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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作祭弟文 唐 · 张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三十三
维景龙三年岁次庚戌正月癸丑朔五日丁巳。从兄兵部尚书某。以清酌少牢之奠。致祭于故将军弟之灵。钦若贻宴。俾降戬谷。神祚玉衣。天开金屋。绵系溢宠。诸宗横福。睹交泰之二仪。承序殷之九族。引同本于条干。合分流于昭穆。义有感而意深。恩无方而情笃。况山慕乔顶。林晞秀木。深仁远庆。俟子能复。何从才之有馀。而辅德之不足。举朝野而皆痛。在密爱而尤酷。呜呼哀哉。永怀令弟。言念生平。兰华雪艳。玉润珠清。礼乐悬解。文章挺生。三箧暗记。十门画成。风流望美。月旦倾声。掌北军之师律。首东观之词英。伟壮夫之献颂。善仁者之论兵。眷新丰而临幸。绕汤井而连营。乃奉车之暴逝。忽复绥而凶行。轸天悲于宸掖。固聚族于华京。惠连诗梦。子敬琴情。倘昭昭之不泯。知亲亲之素诚。呜呼哀哉。尚飨。
不空羂索陀罗尼经序 武周 · 释波崙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十三
若夫此经。乃该二谛而无遗。括因果而斯尽。可谓引万行之道首。进错提之神足。超生死之灵翼。升涅槃之圣翮。信知法门幽密。教旨冲元。非世智之能议。匪聪辩之所测。有大菩萨。号观自在。大悲周于十方。悯法界之偫迷。故说此经。示其正路。斯乃久成正觉。是能仁之本师。故能十方法界。莫不现身。普应偫机。随缘化益。若其闻名灭罪。如日销于薄霜。礼念蒙恩。似月敷于莲蕊。巍巍荡荡。圣德高元。事超言说之端。理绝思量之表。余虽愚闇劣。而慕法门。巡历两京。寻参善友。每念总持。如饥若渴。于大周圣历三年岁次庚子三月庚戌朔七日景辰。幸得此经。如死再生。是西京宝德寺僧慧月与常州正勤寺大德慧林吒于智藏等数人。共请北天竺岚波国婆罗门大首领李无謟。以同翻梵本不空羂索经一十六品。合为一卷。将就北天竺迦湿弥罗国婆罗门大德僧迦弥多啰以同勘梵本。久视元年八月景午朔十五日庚戌。勘会粗毕。则拟将进。此十六品。斯土未行。曾闻隋朝所翻别本六十三纸。未尝见也。所愿皇基永固。德覆十方。金枝琼萼。郁茂常荣。三大愿力。劫劫无穷。四宏誓心。生生无尽。苦海倾竭。三宝永存。恐时代迁远。闻者生疑。故述拙言。序之云尔。
谢落起复表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六、《小畜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臣某言:今月五日,进奏院递到敕牒、官告各一道,蒙恩落起复,授臣依前尚书工部郎中、知扬州军州事,仍放朝谢者。丧纪爰终,朝恩遽至,泣血罔极,悼心失图。伏以三年之丧,百王不易。墨缞急用,本因将帅之臣;腰绖从公,罔叶《春秋》之义。臣顷居近职,方执通丧,断恩勉副于鸿私,达礼重违于素志。涓埃无效,空增腼冒之颜;日月有期,俄卒禫祥之制。此者伏蒙尊号皇帝陛下举其旧典,推以新恩,俾除抑夺之名,曲尽哀荣之礼。援琴切切,痛岂忘于终天;佩玉锵锵,班尚遥于就日。伏限权司藩服,不获奔诣阙庭。臣无任。
求致仕第四表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小畜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言:自今月五日至十四日,三上封章,恳陈致仕,伏奉十七日批答不允,令断来章者。伸告老之诚,实当暮齿;拒已行之命,合受常刑。与其冒宠以招殃,不若违天而获戾(中谢。)。臣闻上天之育万物,各使得其时,是以春则发生,秋则肃杀,示有成也。明君之驭百官,各使得其所,是以壮而入仕,老而悬车,明有终也。敢徵斯义,以导危诚。伏念臣遘疾弥深,残年非永,圣主不能载造,神医不能有瘳。自料此生,必难报国,惟当明代,早遂退身。继有哀鸣,固非饰诈。况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陛下幸臣私第,见臣病容,以至金口悯嗟,重瞳沾泣。臣此际潜忻得退,志在不疑,始望一表见俞,岂谓三章未允。曲形敦谕,过念遭逢,虽恋圣明,其如病废!臣今日暮途远,居常待终,气羸则药剂无功,手颤则粥杯难把。谓出纳惟允,臣则蹇涩于言词;谓股肱惟良,臣又艰难于步履。衰残之状,备对天颜;尸禄之愆,累烦圣听。实谋归骨,讵敢要君?鄙志不移,有死而已。
上封事论和议不可信(绍兴九年正月) 宋 · 连南夫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五、《中兴两朝圣政》卷二五、《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八、《宋史翼》卷九
臣闻老子之言曰「不信者吾亦信之」,又闻孔子之言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此皆大圣人之用心,陛下纳金国和议之约,允蹈其言。又闻「信不足,有不信」;又闻「言不必信,唯义所在」,此皆神圣通变之道。《易》曰「几者动之微」,《传》曰「知几其神乎」。大金素行凶诈,比年以来,两国皆堕其术中。大概彼以和议成之,此以和议失之。今陛下果推赤心信之,以其割河南之地遂恩之乎?臣知陛下知几,有不信也。何以言之?丙午之祸,父母兄弟、六宫九族,咸被驱虏,逮今十四年,辱莫大焉。使太上圣躬无恙,随所割地全而归之,十四年羁縻隔绝之恨,念之犹且心折。得梓宫犹不足为恩,得土地顾何足以为恩乎?况陛下于太上有终天之恨,于大金有不共天之雠,方且许还河南之地、许还梓宫、许还渊圣六宫,彼其计实老子所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兵法所谓「不战而屈人兵」之术也,谁不怒发冲冠,握拳嚼齿而痛愤哉?借使尽得所许,彼何加损?汉王语吕后曰:「使赵王有天下,顾少乃女乎」?臣窃恐陛下天性孝悌,方感其恩,遂无「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之志。盖用心不刚则四肢委靡,将士虽欲断发请战,有不可得,谁为陛下守四方者?是陛下十馀年宠将养兵、殚财蓄力之意,一旦积于虚空无用之地,倒持太阿,捧手而付之矣。昔太祖皇帝之南征也,李煜遣其臣徐铉朝于京师,铉曰:「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过失,柰何见伐」?太祖曰:「尔谓父子为两家,可乎」?安知大金之计不出于此乎?岂吾太祖行之而陛下不悟者乎?昔唐高祖借兵于突厥,尝臣事之;至颉利为太宗所擒,后世称之为英主。陛下肯出唐太宗下哉?臣伏见生灵戴宋几二百年,沦肌浃髓之恩,视陛下为亲父母。不幸旧染腥膻之俗,视大金甚于仇雠。韩愈曰:「叛父母,从仇雠,非人之情」。民情大可见,大金岂不知之?昔耶律德光之击晋也,述律后尝非之,曰:「吾国用一汉人为主,可乎」?德光曰:「不可」。述律曰:「然则汝得中国亦不能有,后必有祸,悔无及矣」。许还之约,安知不出于此乎?使大金用述律之言则可,窃吾太祖之言用之无乃不可?是说也,陛下圣性高明,固知之矣,知之则不信,亦审矣。然臣犹不能无疑者。伏读正月五日赦文曰「戢宇内之干戈」,又奉圣旨不得诋斥大金。如此直堕其术中,使忠义之士结舌而不得伸,忠良之将缩手而不为用。范增之说项王曰:「天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可不鉴哉?此臣所以昧死上竭愚衷,愿有献纳。臣闻张良为汉王借前箸以筹挠楚之权谋,为汉王不能制项王死命,遽欲效武王休马放牛,具陈:「天下游士各归事其主,陛下谁与取天下」?审如诏旨,臣恐将士解体,鱼溃兽散,如张良所谓「谁与取天下」者。然则计将安出?臣方闭户深念,不觉大喜曰:河南之复殆天授,非人力。《传》曰「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弗行,反受其殃」,又曰「机不可失」。愿陛下因而图之,大事济矣。近闻彼国新主厌兵,乃有此议。臣谓使其果有厌兵之心,正当乘其懈而击之。如其不然,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陛下必知所决择矣。议者若曰「强弱大小,犹且不侔,未易轻举」。臣闻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所谓在德不在众。汉高祖以亭长除秦暴,唐高祖以一旅取孤隋,光武接十二帝之统而起自单微,以至中兴。今陛下复河南之地,实以圣继圣,日新又新,挺真主之姿,应帝王之运,六师方张,旧民协力,抑又多助之至。