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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孔氏夫人墓志铭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五、《卢溪文集》卷四五
夫人孔氏,世居临江军新淦,其族甚大,不知其所以徙。
异时经甫伯仲以文章居显位,名重天下,世号清江三孔,遂为一世名门,士大夫伟其望而争与为婚。
逮崇宁钩党之说起,取元祐以来名卿才士悉陷党中,皆一时俊异也,于是三孔散徙,不敢以谱系自矜。
唯夫人父俊民实其近属,为潭州湘乡县
庐陵郭氏接境壤,知郭氏世业儒,有字君建者名播州里,遂以其女归其子景闻焉。
景闻既筮仕,监户部酒库,获转运司文解。
夫人年二十三归之,入门而少长相庆,喜其有孔氏家法而无孔氏阀阅气。
其祖姑老至百岁,封孺人,夫人事之积年,不见有苟慢之容。
事姑尤谨,上下戚疏靡不愉悦。
景闻所居当新淦舟车之冲,故人宾客日至,夫人密为具酒食,咄诺而集,曰:「此吾职也,虽卖奁中物亦当为之」。
景闻初为某州税官,惧瘴烟,不敢携家属。
夫人生三子,长曰仔,已能立。
次曰份,未冠,夫人日遣从师问学,夜则烛短檠置座隅,听其诵书。
份亦颖然异于常儿,自知刻苦磨砺,以成其材。
景闻罢官归,是岁科场份已预乡荐,景闻亦惊叹息,闾里识之者尚少。
明年试礼部,遂登第,归荣其亲。
于是人始知其材而翕然称誉之,且叹古之所谓贤母者,于夫人皆可考也。
自出官,堂除三郡教授宣教郎,才誉寖闻于时矣。
幼子伟,早夭。
女二人,长适李扬,次适乡贡进士罗全德。
孙男五人,杞、梓、椿、枢。
夫人以绍兴辛巳七月二十六日终于家,年六十有七。
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新淦畴陂之原。
左朝散郎通判赣州罗钦若叙夫人之行状,其孤又以景闻之命来请铭。
为之铭曰:
孔氏崛起,震惊南斗。
一时声名,风生雷吼。
江西氏族,无出其右。
夫人在室,世习熏揉。
来宜其家,为妇为母。
以义教子,磨光剔垢。
梯云取官,如探怀袖。
夫人之荣,尚考于后。
故刘君德章墓志铭乾道五年十月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六、《卢溪文集》卷四六
君讳璪,字德章姓刘氏
其上世居金陵,唐末五代江南之乱,举族迁于吉州,分为三派:一居永新之中村,刘楚公家是也;
一居安福之下村,一居太和之上村,又名九洲
君之祖高、曾以来,自九洲徙居安福,今为安福人
曾祖迪、祖仕、先父良轲,皆隐居不仕。
君幼敏悟,博学善属文,尤邃于《易》,往往脱传注而得经旨。
时方兴三舍,君在州县学,月试常占魁选。
舍法既罢,君不喜为偶俪之文,掉鞅举场辄见黜。
自知力与命不谐,不复进取。
会故人李君尚义负高才而仕未显,襄汉方用兵,大帅解潜知其名,招至幕府
尚义约君同往,一见知其有材可用,奏辟令监襄阳府中庐陵酒税,以试其材,将有以用之也。
命未下而大帅改移,干戈尚扰,君亦罢归,不复出,日从余林间为杖屦之游。
是时敌计稍穷,一二大将方勇锐,欲奋而击之,秦桧忽自虏中窜归,力主和议,权倾天下,举朝钤口,畏而和之。
侍读胡公时枢密院编修官,上书乞斩,中外大悦,喜闻直言。
胡公后得罪贬新州,余作送行诗,有「痴儿不了官中事」之句,盖指也。
里中有寒乞子妄意炙手权门,讦其诗于朝,仍以他事挂德章之名于牒中。
德章无罪,有司文致其牍,致德章亦贬居临江军,当年遇赦即归。
余初得罪时,天子不忍诛,止窜居夜郎郡,凡八年而获自便。
既归及境,而闻讦者病浸剧,方欲遣人问无恙,未数日而讦死矣。
德章迎我于郊外,握手道平生,一笑如旧,不复以清江事寘怀,人谓德章真高义磊落人也,惜乎不见用以显其所蕴。
君娶邑中名族欧阳氏子。
男二人:长允怀,因军兴补将仕郎
次允协,积学业进士
孙男六人,之洋、之澥、之洌、之洙、之溶、之湜。
曾孙一人曰骥。
君于乾道四年四月二十日终于家,享年七十有三。
将以乾道五年十月二十七日葬于翔鸾乡思义塘之东。
常宁李诵以余与君雅故而知君之详,作行状与其孤来乞铭,不可辞也。
铭曰:
嗟君平生,从我杖屦。
读书属文,自幼敏悟。
我遭谗言,莫能辩数。
一时小人,蜂团蚁附。
君独不然,终始出处。
日前相逢,一笑如故。
镵君大节,以寘于墓。
左奉直大夫秘阁向公行状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三、《卢溪文集》卷四七、《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七○、《翰苑新书》前集卷四八、《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二一五、道光《永州府志》卷九
公讳子㦛,字宣卿,世为开封人
自四世祖文公相章圣皇帝,其后蕃衍,浸以盛大,世有闻人。
曾祖传正,故任国子博士、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尉
祖绶,故任西京左藏库副使
父宗琦,故任大中大夫致仕,赠少师
妣夏侯氏,赠魏国夫人
所生母王氏,赠恭人
公自幼慷慨有大志,见诸老先生辄抵掌论世事,剧谈雄辩,常欲折其坐人,而诸老先生亦莫能与之争也。
盖其刚毅之气出于天性,以故与世多不谐,虽屡抑退而终不自悔也。
初入国子学,遇三舍法兴,累试入等,已校定当升补。
政和六年,再从伯永嘉郡王宗良遇郊祀恩,任公为登仕郎
七年,为华州司兵曹事。
宣和初,朝廷新复幽燕,其地经契丹之乱,馈饷不继,自涿至雄、霸,以县令丞部农夫挽中州粟实不毛之地,挽不如期者以误军期论。
先是,涿县累政以运夫亡逸失期,委印绂而去。
大漕陈公亨伯、吕公颐浩皆知公之材,以为涿县
既至,究知前弊,调役不均,乃以户口高下均定所役之数,众服其平允,使部伍相为保,无一人逸者。
以馈运不乏,循从事郎。
又以新迁到任,循儒林郎
少师以公在极边为忧,令丐罢。
涿以武臣为州,类出童贯门,恃势不法,公每以职事面争不少屈,颇恚恨。
逮公解去,沮格边赏,不为批书,公委之而去。
部使者适至,函令书印,驰介送公。
宣和六年宣教郎,为中山录事
七年,金人犯东京,朝廷以种师道宣抚京畿河北河东路,辟公为干办
靖康元年,渊圣皇帝覃恩转通直郎
六月丁少师忧。
少师晚年不乐处京师,市第于宛丘,未及徙居而少师捐馆。
是岁虏再犯京师明年大乱,公乃归陈。
建炎二年,虏侵陈、蔡,公之兄忠毅公先有德于蔡,蔡人借留于朝,而朝廷已别除人,就起复知陈州
至是虏人围陈,忠毅公誓以死守,先遣公走京师求援于留守宗泽
公见无出师意,急归,而城已破,忠毅公骂贼不屈,与诸弟三人皆死之,公亦丧其外姑与一男一女。
乃徒步间关,收歛兄弟遗骸而葬之,访寻骨肉之存者,携挟南渡,流寓江淮间,寻复除通判均州梗不能赴。
建炎三年江淮两浙制置使吕公素知其材,适真州经残破,官吏皆逃亡,召公语之曰:「此州非公莫能办」。
即以便宜委公摄真州事。
范琼溃将郭吉屯驻为奸利,屡欲叛去。
公方之任,舣舟城下,人无知者,公遣人呼皂吏问州治所,吏对以吉暴横必为乱,乞且寄治舟中为缓急计。
公叱之,驰马径造州宅,官吏稍集。
然百事废弛,财用乏绝,卒伍纵逸不复归营,公揭榜招之,得数百辈。
有司以无供给为忧,公谓真州平时富商大贾所聚,酒货最为繁夥,意务场瓦砾之下必有宿藏,令人斸之,人或窃笑,果得酒百馀斛,一郡以为神。
公乃张席为屋,高其直以沽,郡人累月不知酒味,来饮者如市,路傍始有醉人。
公又遣吏市曲米于他郡,益酝酿,课利益增羡,而发运、转运犹谓公弗戢私酝,公乃先治沿江二漕兵梢列肆私沽者,二漕虽愧恨而不敢复言。
公所至多忤监司者,皆此类也。
视事才几月而财用沛然,收贮官钱以千计,至七十万,不以一毫取于诸邑
向之郭吉者初畏公之威而不敢逞,至是见府藏充盈,辄萌异意,郡人咸知之,窜入他邑。
忽一日,吉与其二属擐甲胄张弓露刃直趋庭,公危坐厅事,敕候兵持剑立屏后,戒之曰:「闻呼即出」。
吉既至,公厉声逆谓之曰:「尔欲杀我,匹夫力耳,何用众为?
