骑侵顺安绥平、黑水等寨。
诸将请击之,公曰:「敌远来利在速战,其锋未可当」。
令毋得轻出。
谍告曰:「贼粮欲尽矣」。
公稍出兵应之。
已而绥德城告急曰:「贼益兵大至,仙山烟火皆满」。
公曰:「贼师其遁」。
诸将皆疑,公曰:「鸷鸟之击,必匿其形。
兵果来,岂示人以众?
此张虚声,惟庸将乃疑耳」。
终不大出兵。
贼侵汉地,筑城鄣,暴掠尤甚,公曰:「可矣」!
乃使李安李颙绥德,彭逵出顺安燕达绥平,贾翊出安塞。
宥州及使人谕贼曰:「夏国违誓诏,侵城汉地,其罪甚大。
若能悔过,悉听汝还;
或不从,诛无噍类」。
既而贼弃顺安走,纵之;
馀皆拒官军,诸将合攻之,斩首数百,馀皆弃城遁。
检校太尉,改雄武军节度观察留后,再任。
,夏人数十万,声言将自西路击延州,公遣李颙往东路视之。
未及塞,驰还请济师,公复遣往。
已而贼果自东路,由金汤、白豹川袭庆州
公知秉常在宥州,遣燕达将锐士悉破夏近边诸寨,声言捣虚取宥州,遣田守度设伏要其归路,吴稹援大顺。
夏人闻之,亟还守,度要击,败诸金汤,敌众遁归。
韩献肃公绛宣抚陕西四路,种谔帅师将取横山
公曰:「狂生耳,朝廷以家世用之,过矣,他日败国事必此人也」。
韩公与公议出兵,公力言不可。
使幕府与公论难,公曰:「此举不惟无功,恐别生他变,为朝廷忧」。
以议不合,诏召还朝。
上问公曰:「种谔取啰兀、抚宁二寨,或闻夏人复欲取之,当何如」?
公曰:「愿速备抚宁,则啰兀无患」。
上曰:「何也」?
公曰:「昔夏人取灵武,先击清远,然后灵州失守。
抚宁地平而城小,戍兵不多,万一用前策,则必先取抚宁抚宁破则啰兀随之」。
上深以为然,未及往备,抚宁已陷,遂弃啰兀。
明年庆州兵作乱,关中骚然,诸郡皆警。
朝廷忧之,拜公永兴军路安抚使兵马都总管、判永兴军
至镇,彻警去备,追巡逻兵皆还,惟以重赏募兵吏入山谷禽盗,人情乃
徙判秦州,充秦凤路马步都总管经略安抚使
甘谷城通渭寨皆捍西圉,甘谷形势孤绝,民不乐业。
公使增筑五城,以民心。
通渭旧乏水,公欲移新城以就水泉,默计城池广狭、功力众寡,召诸将分命之,曰:「趣往治新城,期以十日」。
将相目,莫敢出言。
公授以方略,亟遣行。
各至其地,则土功攻守之具毕集,不踰旬皆成。
敌骇其神速,不敢攻,于是边圉遂固。
王韶将开熙河,依宰相势,多为不法,公案其罪。
引边事以自解,且乞他官覆案。
朝廷遣大理丞杜纯来治,先移公判渭州
事皆实,宰相怒,并坐,更遣御史蔡确来。
公由是得罪,落宣徽南院使、知潞州
未几充河东路经略安抚使马步都总管、知太原府
明年,复宣徽南院使
时辽人遣萧禧来议地界,上遣吕大忠李舜举与禧议,手诏问公方略,公悉奏之。
北人有降者,众谓宜纳之,公曰:「此得之何益?
彼或欲交质于我,何以拒之?
契丹驸马刘三贾来归,仍上平燕策,朝廷恐以小害大,尚且拒之,此一番奴,欲致我曲耳」。
亟遣之。
杨复河东陕西招怀投来蕃部,公奏駮之曰:「河东扼二虏之交,与陕西异,誓诏、誓书皆以招纳为戒。
今行杨复之议,是自求扰也」。
时朝廷有经略四夷之意,于是迎合献言者甚众,公独镇以静重,务敦守盟好,不求边功。
熙宁九年交趾寇广南,陷邕、钦、廉,诏以天章阁待制赵公卨为招讨使内侍押班李宪副之。
已而罢宪,更拜公为安南道行营马步都总管经略招讨使、兼荆湖南北路广南东西路宣抚使,卨副之。
公入见,上问何以平南,公曰:「兵不可前料,愿至边图上方略」。
上问所须,曰:「愿得鄜延河东旧将吏」。
将行,宴于便殿,赐中军旗物剑甲以宠之。
师次潭州,遣知钦州任起攻永安州,拔之。
朝廷初降敕榜谕溪峒,公以蛮夷不知文告之词,乃直陈八事,请散榜郡县溪峒。
门州贼将黄金满、岑庆宾来降,公遣和斌、杨从先将材士数万、战舰数百艘,诸将将九军及降附诸蛮,水陆并进。
师次邕州,遣曲珍下雷诸峒,降之。
又遣知邕州陶弼左江诸峒,皆会于军次思明州
公以谓广源州咽吭之地,兵甲精锐,不先取之,则有腹背之患;
观察使刘应纪为贼谋主,不禽应纪,则军声不振。
燕达往,一战克之,拔其城,应纪出降。
师次决里隘,遣张世矩攻之。
交人以象拒战,公使强弩射之,以巨刀斩象鼻。
象却走,自践其军,大兵乘之,贼溃去,胜拔桄榔县。
曲珍攻门州,亦拔之,溪峒悉降。
交人伏兵于夹口隘以待王师,公知之,乃由间道兜顶岭以进,次富良江,去交州四十里。
贼以夹口之计不及施,亟以战舰数百艘先趋富良壁岸下。
绐告曰:「和斌、杨从先且至」。
军中皆喜。
既至,则交人数万鼓噪薄官军,前军不利。
公率亲兵当之,使骑扬言曰:「大师至矣」!