此臣所以愿陛下因而图之也。臣闻陛下方遣侍从宗臣祗谒宗庙陵寝,将亲见宫室之禾黍,陵寝之盗掘,此正诗人徬徨不忍去之时也。恐有扶老携幼,感泣而听诏者。少者之哭,哭其父与兄也;老者之哭,哭其子也。戏笑甚于裂眦,长歌过于恸哭,天地日月亦必为之悽惨郁结。陛下闻之,追悼其因,是谁之过欤?与还地孰少孰多?而我河南之民何啻百万,昔者乐生,今日效死,因民之欲,北向为百姓请命,而以王师甲兵之众随之。此皆精锐愿战之师,彼皆悲歌感恸之士,河南起而河北应。「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孟子之言,于今有验,旷世之举,不约而同。此臣所以愿陛下因而图之也。臣平居尝谓不复中原则不可以立宗社,不有四海则不可以子万民。今有机会,遂得河南归我,首尾同体,岂不中应,大河安得而间断哉?此臣所以愿陛下因而图之也。臣伏仰陛下英武天纵,孝弟性成,抚艰运于一纪,来和议于此时,然不知陛下愿为英武主乎?愿为孝悌主乎?臣昔守建邺,获望清光,首为陛下陈尧舜之道,非谓垂衣拱手坐视夫民而名尧舜也,愿陛下效汉高祖、唐太宗之英武,败戎狄,迎父母,以成尧舜之道也。今陛下俯首和戎,端为父兄,是孝悌既如此。臣愿陛下乘机应变,殄歼丑虏,雪祖宗之宿愤,扩天地之妖氛,英武又如此。使天下万世皆仰陛下圣而不可知之神矣,越汉唐之所谓孝悌英武,顾不伟哉!其如应变于耳目之前,或且经营于年岁之后,皆在陛下雄断,如陈蓍龟而决,期日月而已,臣犹迟之。昔李渤上平贼三策,攻不失战,战不失守,固河南以连河北。三策具存,乃敢以献。欧阳修曰:「世徒见周师之出何速,而不知述律有可取之机也」。是时述律以谓周师所取是汉故地,不足顾也,然则十四州之故地皆可指挥而取矣。使新主果有厌兵之心,事亦类此。臣区区之心,发于忠愤,若谓不识大体,不省几事,欲逃万死之罪,宁能高飞远走不在人间乎!方今堂下有耆老硕辅,阃外有良将奇兵,更乞睿慈,付之公议,熟计而行之。臣不胜战汗待罪之至。
冯氏家集前序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小畜集》卷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
仲尼以《三百篇》为六经之首,以其本于人情而基于王化故也。然而删其义,次其章,系乎《国风》、《雅》、《颂》而已,不显乎人之氏族也。洎卜商作序,篇之首始或著焉。若《鸱鸮》之什,直云「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作诗以遗之」。《荡》之什又云「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云汉》之什亦云「仍叔美宣王」之类是也。其馀或称国人怨而作是诗也,或称大夫刺某王某公也,故诗人名氏阙者多矣。逮乎《离骚》则自云:「帝高阳之苗裔,朕皇考曰伯庸」。后之人故知其屈平也。且夫删诗无圣人,序诗无子夏,采诗无古官,则作诗者得不以家集自见乎?盖存其诗,人可知矣;察其人,国可知矣。诗之集也,岂徒然哉,亦《国风》、《雅》、《颂》之遗制耳。《冯氏家集》者,故江南常州观察使始平冯公之诗也。公讳谧,字某,其先彭城人也。唐末避地,徙家寿春。当李氏之建大号也,公之长兄某实为国相,公亦以文章器业历践清显,典掌诰命,出入台阁者十数年。然以气直道孤,尝被放弃。进退以道,识者是之。周显德中,将平淮甸,公以起部贰卿为东都副留守。王师之傅维扬也,公督励士卒,坚守不下,竟以援兵不接,城陷而来。世宗一代真主,素闻公名,见而奇之,曰:「忠于所事,名节之士也」。擢拜太府卿,留阙下三载。公朝请之暇,与中朝卿大夫以诗酒自乐,篇咏间发,传于人口,今首台李仆射方掌内制,与公卜邻,投分颇厚,故集中有《赠李学士》诗云:「邻居才十步,交分已三年」。既而江南割地内附,愿比藩臣,世宗许之,因授公尚书刑部侍郎,且令持节归国。南辕之日,揆相赋诗一首,书罗巾以赠之,公答云:「罗巾挥逸翰,送我出夷门。保惜安怀袖,流传与子孙」。其与时贤相知也如此。公既归故园,慨然有挂冠之意。李氏待之益厚,不得已复授中书侍郎,历吏部尚书,遂有毗陵之拜,实以某年某月日终于位。太祖平吴之岁,金陵罹于兵火,士流书史盖煨烬矣,隶公府者,仅有存焉。初,公尝以所业文集献于本国,至是亦入贡矣。俄而公之诸子归于朝廷,首台犹为翰林承旨,见公之子弟,怃然有故人之念,且徵其家集焉。对以兵戈之中,丧失殆尽。相国叹息久之,且曰:「上尝以江表图籍赐于近臣,某获先君子诗一编,凡百馀章,常耽味之。混同已来,俟得全集,今尽亡矣,子孙何观焉」?遂出而付之,因得传写于昆仲间。公之季子、太子中允伉,字仲咸,某之同年生也。某去岁自西掖左官来商于,仲咸方佐是郡。居一日,携《家集》相示,且具道其始末焉。某再拜而受之,三复而阅之,见其词丽而不冶,气直而不讦,意远而不䛏,有讽谕,有感伤,有闲适,落落焉,铿铿焉,真一家之作也。惜乎公之文不可得而见矣,公之诗幸可得而传矣,公之志从可得而知矣。匪独藏于家,亦将行于世。后之人有如吴季札者,《国风》可辨也,有如韩宣子者,周礼可见也,岂徒录遗文、彰馀庆而已哉!翟公曰:「一死一生,乃见交情」。李相之谓乎!周太史曰「不在其身,在其子孙」者,冯氏之谓乎!盛乎哉!公之长子僎,今泰州海陵令,次子侃,国子博士,并文学,策名于江左。次子仪,岳州推官;次子价,渝州从事;暨仲咸,皆登御前进士第。与夫诸弟、诸孙奉箕裘,服名教,诜诜济济,驰骤于好文之代,庸讵测其涯岸乎?夫如是,则公之负伟才,遇多难,入为王官,终于陪臣,位虽至而道不行矣,天其或者贻于后嗣而行于圣朝邪?君子是以知冯氏有后于宋矣。某辱同年之顾,览文人之作,敢序梗概,少扬休美,庶垂于不朽焉。先是,公之孙玄度自序先集,附于篇末,故某之所述,特曰前序云。时淳化三年正月五日序。
幸东都制 唐 · 苏颋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五十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黄门。朕闻遂物之宜。上则听其和乐。违人之欲。下则生于怨思。一物安可弗遂。万人安可固违。且先王卜征。观乎风俗。大易顺动。应乎天地。由是巡以五载。尚遍于人寰。设为两京。况称于帝宅。东幸西顾。乃其常也。然朕以行必清道。不为无事。至而供帐。是则有劳。故恤人之隐。忧人不足。于今四年矣。遂使东土耆老。倾心而徯予。中朝公卿。屡言以沃朕。或谓国之中洛。王者上地。均诸侯之赋。当天下之枢。陆行漕引。方舟击轪。费省万计。利踰十倍。更知夫便于物者。非自奉以怀安。嗟于人者。岂不诚而阻怨。于是乎见品汇之阜。因京坻之饶。则无夺农矣。陈太师之言。献史臣之颂。则无缺政矣。信可以备法驾。乘阳春。归于成周。布我时令。以来年正月五日。行幸东都。仍取北路。所司准式。主者施行。
乞兴三白渠及南阳等地水田奏 北宋 · 梁鼎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一之八九(第六册第五九一八页)
乞兴三白渠及南阳、陈、颍、寿春、沛郡、襄阳水田,复邵信臣、邓艾、羊祜之制以广农作。
药市 宋末元初 · 汪元量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成都五月,家家列药于市,以为盛事。
蜀乡人是大医王,一道长街尽药香。
天下苍生正狼狈,愿分良剂救膏肓(同上书页二二三五)。
题修禊帖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三、《省斋文稿》卷一五、《益公题跋》卷八、《兰亭续考》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朝士喜藏金石刻且殚见洽闻者,莫如沈愚卿、尤延之、王顺伯,予每咨问焉。淳熙乙酉正月五日,某题。
跋向氏邵康节手写陶靖节诗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七、《省斋文稿》卷一八、《益公题跋》卷一一、《佩文斋书画谱》卷七六
康节先生蕴先天经世之学,顾独手抄靖节诗集,是岂专取词章哉?盖慕其知道也。宣和末,临汉曾纮谓旧本《读山海经诗》「刑夭无千岁」,当作「刑天舞干戚」。某初喜其援證甚明,已而再昧前篇专咏夸父事,则次篇亦当专咏精卫,不应旁及他兽。今观康节只从旧本,则纮言似未可凭矣。「开岁倏五十」或作「五日」,近岁祁宽谓「五十」则与辛丑不合,今康节直作「五日」,尚何疑焉?淳熙己酉重明节舟次临江芗林,向公之孙士虎出示此轴,因表而出之。
凤凰台上忆吹箫 雨夜无寐 近现代 · 林庚白
押阳韵
更不成眠,何曾是醉,夜残独自彷徨。
甚万千尘影,三两灯光。
风际瓶花吹冷,映不冷、羁客心肠。
声声雨,催教恨迸,赚得人狂。
相望一江咫尺,嗟浩淼烟波,中有沧桑。
剩酒痕如水,鬓角添霜。
未信蛾眉负我,遮莫是、我误文章。