此颈吾自断之」。
呼候兵出授剑,吉气沮错愕,急抱持剑者曰:「初无是心,特耀兵以娱公耳」。
公曰:「一州人皆知尔欲杀太守,今独有持吾檄以耀兵为解,招回散亡百姓。
不然,恐尔头颅亦不能保矣」。
吉逊谢,即用公言,乞檄以去。
事定,朝论伟之。
会驾幸镇江,公以邻郡守臣当赴行在所奏事,吕公因荐公,赐对劳问甚久,将欲大用,未果,宠以直秘阁还郡,且令郭吉隶杜充,命公带淮南东路兵马都监、管内安抚。
冬十一月,虏复南来,建康失守,公退保沙南,以虏檄缴奏,召令赴行在所奏事。
未到,有旨谓公与其馀守臣弃城事体不同,降一官,与知州差遣建炎四年三月也。
即以公知江阴军,专一主管水军防托事。
公从驾还,过明州,金人初退,郡方阙守,即改知州
明年,兼管内安抚使
公自遭宛丘家祸,忠毅公有子沈为给事胡公安国婿,从寓湖南,不知存亡,丐守道州
从之,兼湖东兵马都监、节制管内军马。
公从兄子諲方帅潭,待次间欲往依焉,闻曹友、孔彦舟相继以长沙叛,李成群盗跨江西数郡为乱。
绍兴元年春丞相朱公以都督恭行天讨,檄公权督府参议官
时洪久阙帅,丞相以公兼摄之。
张俊招讨使吕丞相节制,戍鄱阳,至是辄擅徙豫章
豫章新遭金人蹂践,仓庾府库一空,而军号数十万,支用不赀,漕司皆被事委去,悉以属公。
公会僚属议所以应办,皆欲下诸邑科敛于民,公曰:「大军压境,张喙待食,诸邑能指期集耶」?
因访得负郭大姓平时兼并,积而不散者,呼而谕之曰:「汝家所蓄,贼至能保乎?
今官军至,贼不能犯,公私皆赖焉。
汝能辍不可守之财,以贷于官,期两月执券取偿,一毫不汝欺也」。
大姓欣然从之。
又有巨商为金人所害,其妻失所,昔时驵侩受其货者咸讳匿之,公究得其实,悉以归媪,媪拜谢,愿分助县官
旬日间不扰其民而军须顿足。
既至,公告之曰:「吾州井邑丘墟,戍兵朝入则居民夕避,无市肆则卒伍亦无聊,城东有浮屠屋数处,兼废屋数百区,可以驻师。
公能戢士伍,我当招集市区与相交易,军民两便」。
大怒,剡牍于朝,以公沮军不能入城,亦不用公言而径自入城矣。
朝廷察知俊之言不然,而公敢抗之,两置勿问。
未几军士所处不便,卒如公言徙于城东。
丞相奏公即真,适朝廷已除授,不报,以赏转奉议郎
冬十月,公之道州
湖东自经李成、孔彦舟焚劫,独界于二广偶得免,一时号为全盛
两转运、刑狱、盐香使皆聚此州,道实小州,不能堪。
公始革去仓廪受纳积弊,罢曲引、醋息、牛税等钱,以宽民力,尽收禁军之遣令在诸司当直者。
提刑周随亨江华县治,别募兵四百,所支给一取足于江华
公以状乞移按他郡,罢募兵,拨还侵用诸司镪谷,提刑颇怨憾。
提盐薛公度先欲于本州置司,公力陈其不便,争止之。
公罢博易场监官,以冗费扰民,而公度坚俾复之,不从,故部使者皆切齿恶其与己敌。
既而兵至安仁,劫帅入其营,纵兵四掠,势逼道州
众咸欲远避,公曰:「守臣出境,则境内先自乱,不如申朝廷宣抚司,移治锦田寨」。
百姓从之,皆获免,兵至,卒无所得。
贼虽以偏裨之礼奉帅于道州,而实不逊也。
会朝廷有旨令行在所,久之乃解去,帅亦得自便。
提刑提举挟前憾,共劾公逼逐监司,又诬奏公激李成军变,降一官,落职放罢。
是时胡公安国自湖东赴西掖讲筵之召,目睹其事,以书抵时宰讼公之冤,反覆甚明,终不能用。
公知道之不可行也,胡公亦自琐闱出,乃相从隐居衡岳山中读书,授《左氏春秋》学。
贫甚,始丐奉祠主管台州崇道观
四年,叙转右承议郎
五年,以祀明堂恩复直秘阁
右相张公浚以都督平湖寇,荐公守衡州
是岁大旱,米斛万五千钱,公分遣使臣赍金籴于邻州之丰稔者,计本直与道路之费,量其价列粜于通衢,每升为钱六十,饥民骤得贱米,所活不可胜计。
提刑司奸吏董瑜湖南大蠹,人莫能讦,公捕鞫得其赃,流之岭南,湘人欣快。
以故诸司皆不悦,谋欲去之。
公亦自知不得行其志,丐罢,而报未下,诸司帅臣共劾公数事,皆出于诬也。
六年正月,复拜宫祠,士民相与群聚击鼓于提刑司,愿举留,鼓为之裂。
提刑惶惧,夜半登舟出巡以避之。
逮公戒涂日,阖城遮拥哭泣,声闻数里,非若近世风俗为文具备礼而已。
始知古之良吏所谓攀辕卧辙者不然,亦近世所未有也。
公既行,得报落职罢宫观,用诸司诬奏也。
是年转右朝奉郎八年右朝散郎
公衔冤自讼,久不获伸。
至于始被旨差官体究元按发五事,并无一实,御史亦上章极论公刚直明敏,不畏强禦,奉法守正,不容于监司,内外朋比而攻之,奉圣旨与改正。
寻复直秘阁提点荆湖北路刑狱。
衡人思之,绘公像建祠于东城青草寺。
侍郎胡公寅为记,镌石于傍,并刻御史章于碑阴,至今焉。
皆公出后所立,非有使之者。
十年,赴湖北,先声入境,时奸吏望风解印绶者数十人。
湖北营田旧以抑配百姓,人不聊生,有破产不能偿者,日号诉于马前。
公为询究其便利可行者,使遵守之,罢一切抑配者,远近鼓舞。
岳飞以两镇节度使相兼营田大使,无敢忤其意者,至是亦喜以为当然。
公按部所至,立大榜于前,云「久负抑屈,州县不理者立其下」,于是积年无告之冤,咸得伸雪。
总领曾慥薛弼素不悦于公,以职事诬奏,而方为左司,表里附会,公遂放罢,乃具奏陈,而都司再行批拟,又特落职。
复归衡岳之下,与侍郎胡公寅、谏院韩公璜为方外之游,不复有仕进意。
十一年,以贫甚请祠禄
自是十九年间四领宫祠
十二年,转右奉朝大夫
