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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措置新建城寨奏元符元年四月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八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先准朝旨,相度天都山一带、鼐摩会等处,进筑三城寨,臣日夜与转运司官经营措置,般运粮草、防守军器百物及筑城砖椽之类,今粗有叙。
已尅定四月十日破土兴工,上凭陛下圣算威灵,必须就绪。
缘自熙宁寨界壕西北而去,凡二百里之间,环天都诸山,旧日皆是贼境,今将尽为王土。
成城之后,在措置得宜,防守有策,则为万世之利。
臣今有管见,辄冒天威,条析申陈,庶几少有裨助圣谟,谨具列下项。
一、今来既展拓疆土,全据天都山一带形势地土,将来熙河更筑数堡寨,则两路道路通接。
南视秦凤路,疆境已在数百里之外,秦凤郡县城寨皆为近里疆土,更无边面。
况进筑以来,所费财用不赀,当议节省财用,爱惜民力,乃称陛下仁民爱物之心。
臣愚窃谓惜民力,省财用,莫若省官
省一大吏,当十百小官。
秦凤一路境土既在近里,去敌境数百里之外,秦州不置经略使亦可,或依永兴军路例,只置安抚使亦可,存废皆在圣断,非臣得以预知。
废之耶,则旧隶秦凤郡县请分割隶永兴熙河泾原三路。
存而勿废耶,则止置安抚使,一切依旧,只那减一路兵马戍边,却于天都山见筑大城处,建为州军隶,泾原路差一有才武谋虑、谙知边事,得汉蕃人情武臣,带近上兵官职名充沿边安抚副使都监名目,稍假以事,权如雄州知州之比。
绍圣四年四月以后,新建九城寨皆隶新州,凡安集降羌,招置弓箭手授田开垦,及措置军伍贼盗,皆得便宜处置外,馀并听泾原路经略使节制。
一、秦凤路旧额正兵蕃汉弓箭手马步人乞共那拨一万三千人屯戍新建州及新建两寨,今开析如后。
建州戍守乞以七千人为额,除招置马步军人各一指挥外,馀并将秦凤路旧管正兵、弓箭手更代屯戍(弓箭手乞日支口食米三斗,马支破五分料、七分草,正兵自依条支破。其洒水、平秋、苇川两寨并后来新筑堡子并依此。)
洒水平、秋苇川新筑两寨,每寨戍守兵乞以三千人为额,各令招置马步各二百人,馀并以秦凤旧管正兵、弓箭手更代屯戍。
已上一州两寨所占肥地土不少,可以一面招置蕃汉弓箭手,使之力耕种艺,三年之后,积谷必多,即可稍稍裁减戍守东兵。
一、体问得新筑州城寨栅于侧近处,须合筑蕃城,限隔蕃汉,及新建州城,两寨恐有增建堡棚处,乞候进筑了日,下经略司等相度接续修筑。
一、今来进筑天都、鼐摩会,如朝廷欲为州知州,即乞比附兰州,每年合破公使探蕃等钱五万贯文,减半支给。
一、检会已奏乞罢蕃兵将,欲乞就新建州置第十三将兼管干蕃部公,事内正将在鼐摩会驻劄,副将在洒水平驻劄,将副并管认新建州城及两寨地分。
一、鼐摩会若为州,其合置通判职官、曹官合听朝廷指挥外,馀乞依平夏城例,差都监监押共四员,巡检四员。
一、洒水平、苇川每寨乞差寨主一员,都监监押共四员,巡检三员,两寨共置主簿一员,已上除知州通判外,其寨主、都监监押巡检主簿欲乞依平夏城灵平寨例,许本司奏举,缘新建州及两寨深在贼境,全藉逐官竭力同心,防守捍禦,仍乞许臣不以诸般拘碍踏逐奏举。
今来一次及依平夏城灵平寨例,每二年为一任,除依本路极边城寨官巡检合得酬奖外,每员更特转一官,内将官路分都监副将正将如元正将差遣,亦依正将例。)
两寨主升副将,其知州通判酬奖即乞从朝廷相度指挥
〔贴黄〕议者欲迁秦凤路经略使出外置司,臣之愚见以谓,不惟费用钱物浩瀚,无益于事,不免却将今来新筑城寨分隶熙河秦凤泾原,其三路帅臣未必能详知始末,兼差发兵马,戍守更代,将来必须互有所见,拘执扳援体例,紊烦朝廷裁决,亦恐未必能知蕃汉之情。
况降附羌众渐多,正在镇抚牢笼。
臣犬马之齿已高,事成便欲上烦圣听,求归田里,若嘿嘿不言,洁一身而去,则上负陛下造物至恩,是以不避僭越之罪,辄有奏请,取裁于朝廷,伏望圣慈,深赐省察。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〇八。
已卖而不离业判 南宋 · 吴革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八、《名公书判清明集》卷六
阿章绍定年内,将住房两间并地基作三契,卖与徐麟,计钱一百五贯。
当是时,阿章,寡妇也,徐鼎孙,卑幼也,律之条令,阿章固不当卖,徐麟亦不当买。
阿章一贫彻骨,他无产业,夫男俱亡,两孙年幼,有可鬻以糊其口者,急于求售,要亦出于大不得已也。
越两年,徐十二援亲邻条法,吝赎为业,亦既九年,阿章并无一词。
今年正月,忽同鼎孙陈词,当来只典与徐麟,不曾断卖,仍欲取赎。
本县已令徐十二交钱还业。
今徐十二又有词于府,称是徐麟见其修整圆备,挟曩年吝赎之恨,扶合阿章、鼎孙,妄以断卖为典,且缴到赎回徐麟原买赤契三道。
切详此讼,阿章既有卖与徐麟赤契,分明该载出卖二字,谓之不曾卖,不可也。
经隔十有馀年,若以寡妇、卑幼论之,出违条限,亦在不应受之域。
向使外姓展转得之,在阿章已断无可赎之理。
但参酌人情,阿章与徐十二为从嫂叔,其可赎不可赎,尚有二说。
阿章供称,见与其孙居于此屋,初不曾离业。
倘果如此,则徐十二合念其嫂当来不得已而出卖之意,复幸其孙克自植立,可复旧物,以为盖头之地。
楚人亡弓,楚人得之,何忍迫之出外,而使一老二孤无所归乎!