凄凉绝,魂儿梦儿,没个商量(一九三三年元月五日于雨后)。
正月五日立春 明末清初 · 张萱
五言律诗 押支韵
五日春方立,三微冰已澌。
风和桃献笑,溪煖柳舒眉。
共逐拖钩戏,犹吟送腊诗。
白头簪䌽胜,伯伯果堪嗤(苏东坡事。)。
辞免除在京宫观侍读第一劄子 宋 · 沈与求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九、《沈忠敏公龟溪集》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臣今月□□日,准行在入内内侍省金字牌递到尚书省劄子,奉圣旨除臣提举万寿观兼侍读,日下起发赴行在所供职者。闻命跼蹐,感涕交流。伏念臣顷以锄耰固陋之质,误被眷知,擢自小官,至陪大政。一毫无补,百谪有馀。仰蒙从欲之仁,俯徇投闲之请。思愆里舍,仅阅岁时。虽存阙之心,不忘造次;而归田之幸,甫迫衰残。敢图圣恩,骤加收召。露门劝读,殊庭奉祠,此在累朝实为贵老优贤之地,如臣碌碌,并冒宠除,分非所安,兢惶失措。然方陛下亲乘戎辂,力图恢复之日,在臣子之义,岂不欲一望清光,少伸志愿。而叨尘非据,定致烦言。深自省循,进退维谷。伏望陛下特轸天慈,追寝成命,俾臣仍旧外祠,休养疾病。他日傥或未填沟壑,誓期糜殒,少答鸿私。臣近为感冒风湿,左足筋挛。日下起发未得,见服药调治。稍可支梧,即迤逦前路,听候指挥。谨具劄子陈免以闻,伏取进止。
斋居答廷式(甲子正月五日) 明 · 吴宽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匏翁家藏集卷第三十
手拆诗函翰墨香,持来知自聚奎堂。
诗坛未觉三人少,灯假重期十日长。
微雪点阶添晓色,条风入户动春光。
斋居更喜移居近,古树南边隔一墙。
正月五日予将往阳朔林佥宪世观追饯还珠洞赋五平诗言别 明 · 袁帙
押尤韵 出处:粤西诗载卷五
青阳熙初春,和飙披炎陬。
东征遑宁居,星言浮兰舟。
朋僚悲分暌,壶浆欣追游。
攀萝升危岩,观鱼临清流。
山收澄霄云,帆停沧江鸥。
新禽鸣嘤嘤,同声知相求。
玄谈腾芬芳,深情谐绸缪。
良因金兰嬉,非缘罍觥留。
行行辞嘉宾,依依生离忧。
送贺知章归四明 盛唐 · 李隆基
五言律诗 押侵韵
天宝三年,太子宾客贺知章,鉴止足之分,抗归老之疏。解组辞荣,志期入道。朕以其年在迟暮,用循挂冠之事,俾遂赤松之游。正月五日,将归会稽,遂饯东路。乃命六卿庶尹大夫,供帐青门,宠行迈也。岂惟崇德尚齿,抑亦励俗劝人,无令二疏。独光汉册,乃赋诗赠行。
引用典故:抽簪
遗荣期入道,辞老竟抽簪。
岂不惜贤达,其如高尚心。
寰中得秘要,方外散幽襟。
独有青门饯,群僚(一作英)怅别深。
亲征录(起辛巳十月庚子,止壬午六月丁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一年,岁在辛巳,十月朔庚子,阴。手诏金虏叛盟,将亲征。其文洪景卢所草,前一月,人已能诵之。
癸卯,雨,除三招讨使。吴璘报:九月十八日,遣将彭清劫金人大寨于宝鸡桥。知均州武钜奏:招到北界杜海、昝朝等二万馀人,老小数万口,获首生擒二百馀人。池州都统李显忠奏:与金人三战于正阳西,败之。此月三日也,时虏骑已缚桥踰淮。吴璘奏:九月二十七日克秦州。
戊午,晴。张真甫供职,叶义问督视江淮荆襄军马,虞允文参谋军事。义问辟洪迈、冯方同行。时虏骑大入,诸将多败奔也。
庚申,阴晴相半。闻王权与金人战于和州境,人情大汹。
辛酉,午后出北关送叶枢,矜气大言,识者忧之。行府犒军金帛络绎于道。邵宏渊黄旂走报,与金人战于六合。先是诸将每遇敌辄以捷告,都人望旗呼舞。尚书省揭黄榜于通衢,不移刻摹印遍都下,验其地则皆自北而南,实未尝有所获也。
壬戌,闻虏陷真州,邵宏渊虽力战于六合,兵少不能禦故也。
甲子,阴。闻虏陷扬州,百官宅迁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晴,人情稍舒。刘锜报皂角林大捷。先是锜提军驻淮东清河口,与虏兵相持,而完颜亮亲率大军别从淮西入寇,李显忠遇之即遁,遂与王权战于庐、于和,权退舍屡败。亮自滁入真,邵宏渊又不能当。亮兵将绕出锜后,锜知不敌,即舍清河归维扬,焚庐舍刍粮南归,虏遂两道入矣。亮至皂角林,锜与战,败之。捷书闻,上大喜,遣中使赐予甚厚。
丙子,闻此月五日李横败绩于瓜州。初,刘锜捷,即卧病舆归京口,虏遂临江。叶义问督锜进战,锜不可,亦以病实不能行。义问乃命横将兵过江,方交锋,虏分兵为左右翼,潜出横后,夹攻我师。横大败,诸军赴江死者甚众。凡犒军金帛尽为虏得,横亡失都统印,匿草间获免。或云是日中军将刘汜临陈先遁,故败。汜,锜之侄也。
庚辰,采石捷书闻。初,虏兵虽胜,视瓜州江阔难渡,而采石浅狭,且朝廷方以李显忠代王权统金陵之师。亮意其号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亲执旗鼓督细军临江,而聚所掠之舟密载甲士南渡。会渔人谍知其期,走白显忠及虞允文,亟命舟师逆之。虏舟杂以木筏,又其人不习水。我以战舰乘风冲击,贼兵皆溺死,亦有数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励士卒殊死斗,尽数杀之,不然几殆。
辛巳,闻采石北师稍稍引去。
乙酉,闻北师聚于淮东真、扬间。
甲午,武钜报克邓州外城,王彦报师次长安外邑。大抵诸军时时以小捷闻,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己亥朔,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先是边报稍缓,宰执皆早归,一遇警急,往往晚出。张真父戏云:「欲知敌情但视堂」。又军兴已来阴雨连绵,天气愁沮,閒值晴霁,必传捷音,同舍又戏云:「欲占吉凶请视日」。
庚子,晴。镇江诸帅报完颜亮为其下所戕。亮之将败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于是大兴工役,造巨舟于胶西,刷河北丁壮,杂以金人,谓之大汉军,命苏尚书者为之帅。其谋谓:「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国必悉师来拒。钱塘禁卫空虚,则楼船可捣腹心。腹心震骇,虽抽江上援兵亦已无及,然后可以得志」。其部分计画皆有成说,乃命张忠彦坚壁凤翔以敝吴璘,又命刘萼攻扰襄汉,而亮自率精锐及签军号数十万由淮东、西两道入。既未能渡江,则驻师维扬,日望海道如约。无何,朝廷遣李宝或云刘锜预谋。率防海之舟先过山东,将次胶西,祷神祠遇顺风,又得谍者,用其言冲虏舟。舟既大,而签军及女真不习战棹,束手败降。宝纵火焚数十艘而归。亮闻大怒,暴戾益甚,杀戮无常,人人惴恐。葛王者知其可图也,遣亲信结帐下兵杀亮。会亮亲兵别攻泰州,左右无助,乃以冬至夜作乱。亮惊起,为攒箭所杀。食罢,同舍相率庆二揆杨参、黄枢,首揆有还白沟之语。夜锁学士院,何通远痰眩在假,刘共甫时暂摄直。
辛丑,文德殿宣麻:李宝自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提督海船拜靖海军节度使、充浙东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路招讨使,赏胶西之功也。圣旨已降指挥,巡幸视师可用十二月十日进发。黄枢云:今早得报,十一月晦虏兵陷泰州,刳剔老幼,俘掠少壮,极其惨酷,即亮所遣亲兵也。或谓左右与葛王通谋,故说亮遣之。
壬寅,金国大都督府牒:「国朝太宗皇帝创业开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不意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皆被涂炭。今奉新天子命诏,已从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国,各宜戢兵,以敦旧好。须议移牒,牒具如前。牒宋国三省、枢密院照验。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报收复华州。
戊申,大雨,□时上披毡裘,乘马出北关门,宰执建王以下皆紫衫从驾至税亭。御船进发,留司百官班辞于东仓,以泥泞免拜,随驾官宰执皆行。后省金安节、刘珙,谏院梁仲敏,宰属徐度,六部长贰凌景夏、张运,御史台吴芾、陈良祐,卿监王普、史浩,郎官曾汪、余时言、薛良朋、马骐、姚宽,一官率兼数职,馀不书。
己酉,雨不止。留守相公视事于都堂,徙居于执政府,职事官皆上谒。
庚戌,午后雨稍止。王彦收复陕州。
甲寅,闻车驾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日进发。
丙辰,阴。闻枢密行府限五日结局。虏兵万馀尚留和州,李显忠禦之。