十四年,刘昉帅潭,秦桧方用事,欲罗织士夫之之不附者以进身。
偶富人诉公弟子率由事,遂曲致其词,并及于公,坐此贬三官,迁居衡阳之伊山,乃晋桓伊书堂故基。
结茅以处,手抄诸书,尤喜观《鲁论》,取诸家之书编为《集义》,以己见系于后,今行于世。
胡公明仲尝过山,名其所居曰「有裕堂」,仍为之记。
十七年叙复右朝奉大夫十九年右朝散大夫二十三年右朝请大夫
秦氏久专国柄,放逐善类,无复还期。
死,公方辩湖北之罢、潭州之劾,久抑不伸,朝廷知其冤,悉从改正。
二十八年冬,复起知道州,父老儿童走迎境上,咸喜曰:「我旧使君也」。
到任半年,复旧职,改知广州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都总管
未抵治所,而御史复弹公,乞落所复职罢免,公归旧隐,始筑第于衡阳之湖东三十里徙居焉。
三十一年再请祠,三十二年右奉直大夫,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
时淮上方用兵,隆兴元年以馈饷功,复职名,继兼江淮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
夏四月都督张魏公出师破灵璧虹县,下符离,势如破竹。
大将失律,不能深入,魏公驻维扬。
公乞还司,因得病丐解职,言者以为避事,二年春奉祠
病再作,戒子侄函上纳禄之请,无与小人藉口。
乾道元年守本官致仕。
八月朔丁丑,命道士建醮,公精爽不乱,醮罢,熟寐如平常,遂不起,实初二日也,享年六十有九。
公娶毕氏,儒林郎瑗之女,先公三十五年卒,累赠恭人
男二人:浣,见任右奉议郎,前知潭州安化县,以公病乞侍养。
泶,方五岁。
女三人:长适右奉议郎、新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范揆辰,次适右奉议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黄谈,幼适将仕郎新定柳州司理参军侯宦。
孙男五人,士克、士允、士、士光、士元,皆未仕。
孙女四人,长适左迪功郎、新临江军司户参军宋刚仲,馀尚幼。
宛丘之祸,宗绪飘零,公招集兄弟之子与同席饮食,教抚如己出而无择焉。
公买田业分给之,推其子已授官与其犹子沄,请于朝,特旨从之。
立其兄儒林公之后而官其子濯。
忠毅洎武功有子曰法、曰沈,皆不乐从宦,乃各官其一孙,曰士永、士行。
其笃于宗族,出于诚心,世所稀有也。
捐馆之日,一子五孙皆白丁,人谓公其必有大于后乎!
平生好论人物,无所忌讳,闻者颇骇,而后卒如其
尝与胡文定公当世士,文定颇称秦桧靖康时事,公曰:「与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也,独数年之后尽室航海以归,非大奸能若是乎」?
文定既殁,奸邪日著,文定之子明仲与公追复前说,曰:「昔侍先君子能预察奸邪如公言者,才一二人耳」。
深服公远识。
公初以直道不容,于是晚年公议方出,圣恩尽与改正。
将漕江右,从张魏公转饷征虏,几时趋功名之会,不幸魏公遭谗,而公亦以病去,岂非命欤!
其孤以乾道元年十月甲寅葬公于衡阳县义乡高塘之原,自洪州西山恭人毕氏之柩而合葬焉。
某从公游仅四十年,所得皆事实,故录以为行状,以候世之君子鸿文大笔叙而铭之。
韩履卿所藏萧梁造像戊午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
始兴吴平双赑屃,外有井阑鹤铭字。
棱棱佛背一尺馀,乃得萧梁石墨二。
梁家天子屡舍身,檀施忍辱欺臣民。
当时造像定不少,叠遘火宅成烟尘。
穹窿之麓太湖涘,负土荒山韩孝子。
精神所感石佛来,蒙被哀怜泪如水。
亡灵渺渺冥福资,幽明理隔半信疑。
朴语使人心骨痛,报恩须及在生时履卿自题句。)
赵彦昭墓志铭政和元年十二月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六、《浮沚集》卷七
士患不立,不患不闻。
元丰作新太学,四方游士岁常数千百人。
温海郡去京师阻远,居太学不满十人,然而学行修明,颇为学官先生称道。
一时士大夫语其子弟,以为矜式,四方学者皆所服从而师友焉。
蒋元中、沈彬老不幸早死,不及禄;
刘元承今为监察御史元礼中书舍人许少伊今为敕令删定官,方进未艾,戴明仲临江军教授赵彦昭为辟廱正以卒。
张子充最早有闻,每举不利,今以八行荐于朝。
凡此吾乡之士皆能自立于学校,见用于当世
其间或先或后,或贵或贱,或寿或夭,则有命也,然不可谓不闻矣。
明仲之丧,某尝为志以哀不幸。
彦昭葬,又来求铭。
呜呼,吾于彦昭其可辞乎!
彦昭为人博学,知古今,姓嫉恶,喜论天下事。
自其少时已不群。
方十岁,能为《猛虎行》,乡里大人先生莫不奇之,以为必自立。
少孤,季父析其资产,与兄异材。
稍长,曰:非也。
悉举以属其兄,独游京师
已而有名,登崇宁二年进士第,主颍昌府长葛簿。
属天子益修学法,州置学官,选为济州州学教授
导学者以笃学力行,不专务科举,士有成材。
考满,朝廷以为能,迁辟廱正,兼摄司业,浸向用矣。
不幸有疾,遂至不起,年才四十八,官才承直郎
呜呼,悲夫!