贼少止,麾下士勇百倍。
公叱骑将张世矩、王慜合战,诸伏皆发,贼大败,蹙入于江者不可胜数,江水为之三日不流。
斩首数千级,杀伪大将洪真,禽左郎将阮根。
乾德大惧,奉表诣军门请降,纳苏茂、门谅、广源五州之地,仍归所掠子女。
公与诸将议帅师济江,诸将曰:「九军粮尽矣。
凡征南兵十万、夫二十馀万,冒暑涉瘴,死亡过半,存者皆病瘁」。
公曰:「吾不能覆贼巢,俘乾德以报朝廷,天也。
愿以一身活十馀万人命」。
乃班师,以乾德降表闻,约交人听旨。
公入塞,亦疾甚,卧护诸将,城顺州及桄榔县而还。
诏赦之,又罢宣抚司
公上章乞閒郡养疾,除判潭州
朝廷以公不能得交州,降授银青光禄大夫左卫将军西京安置。
杜门不出者十年,读书养气以自乐。
今上即位,授左屯卫大将军致仕。
明年,落致仕,检校司空、知潞州武功县
公不敢辞,亟就治,即告老,不许。
明年,复广州观察使、知河中府,径归洛阳,力请老,拜左武卫上将军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元祐三年十二月十四日,薨于西京嘉庆里第,享年六十有七。
讣闻,辍视朝一日,赠雄武军节度使
公娶史氏,封平原郡夫人
六男子:忠良,左侍禁
忠谏,左班殿直
忠孝,承事郎
忠臣,西头供奉官
忠恕,东头供奉官
忠贤,左侍禁
忠良、忠谏皆先公卒,忠恕后公踰月而卒。
女八人,通直郎夏大定、大理评事承务郎胡士宣义郎吕昭问、内殿承制石舜宾、承务郎王秉文、广济主簿范埴皆其婿也,一早卒。
孙男六人,孙女三人。
公初遭母丧,庆帅杜杞以边州金革从事,例夺丧听乐,召公强致之。
公涕泣就坐,毁瘠不胜衣,遂罢去。
既诏许解官行服,以钱四十万赠之,公谢而不受。
奉养节俭,慕范文正之为人,性严重不妄言笑。
将领宿卫,持法不贷下,军政肃然。
及守边,拊循士卒,得其欢心。
用兵先计而后战,善料敌伐谋,戎狄畏其威名。
节制鄜延,夏人尝寇秦凤,边将范愿死之,杀掠甚众,公檄宥州索所掠,悉得之。
神宗尝问公八阵遗法,公曰:「兵无常形,八阵特奇正相生之一法耳」。
因为上论之甚详,上大奇之。
延安,使将吏以八阵教兵,久不能成。
公召诸军晓金鼓营阵之法者,得六十四人,使人教一队,顷刻而成。
先是鄜延虽多属羌,而无法制,不足用。
公择其勇技出众者奏官之,皆激厉贾勇,数万皆为精锐,兵械犀利,为诸路最。
善用将校,每至所部,使人人自言所能,暇则阅试而记之,故所用无失。
庆州之役,主帅归罪偏裨,既斩李信、刘甫,又治鄜延西路都巡检使白玉之罪。
玉见公,托以后事,且言不得终养老母。
公恻然哀之,曰:「君第以我不遣为词」。
力救之得免。
明年,玉大胜于新寨,神宗谓公曰:「白玉能以功补过,今立战功,皆卿之力也」。
公每战,必戒诸将先招怀而后战斗,故降附多而诛戮少。
尤爱惜士卒。
南征既上道,有犯罪者,或请从便宜诛之,公曰:「若从此杀戮至贼境,则我军将尽矣」。
命一如法令,须入贼境,乃行便宜。
杀贼妇女老弱者皆不赏,故不以多级为功。
尝语其子曰:「吾用兵,阴德多矣」。
公虽以武立名,然刻意学问,书无所不读,日有程,不中程不止。
自得于圣贤之意者甚多,手自录之,曰《竹庵精虑》。
又古人言行可师者,拟刘向《新序》编次之,以自鉴戒。
至于阴阳占侯、百工技艺,无不精晓。
国朝故事、四夷名邑,用兵地名、山川形势、成败事迹,莫不精究。
喜为诗,有《五原》、《兰江》二集,《节制集》五卷、奏议五十卷、《经制集》五十卷、《对境图释》五卷。
日葬于里,从太师之兆。
公在仁宗时,有功南海,为名将。
英宗神宗尤深知公,遂大用之。
出入中外,为重轻,所至隐然如长城,朝廷四方恃以为,论将帅必以公为首。
及南征,困于瘴毒,虽不得交州,然洪真授首,应纪面缚,得五州之地,全师而返,交人畏詟,遂不敢动。
公尝言曰:「兵,凶事也,必有大狱随之,理势自然,无足怪者」。
故公一谪不复振,处之怡然。
晚居洛阳,门庭寂如无人。
治家如官府,子弟非冠带不见。
及二圣嗣位,起公,将复用之,而公病寖,久无意于世矣。
年未六十,即自有椁棺,贮之居第,每与客观之。
幕府辟士极一时之选,赵卨初掌机宜,未几代公帅鄜延,其馀多为名臣,世以公为知人。
初,范文正最先知公,奖拔之;
韩忠献富文忠司马文正及今丞相范公皆称公不容口。
从祖忠文公尝曰:「吾游诸公间,每见郭公,言必及深远」。
观知公之人与公之所知,虽古之贤将,何以加此。
孤忠孝以铭为请,辞不获,乃铭曰:
惟郭之先,受氏自虢。
世有显庸,以践邦伯。
桓桓郭公,允武允文
出入四朝,克成厥勋。
仁宗惟仁,天德不杀。
疆理南海,公初奋伐。
英宗惟英,整肃四方。
登公枢廷,大震氐羌。
神宗惟神,耀我圣武
西守南征,公为元虎。
蠢尔交蛮,自昔邦雠。
帝命公往,匪亟匪游。
披其五州,炎荒是宅。
功成身危,为众受责。
释师十万,耽玩简编。
乐以忘忧,卒岁穷年。
二圣起公,将收桑榆。
公以老告,身与疾俱。
惟其成烈,万夫之特。
云谁无勇,孰如公识。
不知其人,视其所知。
呜呼郭公,名则不夷。
按:《范太史集》卷四○。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七、一八八、二七九原注,《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一三。
乞依谏官抗议表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文庄集》卷九
臣某言:伏奉圣慈赐臣诏书,示谕为谏官上言任福等陷没,臣指踪不明,乞降官序,朕方责以后功,寝兹抗议者。
偏师失律,方沮军声;
秘检延慈,犹宽吏议。
感深沦髓,愧极无颜中谢。)
伏念臣出自书生,罔谙羌事,误填边琐,再徙军屯。
既陈力之不能,屡上封而请代。
不图宸造,靡讯无功。
俾旋关辅之故栖,尽付边防之重委。
主忧臣辱,在寝食以皆忘;
恩重命轻,誓死生而必报。
以是经营战守,约束偏裨,令极五申,心交万虑。
适属犬羊侵境,貔虎聚营。
十舍相遥,虽指踪之匪及;
一时极选,顾授将以颇精。
何期临敌贪功,无谋应变,隳我鹅鹳,稔兹豺狼。
职在于臣,咎将谁执?
爰露章而自劾,祈丽事以绳违。
岂谓伏遇尊位皇帝陛下深轸上仁,恫矜旧物。
念臣本由误选,察臣颇厉朴忠。
特辍简书,式垂诏谕,抑谏垣之谠论,寝司败之成科。
仰戴宠私,交流愧汗,馀生再造,九殒莫酬。
然臣尝豫近司,粗知前礼,既有干于公议,即难废于常刑。
当保边捍寇之秋,非屈法申恩之际。
而况军行三载,日费万金,既未能逐敌踰沙,又不能全师守律,偶麾手策,略挫群凶。
过有若斯,理宜无赦。
矧复士心未振,兵势尚分,逆党益骄,谋将全乏。
臣五能已竭,十驾方疲,将何善后之机,更总防秋之算?
实忧误国,非敢顾身,愿颁黜罢之文,免累安危之计。
又虑朝廷以臣职当引咎,意在辞难。
街亭丧师,孔明削其丞相
西陵纵敌,羊祜降为平南
望举旧章,以澄不武。
俟成来效,渐冀功除。
昭信军节度处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司空开府仪同三司太师追封崇王谥孝温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二、《范太史集》卷五○
王讳宗瑗,字君玉太宗之曾孙,鲁恭靖王之孙,濮安懿王第十三子,英宗之弟也。
嫡母,王三夫人:王氏、韩氏、任氏。
所生母耿氏,以王贵,封德国太夫人
仁宗赐名,补右监门率府副率
历左清道率府率右监门卫将军右领军卫大将军右骁骑大将军龚州刺史
治平中英宗谓辅臣曰:「朕自即位,罕见都兄弟,心实慊然。
宜以正官奉内朝,冀时得顾视」。
真州团练使
神宗践阼,迁宪州防禦使,改邕州观察使
三夫人改葬濮园,王护丧如礼。
还,拜镇宁军节度观察留后
王兄济阴郡薨,神宗临奠,因诣濮王祠堂
王与昆弟序班祠下,神宗劳问甚悉,遂下诏曰:「因谒濮祠,顾瞻诸伯叔父,形容齿发皆非昔日,深用恻然」。
崇信军节度使,封汉东郡王
今上嗣位,授昭信军节度使检校司空开府仪同三司
王性沈静,喜愠不形于色。
器质浑厚,容止庄肃,虽疏贱,必冠带见之。
而宽大,无所不容。
居室器用不尚华侈,衣服纯素,食无珍异。
爱人好施,振恤急难,亲族之贫者多赖焉。
英宗入居储宫,委王调护神宗,习之世务,意甚勤切。
德国在堂,王禄未丰显,怡颜养志,服御玩好凡可以顺适其心者,罄其所有,无所不为。
英宗雅称王笃孝。
德国病逾岁,王昼夜省视,席不安寝,衣不缓带,灼臂祷请,无所不至,卒不起。
居丧哀毁,徒跣扶柩,以至墓所,表乞庐墓终制。
天子虽夺情不许,深嘉叹之。
自德国薨,不迩声色,独居静处,出侍妾数十人。
元丰中,从幸琼林苑,命射,一发中的,神宗称赏,赐与甚厚。
神宗不豫,王处一室,忧见于色,外人不得入者月馀。
闻宫车晏驾,号恸不食,感疾失语,踰年稍复自支。