辛酉,雨。闻车驾二十日次镇江,未有进发之日。初,虏之残兵屯和州鸡笼山,李显忠攻之不克,亡失两将,虏兵缓辔徐归。显忠蹑其后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闻赦新复州军。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正月戊辰朔,车驾在镇江。太史局奏:未时太阳交蚀,甚于申,复于酉。雨不止,无所见。守局如式。
庚午,晴。闻岁旦镇江日蚀五分,又闻德音赦淮南、京西残破州军。
壬申,阴。陈宗卿置酒省中。闻车驾此月三日发镇江。
丁丑,吴珙等报十二月十二日收复汝州,武钜报十四日复嵩州。
己卯,武钜报十二月九日义兵复西京,又闻王师复寿春府,其实入空城而已,虏兵至则又弃之。
丙戌,闻有旨班进讨之师,粮运不继,且疫疠大作也。
戊子,闻有旨二月六日回跸。
癸巳,闻北虏遣使告即位。二十三日,圣旨差洪迈、张抡充接伴使、副。迈借左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
二月癸卯,驾离金陵。
丙午,发镇江。
丁未,太尉刘锜薨。
乙卯,五更出馀杭门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诣后殿问圣体。
乙丑,干办诸军审计司严致明云:常岁除川陕外,诸军支春衣二十四万馀疋,今春止二十一万馀疋,盖自去冬用师开落三万,而隐冒不与焉。著作佐郎张震权仓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万馀石,内外诸军岁支米四百馀万石。
三月庚子,圣旨:扈从及随逐一行官吏军兵依绍兴四年扈从至平江府例,并特与转一官资,馀人犒设一次。枢密行府官吏军兵诸色人依此推赏。
癸卯,吴璘报逐金人至宝鸡,尽得关险。枢密院编修官郑樵卒。樵字渔仲,兴化军人,力学著书,不为文章,不事科举,屡至阙下,游诸公间。二十八年,讲筵官王纶等荐对,特补右迪功郎,主管架阁库。御史叶义问论其过失,改监南岳庙,给札归抄所撰《通志》。三十一年携其书来,得枢密院编修官,请修北虏《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省翻阅书籍。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至是欲进《通志》而病,病数日而卒,年五十九。樵好为考證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而寡要。平生甘枯淡,乐施予,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壬子,北使高忠建、张景山入见。前此三节人乘马入丽正门,至是令就门外下马,喧争甚久。既而使者捧国书上殿,知閤门事赵述以祖宗旧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与。述老矣,相持移时,仆于地。上目二相,陈康伯进曰:「臣等位宰相,不当受其书,请用他日行礼」。又呼馆伴责曰:「前日已议定用在京礼例,今乃紊烦圣听,何也」?徐哲惧不能对。时北使方秉笏寘书两臂间,哲从旁掣以进。国书略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宋帝。粤自皇统以来,修好不绝;不意正隆之末,师出无名」。且有「归两淮,敦旧好」之语。
癸丑,蜀中报,闰月二十五日,姚仲、吴挺败虏师。
乙卯,洪迈借翰苑、经筵,同张抡充贺大金登宝位国信使、副。
丁巳,北使辞,答书略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复;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请求」。
戊午,北使出门,太常少卿王普、带御器械王谦、送伴成闵自淮东来朝。闵之留荆襄也,虏正窥采石、瓜州,朝廷屡以金字牌趣闵解围。闵声言捣陈、蔡,其实畏避。既而驰百馀里,士卒冻馁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经于树者。虏退,方进攻宿、亳,亦复无功。至是归阙,惧人之议己,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冀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卢出《接伴杂录》云:「淮泗间弥望无寸木,鹊巢平地」。又云:「道逢泰州民自虏中逃归,言初被驱迫至京畿,百姓争舍匿之,调护甚至,仍为治装,告以归路,有舍其马使代步者。惟过河则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孙女永嘉郡主薨,年十四。初本疮疹,而医者误投药,有旨送棘寺。
庚午,释众医,朱邸奏请也。
辛未,上为永嘉郡主辍视朝。闻泛使礼物例用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合十具(脑子、龙涎、心字香、丁香各二合之类。),匹物二千(绵撚、金葺背,以上各二百;线罗、摴线、紧丝蒲绫、清丝绫,以上各四百。)。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旨,许高丽遣使来贺恢复疆土。盖纲首徐德荣为乡导,而明守韩仲通为请于朝,众论不以为然。会浙东提刑樊光远画七不可之说,其议遂阁。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资正殿学士魏良臣卒。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进士第,调丹徒尉,移遂昌令,召为敕令所删定官,擢尚书郎。北虏遣二太子将兵薄淮,韩世忠战不利,吕颐浩荐良臣往使。时方与同舍郎观潮,得檄纳笥中,卒饮乃起。人颇危其行,良臣亦作遗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行至楚州,见世忠道使指。世忠下令断浮桥,命无得以一骑踰淮。良臣驰扣虏营,其副将聂耳孛堇有和意,敕吏授馆待使者。无何,世忠谍知虏已弛备,轻兵渡水击其后军,杀伤甚众。聂耳大怒,谓良臣卖己,麾众捽斩之。良臣大呼曰:「某亲老,妻子幼弱,诚知边将不恤国计,侥倖一旦功,何苦蹈万死来见将军哉」?聂耳稍悟,命韬剑,驱良臣行数十里,抵主帅帐前,卒许和,遣良臣归报。会颐浩罢相,赵鼎主战。良臣请祠去。久之,召拜左司员外郎,进检正,擢吏部侍郎。兀术寇边邀结好,诏良臣与王公亮议之。虏欲斥地尽江,岁遣匹两皆五十万。良臣曰:「被命以淮为界,非江也」。兀术阳诺而签书云:「使者许我江北矣」。良臣私发其封,大惊。明日携入诘兀术背约,兀术辞穷,为取玺纸易书,和议自此始定。俄坐台劾与近习昵,出知庐州,徙池州。复敷文阁待制,进直学士。秦桧用事久,士大夫异己者死徙相望。良臣遗桧书曰:「天有雷霆,尚随之以雨露,欲胜天乎?愿为子孙计,毋贻后悔也」。桧死,御批召陈诚之及良臣等四人。良臣先至,遂拜参知政事,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也。良臣既骤当大任,锐意更庶事,稍裁诸将回易之弊,发三省堂厨官贾瑜罪流之,人颇畏慑。然学术空疏,举措多轻脱,内外喧诮,不三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内侍邓友护攒官,干扰府县,良臣摘其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诏贷死决配。人颇服其果。未几提举洞霄宫,起知宣州,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卒年六十九。
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洗子平相访。蔡乃君谟曾孙,陈亚尝有「蔡襄无口便成衰」之戏,自是子孙立名多连口字,惟子平从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入丽正门,宰执、亲王、使相、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并诣射殿立班。辰时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显仁皇后神御前,沾洒久之,在廷泫然。神御出丽正门,皇帝奉辞,宰执至礼官皆骑导赴景灵宫,文武百官奉迎于宫门,骑导官步导赴后殿。未时八刻,再立班行奉安礼,左仆射陈康伯充礼仪使。是日天气甚凉,初出丽正门,细仗布列,鼓吹振作,众马惊跳。户部侍郎方跨鞍而坠,腰臂皆损。