彦昭讳霄,其先盖会稽人五代之乱,始徙永嘉
曾祖某,祖某,父某,皆隐德不仕。
先娶同郡薛氏,生男二人:宁孙、享孙。
女三人:长归沈琮,次归陈亶,次在室。
再娶括苍祝氏,生男一人:孙,早死。
宁孙、享孙皆才美而善学,人以为彦昭有子也。
仅胜冠,相继以死。
彦昭之亡,几至绝世,家人求得遗子于外,曰绍孙,今才十岁。
呜呼!
彦昭才而为善者也,其报若此,岂天之于人,丰其名者啬其福乎?
其殁于京师辟廱官舍,大观三年四月六日也。
其葬也,于其乡李奥之原,政和元年十二月八日也。
铭曰:
贵贱寿夭属于天,仁义忠信属于人。
达非其通穷非屯,殁而不朽为有闻。
旁可万家李奥原,善无不报尚后昆。
戴明仲墓志铭政和元年六月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六、《浮沚集》卷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二
道学不明,世儒蔽聪明于方册文辞之间,不知反身入德之要。
仁义礼智根于心,而措于事业,致懵昧于理乱之机,颠冥于进退之义,道大悖矣,而不知返也。
呜呼!
间有怀才抱器,知学达本之士,可与有为而湮沈下僚,无所遇合,且觊其逢,不幸短命死矣,可不为之叹息哉!
吾友戴君明仲是已。
明仲资秉刚明,少而有立。
尝从洛阳程氏问学,知圣人之道近在吾身,退而隐于心,合于圣人之言,若自有得。
方且沈涵充扩,日进而未已,优游乡党,期以有为于世,而年才三十有七,奄至大故。
呜呼,真可谓不幸也已!
君之弟迅状君平生世次,曰:君讳温州永嘉人
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皆不仕。
君为童子,诵书日数千言,为文操笔立成。
从人受学,未几已尽其能,辄弃去。
肄业乡校,较其艺常为诸生先。
因去游京师,试广文馆
赵丞相主文柄,得其所试业,异之,意其为老儒先生,擢异等,而君未冠也。
由是知名京师
以为太学士皆科举口耳之学为未至,于是益游四方,求古所谓为己之学。
寻居父丧,寝食如礼,庐墓终丧。
元符三年进士第,调婺州东阳主簿
吏裒私钱完公舍以待,君至得状,悉以俸钱偿之。
州徙君监银冶,君以去疾辞弗获。
因慨然赋《归去来诗》十首以自见,投檄而去。
邑人争挽留之。
君徐譬之曰:「仕宦顾当择地耶」!
乃奉亲屏居里中,优游累年,阖门读书,若无仕进意。
会州学官,选为临江军学教授
部使者交荐其能。
俄以母忧解职,居庐哀毁得疾以卒,时大观四年三月癸卯也。
妻同郡刘氏右谏议大夫安上之妹。
子男二人:颙、颖。
女三人,皆幼。
君孝友直谅,挺然不可屈折,世儒或訾其太高。
博学精识,议论古今审至。
尝自许欲有为于世,盖于其小者不屑就也。
不幸短命,不克尽其才以死。
有志之士,莫不为之太息出涕。
病且革,无一语及私,顾妻子在旁,无怜色。
呜呼,可谓难矣!
其游同郡林定为哀君之文,亦曰:明仲盖吾乡之益友也。
初,举广文馆进士,未试于礼部,丧其亲。
乡人谓戴氏有子,将于此乎观礼。
明仲不惑于老、释、阴阳之说,居丧哀毁,不食菜果。
既葬,庐于墓侧,无一不如礼者。
乡人翕然称之。
登第,调婺之东阳县主簿,有所不合,赋《归去来》十首,投檄而归。
会行三舍法,选用师儒,复出为临江军学教授
丁母忧,得疾于倚庐。
医曰:「是疾也,不可以风,盍迁诸内」?
明仲不可,曰:「畴昔之夜,吾梦焉,有告以生死之说,吾其止于此乎」!
六日而卒。
嗟夫,生死亦大矣!
而所守如此,则夫用舍行藏之际,其肯动心于刑祸利禄而辄变其操耶!
盖其天资过人甚,自少时为文,已为先生宿儒所惊异。
益广以学,则隆礼笃孝,不交流俗,议论超迈,器业不群,将以大用于世也,不幸而止于此,其命矣夫!
明仲乐人之善而少所可,辱与定游久。
其亡也,哭之哀,故又为词以哭之:创大厦之崇高兮,非一木之能支。
涉长流之浩荡兮,岂芥舟之所宜。
黄唐于兹世兮,匪大人而曷为?
嗟圣贤之难偶兮,或异世而参差。
幸皇明之在御兮,诞图任于皋夔。
彼蹈袭之为学兮,邈层霄而管窥。
望古昔以并驱兮,足次且而莫阶。
美夫人之智及兮,复勇义而弗疑。
蹈中庸之正路兮,喟末俗之多岐。
气迈往而莫屈兮,肯折腰于夸毗。
艺圃以导道兮,将舞雩而浴沂。
何命极而至此兮,亶闵凶而独罹。
又神听之昧昧兮,仍疾疢于荒危。
岂吾丧之不胜兮,守礼经而弗移。
梦有神以来告兮,实明者之前知。
痛才难而莫赎兮,抚世儒而孔悲。
昼恻恻以忘食兮,夕太息而不寐。
寓斯文以告哀兮,匪交情之独私。
政和元年六月丙午,其家举君之柩葬于郡之西山太夫人墓之次,以行己为同学来请铭。
顾二君之言,其文义皆可传久,于是并著之而为铭云。
漳墅(镇) 明 · 孙承恩
 押词韵第十一部
解缆发洪都,风顺五两轻。
烟波浩瀰漫,极目如掌平。
遥遥萧滩驿,望望临江城
不知此何方,但闻鸡犬声。
桅樯密如栉,水际何纵横。
要津实四达,商贾多所经。
壮年远游赋,浩荡江湖情。
向来守堂户,局促孤此生。
尚书职方郎中致仕刘公墓志铭(并序 嘉祐六年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七、《西溪文集》卷一○
皇祐五年冬十二月尚书职方郎中刘公始致仕,既素爱吴中山水之佳,遂筑室以居,而置其家事一不问,独月与吴中大夫之贤者纵游酣饮,往来虎丘、洞庭之间。
从其游者,亦皆乐之而不知倦。
如是者十年,年八十一乃卒。
士大夫更相吊,以谓世之以老归者虽多,而类不能知自放之乐;
使知之,又颇以衰病而不可彊。
则如公者,乃无几人,是可贤也。
余家吴中,与公家有旧。
当公之归,余方位于朝,不得从其游。
今公将葬,诸孤来乞铭,故余乐为之论次而不辞。
公讳某,字禹昌袁州临江人也。
少孤,知自立学问。
进士天禧三年及第,为福州怀安杭州仁和主簿
徐奭、胡则等数人荐其材,擢为大理寺丞、知越州萧山县,迁殿中丞、知苏州长洲县太常博士尚书屯田员外郎、黄、汴河催促纲运,赐五品服,都官员外郎通判杭州职方员外郎、知兴元军,屯田郎中、知温州都官职方郎中、知广德军
凡九居官,皆以治行闻。
公知于吏事,盖天资也。
凡遇事,无险易烦简,必穷其根柢,尽其是非,然后傅以法令。
关键牢密,吏不能窥而为奸,故所居无不治。
其守官,虽权贵有气力不能夺。
长洲多过客,或求发民以挽船,一人不与,郡至为移书,亦不听。
杭州多达官,自任,不循以度,公一皆执正。
守初不能平,后事有失而被按举,乃始愧谢。
所至必为民兴利除恶。
萧山,凿郑河数十里,以便转输。
兴元,治山道以省栈阁,葺三堰以灌汉中田。
皆息民大费,而著以为后世利。
温州俗事妖神,坏化乱法,公捕诛其首恶,而馀一不问,民更得自新。
故公所居能怀其民,而其去也必见思。
古所谓循吏者,不过此矣。
其为人乐易简直,无内外之异,不汲汲于进取。
使黄、汴河,故事岁得奏计召见,前此者多自陈其劳以受赏,公未尝一言及私。
元昊反时,诏近臣举可以任边事者,翰林学士苏绅以公应诏,公遽自请不就。
人或劝之,公曰:「士当自用以所能,则官无旷矣。
兵,非吾事也,岂可茍利一身,而使公家有废哉」?