常追怀神宗眷遇之厚,虽久而哀不忘。
居家,岁时祭享,必先期处别室,斋洁累日,然后行事,恭恪无少惰。
燕閒,诸子侍左右,教以忠孝;
皂隶有过,必三犯然后罚。
闺门上下,雍睦严整,宗室亲戚多指以为法。
喜读《左氏春秋》、历代史书。
晚年无疾,方食于正寝,神色精明如平日,忽不语,少顷而薨,年五十有六。
元祐三年五月癸亥
讣闻,天子震悼,辍视朝三日,制服苑中哭之,百官慰于崇政殿门。
太皇太后同临奠,恤其孤,恩意甚厚。
归赗赙,别赐金帛加等。
太师追封崇王谥曰孝温
入内省押班梁惟简、内供奉刘永年入内省高品季祁护丧事。
六月甲午,具卤簿鼓吹,出殡于城北乾元福圣佛祠。
王先娶彭氏,武昌军节度使眷之孙女,封英国夫人
今正室刘氏,昭化军节度观察留后与之孙女,封嘉国
六男:曰仲伊,右监门率府率,早卒;
曰仲诘,右武卫大将军永州(下阙)哗、曰仲𧨳,皆右千牛卫将军
十女:长寿县东头供奉官任怀亮;
太康县内殿崇班徐圭;
秀容县文思副使程达,卒;
永宁县西头供奉官胡天经;
和义郡西头供奉官周轸,卒;
遂宁郡右侍禁夏悦;
同安郡左侍禁彭询;
长乐郡右侍禁翟士永;
文安郡右班殿直周泾;
次在室。
孙男十人:士耑,左班殿直
士迈,右班殿直
士苛、士碌,皆卒;
士𤄷、士仇,右班殿直
四人未名。
女八人,长早亡,馀幼。
九年二月己酉,从太皇太后之丧,葬于河南永安县永裕陵之西。
铭曰:
太宗诸孙,安懿多子。
英宗承统,藩国奉祀
穆崇王,宗邸称贤。
治平之初,有命自天。
帝曰「嗟予伯仲叔季,咸造内朝,以慰予志」。
神宗嗣服,濮属攸尊。
大启土宇,并王而藩。
惟是崇王,协赞帝德。
英宗所托,神考是翼。
上之光宅,惇叙九宗。
将旄相印,益以附庸。
生有显荣,没有令誉。
从葬西陵,利其后嗣。
蔡州观察使汝南侯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三、《范太史集》卷五二
侯讳令赫,字民瞻,冀康孝王之曾孙,陈州观察使淮阳侯之孙,彰信军节度观察留后济阴公之子。
太祖元子越王,即侯之高祖
康孝王国于冀,特命立宫,故子孙别而属于冀。
母张氏,金华县
侯初赐名,授太子右内率府副率
右监门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右武卫大将军、领龚州刺史
幼而秀颖,自异于群儿,中或戏之,则正色俨然,笑语不妄。
记识敏悟,四岁受《孝经》,六岁通《论语》,七岁能为二韵诗。
丧父,哀毁如成人。
既长,涉猎百家书,能为文章。
事母尤笃孝,奉诸兄敬顺。
为雁序斋,日隶学,侯每先至,及退必最后。
金华君性严,治门内有绳法,子孙诸妇皆畏惮。
侯有所规,则能宽容而纳之。
元祐元年闰二月戊申卒,年三十有九。
娶王氏,封永和县君
一男曰子瑜右班殿直
三女皆幼。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宗建宗学,广教官,神宗俾宗子得从科举,而公族彬彬,益向学矣。
如侯之美秀而文,使之立朝廷,岂不为名卿才士大夫哉!
己卯吴江长桥二首(旧有一桥亭曰垂虹,兵乱毁之,复创两桥亭相对) 宋末元初 · 陆文圭
瓜步投鞭湿马尾,吴江犹是衣带水
阳侯不敢驾风涛,神剑自断长虹死。
木罂夜半飞渡军,缚筏驱丁命如蚁。
波心两龙忽跳出,一声金鼓波神泣。
兴废相望五六载,斜阳独倚栏干立。
酒酹波神叫不应,剑铓冷浸秋蒲碧。
江头朱栏四千尺,一望初疑几十里。
左约江流右截湖,桥东出日桥西雨。
渔歌答响远相失,群雁旅泊迷葭苇。
荒村独木横野渡,深厉才能湿衣履。
乘舆足受两三人,犹当杠梁涉溱洧。
书生眼力小如瓮,一睹巨丽心惊喜。
吁嗟人力不可到,毋乃神功役山鬼。
忆昔燕兵下江浙,马逸风騣卷滩尾。
长驱水陆一时进,钱塘破竹从风靡。
川流衰竭王气尽,成败反复固其理。
汴师平南将彬美,南人死恨樊若水
采石浮桥一夕成,晓出降幡人姓(自注:事见《长编》。若水名若冰,又改名知古。)
东城老父传 唐 · 陈鸿祖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十
老父姓贾名昌。长安宜阳里人。
开元元年癸丑生。元和庚寅岁
九十八年矣。视听不衰。
言甚安徐。心力不耗。
语太平事。历历可听。
父忠。长九尺。
力能拽倒牛。以材官为中幕士
景龙四年。持幕竿元宗大明宫韦后
睿宗朝偫后。遂为景云功臣