癸丑,歇泊假。钦宗小祥,前辅臣至权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礼,以明日枢密院罢散天申节道场,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旨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建康、镇江府、池州军马。
丙辰,张子盖、李宝连报海州围解,虏兵败走。国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县,金国接伴使、工部侍郎庞,副使秘书少监□已先在,遣人致问云:「不须傅衔,便请过界」。
丁巳,天申节,故事当拜表贺,有旨免。百官晨赴明庆寺,望阙立班再拜赐香口宣,再拜讫,又再拜,首相以谢表授中使回奏。顷之,再追班满散祝圣寿道场,台史引予立香案侧,谓之监香。
甲子,未后御笔手诏:「朕以不德,躬履艰难,荷天地祖宗垂祐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忧劳万几,宵旰靡懈,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而皇子玮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初用烨字,或谓近唐昭宗名,有旨别拟定。)。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其宫室官属仪物制度等,疾速讨论典故以闻」。诏自内出,外廷不知也。自去岁修秦桧旧府,贵近密语人云:「上欲行唐尧故事」。寻以边事而止。今春工役甚急,外议藉藉。四月末,新除侍御史吕广问以陈康伯姻嫌改除礼侍。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将四十,可付社稷」。径欲行内禅礼。他日近臣奏云:「事当有渐,无令四方或致惊骇」。上曰:「朕未思此也」。故先下立储之诏,而意指已见。或谓此即初制传位诏云。
六月戊辰,殿院张真甫上殿击朱揆,仍纳副本。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专务迎合,中外杂然讥讪,台谏欲论列,而上眷至厚,非其有大恶,势不能去。五月间,倬闻内禅有定议,语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干办府以状申太府寺云:「某本国学生,去秋误作白身奏补承事郎,乞批料钱历为證」。会有密告台谏者,以为国学生与白身初不系入官利害,盖臆料将来覃恩,国学职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议。又惧人之知也,故不于吏、礼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书照使尔。弹文专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怀奸,觊幸非常,不可恕。上闻之变色。
辛未,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保明扈卫统制、将佐、使臣、军兵等四万三百五十二人。四月六日,奉旨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诸军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一官资,出戍暴露并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两官资。今日报台见之。
癸酉,侍从、台谏、礼官就御史台集议故宗室子称并妻加封事。初,朝士有以子称恩数白宰相者,宰相难之。既而冒昧进呈,上遽曰:「他日诚难处置,今了却甚善」。寻有旨皇太子所生父子称赠秀王,追谥安僖。中书舍人唐文若既书黄,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旨,改称皇太子本生之亲。俄又收回制书而降旨云:「故宗室子称并妻合行加封,令礼部官、侍从、台谏检照典故讨论闻奏」。于是诸公仿濮王之议,请极其官爵,使后无以加,且服属虽绝,当从权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惟徐敦立、汪圣锡、吕仁甫坚欲称宗室,予与辨论久之,乃肯书奏。是日奉旨子称赠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元系左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赐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贺立储。翰林学士洪遵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东宫告庙礼毕,同班上殿称贺,实欲致恋轩之意。上曰:「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真父、仲诚同对,促罢朱揆。上曰:「即有处分,卿等皆公论也」。
乙亥,旬假。宣麻:「朱倬罢右仆射」。时内禅日逼,宰执请止降告,上不欲废故事,就假日。殿院张真甫之具稿也,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梦朱相衰服还乡,且以棺自随,此何祥也」?真甫惊异,具言之。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端厚正以白身事故为此举,其以棺自随,殆能终保观文乎」。既造廷,果除观文殿学士,提举在外宫观。台谏交章乞褫职,皆不报。昨日刘共父当直,以尝为倬荐,在假规免。
丙子,五更至待漏院,平明,正殿设仗。上坐,雨稍止,禁卫閤门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宰执上殿奏事讫,驾兴,班退。顷之,复追班序立殿门。上閤门官南乡宣诏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云云。百官拜舞讫,入诣殿下立班。皇太子即位,流涕久之,侧立拱手,群臣拜舞称贺。内侍固请坐御榻,不许。礼毕,宰执奏事,皇帝亦立听。班退,雨复作。太上皇帝自祥曦殿乘逍遥车幸德寿宫,仪卫及从驾臣僚并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继出。陈德召司业云:「某在宗寺,见玉牒载绍兴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执赞太上圣德真尧舜用心。太上曰:『尧舜之事甚不难』。则脱屣之意盖素定于当日矣」。
丁丑,大雨。驾诣德寿宫,伞扇皆止宫门外。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初定仪注,皇帝率百官谒太上,既而诏百官免入。俄有旨从驾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礼。昨日,上欲从太上过宫,大臣议不同而止。侍从官赴都堂议赦,初定太学止免职事人文解,御批在籍皆免,非故事也(《杂著述》卷一。)。
缺字明抄本、四库本作「巽」。
释难扶宗记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
《金光明玄义》,早岁闻浙阳慈光恩师专守略本,非观心等义,谓后人擅添。受其旨者,则有奉先清、灵光敏,皆广搆难词,形乎篇卷,谓观心等文文理乖舛,私欲废之。近胥山学友善信上人传二师之义,复致长笺,请余详广、略之真伪,定存废之损益,俾后人无犹豫于两楹之间也。余报之曰:「夫评是议非,则近于诤竞,非我志也。矧以二师学解有闻,盖吾宗之先达,焉可率尔而拒之哉」?信复报曰:「且闻弘赞理教,宜令允惬。法鼓竞鸣,何先何后!夫当仁不让于师,岂况与人乎」?坚让不免,遂抽毫释二师之难词,救一家之正义。知我者无以贬量得失之为诮。
清师总立略本无观心,所以云:若如《净名》、《法华》等《玄》,文义该综,法相浩博,事释弥广,理解稍疏,故文文之下,须用观心以释今文,不须观心者,则有其致。良由大师顺经文法性之圆谈,乃明十种三法,始自性德三道,终至果人三德。一一三法,无非妙性;一一妙性,尽是真源。若法若心,即《金光明》不思议法性,岂有如此纯谈法性之外别更观心者?