盖公之自任者如此。
然用是难进,而所施止于一州,岂不惜哉!
夫人高阳县纪氏,贤明而材。
公之归老,能优游而不以家为忧者,夫人是助。
先公一年卒。
二子:敦,前秀州军事推官
孜,前处州丽水县
四女:长适尚书屯田郎中徐执中;
次适卫尉寺丞陈维孙;
次适雄州军事推官王谌,早卒;
次尚幼。
余闻刘氏世著姓,而临江诸刘历五代独不显。
自皇考尚书工部员外郎讳某始仕于朝,主三司磨勘,善其官,而世以其官名之。
公又与其弟尚书主客郎中立之继有能名。
主客之子敞、攽,又皆高材。
敞,今翰林侍读学士,重于朝廷。
凡三世为天下闻人,盛矣!
然则刘氏未尝不显于世,独不遭其时耳,岂谓无其人哉!
公之葬,实以嘉祐六年某月某甲子,在某州某县某乡之原,夫人祔焉。
铭曰:
虎丘苍苍,洞庭峨峨。
昔公来游,宾从啸歌。
洞庭寥寥,虎丘翳翳。
今公来葬,行路悲涕。
在山,有苑其城。
千秋安此,亦维平生。
田园幽隐图 元 · 刘永之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四十五 閒适类
我家清江县城北,竹梁花埭环深宅。
邻屋分灯夜读书,仙山借鹿春耕石。
踪迹年来逐转蓬,万事惊心旧业空。
无钱买山惟爱画,坐对新图如梦中。
柴门茂树森相向,野水山桥接空旷。
雨足沙田野犊閒,风回茅屋晨鸡唱。
隔林炊黍起新烟,接竹穿篱引涧泉。
傍堤榆柳皆新种,近舍柘枝不记年。
山深住久疏城府,人情颇讶今非古。
酒熟频开白社尊,家贫时卖黄公屦。
迩者中原相犄角,锦袍白马相驰逐。
得失俱随去水流,至今犹记王官谷。
江西措置和籴米事奏淳熙十三年四月 南宋 · 王回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七、《宋会要辑稿》食货四一之一三(第六册第五五四三页)
先奏乞将本司旧有积攒钱措置和籴米,以备水旱,奉旨令取拨三十万贯充支用。
本司寻互差邻州县官前去吉抚筠州临江军,及本司五处置场招邀客人中籴。
今据已籴米共一十五万五千九百一十八石一斗一升,共支钱三十万贯文。
所有合支搬发本钱水脚及官吏食钱等,并系本司自行出备。
其米已各委官盘量,并是着实,见桩管在逐州军及本司仓廒。
左氏传事类始末序 南宋 · 谢谔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六九、《经义考》卷一八八
幼年于诸书爱《左氏》之序事,因一事必穷其本末,或翻一二叶或数叶,或展一二卷或数卷,唯求指南于张本。
至其甚详则张本所不能尽,往往一事或连日累旬不得要领。
况掣肘于他书他事,则力有不专,自长至老,应桑蓬于四方物色,办此者为谁氏?
近收天台使君章冲茂深书,且以《左氏事类本末》为寄,于是恍然见所未见。
盖《春秋》之法年为主而事系之,使君之法事为主而年系之,以事系年而事为之碎,以年系事而事为之全,二者不可一废。
纪年也,故以事系而年全;
纪事也,故以年系而事全。
事系年而年全者,史法也;
年系事而事全者,考史法也。
乃相为表里欤?
使君山阳天台久知其政之宜乎民,今又知其书之明于古,书之明古所以为政之宜民,又岂有二道邪?
使君题数字,遂以喜于见所未见者报之。
淳熙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癸酉临江谢谔序于摛文堂。
海盐新修学记 南宋 · 谢谔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二、《嘉禾金石志》卷二三、《至元嘉禾志》卷二三、光绪《海盐县志》卷一一
秀州海盐修县学,掌学官四员,职事十员,斋生三十员,合辞遣介走二千里以来索文,具言本末,而知县事李侯之功有不可不记。
己酉夏备数朝籍,客有从彼至者,已言侯留意于兹,况今岁又三易。
盖侯初来为丞,叹学之敝而县有不暇,丞欲自任其劳。
未几诸司以才推择,得旨竟绾铜章,于是经营不愆于素。
况侯之祖绍兴甲子寓居此邑,力赞邑奉议徐公光实修之于前,且为之记与斋铭矣,侯竟述初志。
夫州县有学,非他也,为治以教化,任守令,学所以与多士为求仁之地也。
有生之初,仁固性所有也,失其固者有因也。
众人不知有以求之,为政之人不知有以因其求而导之,仁则晦也。
于是聪明睿智之君倡于上而下自应,州县之学所由以建。
或者怠乎是,非怠乎学也,怠乎仁也。
今斯邑也,辟雍首善,近在咫尺,教化当易以举,乃有李侯为之鼎新乎求仁之地,俾阛冠方屦得以藏修乎其中,即是以求尧、舜、禹、汤、文、武为仁之传,稷、契、伊尹、周、召为仁之佐,孔、孟为仁之言,六经为仁之书,五典五教为仁之方,自家而国、而天下,为仁之序,俾居乎学者日之所见、升降揖逊无非仁焉,弦歌管籥无非仁焉,簠簋尊罍无非仁焉,殿堂门庑无非仁焉。
如充栋宇,如汗马牛,如参于前,如倚于衡,朝夕寒暑仁必在是,颠沛造次仁必在是。
上之以仁而可以致君,下之以仁而可以泽民,穷而以仁可以善其身,达而以仁可以兼善乎率土之滨,仁之妙用可以塞乎天地之间而不可名。
《经》曰「为仁由己」,又曰「我欲仁,斯仁至矣」,智者论之,求之于学,其获则易。
故学之为效,明礼乐,移风俗,召和气而致太平,有不难者。
若乃雕锼于文字,瘙癖乎诵习,竞争乎末节,缘饰乎虚名,是又学之浅者,君子之所略焉耳。
侯资仁而心仁,心仁而术仁,仁于堂而风如,仁于野而如,因乃祖之权舆即是而本之,仁其祖矣,所以谓学为求仁之地而孜孜焉,竟底其成。
凡学之文物无一不备,以为未也,复建小学发其仁之端。
侯意若曰,屋有限,员有数,必整整焉,所以领袖百里之内,耳目习惯,父教其子,兄语其弟,长老训其后生,循循然唯仁之归,侯之意岂不广哉!