阿章所以为尚可赎也。
但又据徐十二供,阿章离业已久,只因徐麟挟雠,教唆兴词。
若果如是,则又难堕小人奸计,以滋无根之讼。
大率官司予决,只有一可一否,不应两开其说。
但本府未审阿章果曾离业与否,难以遽为一定之论。
今两词并不到府,暑天又不欲牵连追对,宗族有争,所合审处。
欲牒昌化佐官,更与从公契勘,限五日结绝,申。
贺改元表 南宋 · 赵彦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九、《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下
履端于始,分介寿于两宫;
谓一为元,用同文于四表。
诏音诞布,品物均欢(中贺。)
窃以天作高山,亿万年而不拔;
龙飞白水,二百载以中兴。
启佑昌辰,若稽成宪。
兼举鸿名之懿,一标凤纪之新。
蒇有虞上日之仪,王春无外;
符贞观元正之义,圣孝弥光
恭惟皇帝陛下清明在躬,勉强行道。
南乡三逊,历数自归;
五日一朝,德教如响。
体乾行而利见,观泰象以财成。
爰因卜年,明示初政。
规模宏远,耸夷夏之前闻;
光训答扬,极子孙之茂烈。
臣滥宣宽大,亲际休明。
告以昭时,窃仰三朝之盛;
授兹神筴,愿占九会之期。
历数议熹平四年 其二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七十二
议郎蔡邕议,以为历数精微,去圣久远,得失更迭,术数无常。
是以汉兴承秦,历用《颛顼》,元用乙卯。
百有二岁,孝武皇帝始改正朔,历用及初,元用丁丑。
行之百下产,孝章皇帝清河李梵之言,改从「四分」,元用庚申。
今光、晃各以庚申为非,甲寅为是。
案历法,黄帝、颛顼、夏、殷、周、鲁凡六家,各自有元。
光、晃所据,则殷历元也。
他元虽不明于图谶,各有一家之术,皆当有效于当时。
昔《太初》始用丁丑之后,有六家纷错,争讼是非。
太史令张寿王挟甲寅元以非汉历,杂候清台,课在下第,卒以疏阔,连见劾奏,《太初》郊验,无所漏失。
是则虽非图谶之元,而有效于前者也。
及用《四分》以来,考之行度,密于《太初》,是又新元有效于今者也。
延光元年中谒者亶诵亦非《四分》庚申,上言当用「命历序」甲寅元。
公卿百寮参议正处,竟不施行。
且三光之行,迟速进退,不必若一。
术家以算追而求之,取合于当时而已。
故有古今之异。
今术之不能上通于古,亦犹古术之不能下通于今也。
由此言之,有文于谶,无验于今,未必为是。
有验于今,无文于谶,未必为非。
《元命苞》、《乾凿度》皆以为开辟至获麟二百七十六万岁;
及《命历序》积获麟至汉,起庚午蔀之二十三岁,竟己酉戊子丁卯蔀六十九岁,合为二百七十五岁。
汉元年岁在乙未,上至获麟,则岁在庚申
推此以上,上极开辟,则元在庚申。
谶虽无文,其数见存。
而光、晃以为开辟至获麟二百七十五万九千八百八十六岁,获麟至汉百六十一岁,转差少一百一十四岁。
云当满足,则上违《乾凿度》、《元命苞》,中使获麟不得在哀公十四年,下不及《命历序》获麟至汉相去四蔀年数,与奏记谱注不相应。
当今历正月癸亥朔,光、晃以为乙丑朔。
乙丑之与癸亥,无题勒款识可与众共别者,须以弦望晦朔光魄亏满可得而见者,考其符验。
而光、晃历以《考灵曜》为本,二十八宿度数及冬至日所在,与今史官甘、石旧文错异,不可考校;
以今浑天图仪检天文,亦不合于《考灵曜》。
光、晃诚能自依其术,更造望仪,以追天度,远有验于图书,近有效于三光,可以易夺甘、石,穷服诸术者,实宜用之。
难问光、晃,但言图谶,所言服。
元和二年二月甲寅制书曰:「朕闻古先圣王,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
史官用太初邓平术,冬至之日,日在斗二十一度,而历以为牵牛中星,立春一日,则四分数之立春也,而以折狱断大刑,于气已迕,用望平和,盖亦远矣。
今改行《四分》,以遵于尧,以顺孔圣奉天之文」。
是始用《四分历》庚申元之诏也。
深引《河》、《洛》图谶以为符验,非史官私意独所兴构。
而光、晃以为固意造妄说,违反经文,谬之甚者。
昔尧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舜叶时月正日,汤、武革命,治历明时,可谓矣,且犹遇水遭旱,戒以「蛮夷猾夏,寇贼奸宄」。
而光、晃以为阴阳不和,奸臣盗贼,皆元之咎,诚非其理。
元和二年,乃用庚申,至今九十二岁,而光、晃言秦所用代周之元,不知从秦来,汉三易元,不常庚申
光、晃区区信用所学,亦妄虚无造欺语之愆。
至于改朔易元,往者寿王之术已课不效,亶诵之议不用,元和诏书文备议著,非群臣义者所能变易(《续汉·律历志中》,《宋书·历志一》,《御览》六十)
竹林精舍录后序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五、《北溪大全集》卷一○、《宋元学案》卷四九、道光《福建通志》卷七四、民国《福建通志》艺文四一
某自辛亥夏送别先生于沈井之后,以水菽之不给,岁岁为训童牵绊,未能一走建阳,再诣函丈。
先生屡以书来招,至乙未冬始克与妻父同为考亭之行。
十一月中浣,到先生之居,即拜见于书楼下之閤内。
觉体貌大减曩日,脚力已阻于步履,而精神声音则如故也。
晚过竹林精舍止宿,与宜春胡叔器临川黄毅然二友会,而先生日常寝疾,十剧九瘥,每入卧内听教,而谆谆警策,无非直指病痛所在。
以为所欠者下学,惟当专致其下学之功而已。
而于下学之中,所谓致知,必一一平实循序而进,而无一物之不格;
所谓力行,亦必一一平实循序而进,而无一物之不周。
要如颜子之博约,毋遽求颜子之卓尔。
要如曾子之所以为贯,毋遽求曾子之所以为一。
而其所以为人痛切直截之意,比之向日郡斋从容和乐之训,则又不同矣。
明年庚申正月五日,拜别而归,临歧,又以冬下再见为嘱。
岂谓自此一别方阅九十二日,而遽有幽明之判,反成终天之诀。
追思严训,洋洋在耳,不知涕零。
于是编而集之,以为终身钻仰之警,庶几朝夕目击,常有以不替其在如之诚,而无昧乎此心之灵。
异时万一获免罪戾于门墙之下,则为大幸焉尔。
呜呼,是可不敬乎哉!
是可不勉乎哉!
嘉泰辛酉正月一日,某谨识。
王开府行状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八、《公是集》卷五一
维王氏得姓于周灵王之子晋,晋既仙去,而世人指其族曰王家。
其后剪以秦将显。
东汉处士霸,霸生孙甲,徙居于祁,自是太原王为著姓。
元魏时,固为广阳侯,侯二子:神念,神感。
神念避乱南奔梁,神感北事齐,而其家散处宋间,子孙蕃盛。
至丕又徙开封陈留通许镇。
镇后为咸平县,今为开封咸平人者,公之高祖也,世以赀雄。
曾祖太师公,祖中令公,皆好义周急,畜德不显。
至考韩国公,仕为江宁句容县
后以公贵,赠皆太师封大国,追封曾祖妣李氏义宁郡太夫人,祖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赵氏会宁郡太夫人,李氏吴兴郡太夫人
吴兴出也。
少奇警力学,能文词。
天圣八年进士仁宗廷试,以为天下第一,时年十九。
将作监丞同判怀州,改颍州,以吴兴忧去官。
丁韩国公忧,居丧摧棘,杖乃能起。
景祐二年,服除,改秘书省著作郎、直集贤院
建言朝享太庙祝文著后姓非是,请止以谥别之
废后郭氏卒,诏葬以后礼,既启菆,天子以上元御楼观灯。
公以谓春秋大夫智悼子卒,未葬,公燕于寝,杜篑谏止之。
君于臣义且若此,矧后生虽见贬,而死被尊礼,宜有恩也。
请罢元夕灯燕,俟十七日遣奠,仍禁士庶声乐。
三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赐绯银鱼袋。
五年,权同修起居注,转右正言
宝元二年知制诰,充北朝正旦国信使
明年,赐三品服,判太常礼院同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同知审官院勾当三班院
公言广南幅员千里,邻控蛮獠,而节制所总,止桂、广二州,边阻势离,蛮或窥犯,缓急不及事。
请仿唐制,以东路之广、潮,西路之、容、邕,分五管以密援。
疏上不报。
其后十年,侬智高广州,又二十年,李正德陷邕、廉、钦,于是人思公言而服其识。
明年,充益、梓路体量安抚使
是时两川荒馑,公私凋残。
既至,奏蠲逋负,阅官吏良否,多所进绌之人,人大慰说。
蜀郡媪某氏,多赀无子,一孙才数岁,媪意以赀厚其弟,顾难于其妇,乃诣郡诬妇不善抚吾孙,愿出之。
狱具,公至,立姑妇于庭,置儿其间,儿急趋母。
公曰:「岂不善育也」?
媪伏诬状。
又里民孙氏产力钜万,死而子幼,其妻念门户事,请其兄经理之。
嫉者或告其畜禁物,州用坐长法,以徒当其兄。
且诬其妻不睦于夫,常祀神咒诅,将以义绝出之。
公曰:「良人已殁而妻以罪出,甥家犯禁而舅为共犯,非礼律意,闻见所无」。
皆奏正之。
二事,人夸以为神明。
未还,拜翰林学士
庆历元年知审官院。
明年,同知贡举
契丹之盗边,常为塘水所限。
是年春,其使刘六符谓馆伴贾文元公曰:「南朝塘泺,何为者也?
一苇可杭,投箠可平。
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路矣」。
时言事者亦请涸其地,耕以养兵。
仁宗以问公,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术,不应以语敌,此六符誇言耳。
设险为国,先王所不可以已,而祖宗之所以限敌骑也」。
仁宗深然之。
其后神宗复尝问之,公对如是,神宗曰:「正朕志也」!