释曰:夫观心者,正论观法,的示行门,乃立一念识心为境,以三观观之,使性德开发,惑灭果成,岂可便不论修观?《法华玄》纵文义浩博,而纯谈法性。所明法相,一一皆至无作及不思议,复以二妙判后开之,岂非法性之圆谈,何故更立观心?况了《法华》妙旨,须修止观成之。十种三法之后,安得不立观心?应知前文虽示三道本来即理,诸法当体圆融,其如三惑浩然,二死重积,若不研心作观,何由亲證如上诸法?若刚废此文,则绝众生入理之门,趣果之路,深不可也。据彼总立之意,全迷一家解行大旨。以验后诸难词,不足可议。不能默已,更复言之。
文云:心有四阴,何以弃三观一答天下等(读者应对本文,方彰其义,下去皆尔。)。彼难曰:既自难云「何以弃三观一」,及乎作观,何得展转具观?又何以将依正二法对「光明」二字,而弃「金」字?「责故观之为金」,斯言何在?况本为观心,何以反观依正等者?
释曰:此之问答,乃总示观心显理之要,未论修观之相。初问弃三观一者,欲令答出一念识心是所观境,故即符《止观》「去尺就寸」之文也。答中二意,初文唯示识心,是显金光明之境,故云「贵故观之为金,发智照理名光,充益色等四阴为明」。此指能充为明,非指所充,故结云「心即明也」。据此三义,唯从心显,不关诸阴,则深允其问。「二从知心」已下,是预论观成理显,遍融诸法之相,以释伏疑。何者?恐人疑云,若唯观识阴,显金光明,于一切法,安能融净?是故释云「又知心无心为光,知想行无想行为明」等,意云若观识阴,金光明显,则一切诸法皆金、皆光、皆明。故以王数、心色、实假、正依等诸法,从狭至广,迭显光明之德也,非初作观,便观依正等法。此如止观阴入境,初则唯观识阴,后亦遍历一切阴入国土等,皆明三谛之相,何乖「去尺就寸」之义?又《义例》云:「修观次第,必先内心。内心若净,以此净心遍历诸法,任运吻合」。而此文唯示光明,不言金者,斯由三法修性离合,隐显相映,其意难明,致使此文,人或谓谬。此中初文,约心显金光明三法。所显既三,验能显必三,即修性各三之义。此文历法,唯论光明。能知二修既是光明,验所知一性是金,岂非修二性一之义?大乘观行知法无法之处,岂类小教但空而已。故《十不二门》云:「色心体绝,唯一实性」。既结云「即观心金光明」,则知修性相对,三法已足,不须致惑。又观三道,用王数为境,似非弃三观一者,原其观心之文,具观十种三法,后之九科,皆从所显之德,其体本融。故约一念识心为境,而修三观,显其三法。唯此三道,是所破之障,迷惑之事,体本不融。若只约一念识中而示三境,境既叵分,观难得就,故特兼通数为三道境也。问:若欲分明示三道境者,何不遍取五阴为苦,三毒为烦恼,七支为业,何故但以心王慧数并诸数对三道耶?答:今只于阴境示三道相,以此王数常现前故,惑业本故,易显理故。而不兼色者,恐心外向故也。问:烦恼不独慧数,业自属思,何以作此对耶?答:慧别顺违,方生爱恚,故慧是烦恼之根。诸数运为,乃成善恶,故诸数是业之本也。然观心之法,但托一处成观,则诸法皆净,不专对当名相。问:此文对三道显金光明,其义已成,何故又约头等六分及身因举足等为三道观耶?答:凡夫三障厚重,三法难明,虽约王数观之,尚恐执情未遣。故更托身之假实,三毒重惑,身仪动作,粗显之境,一一横竖,约性约相,而遍推之,皆令寂灭,而显金光明妙理也。
彼又难云:若对三观,空不成,假不是,中又非等者。
释曰:文初问答,乃示识心是显金光明之境;若观心、无心等文,是遍历诸法,彰观心之用,以释伏疑,俱未论其造修三观之相。至正修十法观中引《净名》、三文,再观三道,乃是约身假实,粗显惑业推之,助成内观。故且明空,良由此观能治行者见爱重障故也。问:观既在空,何得具以金光明三义结之?答:圆人用空破障,障破之处,妙理现前。故即以境智冥合,诸数寂灭,而示金光明三法也。初约王数为三道,显金光明,乃至三识已下诸文,皆是一心三观。文义显然,何得云三观不成耶?
观心文初结前生后文云:「如上所说,专是圣人圣宝,非己智分。如鹦鹉学语,似客作数钱,不能开发自身宝藏。今欲论道前凡夫地之珍宝,即闻而修,故明观心也」。彼难此文,其词稍繁。意云上已约六即,明十种三法,其理通凡,不专是圣法也。又已明三德道前本有,岂可至此方论凡地珍宝?
释曰:上明十种三法,横周竖亘,乃顺经文法性无量甚深之义。而经文自云「如来所游过,诸菩萨所行清净」,岂是凡夫境界?只可云此理本遍该于道前,故明性中三德。又寄六即位,论其法性甚深,实非行者修观之位。故知此理虽遍,若论亲證,须是大圣。故云专是圣人圣宝,非凡夫己之智分。今明观心,乃的示无量甚深之理,在凡夫一念之中。即用观慧观察,克取相应。故云「今欲论道前凡夫地之珍宝,即闻而修」。彼乃固隐「即闻而修」之语,但举「道前凡夫」之言,用成难势,深不可也。又凡结前生后之文,皆是言其正意。如《止观》正修文初云:『前六种依修多罗,以开妙解,今依妙解,以立妙行』。须知五略五章,虽谈于行,意令开解;十境十乘,纵含其解,意在成行。何不徵彼前文谈行之说,难生起不当,令《止观》正修,亦成于谬?
彼又纵难曰:若言前观行,即但是略示观心之要,犹未委历法相而观,恐人不解,所以至此广约十法而观者,斯亦不然。原夫闻略解广者,智人也者。
释曰:观心本是妙行趣果之门,而云闻略解广者,何关于观行乎?虽知金藏,而不耘除草秽,何益贫穷者哉!若云闻略解广,而不用研心作观者,则《止观》六章之后,不假十境十乘修證也。又前谈果證,法性甚深,贯于六即,尚不标观行之字,将何示观心之要?盖全不知心法、佛法之用差,又未了约教、约观之门别。既昧此大体,何以评文相有无,何以定观道存废?以此而验,都是谬谈矣。
彼又引例云:只如《止观》二十五方便,约观心诃五欲中,但广约三观四教诃色已,皆云诃色既尔,馀四亦然。此中观心,若盈十纸之馀,彼一部《止观》之文,观心为用几十纸耶?
释曰:睹兹一难,即知皆是谬言,以全不识观心文义故也。何者?《止观》一部,正是《法华》三昧,约行观心。但道场诸仪,及方便近行既多在事,恐起滞心,故此等文更立托事之观,导其情著。若正修已下,都是行门,于境用观。若知此意,终不辄云「一部《止观》,为用几纸观心」也。岂非意谓十章十乘,合例诃色,各立观门,而今无者,但是文略?彼文既略,乃破此文,不合十种三法,皆立观心,立难若斯,定文可悉矣。
彼又难云:又于帝王之间,妄加「慧」字。今经首题,是佛自唱,诸师翻译,并无「慧」字。若约义权加,用对三法为便者,解《净名》题,或二或三四字,亦应加字。
释曰:此文云「今明帝王应具三义」,何曾加字?是知经题虽标二字,实含三义。盖帝王者,合具神谋圣策,故依三义重诠法性。无文有义,智人用之,斯之谓矣。若《净名经》三师译题,初师五字太繁,今家不用;次师二字又略,大师但对二身而已。既自有后师三义中当,故依之广释,何须加添?以彼类此,殊不相当。
彼见帝王加慧义,对十种三法,乃难云:非唯唐梵无据,而又能所不分。意以「金光明」三字为所诠法性,「帝王经」三字为能诠教,不合将帝王等重对十种三法,则令诠旨不分也者。
释曰:立此难者,盖见诸家凡解经题,即将「经」字为能诠教,馀字为所诠义。今「帝王」字既连「经」字,便乃割截三字,别属能诠。若将帝等重对三法,即是后人谬撰。而不知诸家作此分释,未为通见。岂「经」字全非所诠,馀字全非能诠?故当宗凡解题目,以「经」字为通题,以馀字为别题,乃约教行理,俱论通别。明「经」字则教通、行通、理通,明馀字乃教别、行别、理别。若教通别,俱是能诠,行理通别,俱是所诠也。得此意后,或时一往分字,对教行理三,有何不可?但不得定执几字为能诠,见对所诠,便谓乖失。定执所诠亦尔。故《文句》以三种中道为经王,《玄义》以诸经之王叙体,岂非以所诠为经王?又云「唯王为教,即以能诠为经王」。若能如此通方而解,岂睹帝等三义重对十种三法,便谓后人谬添耶?况载以帝等三义,对上诸法,深有其由。何者?上以金光明诠乎所游法性,已彰十种三一圆融,体用相即之义。今欲示此三一圆融十种之法,一一有贵极雄略统摄之能,故乃重用帝等三义对之也。是则能所相应,通别互显,安得诠旨胡越,上下参商耶?