以长刀备亲卫。诏徙家东云龙门
昌生此岁。趫捷过人。
能搏柱乘梁。善应对。
解鸟语音。元宗在藩邸时。
乐民閒清明节斗鸡戏。及即位。
治鸡坊于两宫间。长安雄鸡。
金毫铁距。高冠昂尾。
千数养于鸡坊。选六军小儿五百人
使驯扰教饲。上之好之。
民风尤甚。诸王世家外戚家贵主家侯家。
倾帑破产市鸡以偿鸡值。都中男女以弄鸡为事。
贫者弄假鸡。帝出游。
见昌弄木鸡于云龙门道傍。召入为鸡坊小儿。
衣食右龙武军。三尺童子入鸡偫。
如狎偫小。壮者弱者。
勇者怯者。水谷之时。
疾病之候。悉能知之。
举二鸡。鸡畏而驯。
使令如人。护鸡坊中谒者王承恩言于元宗
召试殿庭。皆中元宗意。
即日为五百小儿长。加之以忠厚谨密。
天子甚爱幸之。金帛之赐。
日至其家。开元十三年
鸡笼三百。从封东岳
父忠死泰山下。得子礼奉尸归葬雍州
县官为葬器丧车。乘传洛阳道
十四年三月。衣斗鸡服会元宗于温泉。
当时天下号为神鸡童。时人为之语曰。
生男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
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
能令金距期胜负。白罗绣衫随软舆。
父死长安千里外。差夫持道挽丧车。
昭成皇后之在相王府。诞圣于八月五日
中兴之后。制为千秋节。
赐天下民牛酒。乐三日。
命之曰酺。以为常也。
大合乐于宫中。岁或酺于洛。
元会于清明节。率皆在骊山
每至是日。万乐具举。
六宫毕从。昌冠雕翠金华冠。
锦袖绣襦裤。执铎拂导偫鸡。
叙立于广场顾眄如神。
指挥风生。树毛振翼。
砺吻磨距。抑怒待胜。
进退有期。随鞭指低昂不失。
昌度胜负既决。强者前。
弱者后。随昌雁行归于鸡坊。
角抵万夫。跳剑寻撞蹴毬踏绳舞于竿颠者。
索气沮色。逡巡不敢入。
岂教猱扰龙之徒欤。二十三年
元宗为娶梨园弟子潘大同女。男服佩玉。
女服绣襦。皆出御府
昌男至信至德。天宝中
妻潘氏以歌舞重幸。于杨贵
夫妇席宠四十年。恩泽不渝。
岂不敏于伎谨于心乎。上生于乙酉鸡辰。
使人朝服斗鸡。兆乱于太平矣。
上心不悟。十四载。
胡羯陷洛。潼关不守。
大驾幸成都。奔卫乘舆。
夜出便门。马踣道阱。
伤足不能进。伏入南山
每进鸡之日。则向西南大哭。
禄山往年朝于京师。识昌于横门外。
及乱二京。以千金购昌长安洛阳市
昌变姓名依于佛舍。除地击钟。
施力于佛。洎太上皇兴庆宫
肃宗受命于别殿。昌还旧里。
居室为兵掠。家无遗物。
布衣憔悴。不复得入禁门矣。
明日复出长安南门道。见妻儿于招国里。
菜色黯焉。儿薪。
妻负故絮。昌聚哭诀于道。
遂长逝。息长安佛寺
大师佛旨。大历元年
资圣寺大德僧运平。往东市海池立陁罗尼石幢。
书能纪姓名。读释氏经。
亦能了其深义至道。以善心化市井人。
建僧房佛舍。植美草甘木。
昼把土拥根。汲水灌
夜止观于禅室。建中三年
僧运平人寿尽。服礼毕。
舍利塔于长安东门外镇国寺东偏。手植百株。
构小舍居于塔下。朝夕焚香洒扫。
事师如生。顺宗东宫
舍钱三十万。为昌立大师影堂及斋舍。
外屋。居游民取佣给。
昌因日食粥一杯。浆水一升。
卧草席絮衣。过是悉归于佛。
妻潘氏后亦不知所往。贞元中
长子至信衣并州甲。随大司徒燧入觐。
省昌于长寿里。昌如已不生。
绝之使去。次子至德归。
贩缯洛阳市。来往长安间。
岁以金帛奉昌。皆绝之。
遂俱去不复来。元和中
颍川陈鸿祖携友人出春明门。见森然。
香烟闻于道。下马觐昌于塔下。
听其言。日之暮。
宿鸿祖于斋舍。话身之出处。
皆有条贯。遂及王制。
鸿祖问开元之理乱。昌曰。
老人少年以斗鸡求媚于上。上倡优蓄之。
家于外宫。安足以知朝廷之事也。
然有以为吾子言者。老人见黄门侍郎杜暹出为碛西节度
御史大夫。始假风宪威远
哥舒翰之镇凉州也。下石堡
青海城。出白龙。
葱岭。界铁关。
总管河左道。七命始摄御史大夫
张说之幽州也。每岁入关。
辄长辕挽辐车。辇河间冀州佣调缯布
驾轊连軏。坌入关门。
输于王府。江淮绮縠
巴蜀锦绣。后宫玩好而已。
河州燉煌道。岁屯田实边食。
转输灵州。漕下黄河。
太原仓。备关中凶年。
关中粟麦。藏于百姓。
天子幸五岳。从官千乘万骑。
不食于民。老人岁时伏腊。
得归休。行都市閒。
见有卖白衫白叠布。行邻北𢌅间。
有人禳病。法用皂布一尺。
持重价不克致。竟以幞头罗代之。
近者老人扶杖出门。阅街衢中。
东西南北视之。见白衫者不满百人。