是北敌以王师问罪元昊,故谋为牵挠,勒兵境上,使六符为不可得之求耳。
七月富文忠公再报聘。
既行,继有诏附文忠以赐六符文忠疑国书与政府口宣及诏语或参差,至中路启书,果异,遂倍道驰还,叩閤门请对。
公方考试后殿仁宗急召谕之曰:「毋须同列往,独视之」。
公归院与文忠议,一夕易其书诏,大要以强中国绝后日牵制为意。
前此敌书,有太宗皇帝「于有征之地才定并汾,以无名之师直抵燕蓟」之语,一时莫知所答。
公独请问曰:「臣知其故」。
曰奏书云:「太宗尝驾并郊,匪谋燕垒,于是贵国刺梅里求致书行在,而反潜假其援兵。
既交石岭之锋,遂举蓟门之役」。
仁宗喜曰:「乃自有本末」。
执政曰:「非王某该详故事,殆无词也」。
十月,敌泛遣萧阶来议事,公实馆伴,阶因请为我禁元昊犯边,而指在求赂。
是时朝廷亦已厌兵矣,及阶行,燕于班荆,始诏公许阶,诚能约束元昊,则当班师,可缘诏语付阶。
公以诏书予之,使常得持以邀我,非便。
但详谕阶而已。
还奏之,仁宗善之曰:「唐之回鹘恃功,王室难制,几有之也」。
起居舍人
十二月知开封府,踰日都城肃然。
明年上元,故事,籍尝为盗恶少,每至是拘之狱,公呼谕遣之。
曰:「倘更为官得盗,当除尔籍」。
皆拜而去,五夜无警。
三月,以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李用和以元舅除宣徽使,意不满,不谢。
居数日,除彰信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言:「杜审琼,太祖太宗舅,事两朝有劳,然终不至宣徽使,祖宗所以保后家也。
用和无功贪骄,而陛下名器听其所欲,恐非所以全安之。
欲报母后,厚赐之可也」。
判国子监,请辟锡庆院以广学宫,因请车驾视学
夏文庄公经略西师久无功,移疾归淮西
未几,召为枢密使
公言无忠谅之节,专为身谋,当要重之任,不深惟报效,而以疾为辞。
今遽擢起,是避事为得计也,无以厉世。
又入对极论之,而仁宗未省,遽起,公引帝裾毕其说,遂罢
石介作《庆历圣德诗》所颂一事也。
苏舜钦子美监进奏院,鬻故牍得缗钱数千,夜召朋友宴集,客或为《傲歌》,有「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云者。
公弹劾之,遂坐黜。
又言:「中书枢密院总天下机务,职分不明,执政之臣,劳而无功。
日五鼓趋待漏院,阅文书以待陛奏,退集议,归已近午,数刻之间,占书施行未既,已逼再集讲明日事矣。
酬酢有不逮,何暇安危远虑哉?
古所谓三公坐而论道,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则繁简固有节奏。
请以今事细例孰者归之有司」。
仁宗既用公之议,升章献明肃、章懿、章惠皇后祔于真宗室,因言:「艺祖孝章皇后尝正位号,而祀别室,非是。
亦请升配」。
时不见用,至元丰中,卒如公议。
李良臣陷于敌,数年来归,议相六室,复閤门故职。
公言:「良臣虽能终自拔,前不死战为贼俘,实有罪。
今加宾叙,无以示后。
李广汉名将,陷匈奴得还,议当斩,赎为庶人。
苏武不屈节,白首归汉,才得典属国
古之驭将法义如此,良臣宜待后效」。
兴国绍宗铸铁象,妄言灾福,惑众聚财,士女倾赴之,以金银器饰投诸冶,中贵人督作,宫掖出赀佐之。
公以为:「西师宿边,而财费于不急,动士心,起民怨」。
诏立还中使,禁止之。
又言四月朔太阳当亏,经典所忌,请罢游幸西苑。
诸后既升祔,赐群臣帛有差,以公由翰林学士迁,特命倍赐与学士等。
公曰:「不敢以臣废法」。
屡敦谕,讫不受。
天章阁待制滕宗谅庆州,以边事用度无艺,军费几屈,公累疏之,逐宗谅岳州
五年,馆伴北朝回谢使。
六年,复拜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
公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遂倍之。
兵在精不在众,冗数坐食,非计也。
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
太原大名永兴帅臣,各带计置一路粮草」。
是冬请补外,改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亳州,改郑州
明年三月,转给事中
七月,移澶州
明年,拜尚书礼部侍郎,坐举张得一罢职。
是年河朔大水,民流亡,朝廷分河北为四路,各置帅。
公以本官充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
至则为方略,振哺全活甚众。
皇祐元年春,复两学士
五月,充永兴路都部署安抚使,知永兴军
七月,改河南府西京留守
十一月,转户部侍郎河东安抚使,知并州兼本路计置粮草。
四年,还朝,知审官院,充翰林学士承旨侍读判太常寺
公在经筵,每进读,必以古义反复劝上,以傅当世之事。
仁宗迩英阁置《太玄经》、蓍草,顾曰:「宫中每阅此。
卿亦知其说乎」?
公具对本末,因曰:「愿垂意《六经》、正史,此非帝王所宜学」。
翌日已彻去。
五年,知贡举
至和元年,充三司使,充回谢北朝国信使
见敌主于混同江,敌每岁春帐于水上,置晏钓鱼,惟贵族近臣预,一岁盛礼在此。
每得鱼,必亲酌劝公,又亲鼓琵琶以侑之。
谓其相刘六符曰:「南朝少年状元,入翰林十五年矣,吾故厚之」。
使还,除宣徽北院使
言者以公是行,遇正旦使宋撰于靴淀,撰与敌使争不直,公实与会。
即改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
嘉祐二年,移秦州
羌族瞎药木征唂厮啰,连衡更出,岁为边患,公以威信诱服,皆请吏修贡,西境无事。
河南府,知定州
八年,英宗即位,拜兵部尚书
治平二年,知大名府北京留守
京师大水,公上《治平政鉴》十篇,大概谓宜寅天尊祖,慎威福,判真邪,爱民兵,以答天诫。
神宗即位,拜太子少保,遣中使李舜举诏曰:「卿曾献忠先朝,今宜有辅不逮者」。
公约《政鉴》之义,上《圣政备览》十篇。
明年检校太傅宣徽北院使再任。
熙宁初,西边久无事,而疆吏产谋造端,公极陈所以绥怀之者。
夏人果使横山族杀保安守将杨定,继遣使以其主谅祚讣至。
公请选勇辨士诘取害定者,羌果送之,戮于境上而受其使。
未几,边将又遣兵攻羌境,羌复犯我庆州,我亦取其蒙古城
公知边患未有艾也,复上疏言章圣得潘罗支而继迁之患息,仁宗得唂厮啰而元昊衰。
横山五族与吐蕃董毡等众族,世受王命,今宜以恩信深结之,可得其用,是夷狄攻夷狄之道也。
又请按求唐韦坚、裴耀卿水运以实关中
唐引粟江淮为回远,今可漕太仓,则比唐为易,其言道路甚悉。
常因日蚀,上天下形势、忧勤启圣、为政先后三论。
召还,有大臣语公曰:「今大新百度,能少默当进矣」。
公谢曰:「士固欲得位以行其志,然未闻枉志以求位也」。
遂论新政
谓青苗、助役,皆县官渔利;
谓诸役法困民,惟衙前籍上米石使相助,若可行以代吏禄,然是竭良民以养浮浪。
公于是不得留京师,去留守南都
四年,判河阳
五年,再判河南府
八年,还朝,兼中太一宫使
言今天下兵分隶所谓三十六将,臣观其人,皆斗将而已,仓猝当误事。
又言国马大事,监牧不可废;
交阯邕管,罪不可赦,宜募兵江湖,使习风土,便器械,赋刍粮于荆闽,则无劳费。
公恳求閒退,八上。
元丰元年检校太尉南院宣徽、西太一宫使。