彼又难曰:将帝惠王以摄经论,则反同真谛彼彼之义也者。
释曰:真谛分割三德,以一德对一经,又摄机偏局,故被今破。今乃圆将三法,共摄一经,故以三解脱摄《净名》,乃至三德摄《涅槃》。盖今家所明一一三法,皆非纵非横,而高而广,摄无不遍,名义俱融。但举一种三法,则摄一切三法尽也。对摄诸经,复有何失?如《净名》以解脱为目,《大品》用般若立称,皆义至于三,则摄法罄尽,故以为名。若如彼所解,应皆题为《十种三法经》也。况前文以有此例,真谛分其三德,别对道前等三位,大师委破之。后至自立法性甚深之义,复开十种三法,竖对本有等三位。岂本有位唯具三道三识,而不具诸三法耶?盖三法圆融,各各具摄诸法,得作是对。请去情而思之,无执见而局之。
彼又难云:初不开章,以验后人擅添者。
释曰:开章多且随便,不必尽备,斯例亦多。如《法华》境妙,只标六境,至生起解释开合,而足无谛成七。若将不标科,验是后人擅添者,既能添数纸之文,岂不能添三二句科文?故不可将此为准。
又当体章中一重问答文云:「问:旧人从喻,云何矫异而依于文?答:非今就文而害于譬。若茍执譬,复害于文。义有二途,应须两存」。等。
彼难云:此文文义相反,亦谓后人妄添,而斥二失:一不晓当体章意,二不晓附文章意。皆云因前譬喻,故有两章,何得却云旧人从喻立名,云何矫异而依于文,反令今师不从譬喻以释者。
今详此问答,本不相违。且问意者,盖责何不依古,单用譬喻释题,何得更加附文等释,乃成矫异。答意者,非今就文而害于譬,则显今家依文依譬,两义俱全也。若茍执譬,复害于文,则却责古人单用于譬,显义不全也。乃结云「义有二途,应须两存」。循环如此,复何相反?问:既约附文设问,何故安于当体章末?又本问附文,答中何故多论当体?答:附文兼事用,当体唯法性,虽有此别,而皆依经。故问附文即含两意。既是自设,遂乃知微,故使答中先以附文对喻论,次以当体对喻说。问答既兼二意,须居二章之后也。
彼又立当体章意云:因前譬喻,故今直示一念妄心即理性。金光明非从譬喻,故云当体者。
评曰:如来自唱此部题名,诠显所游深广法性,但为古师不知此性本具众德,故无诸名。世俗之法既彰事用,故有其名。遂计真谛无名,俗谛有名。故释「金光明」三字,唯是世间物象名义,只可以此名义比拟法性。是故古师但用譬喻释题,更无附文、当体义也。若天台大师,以三昧力探量如来所游法性,万德天然,究竟成就一切名义。世俗之法既皆虚妄,本无实义,故乏其名。今有名者,乃是圣人智證真法,则真名俗。是故大师特立俗谛无名、真谛有名。真既本有众名,故「金光明」非依世宝立称,乃当真法之体立此名也。若今譬释,盖见诸师用譬限局,故且立之,而能广譬十种三法及一切法门,此犹顺古也。据今正意,唯在附文、当体耳。以知如来所游无量甚深法性,体既尊贵,故究竟名「金」;体既常照,故究竟名「光」;体既应物,故究竟名「明」。是则譬喻、当体,皆显如来所證法性。此法究竟离染清净,过诸菩萨分證清净,何故却云当体直示一念妄心耶?《玄》文自云「真谛有名」,又云「如理尊重名宝,法性可贵名金」,那得特违现文,曲指妄念?观心本研妄识,而云已谈真性,不用观心;当体专显果源,却云直指妄念。斯由全迷,佛法在果,心法在因,教为解真,观本除妄,致兹谬破谬立,害己害他。今既得知,无劳固执。
彼又难:此问答中,钝人以譬拟法,利人即法作譬。既云当体不从譬立,何得却云即法作譬者?
释曰:章初立当体理云:「俗本无名,随真立名」。又云:「圣人仰则真法,俯立俗号」。故知世闻「金」,若名若义,本从法性金建立,反用世金比况法性。钝人只能以世金比拟真法,故云以譬拟法。利人悬解,乃知能譬之世金随于真法建立,故云即法作譬。何尝当体再立于譬?
已上释奉先清师难毕,次解灵光敏师难者。然此二师同禀一见,难意无殊,而前难犹略,此文稍广。其间文义大同及无大损者,不复徵之。今就文义有异及伤观道者,略举而释之。
彼难曰:初释名章开为五番,应各有约观一释。今何独就第三譬释中明观心义?何故文势不连,越过附文、当体二番者。
释曰:譬喻、附文、当体三释,皆用「金光明」三字。虽从譬从法不同,而所显法性不别。于三释中,譬释法相最广。今欲于一念中遍观诸法,故约所譬十种三法修观。此十义若显,则一一皆符佛唱金光明,皆即当体金光明也,何须一一明观心?况前通别、翻译二科,亦是定其三字之义。若各立观心,有何不可?今从义便,故依所譬十义观之。其例亦多,如此经疑念序出疑人有四科,而只立一重观心,亦跨越文相。故不可将此义定其真伪也。
彼又难:三道观中云,「观身假名既如此,观色受想行识亦如是」。前已捡破实法,今何复云五阴?何繁重乎者。
释曰:凡夫所计,假名之人,皆依总相身起,故约头等六分,横竖遍推,令性相皆寂。此乃正破假人,未推实法。岂可见言六分,便是实法观耶?《空品》云「是身虚伪」,大师指此为生空境。故《文句》云:「揽阴成身,计有我人众生寿命,故约身假为生空境」。故此文结云:「观身假名既如此,复须推破五阴实法,毕竟皆空」。故复例云:「观色受想行识亦如是」。此乃正合今经观法,何所怪焉。
彼又难云:凡作空观,皆先破实法,次破假名。何独此文先破假名,后例实法耶?
释曰:亦如《文句》解《空品》,乃先推生空,次观法空,不顺本经,更依何法?又《观音别行玄义》云:「始觉人空,终觉法空」。何得言凡作空观,皆先实次假耶?况今此文,正是托于粗显色心,修空破障,助成内观。众生我见尤重,故先观也。
彼又难:三佛性观中云:「观五阴称五阴实相,观假名称假名实相」。观心数实相,岂五阴外别有心数耶?约何道理对三佛性等者。
释曰:其实五阴已摄诸数,今以假实用对三因,故于无记阴外,别出善恶之数也。如云「五阴之舍,心王居之」,荆溪亦指善恶王居无记舍。若匪记文释出,彼文几亦成谬。约此对三佛性者,无记阴既非善恶,即正因种诸数,有资成之功。是缘因种假名能生十六知见,即了因种,圆理具德,即德为障,即障显德,复三一体融。故于报障具显三性,皆称实相者,即实相般若经意。彼经假实诸法,皆即实相般若波罗蜜也。初于一念,具示三性,今重释中,复以假实兼善恶数,共示三因,各有所以也。
又文中以帝等三字摄《地持》等诸论,彼乃难云:且经王之名,是佛自唱,人师解释,盖释出佛意。岂佛世便有此等诸论耶?