岂天下之人皆执兵乎。开元十二年
诏三省侍郎有阙。先求曾任刺史者。
郎官缺。先求曾任县者。
及老人见四十三省郎吏。有理刑才名。
大者出刺郡。小者镇县。
自老人居大道傍。往往有郡太守休马于此。
皆惨然不乐。朝廷沙汰使治郡。
开元取士。孝悌治人而已。
不闻进士宏词拔萃为之。其得人也。
大略如此。因泣下。
复言曰。上皇北臣穹庐
东臣鸡林。南臣滇池
西臣昆夷。三岁一来朝会。
视之礼容。照之恩泽。
衣之锦絮。饫之酒食。
使展事而去。都中无留外国宾。
今北胡与京师杂处。娶妻生子。
长安中少年有胡心矣。吾子视首饰华服之制。
不与向同。得非妖物乎。
鸿祖默不敢应。而罢去。
阳朔东岭 明 · 何佐
五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粤西诗载卷十一
我爱阳川好,朝霞绚岭东
九光期远嶂,五色丽晴空。
初拟祥云并,还疑绛锦同。
海风吹不断,常伴日轮红。
山河叹送刘左史光祖简州 南宋 · 魏了翁
 押词韵第六部
山河两戒南北分,天地一气华戎钧。
譬诸指搐非害事,往往四体为不信。
惟今丑虏相噬吞,人言雪耻兹其辰。
盍驱卞庄刺斗虎,又嗾庐㹱擒狡㕙。
天王仁爱兼南北,犹遣升勺苏穷鳞。
诸公亦复创前误,闭户不肯顾斗邻。
流移降附莫皇恤,斩艾驱迫如穷麇。
谁知炎炎将及我,事体不与开禧伦。
竟因示弱启狄侮,羽书赤白惊严宸。
天王坐朝色不怡,我非尔畏民吾民。
急从雨中彻桑土,更向火后移突薪。
大官亦复变前说,群而和者非一人。
制书丁宁示招纳,符檄旁午申拊循。
臣某(原校:一作珏)奉诏移江介,臣某(原校:一作方)董师留汉滨。
西南忧顾谁其宽,即授臣某(原校:一作居谊)留川秦。
(原作士,据四库本改)何廷论忽中变,复议保境思和亲。
迅雷烈风仅翻覆,明虹霁日俄逡巡。
敌人揶揄胆满干,志士愤郁齿穿龈。
东由海泗尽襄汉,西起梁沔连房均。
暴骸蹀血蔽原谷,夺险因粮空窖囷。
将军忧恚或自毙,列校偃蹇不可驯。
县徵更赋不遗算,郡空少府无馀缗。
边头被兵甫属耳,公私已屈忧方新。
静惟人事百罔一,恃以亡恐惟苍旻。
苍旻茫茫君(吴本、四库本作若)为度,但见咎异来相因。
连年夏旱天无云,江淮湖浙田生尘。
飞蝗排空如羽阵,噍类猥众何诜诜。
僰南山萃陵谷异,后土矹矹如转轮。
春秋二百四十载,地震才五兹何频。
去年东南复告旱,遍以牲币走百神。
太阳朔蚀忽(原作我,据四库本改)无光,金星昼见亦累旬。
汉沔沸腾地移轴,涪潼湓溢涛翻银。
星文屡变台符坼,阴象较著阳德屯。
外为兵戈为裔夷,内为宫壸为群臣。
天心渝怒有如此,犹以谴告施其仁。
惧而修政庶可弭,恬不知警将仍臻。
且如前年旱蝗日,开道求谏颁明纶。
庭中不鸣自如故,犹有下位人姓陈。
内言椒房之舛令,外及丞相之狎宾。
能如章向触权忌,不效钦永攻上身。
同时六馆之髦彦,陈义固争尤肫肫。
藐如无闻亦异已,宰士忿疾丞相嗔。
彼唐畋铎何物耳,词鄙意佞如吠狺。
外省胡独行其言,公然贱玉而贵珉。
自时厥后益惩创,遏绝言路忘咨询。
直臣久矣甚弃梗,公道不迪随荒榛。
尝居丞疑转猜忌,稍负望实尤沈沦。
人心所同即天意,四方蹙蹙天亦颦。
公今掉头不肯住,携家归踏西园春。
大贤与国同休戚,宁忍赤子方嚬呻。
我非荷蒉不知磬,拟效执舆来问津。
请赋白驹之孕章,愿公饮酒车无巾。
洛诰论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横浦先生文集》卷九
余以《召诰》考之,周公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二十一日甲子以书命庶殷,二十五日戊辰王在新邑
此书之作,大抵王以年幼未能办国事,未容周公之归也。
其书宜在命庶殷之后,而庶殷之丕作,宜在戊辰之后也。
不如此说,则龃龉参差,其说不合。
然则此书有「往新邑、伻向即僚」之语,疑若在丰而为此书也。
余以日月考之,周公三月二十一日已在洛都,非与成王对谈,安得拜手稽首诲言之辞乎?
然则「往新邑」之「往」,宜与自今以往之往同,然后义理流通,不相阻碍。
或曰:伊尹归政,即曰「罔以宠利居成功」,乃超然而归;
周公拳拳诲谕,有不忍去之意,成王留之固确矣,周公遂尔不去,比伊尹为如何?
曰:圣人斟酌变故,审处时宜,进退去就,皆合乎道,岂可以凡心俗虑可否之乎?
伊尹时而不去,则有亢龙之戒;
周公时而去,则有巨擘之讥。
学而不至于识时,奚以学为哉?