赐金方团带,先茔得置寺,皆异礼也。
归居洛阳,面辞,陈天下利害有人所难言者。
执政而下,侍从馆阁士大夫,皆为诗以美其行。
三年,彗出西方,诏求直言。
公上疏,大要以爱民省事为本,愿振滞淹,伸冤枉,蠲逋负。
大享明堂,诏入陪祠。
既毕事,召对曰:「北门常须旧德,而卿故治也,当再劳卧镇之」。
又屈指数曰:「某年召卿归矣」。
时三路籍民为保甲,下户皆不免,日聚教之,提举官禁令苛急,河北保甲往往为盗贼,百十为群,州县不敢以闻。
公极论其弊,谓非止困其财力,害其农业,所以使为不良者,法驱之也。
将恐浸淫为大盗可忧,愿蠲裁下户。
于是主者指公沮法异国论。
公曰:「此老臣所以报国也」。
入不已,天子始悟保甲之为盗也。
六年三月,拜安武军节度使再任。
八年三月今上即位,拜彰德军节度使
公再至魏,前后求退,累上,不许。
七月寝疾,诏遣中使国医临视。
二十三日,薨于府第之正寝。
讣闻,两宫惊悼,遣使慰恤,赐予甚厚。
又朝中贵人护丧归洛,以开府仪同三司告其第。
公仪观端秀,动容步武,皆有规度,语韵如钟。
于书无所不观,博杂涵茹,而折衷于孔氏。
为文浑厚清伟,尤长于比事俪辞。
平生奏章,皆自为之,至老不以属人。
宾客喜清谈论文,诵讲古人词草及国朝典故。
少遭天下无事,仁宗向意经术,奖用文学士,公翱翔出入,论思谋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指切权近,发明时政无回隐,侃侃谔谔,白首逾壮。
故逮事四朝,多见纳用,而眷遇深渥,在朝廷清涂要地,践履周遍,外之名都大镇,多再至者。
所至首访民所同患,所同欲,废举之,专以恺悌之情与人休息,人是以安乐之,去而思之深也。
两蜀、魏、定皆立生祠。
士大夫皆曰:「王公之志,虽不得坐庙堂行之,然内外五十馀年,凡诏告于上,设施于外,其及物者盖多矣」。
累典贡举,遇士有大体,号为得人
公少喜道家说,其于颐生练气,盖有自得之者,故年益高,神明益彊。
临终且索笔草奏,求舆疾归洛,奏成而目瞑,词气不乱。
或泣于傍,犹摇手止之。
兄弟十人,从子孙众多,以公官、以公嫁者数十人。
疏族寒士有谒必厚之。
薨之日,橐无馀赀,而孙犹未有官者。
公娶薛氏,资政殿学士简肃公之女,追封平乐妹,今封和义郡夫人
子男七人:未名而卒者四人;
仕而卒者二人,曰正甫奉议郎,曰端甫大理评事
次曰晋明,今为承奉郎
女八人:在室而卒者三人,嫁朝议大夫程词恭、朝奉郎任公裕、孙亚卿而卒者三人。
今二人之婿,曰节度推官石宗彝、宣德郎吕希亚。
孙男七人:秉文、景文,并承务郎
敏文,假承事郎
贲文,尚幼;
馀早卒。
女三人。
曾孙男女三人。
公所著内制外制集各五卷,奏议十卷,文集七十卷。
王氏世葬开封府开封县之苏村,至公始葬其考韩国公尉氏县柏子冈
今又卜之地,得于河南府河南县教忠乡府下里,而曰得公薨之年十二月甲申吉,乃葬公焉。
公旧名拱寿,唱第日,仁宗面赐今名。
谨具公世系官事始终,上尚书省,移于太常,告于太史氏。
谨状。
宪圣慈烈皇后谥议庆元四年正月三日 宋 · 高文虎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一、《宋会要辑稿》礼三四之三一(第二册第一二九六页)
臣闻周家肇造,施祉子孙,齐媚嗣徽,贻谋燕翼。
于时聿来胥宇,自浒及岐,实惟太姜,艰难经始。
然而阅母仪于四世,拥圣礼于三朝,则莫之闻也。
汉室重兴,系隆基统,性仁躬俭,甄贶振炎,于时征伐将兵,徙涓旋浴,实惟光烈,勤劳叶图。
然而侈尊养于九龄,衍号荣于七册,则莫之见也。
维天眷顾宋德,维宋迓续天休。
端瑞坤元,于赫景运。
立宪垂则,再造有家。
秉惠著慈,丕佑累圣。
功成德盛,不能尽宣,巍巍乎,煌煌乎,弗可及已!
繄欲笃追远之志,焕贲崇之彝,则谥以彰功,名以宾实,诚邦家之景铄,古今之丰规,允属明时,发扬大美,天人协契,咸在欤。
恭惟大行太皇太后淑哲而聪文,俭恭而仁圣,德足以配乾之运,明足以俪日之常。
言动雍容,肃然法度,威容端穆,郁有礼仪。
昔者神羊告符,绛煇贯室,灼知帝意,垂羡皇图。
盖自高宗规恢复古,则启赞谟断,同义艰难。
航海之初,扈兵失轨,后擐戎服,射中数人,悉就枭擒,事克康济
舛难迄靖,内政毕修,祗奉慈宁,日精寝膳,药皆亲饵,带鲜释衣。
言婉计周,进贤是劝,诚明虑远,赞巽惟先。
颐怿大庭,全享曼寿。
亦粤孝宗,袒膺宝祚,夙勤保养,特著恩仁。
助决高皇,亲传神器。
天日之表,慈训所形,黄屋非心,并安至养。
甘旨必奉,燕虞必躬,芙蓉幸游,大安侍宴,四岁瑶册,岁介玉卮。
退处重华,密拱长乐,事亲之笃,邃昔所无。
至于上皇,祗承畀付,参定文命,光授神孙,夤事层闱,叠隆显号,时则有慈福之称。
逮我圣上遹骏巽谟,饬御帘帷,备勤拥立,曾孙有庆,天下以宁,时则有光佑之号。
若乃大练浣服,斥翠贱玑,《葛覃》之俭也;
选采嫔媛,登御掖闱,《关雎》之风也;
开寤渊衷,援据前古,《鸡鸣》之戒也;
闵劳臣下,甄别勋勤,《卷耳》之义也。
而又研绎诗雅,基化二《南》,璿闻邃深,榜以贤志;
诚诵《通鉴》,陈戒后家,畹戚勤趋,属以学行,其思远矣!
游心藻墨,耽乐典文,宝画银钩,俪美尧翰;
凝神澹薄,咀味道真,凤篆龙编,日虔仙籍,其志崇矣!
故辅治南内凡三十年,妇顺宣明,阴教敷鬯,承祀宗庙,洁共粢盛。
助笃求才,政销私谒,而内治彰。
游东朝三十有五年,天贶丛臻,人心驩赞,养有圣子,禅有重孙,庆衍祥流,礼明物盛,而全福备。
方当绵万年之历,来五日之仪,行地无疆,巩宋罔极,遽兴厌世,不返乘风。
汉殿深沉,迥閟含饴之乐;
母池杳渺,空传飞鹤之迎。
然而啬用广储,豫裁陵役,却药辍进,务全护医,若德与仁,亦至矣乎!
仰圣上之怀思,期恩慈之报称,中禁举为期之制,外庭从易月之宜。
乃诏司存,饬丰恤典,媲垂帘而质谥,即因山而图陵,有以见维则之绳、谨终之厚矣。
窃观世有后德,莫如圣朝。
章献明肃,则拥佑仁皇,同决几政;
慈圣光献,则援立英宗,传序神庙;
宣仁圣烈,则决策泰陵,临朝九载;
钦圣献肃,则预立哲后,宅勤帟帷;
昭慈圣献,则基命中兴,载定宗社。
至于赞,以武继文,戮力一心,垂模四世,时维太后,视前增辉。
辑懋饬终之经,肇闳易名之义,宜铺张而扬厉,俾硕大而光明。
谨按谥法:圣能法天曰宪,通达先知曰圣,视民如子曰慈,安民有功曰烈。
夫叶扶炎正,共致泰平,苞偃干戈,黼黻礼乐,非宪之大欤?
蚤赞巽袒,申衍孙谋,允玩冲虚,躬享康祉,非圣之至欤?
备尝艰险,巩成至功,涵泽深长,跻民仁寿,非慈之盛欤?
基图有永,宗庙再安,肃拥重闱,本支百世,非烈之伟欤?
呜呼!
道大者莫容管窥,德隆者尤难藻绘。
伊欲合典文而齐久,被金石以宣声,庸建涂山之勋,式昭娲石之造,俯钦明命,恭献棐辞。
阐泽号文,受成庙祏,于以昌亿祀之庆,于以婿在天之灵。
大行太皇太后谥曰宪圣慈烈皇后
臣谨议。
诫饬在位诏治平二年五月乙丑 北宋 · 宋英宗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二
朕观汉宣之治,综核名实,而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继统之业盛矣。
朕蒙先帝遗烈,惧德不明,未烛厥理,乃夙兴以思,嘉与公卿大夫厉精为治,而属天下承平之日久,内外因循,惰职者众,未闻推利及民、尽心于国者也。
徒累积岁月,以幸其进,又沽饰名誉,以激所知。
纵其可道者,亦不过务在簿书期会之间尔,乌有功迹之异哉?