若乃侯自捐俸金,民不告劳,廉而有法,政之善也,不可不并书。
侯名直养,世家维扬,官从事郎,乃祖则左朝散大夫、充徽猷阁待制平原县开国伯讳正民
今学经始于绍熙元年冬明年三月即工,六月告成。
三年四月壬寅朔焕章阁直学士朝奉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清江县开国子食邑六百户赐紫金鱼袋谢谔记并书。
绍熙重修县学记绍熙三年九月 南宋 · 谢谔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二
新喻县学在渝水之上,虎瞰澄潭,遥岑回环,翠碧可挹。
顷时隐君子嗣昌叔量有句云「秀水长流多秀士,青山横案对青编」,盖其奇胜有异他邑。
旧学不知其所,先燬于火。
绍熙辛亥湖南提举赵侯子琇德充县宰,初鼎新之,县人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李大有仲谦三衢寄文为记。
其后寖敝,岁在丙子湖南转运判官任侯子严县宰又新之,其后复敝。
绍熙二年辛亥,今宰曾侯又新之。
侯之来也,叹其如是,既政行绩熙,锐志兹事,人乐用命,不强自劝。
乃大试补数百人,递相激昂,文艺俱高,因兴此役,竭力经营。
斧斤入于山,材非民扰,钱出于帑,用非民劳,里之贤者好善者更迭唱和,出赀以助,厥功之辑所以不难。
为殿为堂,为廊为斋,为厨为廪,为象为器,无一不具。
都讲之所榜以明伦,采芹德星并循其旧制。
厥功既毕,山川气象益见清明,侯属余记之。
谔昔为诸生,赖学之力,桑梓必恭,奚可以默?
因思学所以教也,古之教也以德,后之教也以文。
此邦风俗颇厚,礼逊相师,有见有闻,易于入德。
今吾侯既新厥居以惠斯道,则衣冠诸友其必自励,正心术、严躬行以图其远者大者,庶无负于侯之意。
县隶临江军,侯名光祖,字景山,家吉州,官朝奉郎乙未登科。
绍熙三年九月朔日记。
按:同治《新喻县志》卷五,同治刻本。
措置本路灾伤奏乾道七年八月二十五日 南宋 · 龚茂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四
本路州军被灾轻重不等。
赣州、南安建昌早禾小损,晚稻无伤。
次则吉、抚、袁州时有雨泽,所损亦有分数。
惟是隆兴、江、筠州兴国临江军荒旱尤甚,早禾皆死,晚稻不曾栽插,自来未尝似此饥歉。
已分委官前去,同守令讲究利害。
相度欲将江浙籴到米就近径赴建康镇江总领交纳,却就截本处上供米赈济,理充所籴之数。
大姓巨商势必闭粜,本府已立下价直,每硕止一贯五百四十文足,比之市价折钱七百六十文足,以一名若认粜二万硕,共折钱二万五千二百馀贯足,若不优异推赏,恐无人愿就。
今进纳迪功郎系八千文省,比之以二万硕米中籴入官折阅之数,不啻过倍,欲乞补充迪功郎,有官人许转一官资,及见系理选限将仕郎,并许参部注受,合入家便差遣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八之一○(第六册第五八二六页)。又见同书食货五九之四九(第六册第五八六三页)、食货六八之七○(第七册第六二八八页)。
敬临堂记 南宋 · 谢谔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三
今之为邑者其弊有二,曰惮曰忽。
夫地方百里,画封疆,置社稷,星列棋布,其民人乃欲知其休戚而不得,何也?
意惮则无喜心,意忽则高坐宴安,谓政为浼我,皆不敬之所驯致。
南陵有茂宰郭君高叔,其先君子宰湖之归安,尝以「敬临」名堂,高叔因即以颜其厅事,间求记于余,余曰:可谓知言之要矣。
天下之事无难,惟敬则易,操舟而涉江河,不敬则攲;
膏车而走康庄,不敬则覆。
挟干戈弓矢而兵不敬则敌必陵;
芝术而医不敬则疾必深。
况夫铜章墨绶以齐我民,非居之以敬而冀政之善得乎?
尼父可子桑伯子之简而深然仲弓之言,有以也。
虽然,因民而敬,亦即以自敬,故曰敬人者人恒敬之。
今之惮且忽者,不敬之政以临之,及夫人之怨汝詈汝则叹其不我敬,不可谓之知本。
余闻高叔力学信古,每事必审,名堂之意,孝道寓焉。
想其正衣冠,尊瞻视,端庄齐肃,动静语默不忘而其民仰之,刑章不烦,赋役不愆,闻其风者可扫惮与忽之弊矣。
大抵堂上之师,堂下之资,一焉为倅,一焉为埙,闻南陵之俗本淳雅尚义,况夫有以先之,将见其士人不但入公门而鞠躬也。
问于其家而内外之肃如朝廷者,人人权绰也;
问于其野而或耕或馌之如宾者,人人冀缺也,其亦可名为毋不敬也已!
高叔名峣,官承议郎谏议大夫
临江谢谔撰。
按:民国南陵县志》卷四四,民国十三年刻本。
乞更劝谕上户赈济给散奏乾道八年二月八日 南宋 · 龚茂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四
本路去岁荒旱异常,如隆兴府、江、筠州临江兴国军五郡各系灾伤及七八分以上,虽已依条将老幼疾病之人先行赈给,缘人口几及百万,委是赈给不周。
乞将已得旨取拨到米一十万硕,并更劝谕上户赈济给散,庶几稍宣德意。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八之一一(第六册第五八二六页)。又见同书食货五九之五一(第六册第五八六四页)、食货六八之七二(第七册第六二八九页)。
乞收还给事中新命且在谏职奏元祐元年闰二月1086年2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闻有旨除臣给事中,圣恩深厚,所不敢当。
然臣伏见前后执政大臣,每台谏臣寮言有及之者,多迁官以宠之,使罢言职,寻即令人剔抉微细过差,逐之使去,以报其私忿。
言事官不顾大臣威势,斥言其罪,乞行黜免者,所以报主上之恩,行言守之责也。
何至言未绝于口,而身已摈于外?
不惟人主威福移于大臣之家,又使上为朝廷不顾忌讳、直节敢言之士慄慄危惧,不保其身,岂可不为朝廷惜哉?