此又周公之遗意。
喜闻恪靖伯左公至官军收复嘉应贼尽灭 其二 同治三年十二年作) 清末 · 黄遵宪
七言律诗 押阳韵
恢恢天网四围张,群贼空营走且僵。
举国望君如望岁,将军擒贼先擒王。
十年窃号留馀孽,六百名城作战场。
今日平南驰露布,在天灵爽慰先皇。
国子司业严公墓志铭 唐 · 穆员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四
公讳某。
字某
冯翊临晋人
其先有汉太子太傅彭祖
左冯翊
子孙家焉。
十二代祖翰林
东汉末复守本郡。
后四业至元魏平南将军却阳侯稚玉
又四叶至皇朝洮州都督君协。
协生魏州司功参军太常少卿方约。
公之祖也。
方约生银青光禄大夫左庶子宋州刺史损之。
公之祢也。
平南至洮。
世以侯国相袭事。
名声称之。
府君迪奕叶之祥。
钟生知之美。
用为孝悌。
用为忠贞。
用为循良。
用为道艺。
出处终始。
小大由之。
天宝中
门子经行擢宏文生。
调参江陵府军事。
时所奉之主永王璘
阴有吴濞东南之乱。
致公宾友之礼。
公迨其将兆而未发也。
以智勇免之。
受命南国洎督王赋者。
或咨公以画。
或倚公以办。
三迁至大理司直
赐银印赤绶。
慎选京邑
从容台署。
京兆府户曹殿中侍御史虞部员外郎
河洛思其理。
理行发闻。
河南令刑部郎中
雅素儒学。
国子司业
建中宰政怙威。
朋家构闵。
公以亲累贬潮州司户
时泰道长。
公议兴能。
连州刺史
彬州
累加朝议大夫
封冯翊县男
旌异政也。
公母弟士良。
并龚黄之寄。
盖不胜形影分离之忧。
及闻士良罢归。
公亦陈乞自免。
愿言相视而终老焉。
既至京师
复拜国子司业
无何。
士良出牧。
公悼别加等。
忽忽不乐。
燕居如失。
贞元八年某月某日。
归全于长安新昌里之私第。
春秋六十有五。
初公自彬之归也。
有从祖姑世父母。
身没嗣绝。
旅殡越公乡。
匍匐发护。
毁家襄事。
各迁祔于先茔。
服仁义者归心焉。
夫人彭城刘氏。
右仆射彭城公之女。
生子男三人。
先公而没。
祔先姑于龙门山之北原。
事具前志。
嗣子纂次子筠季子篆。
皆感过于缞。
毁疑于灭。
冬十一月二十有一日
奉公归夫人之室。
且从先君。
铭曰。
严氏阡。
北原上。
先贤后贤如相望。
我归曷归归我室。
我友俟我以琴瑟。
杳长夜兮无白日。
进东南防守利便缴状绍兴四年六月 宋 · 吕祉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七、《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三五、嘉庆《庐州府志》卷一、道光《福建通志》卷七七
左朝奉郎直龙图阁权发遣建康军府主管江南东路安抚司公事臣吕祉状:臣建炎三年夏,待罪右正言,尝建议,谓当以建康为根本,淮甸为藩篱,连接沿江措置,庶几可以立国。
绍兴元年冬,待罪湖南提刑,建议谓荆楚乃本朝上游,宜于沿江措置,使与吴会相接,庶几可以一统东南。
去年夏,蒙恩除淮南宣抚使司参议,具奏辞免。
谓屯兵淮甸,表里虽一,而上下不接。
如人之一身,四体不备。
杨幺荆楚,乃膏肓疮痍,他日恐资敌国,宜亟扫除。
宿兵以固上游之势。
,蒙恩除知建康府,赴内殿奏事,又论今日之事,谓当先定其规模,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其说亦归于沿江上下表里之势,前后论奏,副本具存。
然臣己见,如是而已。
臣自到今任,每与僚属文学之士榷略兹事,取汉魏以来方策所载,山川险阻,道里远近,军马屯戍之地,争战胜败之事,裒集类次,命本府通判吴若安抚司准备差遣陈克董其事,作《东南利害总论》。
襄阳江陵武昌九江,皆建康上游也,上下之势,要在相接,作《江流上下论》。
北则合肥寿春盱眙广陵,皆其表也,表里之势,又当如一,作《江淮表里论》。
今图恢复,必据要会以为根本。
建康实中兴根本之地,作《建康根本论》。
诚以驻跸建康,则沿江戍守不可不备,城池不可不修,宫室不可不营,郊庙不可不立,河渠不可不议。
故自六朝建都以来,沿江戍守、城池、宫室、郊庙、河渠、事迹,悉以类举。
南北之事尽此矣。
臣愚谓今为吾南国之患者有三,一曰金贼,二曰伪齐,三曰杨幺,皆吾三敌也。
臣近探到东北调兵俱向陕西,则窥吾四川矣。
李成襄阳,阴遣人结杨幺,则扼吾荆楚矣。
宿、亳修城顺昌聚粮,近又城涡口,乃是曹公伐吴入淮路,此其计不浅,则又动摇吾淮甸矣。
四川者,吴玠关师古
荆楚者,王𤫉而已。
至于淮甸,则未有当之者;
虽有当之者,又不可恃;
虽有可恃者,又左右无援。
则是形势閒断,上下无备,表里不一,其何以立国?
臣请以三国之事验之。
魏有荀彧,蜀有诸葛亮,吴有鲁肃,皆一时之杰也。
荀彧曹操,则曰「先取河北,南临荆州」;
诸葛亮刘备,则曰「跨有荆益,保乎险阻」者,其意各在吞吴,故不得不窥荆州也。
孙权江左荆州乃其上游,尤当力争,故鲁肃说之曰:「荆州与国邻接,据而有之,天下可定」。
曹操荆州顺江东下,则遣周瑜逆击;
刘备荆州,则命诸葛瑾求之,而又躬擐甲胄,与鲁肃吕蒙陆逊辈,数十年閒,以死拒战。
荆州要地,卒为吴有。
魏不复南渡,蜀不敢东下者,以不失上流之势也。
及吴之衰,晋图平之,羊祜首建策,谓必藉上流之势。
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向秣陵,是以一隅之,当天下之众。
其后王浚唐彬胡奋王戎辈,并吞席卷,顺流长骛,直造秣陵,悉如策,而吴遂亡。
然则荆州岂可失也?