释曰:今明摄教者,乃以所诠摄能诠也。盖经论所诠,不出十种三法,而隐显、旁正少别。今从显□正,故以三解脱摄《净名》,乃至三识摄《地持》、《摄论》等也。问:若然者,但摄法门,自摄诸教,何乃别论摄教耶?答:若唯摄法门,恐不了者,谓此诸法门或一经一论所说,谓诸经诸论别有所诠,故今总示诸教,更无别法,故论摄教也。若云经王是佛自唱,只应释出佛意,又云佛世未有诸论,不可云摄者,今问诸论还合佛意否?经王外别有论所诠耶?况诸论皆宗大乘经造,今解大乘经还摄诸论,有何失耶?
彼又难:观心明位中云「心但有名,为名字即是」,何言与者。
释曰:心虽具足一切功德,初心行人未见心体,未得心用,何闻心名?故云「心但有名,为名字即」也。深有其致,何遽非之?
彼又难云:收得旧本,元无观心等文,验现行本是后人妄加者。
释曰:广本略本,孰伪孰真?广本既疑妄添,略本亦应谬削。难将文定,须以义求。且夫此教兴来,年月寖远,中间传者,见解浅深,或昧观行功能,或迷法相融妙,既多壅塞,遂辄删除,致有略文存于一处。必在究其深致,无得守其旧文。又大师说授随机,有广有略。门人记录不定,或缺或圆。今之讲人,获广本者未可忽其略文,守略文者岂得非其广本?噫!去彼取此,知道者孰不云非;担麻弃金,执迷者自犹论是。傥袪情著,吾何言哉!
知礼稽首恭白同宗传教诸硕德,仰惟以光阐佛日为心,扶树教宗为志,特回视听,同决是非。傥小道之可观,觊大巫之作證。知礼近以同门学友激而勉之,俾定观心等义,巽让之词,见诸前序。辄以管见,旁附本宗教文,敷析厥旨,写录如前。无非用佛法评论,讵敢以人情穿凿。若也可裨妙观,则愿垂诸后昆;若也稍损大纲,则愿置诸煨烬。幸甚幸甚!沙门知礼谨白。
按:日本续藏经第一编第九十五套第四册。
对阐义钞辨三用一十九问(并序 天禧元年十月)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二
孤山法师,吾宗之先觉者也,著《阐义钞》解《请观音疏》,于中发明消伏三用义亦详矣。而于一家教观大旨,尚复差忒。予切陋之,于是设问一十九章,徵问是否,俾诸学者于兹法义不为异端所惑云。天禧纪元十月一日,四明知礼叙。
一问:约事、约行二种毒害,为理性本具,随缘发现耶?为理本无,因迷始有耶?因迷始有,非今圆义。本具随缘,能随之体非性恶耶?
二问:据何显文,约何了义,理性毒害非性恶耶?
三问:理性毒害是无明耶?非无明耶?若谓是者,则与约行全同;若谓非者,又非性恶。五住之外,别有体耶?
四问:行毒、理毒,若无别相,何故疏家特分三用耶?
五问:《钞》云:「修一心三观,破五住惑,即约行消伏毒害」。至释理毒,何故复云「今观诸法唯心,染体悉净,即神咒治理性之毒」?此之二解,能治、所治,约行、约理,在修、在性,异相如何?
六问:《钞》释无碍无染而染云:「法性之与无明遍造诸法,名之为染。染故即有事中之毒及约行之毒也」。作此解者,无染之染全属事行毒害明矣。那释理性毒害,复指此耶?理若不具毒害,性恶法门,至果永断耶?三毒化事,作意方有耶?
七问:《钞》中特陈理毒非性恶者,为显思议耶?为显不思议耶?若谓思议,非今所论。若不思议,一体三用,那忽永殊,毒害之义,唯属事行,理性本无耶?
八问:《钞》释理毒,何以都不陈理之相,便云「今观诸法唯心,染体悉净,即神咒治理毒也」?此语为释理性所消伏耶?为解理性能消伏耶?若解所消理毒,为指染体耶,为指染用耶?若指染用,必是五住自属约行矣。若指染体,又非性恶。一家所谈性恶法门,拟指何物耶?
九问:《钞》曰:「或谓性恶是理毒者,毒义虽成,消义全阙。若无消义,安称用耶」?诘曰:一家圆谈,若许理毒即性恶义,那得复云「消义全阙」?若尔,荆溪何故云,忽都未闻性恶之名,安能信有性德之行耶?然不知理毒即性恶者,何异都不闻耶?纵许理毒为性恶,已那又责云「消义全阙」?此乃虽闻而不解矣。且荆溪之意,唯恐不闻性恶则无性德之行,今何返此耶?如斯述作,莫成坏己宗途否?莫成翳人眼目否?若谓不然,恭请三复斯文,探赜大旨,细为答释。
十问:《钞》指约行,是约智断。智即能断,断即所断。五住断处,名消行毒,谓异理毒者。诘曰:智即能断,断即所断,更无别体,即指五住,对能断智,名行消耶?断若无体,此即灭无之断,为此所断,自有常体。指修即性为所断惑,名行消耶?断若无体,此即灭无之断,与小何殊?断若有体,行毒消处还具理性之毒否?若非理毒,指何为体而论圆断耶?应指别清净真如耶?众生因心但有修恶无性恶耶?
十一问:理性若无消伏义者,约教行理,别释此题,教行名经。有消伏义,约理名经,必可全废耶?若可废者,何名别释题中理经耶?若不可废,那忽简云「毒义虽成,消义全阙」耶?
十二问:理性消伏,为约修明?为约性辨?若约修者,不出约行消伏。若约理性,理自消伏。那云「今观诸法,唯心染体」等耶?今观之言,修耶?性耶?
十三问:理消伏义,《钞》自简云:「是则惑性相待,非关智断」。今诘曰:理消伏义既云非关约行智断,为指理境非关智断耶?为约迷事非关智断耶?为据性德之行非关智断耶?为并约四义非关智断耶?
十四:理性若无消伏义者,约行消伏都非性起耶?若然,大师那云:「今原性德种子,若悲心智慧庄严,显出真身,皆了因为种子。若慈心福德庄严,显出应身,皆缘因为种子」。今文约行消义非悲智庄严耶?约行伏义非慈福庄严耶?若无本性种子,如何显示约行圆修耶?
十五问:《钞》云「惑性相待,非关智断,名消理毒」者,为约本净不染五住名理消耶?为用观智照理忘惑名理消耶?若云本净不染,都未涉修者,那云「今观诸法唯心,染体悉净,名治理毒」耶?若云惑性相待,推惑即性,名消理毒者,此即约行推捡入空,显是修成,何谓约理?荆溪那云理则性德缘了?那云本自二空即性德义耶?
十六问:若云毒义虽成,消义全阙者,今家应不合云,原乎因果根本,即是性德缘了。此之性德,本自有之,非适今也。性德了因非理消义耶?性德缘因非伏义耶?
十七问:若云惑性相待,非关智断,行消义者,此则修性理殊,智断体别,大师那云:「始则起自了因,终则菩提大智。始则起自缘因,终则涅槃断德」。如何特陈惑性相待,名理消毒,非关约行智断义耶?性德了因非智体耶?性德缘因非断体耶?
十八问:《钞》云「惑性相待,名消理毒」者,此对惑之性为修德境耶?性德境耶?若云修境,则约所起对理自具,而为研覈成消伏义,亦但属修约行明矣。若云性境,法性自尔,非作所成。此性对惑,名消理毒者,能对性既云消义全阙,应取但中之理为能对性耶?应取清净真如为能对性耶?
十九问:《钞》云:「或谓性恶是理毒者,毒义虽成,消义全阙。若有,应破性恶者」。诘曰:若尔,《辅行》那云:「又此理具,变为修具,二修具,无非理具」。令识修具,全是理具。乃达理具,即空即中。此之理具,既即空中,亦莫破性恶法门耶?大师云「修德相貌,在性德中」,此亦断性恶耶?理具空中举修德相貌,岂非今约理消伏义乎?予谓若凭《钞》语,一家所宣性德法门,都成无用,圆修智行,俱成有作。何哉?以谓理具诸行应破性恶法门,故若言性恶理毒消义全阙,则显同缘了始有,奈何修德非圆融耶?夫如是,则修性之说倾矣,圆顿之道废矣。述作裨赞宗乘,那忽特违大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