臣近因见御史翟思在神宗朝论韩缜受人私馈马,先朝不为施行。
翟思国子司业,进《神宗挽词》误落韵,亦小过耳,言者及之,谪守临江军
御史黄绛言为相非才,即迁绛国子司业,罢其言职。
臣见仁宗朝言事臣寮为国尽忠,于大臣无所避忌者,仁宗终始保全之,故言者敢肆直言,以报国恩,一时名臣多由此出。
如臣微眇,流落于外十有五年,神宗晚岁始赐召还。
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临政之始,首蒙擢寘经筵去年七月中始供谏职。
如臣愚贱,前后言事不合圣意者不可胜数,宜在斥逐之日久矣。
今者蒙恩迁给事中,于臣之私极为荣幸,然臣前后论未蒙施行,一日去职,使得挟怨中伤,臣实未知死所。
今日在得言之地,尚可布露本末,为陛下言之;
一日去职,怨嫌已成,如翟思、黄绛,有希意旨中臣者,臣虽欲自辩,不可得也。
伏望圣慈特赐指挥,收还给事中新命,使臣且在谏职。
他日韩缜去位之后,别有差遣,臣不敢辞。
奏举王观之赵时通洪傒孙格何迟彭耕赵公桂如篪潘重陈景仁连元徐价乞赐审察擢用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闻报国之道当举贤材,举贤材之道当考实迹。
臣承乏江西阃寄,首尾已是三年,前此并未敢轻于举贤,盖欲迟之于久,参之于众,密加考察,庶得其实。
今蒙恩易镇,行且去此,一道官吏之政绩,敢以实闻。
窃见承议郎江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王观之家学渊深,天资夷粹。
往年曾入宣幕,守荆谕蜀者率赖其助。
试邑江之德化,善政尤多。
今为江西转运官,处事极有条理。
然未尝矜能以求名,持论主于正大,而尤知洁己以律下,识者皆以为远器。
朝请郎抚州通判赵时通公族之英,自致名第,扬历州县,俱以材称。
贰政天府,遇事不苟。
垂满而罢,或者惜之。
通守抚州,就摄郡事,邦人既服其明允,又称其廉平
验之行事,允有实政。
承议郎江南西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洪傒风度端凝,吏能整密。
生于相阀,克守儒风。
自为汉阳签幕,诸司已交荐其材。
及至试邑黄陂治办之外,又有学道爱人之政。
今为本司机幕,每事明审,无不合宜,雍容拨烦,廉介可敬。
陆沉幕属,未尽其长。
朝奉郎筠州通判孙格七闽之秀,早拾儒科,明习条章,老成端介。
昨来宰泉之同安,殊有能声。
今兹通判筠阳,凡所关决,未始留滞。
宣教郎、知建昌军新城县何迟策名太学,擢第乙科,初为隆兴节推,当路交荐其材具。
继任成都抚干诸司亦表其廉能。
试邑新城,尽革宿弊,催科不劳而办,田里无不安之。
通直郎、知抚州崇仁县彭耕,名父之子,克世其美。
其材足以彊济,其心主于宽平。
崇仁当累政玩弛之馀,耕到官数月,治声蔼然,狱讼既清,财赋亦裕。
推其馀力,犹能广学校、筑堤岸以惠邑人。
通直郎、知临江军新淦赵公括学古入官,修饰廉谨。
早年甘守远次,务师先达以为文。
及壮试吏,所至去思。
新淦县邑素多豪猾,公括廉介守法,不畏彊禦,苗耨而发栉之,吏不能欺,邑以大治。
奉议郎、知隆兴府新建县桂如篪儒行、吏能俱有足取。
安于平进,廉不近名。
服勤邑事,行且受代。
臣察其听断之间,前无过举。
通直郎、知筠州高安县潘重生长名家,习熟文献,持心近厚,律己以廉。
其在高安,安静不扰而邑事整整有理,闾里安之。
文林郎赣州瑞金县丞陈景仁奋身上庠,遂策名第。
再转而为丞剧邑,每事健决,不避权豪。
荐摄邑寄,无不办治,州郡材之。
从政郎隆兴府武宁县连元操守端温,学术该洽。
赞毗邑政,洁己奉公。
靖共自将,不事奔竞。
迪功郎临江军学教授徐价经学修明,文词赡丽,能谨庠序之教,务崇义理之文。
教导有方,士类多之。
已上十二人臣始得之于众言,未敢深信。
及验之行事,委有实迹,仍其间多是前后累经监司守臣论荐,非特臣一己之私言。
欲望朝廷特赐审察擢用,它时必能效尺寸于事功,诚非少补。
奏举留丙杨恕叶澄俞迁张清臣许祓徐清叟方大琮乞赐旌擢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后乐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五二
臣误蒙圣恩,再分江右之阃,玩愒罔功,日夕惧惕。
惟念事君以人,荐贤报国,尚可少效万分。
故于一道之官吏孳孳搜访,其为政有实绩者,敢不悉为陛下言之。
臣窃见朝请大夫、知抚州军州事留丙禀资重厚,赋政和平。
虽生相门,谙练民事。
抚之郡计堇堇,到官五月,不趣迫而事以办,镇静不扰,田里安之。
年事已迫,若速加擢用,犹足以得其数年之力。
朝散郎、权知临江军杨恕器识沉静,学术醇明。
备更繁难,晓畅吏事。
到郡逾年,临政不事察察,力行摩抚,崇尚教化。
财计昔迫而今宽,讼牒先繁而后简,军民相安,人称其贤。
朝奉郎添差通判隆兴军府叶澄文行粹夷,资性诚悫,不以馆阁清流而不屑吏事,不以耆儒宿齿而简略讼牍。
每事详审,精力彊明,有德有材,人爱而敬之。
朝奉郎通判隆兴军府事俞迁克守家学,卓有能声。
昔宰溧水,其政已为诸邑之最。
今倅是邦,一力裨赞,郡事多赖之。
搜剔蠹弊而吏不敢肆,灼知情伪而民不敢欺。
施于内外剧烦之任,必有可纪。
通直郎通判南安军张清臣生自名门,习于吏事,扬历州县,安于平进。
南安斗垒,自溪峒挻变以来,民产失耕冒佃,而经总制次额数多,几于束手。
清臣于关决平允之馀,能条理财赋以无乏供,人所甚难者。
承议郎通判隆兴军府事许祓胄出世家,持身清谨,存心职业,不事表襮。
到官方及数月,其见于关决者已多可观,吏民信之,略无间言。
从事郎、充江南西路安抚司干办公事徐清叟学业醇茂,奋身甲科。
分教当涂,邻境士类从之如归。
今兹婉画,率皆可行之实,守正不阿,足为远器。
从事郎、充江南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方大琮志气好修,文采亦赡。
早为南宫雅选,士论称之。
主画漕幕,剖决详明。
考其行事,允有贤业。
已上八人者,在本路守贰干官之内考察颇审,诚未多得。
其间率皆累经监司论荐,欲望圣慈乞赐甄擢。
右司郎中李公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忠肃集》卷一二
宋忠义忧国之臣李公,在仁皇帝时,天下平治,人习靖佚,公固已慨然论事,书屡奏。
及由小吏大官,所历见四方利弊,辄条上经画大计。
与他有司议,率常公所议可。
最以国储未建为虑,天下君子小人不辨为忧,其言恳至,而未始以安危计其身。
朝廷一时知公为有经世才,逮神皇帝擢士,以不次超迁从官,更帅西北,遇事益发愤,顾卒以上书论高坐废。
嗟夫!
公之才无不可,尤长于应变,其于治道,自以为晓然,遭世用事,未大振显而落落不偶,至老且死,岂非命欤?