一失荆州江左难立矣。
臣又以周唐之事验之,南唐虽跨据江左,止能奄有淮甸
淮水浅涸,常发兵戍守,谓之把浅。
吴廷绍以疆埸无事,坐费资粮,悉罢之。
刘仁赡上表固争不胜。
周世宗淮甸,诸将欲据险以邀周归师,宋齐邱曰:「如此则怨益深,不如纵之,以德于敌」。
乃命诸将各自为守,毋得擅出击周师。
由是寿春之围益急,自刘仁赡失守之后,周师乘胜,水陆俱发,唐之君臣,无以为计,相视悲泣,始献江北之地,而江左有齿寒之忧矣。
及我艺祖受禅,再定淮甸江左之势愈孤。
虽于沿江缮城垒,聚甲兵,厚方物之贡以缓师,遣匈奴之使以求援,竟无益于救败,而江南遂平
然则淮甸岂可失也?
一失淮甸江左难立矣。
故为朝廷之计,宜亟图之。
不可以遣使待报之故,因循废日,以堕其计也。
今时气未振,难以议战征,但当谨守封疆,以戒不虞。
如沿江一带,自襄阳江陵武昌九江而下,淮南诸郡,如合淝、寿春盱眙广陵等处,各屯兵马,西与四川形势接联,使上下有,表里如一,庶几可与抗衡,进可以禦敌,退可以坚守。
虽未剪除凶逆,混一寰区,而南北之势矣。
自魏而下,定都江左,其閒有志于中原者多矣。
时有所未可,祇取祸败者,非止一事。
宋文帝元嘉中,欲经略中原,群臣争献计策,迎合取宠,独沈庆之以为不可。
文帝以谓虏所恃者惟马,今下水浩污,河道流通,汎舟北下,碻磝必走,滑台少戍,守可覆拔。
此二城,馆谷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
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虏马过河,即成禽也。
初魏群臣闻有宋师,言于魏主,请遣兵出。
魏主曰:「马今未肥,天时尚暑,速出必无功。
兵来不止,且还阴山避之。
展至十月,吾无忧矣」。
王元谟围滑台,初措画乖缪,众心失望,数月不下。
魏人潜遣人抚慰,遂拥兵渡河,众号百万,鼙鼓之声,震动天地。
元谟始惧走,而魏师长驱,宋人肝胆涂地矣。
此往事也,可以为轻举之戒。
今伪齐不难平,大梁不难复,正恐祸根未除,贻患在后耳。
兵家之势,先度彼己。
虏人深归巢穴,自河以北,所至留一二酋领,杂契丹九州人,钤制吾之赤子。
其强弱虚实,不得知也。
而河之南,付之伪齐,使为吾之敌。
驻跸临安,僻在海隅,诸将重兵屯江左,皆相去远矣。
以臣观之,必得其强弱虚实而后可图,必于沿江一带措置而移跸向前,然后可以系东南离散之心,慰西北来苏之望。
振作士气,以待天命。
其举事也,自非精锐之师,直捣其心腹,前者克胜,后者相继,一时过河,使声实兼举,则事未必济。
而今日之势,似有未可。
故剪除凶逆,混一区宇,臣谓其未能,而南北之事,臣恐其当为也。
臣闻事君之义,犯而勿欺。
今北路未夷,国威未振,中夜以思,不寒而慄。
矧臣尝眷,擢列谏省,荐历外台
今又为藩臣,誓思所以图报,事系大体,无以逾此。
故数不量力论之,所有吴若陈克所著南北事迹,釐为三帙,目之曰《东南防守利便》,谨缮写,随状进呈。
伏惟睿旨俯垂省览,如合圣意,乞早赐施行。
臣不胜昧死,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按:《东南防守利便》卷首,学海类编本。
庭莎记1050年春 北宋 · 晏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元献遗文、《皇朝文鉴》卷七七、乾隆《陈州府志》卷二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余清思堂中宴亭之间隙地,其纵十八步,其横南八步、北十步。
以人迹之罕践,有生焉。
守护之卒皆疲癃者,芟薙之役,劳于后畦。
盖是草耐水旱,乐延蔓,虽拔心陨叶,弗之绝也。
予既悦草之蕃芜,而又悯卒之勤瘁,思唐人赋咏,间有种莎之说。
且兹地宛在崇堞,车马不至,弦匏不设,柔木嘉卉,难于丰美。
非是草也,无所宜焉。
于是傍西墉,画修径,布武之外,悉为场。
分命驺人,散取增殖,凡三日乃备。
援之以丹楯,溉之以甘井,风光四泛,纤尘不惊。
嗟夫!
万汇之多,万情之广,大含元气,细入无间,罔不禀和相适,区别显仁
措置有规,生成有术,失之则斁,获之则康。
兹一物也,从可知矣。
乃今遂二性之域,去两伤之患,偃藉吟讽,无施不谐。
然而人所好尚,世多同异。
平津客馆,寻为马厩;
东汉学舍,间充园蔬。
彼经济所先,而污隆匪一,矧兹近玩,庸冀永年
是用刊辞于石,知所留意,庶几不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