伊欲教化施而习俗美,其路无繇,而朕何望焉?
夫贪墨茍简者弗惩,则端良敏济者无以劝,天子持赏罚之大公,固将必行之。
且繇朝廷而及诸夏,盖至广也。
匪丁宁而刺告之,则曷以见朕愿治之心虖?
《诗》不云乎:「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百执事其易虑孳孳,各修厥职,以称朕意(《宋大诏令集》卷一九四。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
乙丑:《长编》系于「戊辰」,《宋史》卷一三《英宗纪》系于「癸亥」。
至元癸巳平黎碑记至元三十年 南宋 · 邢梦璜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七
皇元以神武一万方,自邃古正朔未加者,梯航悉服。
海南一岛四州,蚤列职方,乃百峒中蟠,黎岐宅焉。
犹雕题禽行,侵轶我疆埸,虔刘我编氓。
至元辛卯夏丁酉朔,安抚陈仲达诣阙奏曰:「天以皇帝合德,俾作民主,大一统无外。
蠢兹獠黎,敢抗天威,愿假臣兵数万,以陛下声灵,比及三年,庶克底服」。
帝曰:「俞」。
蒙古军二百、汉军二千、顺化新附军五千,承命载道。
复虑权轻,请以重臣董师。
命未下,军已行。
十月丁丑渡海,修械峙粮,佐以民兵万有四千。
师甫集,而天不慭遗,帅星宵陨。
天子乃命湖广行中书省平章政事阔里吉思督视
十一月壬子至师,以仲达嗣谦亨领万户。
墨缞即戎,继厥先志。
分命副元帅王信伯、颜于思,万户教化杨显祖、韩旺领蒙古、汉军、顺化军广西宣慰杨廷璧副使林应瑞、副万户秦彪、千户蔡有阊等领诸黎兵,镇抚高祜领帐前拔都军、南番兵。
庚午,攻大塘、清水。
十二月己丑,擒贼符某。
明年春正月,传首诸峒。
二月,师次万安,破清塘等峒。
三月,次南宁,戮符察等贼。
值溽暑瘴兴,乃暂振旅息威。
冬十月丙午,复攻陈萃,捣梁六犊之穴,凡十馀战。
十二月丙辰得降贼,不杀,用其计遣陈谦亨、林应瑞往擒六犊,戮以衅鼓,贷其胁从。
明年春二月,取黎𦫼降王,即执王嗣,戮千馀人。
转攻陵水,降陈子渊,执黎福平,复普调、乌石等七十寨。
三月,班师如初。
其鸟兽散者,柔惠招谕
七月辛酉,平章召赴阙,以善后事宜授元帅朱斌
十月戊申,西征儋黎,师次铜鼓
十一月己未镇抚高祜奉檄来趣师。
十七日,会于根。
十二月晦,分遣士卒抵古振州攻其南,祜攻其西,谦亨攻其东,尽复故土。
春正月壬子朔,登山刊石,昭神武功。
翼日,勒五指山
越三日丙辰,勒黎婺岭。
二月壬午朔,凯还。
先是,平章纳省幕乌古孙泽议,分立黎学谕教新附,分遣廉干招徕未降,爰编户入籍,属儒学李元吉、王季恭等掌之。
统四路得峒六百二十六,户口四万七千有馀。
屯田万户,以邓高领之。
定安、会同二县,设万全寨。
三年底绩,堪垂万祀矣。
按:道光《琼州府志》卷三八,民国十二年海南书局铅印本。
太原汴州两镇 晚唐 · 乐彦祯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二
光启三年正月五日
魏博陵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乐彦祯
谨斋戒三日
致书于二镇足下。
盖闻天生蒸民而树之君。
以司牧百姓。
主握二柄。
礼乐征伐之所兴。
勍寇奸雄之所惧。
是以大君有率临之典。
偫后承专制之权。
内守宪章。
外凭教命。
其或大盗移国。
黎民坠涂。
身居戎阃之荣。
手绾兵符之重。
傍观丧乱。
坐俟危亡。
既亏社稷之谋。
又失子孙之计。
此亦义夫之所慷慨。
烈士之所咄嗟。
敢以狂愚。
伏陈英悟。
伏以我国家启运开国。
承家创基。
三百春秋。
亿兆臣妾。
自偫凶蚁聚。
中宇土分。
乘舆奔走于道途。
宗庙荒凉于草莽。
今者监国虽立。
朝纲已颓。
皇祚莫知其所安。
苍生莫知其所诉。
天子之威。
不能加四海。
诸侯之力。
不能保一方。
弱者危而强者吞。
雄则飞而雌则伏。
竟亦身殒名灭。
国家破离。
咸有其繇。
取鉴非远。
大约以诸藩舍本就末。
忘义背盟。
谋不相从。
言不相信。
国是以间。
敌繇此兴。
与其俱亡。
曷若共霸。
论桓文之事。
则人未敢先。
为鲁卫之邦。
则谁为不可。
是以研详典故。
揆度事机。
辄敢指陈。
庶裨权略。
今者秦宗权起于纤蠹。
渐恣狂锋。
南苞荆襄
北跨河雒。
屠城拔邑。
暴物害人。
使父子不得相全。
夫妻不得相保。
血肉涂地。
荆榛蔽天。
不织而衣人之衣。
不耕而食人之食。
凶酷之甚。
古今所无。
窃据要津。
下视诸镇。
而又河东军拥旄重地。
受国深恩。
稔宴安以未移。
纵贪婪而不息。
奄有上党
又吞覃怀
张皇威声。
凌胁蕃屏。
皆蓄并吞之志。
尽怀僭大之谋。
非谓未萌。
己观成衅。
孟津之众。
寻验保奸。
汝水之戎。
果明济恶。
仍且海内皆困。
河南尽饥。
切料凶狂。
倍生窥顾。
若不早为之计。
必虑悔不可追。
非宜坐以俟危。
拱而受制。
或一隅失所。
则诸镇可虞。
唇既亡而齿必寒。
皮不存而毛安附。
从事始。
先度祸胎。
将去本根。
要倾巢窟。
况大河之内。
常山之阳。
东极海隅
北亘蕃部。
奥壤如砥。
列城似林。
亿万众之甲兵。
百千偫之铁马。
建牙树屏。
仗钺分麾。
封者尽是贤侯
汉拜者莫非名将。
彼唱此和。
连衡合从。
岂能西不如太原
南不如蔡贼。
非惟可耻。
诚亦堪悲。
盖繇久属升平。
素无交结。
虑为奸人斗谋。
或置邻道猜嫌。
思我同心。
共为永计。
今请常山太尉幽州司空荆州司空沧州留守常侍各命至亲儿侄或弟兄二人。
择地筑坛。
卜日赴会。
严修斋戒。
虔告神祇。
歃血誓词。
藏之盟府。
然后以兹五镇。
共为一家。
有事则同谋。
有征则同举。
扶持王室。
扫荡贼臣。
收陷失之土疆。
开朝贡之道路。
其为大义。
莫尚于斯。
谨请当道李山甫判官奉书陈请。
呼天告盟。
指日为誓。
虔听明命。
以行壮图。
社稷幸甚。
生灵幸甚。
从军行 其一 明 · 薛蕙
 押庚韵 出处:考功集卷一
少小习兵,从军右北平
先登百死阵,却破五重城。
边郡勤王苦,中朝论赏轻。
封侯自有数,安用怨匡衡
答问礼 晋 · 董勋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四
俗云: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北齐书·魏收传》:魏帝宴百顺何故名人日,皆莫能知,对曰:晋议朗董勋答问礼云云。)
客人贩茶引内批凿日限诏政和三年正月十四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四、《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二之二(第六册第五三五八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六九五页