初,公为世父龙图阁直学士纮所爱,遗奏以官,而推与其孤弟。
其孤弟诣阙上书,下宰相问状,复官之,又不受。
既再辞官,益刻厉好学,中进士第历官十八迁,所至必见称述。
洛川县原乡教大意,条著为令,属民读之。
民叹曰:「前时令治我以法耳,今令乃幸教我」。
相戒以无违。
安抚使调诸郡税输边,已而返之,盛冬大雪,劳费不能返者,贱直于兼并家。
公曰:「他州亦吾民也」。
令过邑愿输者听,躬坐庾门,执契以待,数日得粟万石,使者下其法他县。
延州,夏人以岁次金帛后时,移文:「愿毋逾岁暮」。
诏边吏牒报从之。
公笔改曰「如故事」。
因奏言:「许西夏者不一而足,今听之,启侥倖,伤威重」。
或劾擅改制书,公曰:「郡牒,非制也」。
朝廷是公议,而犹坐赎。
三司,会河数决,公上河策百馀事。
异时州郡类以河清卒应他役,岁更调夫若客军代从事,以不习,亡溺者叵计。
公请增募河清,立冗占法,遂以不扰平民。
请缮治曹村堤防,谓河必决。
此后不二年果决,如公言。
在广南,侬智高特纳款,而邕守将萧注玩寇要赏,不以时抚定。
公檄诣府诘责,自诡以功赎罪。
会蛮人申绍泰并边追亡者,而巡检使宋士尧击之,反遇害。
遂为骇奏以闻,天子旰食遣使,公驰奏无足忧,愿一属臣,因条上边计宜施行十二事,劾奉使亡状,当斩,坐再贬官。
颇采汉李固议,上宜州土丁法,因及他州。
自是得胜兵数万,以时练习,戍卒大减。
蛮贾人乘舟贸易,多抵钦、廉等州,公阴察疑有奸,戒所在善伺之。
公去未几,交人寇边,果以舟入自钦、廉。
兴安灵渠,自秦以来通漕,岁久石积浅隘,设斗门,十八里至三十六所,命焚石凿之,才留十门,舟楫以通。
邕州置马车五百,马不能夏,多死;
刍秣不给,又折取税米他部。
公以地皆险阻,无所事骑,奏罢之。
复建置和市场,以怀远人,实边廪。
募民垦旷土,薅草蒯,疏瘴疠之气。
摄官差选无法,吏肆为奸。
公第其名,使待除于家,毋辄诣台,人大便之。
方经略府飨士,谍言寇至,公饮自若,中起更衣,自草为六榜,驰揭境上,已而饮如初。
民吏始嚣恐窜匿,群不逞阴汹汹,公镇以无事,遂定。
贼见榜,亦以公具得其情,逡巡莫敢动,即日遣贡方物请命。
使者至,公弗见,为草恶具,俾将吏接之,且谕前害士尧罪未治也。
泰闻之大恐,委巢穴远去。
初,知高平,其子宗旦及党聚保有火峒,或出入省地尚猥,众无所属,前将规讨击幸赏,贼遂固守。
公揣其情,移书谕祸福,皆泣。
即遣其子曰新率孥族三百并酋长六十九人,以地内属。
其后安平州、古万等峒争效顺,公因请以恩拊纳,使受命为国捍蔽。
陕西,诏以《班超传》赐之,而公亦雅慕李牧、马援为将,故持重总大体。
前此重兵尽屯极塞,寇至与战,则方其盛锐,胜未易决;
不战则内无重势,以遏其入。
公谓本末失其应,且兵惟战守而已。
乃以善守者列塞上要害,悉废诸小堡;
而料善战者顿内地为援,增缮伏羌城
令曰:「寇至,守兵深沟高垒勿与斗,寇去,战兵裹粮袭击之」。
军中熟公约束,常以取胜,威望隐然。
建言:「弓箭手虽土著,而惰于耕,宜仿古屯田法,率百人为屯,聚一堡,颇立勤惰赏罚之格,使人人加厉自好,则视公战为私斗,计莫此便」。
王韶既以招怀边羌为事,而其族叛攻渭川堡,射伤守吏,公责失计,因进兵掩破之。
尝奉手诏,列攻守方略十馀事,其后朝廷所施,多公计策。
大凡公之行事,章章在人耳目者如此。
至其遇事明达,灼见理间,危疑繁溃,沛然迎解,无有留处。
退而察公声气,怡怡如不能,人莫测也。
公貌不逾中人,志尚高甚,前后所上奏,及间召见顾问,多陈天人之际,君臣大节,阔略细故,稽古自汉以下不道。
请以进贤退不肖为宰相考课法。
谓:「古者有命然后为士,故士贵。
今人自为士,故士贱。
宜仿古先命士而后命官」。
在官不贵罚,务以信服人,至明而恕。
尝言曰:「为帅有体,立功有时,慎重当如泰山,见几不俟终日」。
其将边大指如此。
去官,百姓遮泣,不得行。
好施予,趋人之急甚己事。
买田数千亩,刊名为表,给宗族贫乏者,至今号义庄
与广南转运判官刘牧友善,死后,公论边事,尽以功归之,求官其后。
又以女妻其幼子。
称荐山东儒者王建中、姜潜,以身下之,皆至召用。
杜正献公、范文正公、富文忠公交口荐公有王佐才
退治居汶阳,园池松竹,萧然有胜概。
日与宾友饮酒赋诗。
其文章落落,忧思深远。
尤喜章奏,世多传诵之。
盖晚节虽屡黜,而志不以故少衰,辄忘朝廷。
将终,犹语客以大河未塞为忧。
士大夫识不识,皆咨嗟感慨,以不究用公为朝廷恨。
呜呼!
然则所谓命在天者,又奚道哉?
公讳师中,字诚之
上世赵人,唐丞相吉甫有孙煴,为宋州城,遂家楚丘
自煴七世为楚丘人
至公徙郓,为郓人。
曾祖寿,太子中舍致仕。
妣鹿氏,继妣张氏,福昌清河两县太君。
祖某,赠吏部尚书
妣朱氏,金城郡太君
考某,赠户部尚书
妣何氏,继妣张氏,嘉兴清河两县太君。
公阀阅自并州推官,以庞丞相荐,知鄜州洛川县事,又荐,除太子中允、知延州敷政兴元府裒城两县,改管干鄜延路经略机宜事。
太常丞博士通判澶州
继丁内外艰。
除丧,知临江军,为三司渠司干当公事。
尚书屯田员外郎提点广南西路刑狱,权经略事,就除转运使
度支,丐使郡,知济州
英宗即位,迁司封祠部郎中
辞疾,提举兖州仙源县灵宫太极观,遂知州事
神宗即位,转度支直史馆、知凤翔府,拜天章阁待制河东郡转运使,改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知秦州
右司郎中,坐与意异夺职,降度支,知舒州
右司,历知洪、登、齐三州,复待制天章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
应诏上书,贬和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
稍徙单州,复右司郎中分司南京
提举仙源宫观,遂以疾终。
元丰元年四月七日,享年六十六。
夫人王氏,乐安县
四男:修,登封县,卒;
价,左班殿直
称,济州推官
伉,将作监主簿
三女:长嫁供奉官宋玠,次许嫁进士刘泽,次幼。
孙男三人。
公文集三十卷,奏议二十卷。
以某年某月日葬于郓州须城县某乡某里。
铭曰:
李实显姓,肇祥自聃。
武安,膺尹河南
太尉相唐,德修有子。
八世至公,文武是似。
仁祖烝哉,感格以言。
神考烝哉,顾倚于藩。
公蓄不穷,仕也孔构。
而以才屈,于是归咎。
汶山巘巘,其水洋洋。
委蜕在是,公则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