令给引官司遇客人贩,并仰依式用大字书凿,仍约度所指住卖处远近计程,分立日限。
不及十程限五日,十程已上限十日,二十程已上限十五日,三十程已上限二十日,并通计程数于引内批凿。
谓如去住卖处二十程,给限三十五日引之类,仍于印子内亦凿定。
所立限并计行使用月日,谓如二十程即限三十五日。
大观二年正月一日给,至当年二月六日,不在行使之限,即出限更不许行使。
其程数不以水陆路,以五十里为一程。
罪赏约束,并依元降指挥
游斜川诗序 东晋 · 陶潜
 出处:全晋文
辛丑正月五日,天气澄和,风物闲美
与二三邻曲,同游斜川。
临长流,望曾城,鲂鲤跃鳞于将夕,水鸥乘和以翻飞。
南阜者,名实旧矣,不复乃为嗟叹。
若夫曾城,傍无依接独秀中皋,遥想灵山,有爱嘉名。
欣对不足,率尔赋诗。
悲日月之遂往,悼吾年之不留,各疏年纪乡里,以记其时日。
尊号德音 晚唐 · 僖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八十八
天地运无私之道。
以遂群生。
王宏在宥之仁。
是章含垢。
得不广沾沛泽。
昭洽寰区。
爰施解网之恩。
用忻垂衣之化。
朕君临大宝。
子育含灵。
前岁中外臣僚。
方将帅
献我徽号。
询于典章。
虽云前赦不遥。
既受鸿名。
咸施庆泽。
禀列圣之法嗣。
致兆人之劝康。
然以赦宥恐频。
变通宜审。
权停旧典。
再及新春
每念贬降遐荒。
迁流裔土。
倾心望阙。
延颈祈哀。
系于朕怀。
常深恻悯。
顺阳和之。
追行荡涤之恩。
乾符四年正月五日巳前。
京畿及天下州府。
大辟罪巳下。
见禁囚徒。
各委长吏递减二等。
五日决遣。
唯十恶五逆。
故杀人。
及官典犯入巳赃。
持刀行劫。
合造毒药。
不在此限。
于戏。
朕居亿兆之上。
于今四年。
业业兢兢。
如履冰驭朽。
苟有阙教道。
何致时雍未尝不更自劳心。
尤思致理。
况允契群臣之望。
钦承列圣之规。
特降鸿恩。
获遵彝典。
今则巳覃惠泽。
俾洽生成。
复遇阳春。
同均煦育。
宣布中外。
深体朕怀。
改元大赦诏义熙元年正月戊戌 东晋 · 晋安帝
 出处:全晋文卷十二
朕以寡德,夙纂洪绪。
不能缉熙遐迩,式遏奸宄。
逆臣桓玄乘衅肆乱,乃诬罔天人,纂据极位。
朕躬播越,沦胥荒裔,宣皇之基,眇焉以坠。
赖镇军将军忠武英断,诚冠终古。
运谋机始,贞贤协其契,抆泪誓众,义士感其心。
故霜戈一挥,巨猾奔迸,三率棱威,大憝授首。
而孽振猖狂,嗣凶荆郢。
幸天祚社稷,义旗载捷,狡徒沮溃,朕获反正。
斯实宗庙之灵,勤王之勋。
岂朕一人,独享伊祐,思与亿兆,幸兹更始。
其大赦,改元,唯振一祖及同党不在原例。
赐百官爵二级,鳏寡孤独谷人五斛,大酺五日(《晋书·安帝纪》)
唐慈恩雁塔题名残拓本宣和庚子十月大名柳瑊摹勒。)丁巳 清 · 翁方纲
 押蒸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五十
宣和旧墨黟云蒸,豁眼快与神飞腾。
恍见慈恩曲江宴,濡豪几辈挥缣缯。
无漏寺址永徽塔,北枕三殿南五陵。
岑参薛据杜老共,秦山破碎青崚嶒。
想初得句最高顶,目纵千里如飞鹰。
杜老题字不可见,闻在四卷跋可凭(尝见涿鹿冯文敏手跋云:「杜甫颜真卿题字在雁塔第四卷。」)
鲁公之题孰先后,惜未此卷同钞誊。
柳伯和摹极刬剔,王隐士早披榛艿。
廉卿序拟晋唐褚,二李手压官私幐。
会昌一品平泉客,何苦士类区淄渑。
向来留题一扫迹,后身似是涂塔僧。
李牛党论吾弗辨,玉溪正及诸郎朋。
少年齐肩前进士,青袍白足筵閒承侍御史令狐绪右拾遗令狐绹前进士蔡京前进士令狐纬、前进士李商隐大和九年四月一日蔡京即同在天平坐中者。)
后十六年禁职笔,却感前记怆不胜(「后十六年,与缄绚同登,忽见前题,黯然悽怆。时方忝职禁□,大中四年二月廿三日。」)
何如三董与二郑五客来缅梯三层。
西北梁间鲁公札,校书岁月谁考徵(五人:郑知章董季之、董居中、董从直、郑武元和十年□月十七日同登。更上从此第三层,西北梁上见颜鲁公校书时手札题名。)
感旧怀贤抚时事,神龙宴并开元称。
杏园花发烂蕊榜,打毬阁子开月灯。
孟郊卢仝亦诗客秘省校书郎孟简进士孟郊进士崔元亮、进士寅亮进士崔纯亮,贞元九年正月五日李存诚李存范、卢同元和九年十一月题。),迹以人重珍逾增。
柳家斯集意有在,后来观者宜兢兢。
不独流传江左体,隶肥楷瘦芒生棱。
一代人才在国史,勿虚饼餤誇红绫。
游人题字亦非偶,山河眺览嗟废兴。
此塔西南石重立,有唐书学馀精能。
褚公序记宛啄磔,奘师结构基救陾。
回环千秋递赞诵,矧此两卷关劝惩。
卅七叶装记馀纸,悬磬室楷如细蝇。
径须重镌更加羃,他时墨妙追服膺。
我依陈思写序跋,敢貌屋漏交古
或希长沙醉草尾,姜牙脚攀同登。
偈颂一百零二首 其六十四 南宋 · 释绍昙
 押词韵第四部
陌上语声喧,贺岁人来去。
鞦韆擘晓烟,绿盖翻春雾。
佛法无多,两手分付。
更问如何与若何,咸淳丙寅正月五
悼妇篇一首 明 · 黄省曾
忆昔稚龄时,婉娈在母傍。
嬉戏太无赖,日读书百行。
我祖长安归,新谢尚书郎
爱我弄提携,常侍楼中央。
苍颉承绪言,口口应荅将。
祖欢谓我父,成则不可量。
何不选高门,窈窕与颉颃。
父荅吾祖言,婚姻久较商。
东家有女子,金玉纷纵横。
家无读书士,四德恐不臧。
西家有女子,贵列八座行。
势焰可薰天,他日傲姑嫜。
独有俞家女,世族故所详。
司寇乃厥祖,紫极效勤王。
耽耽卫帝居,名在竹帛扬。
内修清且洁,其母蔡氏娘。
年与孙齐埒,楣阀况相当。
不敢自擅主,请问大人行。
吾祖荅父言,汝谋良已长。
便可纳镮钗,嬿婉定其祥。
由此附丝萝,十八登我堂。
是时正月五,户户悬灯光。
黼帐粲流苏,芳褥累华床。
四斜毬文格,叠胜睒霝窗。
雕彩流杯渠,垂帖何辉煌。
厨箱绮幕带,皆绣双鸳鸯。
锦衾二十四,面里色俱阳。
鹧鸪琥珀枕,氤氲郁金香。
玉佩鸣珊珊,合卺宴兰房。
上服翡翠衣,下曳孔雀裳。
髻戴凤翘冠,耳耀明珠珰。
佳时缔偕老,琴瑟翕而张。
三朝谒祖庙,姑舅奉茶汤。
仪止何安徐,淑性且柔良。
父母喜相谓,新妇不寻常。
由今占后来,吾门当吉昌
十九生一女,二十得男儿。
乳媪失料理,妇自怀裹之。
婴少多病患,痫疡兼疮瘰。
吾妇多辛苦,忧煎无间时。
蓬首垢形容,襁褓不得离。
晓腹至明灯,晚抱迨晨鸡。
儿啼妇不宁,儿妥乃欢愉。
寸寸手中长,宛至讽典书
吾年日以迈,吾家日以衰。
父母令分爨,别各举烟炊。
妇乃司中馈,种种各有规。
膳给尊卑飨,方敢食其馀。
惜米白玉粒,视薪珊瑚枝
躬理蚕与麻,粗帛当襜褕。
吾志乐交游,终日集冠裾。
俎豆出纷纭,烹治适其宜。
传觞或淹久,未尝有告疲。
吾友归万里,途穷无费赀。
吾与妇谋言,遂解绛罗襦。
吾言友搆疾,求药叹囊虚。
妇脱金戒指,一双俾我遗。
吾妇常致词,劳瘁不敢辞。
倘子在青云,愿勿相捐违。
吾与吾妇言,贫有古人师。
梁鸿孟光,闭户同餔糜。
达则又望子,令德助僖羁。
譬彼比翼鸟,无地不双栖。
宁知遭阨运,蹉跎为老儒。
日把鲁叟经,沦落坐茅茨。
有时对鸾镜,慨昔朱颜移。
吾妇来慰言,君子何不思。
人生如惊电,揣控有几时。
当乐不为乐,日月不我迟。
自我入子门,见子但勤劬。
笥无五铢钱,架有万卷书。
晨暮不昂首,寒煖未扬眉。
冬垆不得爇,暑扇不暇挥。
握笔撰文章,秩秩动声誉。
公卿并来顾,车马问绳枢。
英俊相寻游,骐骝同所归。
子名非不扬,奈何命禄奇。
何不顺苍天,高隐苏台隅。
予时荅妇语,子言令图。
岂固乐尘埃,父母恐不怡。
屈意承亲志,低首事跄趋。
抗念猿鹤问,他人安得知。
有时谢污辱,洒然清冷居。
有子同襟者,何殊老莱妻。
携手向青山,终乘白鹿车。
此愿良未遂,光阴迅奔驹。
女有婉娩德,年纪又当笄。
吾妇向我言,可以应于归。
昔日嫁时装,髹饰悉与之。
桃夭忽以及,母女泣相持。
膝下娱提挈,爱如掌中珠
一朝远父母,不得留中闺。
虽云咫尺间,勿道非生离。
女归固以时,家祸忽来兹。
丙载丧我父,草草迫桑榆。
五内痛崩裂,哀恨何时舒。
妾子名玄龄,聪慧实所希。
一月在妇怀,妇爱如亲儿。
鞠育至三岁,短促夭而徂。
临逝遗我妇,双双荔枝
妇痛幼儿亡,饮食但悲思。
缠绵生痾疚,药饵仅支持。
肤革转销亡,肌貌渐黄萎。
经岁床榻间,惟有悲叹吁。
吾儿心皇急,匍匐治方医。
时工无扁鹊,疗剂谬差迷。
一日妇向我,哀哀吐悲言。
自昔嫁郎君,望子第高官。
妾得被荣华,白发共愉欢。
谁期辰安在,与子守困寒。
禅褠聊蔽掩,糟糠亦不厌。
富贵不能待,今当逝黄泉。
言讫泪如霰,相对涕涟涟。
又谓有男儿,子教为诸生
今年已弱冠,曩聘顾氏婚。
早速完室耦,迨我尚生存。
旬月如可延,庶伴一寒暄。
无令不得面,抱恨向幽冥。
予因举其仪,新妇娶在门。
扶羸起往来,慈抚殷复敦。
踰冬及春暮,疾势剧愈增。
含悽向予言,谓命不可度。
我死归重渊,谁当理家务。
子不素闲习,安知斗筲数。
内事无统纪,异日当念我。
瑶闺不可虚,愿子早他娶。
独有儿与妇,前晚恐不顾。
子其慎看待,慰我在丘土。
吾荅吾妇言,汝且勿作苦。
若果朝露先,吾必不相负。
皇天照鉴之,言罢泪如雨。
侵寻至仲夏,佳辰过端午。
初十妇之诞,强起梳发缕。
婿女及男妇,两两献鞋履。
吾与并受之,酌言祝黄耇。
吾妇酒不胜,劝饮一半口。
荏苒又旬馀,神懆谅不久。
上与吾母诀,言言愧箕帚。
自到我姑门,不能事甘滫。
娶妇本防老,至老不得有。
呜咽作哀啼,寻复呼外母。
生女冀送死,凋零随蒲柳。
女道不得终,死恨心不朽。
下与吾儿诀,未言泪珠溜。
养汝受万辛,期见挂组绶。
鬼录来催迫,不复为汝母。
吾言弗能再,肠断如割剖。
六月朔之夕,进粥犹小缶。
漏鼓及二更,炎天移北斗。
妇称心痛急,起坐双坠肘。
呼我倚床箦,死别执予手。
目瞪不得言,儿女泣环守。
予泣谓妇言,母苦恋缠纠。
儿女予爱怜,子勿顾身后。
妇犹耳听之,向我再点首。
奄然竟长寝,迁次置前牖。
骨肉哭喧喧,即木时在酉。
吾儿恸欲尽,擗踊厥倒仆。
吾谓吾儿言,尚当念汝父。
吾母把灵衣,皓发哭旋走。
平生言笑堂,张帷奠题柩。
儿女焚纸钱,再哭再复抖。
一七悲奈何,七七转眼过。
秋风吹素帱,莽莽云崔峨
游尘栖筵几,冒汝旧绮罗。
我自他乡归,空床悄垂绥。
有语向谁陈,玉颜不可呼。
岂独象簟单,形影何太孤。
有肴不在盘,有酒不在壶。
临御不能餐,宛对又虚无。
梦寐虽见之,寤言不得俱。
黯惨日销魂,泪尽血已枯。
援毫写悲衷,声声达泉途。
哀长故难宣,不得竟此歌。
司马光劄子奏元祐元年二月 北宋 · 章惇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七、《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五之三二(第七册第六一七二页)、《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一
近奉旨与三省同进呈司马光《乞罢免役行差役事劄子》,已于初六日同进呈画旨讫。
臣以此事不属枢密院,又自去秋以来直至今司马光止与三省商议,枢密本不预闻,兼劄子止降付三省,御封亦止付三省,未委三省初四日进呈,因何乞与枢密院同进呈?
况役事利害,所系至大,臣素不与议论,何由考究?
子中所言利害本末,臣初五日与三省聚厅处曾言:「若同进呈,须且留此文字,子细看详三五日」。
韩缜云:「司马光文字岂敢住滞,来日便须进呈」。
既不曾素与议论,又不曾细看文字,其间利害,断未敢措词,其于进呈,止同共开展,至于可否,但决之三省,臣实不知。
当时同三省进呈,虽已奉旨依奏,臣于帘前已曾具此因依陈述,后来户部缴连到敕文,臣晓夕反覆看详,方见其间甚多疏略,谨具条陈下项。
一、今月初三日劄子内,称「旧日差役之时,上户虽差充役次,有所陪备,然年满之后,却得休息数年,营治家产,以备后役。
今年年出钱无有休息,或所出钱多于往日充役陪备之费,其害一也」。
十七日劄子内却称「彼免役钱虽于下户困苦,而上户优便,行之已近二十年,人情习熟,一旦变更,不能不怀异同」。
臣看详司马光初三日劄子内,竭言「上户以差役为便,以出免役钱为害」,至十九日劄子内却言「彼免役钱虽于下户困苦,而上户优便」。
旬日之间,两入劄子,而所言上户利害正相反,未审因何违戾乃尔。
臣观司马光忠直至诚,岂至如此反覆,必是讲求未得审实,率尔而言,以此推之,措置变法之方,必恐未能尽善。
一、称「旧日差役之时,所差皆土著良民,各有宗族田产。
使之作公人及管勾诸事,各自爱惜,少敢大段作过。
使之主守官物,少敢侵盗。
所以然者,事发逃亡,有宗族田产以累其心故也。
今召募四方浮浪之人使之充役,无宗族田产之累。
作公人则恣为奸伪,曲法受赃,主守官物则侵欺盗用,一旦事发则挈家亡去,变姓名往别州县投名,官司无从追捕,官物亦无处理索」。
臣看详司马光前项所言,亦有所因,盖比来降出臣庶所上封章内,往往泛为此说,但是言者设疑之一端,未必事实。
且召募役人之法自有家业保识,若是主持官物者便是长名衙前,比旧惟不买扑坊场,至于支酬重难与月给工食钱亦自不当薄,岂有无宗族田产浮浪之人得投充此役?
臣自当行免役新法以来,三经典郡,每每询问募役次第,但闻县下所召承帖人多是浮浪,每遇追呼勾当,多行骚扰。
若朝廷欲知事实,但令逐路监司指定一州差役,时即自熙宁元年已前,免役法行后,即自元丰元年已后,各具三年内主持官物衙前有若干人犯侵盗,各是何姓名,得何刑罪,便可立见有无。
至如州县曹司旧法,差役之人,时亦召人户投名应役,直是无人可召,方行定差。
其所差人,往往不曾行遣,惟是雇人代写文书。
所差之人但占名著字,事有失措,身当决罚而已,民间中下人户甚以为苦。
自免役法行,或勒向来受雇行遣人充手分,支与雇钱。
设若此等人曲法受赃,即与旧日何异?
一、称「提举常平仓司惟务多敛役钱,广积宽剩以为功,求进用。
今朝廷虽有指挥,令役钱宽剩不得过二分,窃虑聚敛之臣依傍役钱,别作名目,隐藏宽剩,使幽远之人不被圣泽」。
臣看详所言,亦未中事理。
大抵常人之情,谋己私利者多,而向公爱民者少。
若朝廷以积钱多为赏劝,则必聚敛邀功。
今朝廷既不许多收宽剩,又掊刻者必行黜罚,则提举官若非病狂,岂肯力求黜罚?
况役钱若有宽剩,未委作何名目可以隐藏,以此验知,言已疏阔。
一、称「臣民封事,言民间疾苦所降出者,约数十章,无有不言免役之害,足知其为天下之公患无疑」。
臣看详臣民封事降出者,言免役不便者固多,然其间言免役之法为便者,亦自不少。
司马光以其所言异己,不为签出,盖非人人皆言免役为害,事理分明。
然臣愚所见凡言便者多上等人户,言不便者多下等人户。
大抵封事所言利害,各是偏辞,未可全凭以定虚实当否,惟须详究事实,方可兴利除害。
况此免役之法,利害相杂,臣今所言,非谓不可更改。
要之改法,须是曲尽人情,使纤悉备具,则推行之后,各有条理,更无骚扰。
缘今来司马光变法之意虽善,而变法之术全疏,茍在速行,无所措置。
免役之害虽去。
差役之害复生,不免生民受敝,而国家之德泽终不下流,甚为可惜。
若及此时尽心讲求利害之当,使法成之后,经久可行,国家政事修完,生民永永蒙利,岂不尽美?
一、称「莫若直降敕命,应天下免役悉罢。
其诸色役人并依熙宁元年以前旧法人数,委本县令佐亲自揭五等丁产簿定差,仍令刑部检按熙宁元年见行差役条贯雕印颁下诸州」。
臣看详此一节尤为疏略,全然不可施行,且如熙宁元年役人数目甚多,后来屡经裁减,三分去一,今来岂可悉依旧数定差?
又令刑部熙宁元年见行差役条贯雕印颁下诸州,且旧日每修编敕,比至雕印颁行之时,其间充改已将及半。
盖以事目岁月更改,理须续降后敕令。
今日天下政事比熙宁元年以前改更不可胜数,事既与旧不同,岂可悉检用熙宁元年见行条贯?
窃详司马光之意,必谓止是差役一事,今既差役依旧,则当时条贯便可施行。
不知虽是差役一事,而官司上下关连事目极多,条贯动相干涉,岂可单用差役一门?
显见施行未得。
一、称「向日差役之时,有因重难破家产者,朝廷为此始议作助役法。
然自后条贯优假,衙前公使库、设厨酒库、茶酒司,并差将校勾当
上京纲运,召得替官员,或以殿侍军大将管押,其粗色及畸零之物,差将校节级管押,衙前苦无差遣」。
臣看详此一节,自行免役法,后来凡所差将校勾当厨库等处,各有月给食钱。
其召募官员、使臣,差弁使臣将校节级管押纲运官物并各有路费等钱,皆是支破役钱。
今既差役,则无钱可支,何由更差将校管勾及召募官员等管押?
一、称「若以衙前乡户力难以独任,即乞依旧于官户、僧寺、道观、单丁、女户有屋业,每月掠钱及十五贯,庄田中年所收斛㪷及百石以上者,并令随贫富等第出助役钱,不及此数者放免,其馀产业并约此为准」。
臣看详自免役法行,官户、寺观、单丁、女户各已有等第出纳役钱之法。
今若既出,助役钱自可依旧,何须一切并行改变,显见不易。
又更令凡庄田中年所收百斛以上亦纳助役钱,即尤为刻剥。
凡内地中年百石斛㪷粗细两色相兼共不直二十千钱,若是不通水路州军,不过直十四五千而已。
虽是河北缘边不过可直三十来千,陕西河东缘边州郡四五十千,免役法中皆是不出役钱之人。
似此等第,官户、寺观送纳固已非宜,况单丁、女户尤是孤弱,若令出纳,岂不便为深害?
此尤不可施行。
一、称「虑天下役人利害,逐处各有不同,欲乞今来敕内更行指挥,下开封府及诸路转运司誊下诸州县,委逐县官看详。
若依今来指挥,别无妨碍,可以施行,即便施行。
若有妨碍,致施行未得,即限敕书到五日内,具利害擘画申本州;
类聚诸县所申,择其可取者,限敕书到一月内具利害擘画申转运司
类聚诸州所申,择其可取者,限敕书到一季内具利害擘画以闻」。
十七日劄子内称「伏望朝廷执之坚如金石,虽有小小利害未备,候诸路转运司奏到,徐为改更,亦未为晚」。
臣看详今日更张政事所系生民利害,免役差役之法最大,极须详审,不可轻易。
况役法利害所基,先自县首,理须宽以期限,令诸县详议利害,曲尽逐处所宜,则法可久行,民间受赐。
今来止限五日诸县何由擘画利害?
详光之意,务欲速行,以便民知。
如此更张草草,反更为害。
诸路州军见此指挥,必妄意朝廷惟在速了,不欲令人更有议论,故立此限逼促施行。
望风希合,以速为能,岂更有擘画?
上项两节乃是空文,且诸县既迫以五日之限,茍且施行,犹恐不暇,何由更具利害申陈?
诸州凭何擘画?
诸州既无擘画,转运司欲具利害,将何以凭?
又况人怀观望,谁肯措置?
如此则生民受敝,未有已时,虽有忧国爱民之志,而不讲变法之术,措置无方,施行无绪。
可惜朝廷良法美意,又将偏废于此时,有识之人无不喟叹。
伏乞更加审议。
臣所看详,且据司马光劄子内牴牾事节而已,至于见行役法,今日自合更改修完。
但缘差役、免役各有利害,要在讲求措置之方,使之尽善。
臣再详司马光所言「下户出免役钱,驱迫贫民,剥肤椎髓,弱者转死沟壑,强者聚为盗贼」,及言「民间求钱纳官,至于拆屋伐以卖薪,杀牛以卖肉」,其言太过。
凡近下人户,诚是不愿纳。
然自行法以来十五馀年,未闻民间因纳免役钱有如此事。
访闻中间西事军兴科率及科买军器物料牛皮筋角极为骚扰,民间往往杀牛取皮筋角纳官,并田产牛具,伐桑柘毁屋以应副军期,即非役法所致,大抵所论事亦多过当。
惟是称下户元不充役,今来一例纳钱,又钱非民间所铸,皆出于官。
上农之家所多有者,不过庄田、谷帛、牛具、桑柘而已,谷贱已自伤农,官中更以免役及诸色钱督之,则谷愈贱。
此二事最为论免役纳钱利害要切之言。
然初朝廷自议行免役之时,本为差役,民受困敝,大则破家,小则毁身,所以议改新法。
但为当时所遣使者,不能体先帝爱民之志,成就法意之良,惟欲因事以为己功,或务茍且,速就成务,多取役钱,妄意百端,徼倖求进。
法行之后,差役之旧害虽已尽去,而免役之新害随而复生,民间徒见输纳之劳,而不知朝廷爱民利物之意。
今日正是更张修完之时,理当详审。
况逐路逐州逐县之间利害不同,并须随宜擘画。
如臣愚见,谓不若先具此意,申敕转运、提举司官,诸州诸县各令尽心讲求,豫具利害,擘画次第,以俟朝廷遣使就逐处措置。
此命既已先行,人人莫不用心。
然后朝廷选公正强明、晓练政事官四员充使,逐官各更选辟晓练政事两员随行管勾,且令分使京东京西两路,每路两员使者、四员随行管勾官,与转运或提举官亲诣逐州县,体问民间利害,是何等人户愿出役钱,是何等人户不愿出役钱,是何等人户色役可差,是何等色役可雇,是何等人户虽不愿出钱而可以使之出钱,是何重难优轻可增可减,缘人户贫富、役次多寡、与重难优轻窠名,州州县县不同,理须随宜措置。
既见得利害子细,然后条具措置事节,逐旋闻奏,降敕施行。
如此不过半年之间,可以了此两路。
然后更遣此已经措置官员分往四路,逐员各更令兼一员未经措置晓达政事官同行,不过半年之间,又可措置四路,然后依前分遣,遍往诸路,如此则远不过一年半之间,天下役法措置悉已周遍。
法既曲尽,其宜生民永蒙惠泽,上则成先帝之美志,下则兴无穷之大利。
与今日草草变革一切,茍欲速行之弊,其为利害相远万万。
伏望圣慈,特赐宸虑,详加省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