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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孙南宋
嘉定创县记嘉定十三年九月 南宋 · 高衍孙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吴都文粹》续集卷九
嘉定十年岁在丁丑秋九月吴郡太守、集英修撰贰卿赵彦橚,浙右宪使、今左右司王棐奏:为平江所统五县,惟昆山素号难治,盖邑之为乡者十有四,都者五十有二,县治僻处西北,而东乡最为隔绝,夺权矫处,相率成风。
其害有三:好勇斗狠,或刑人杀人,追逮不从,至有经年不可决者,则狱讼淹延之害;
东至于海,南至于松江,寇窃奸宄,凭负险阻,则盗贼出没之害;
豪民慢令,傲不服役,有二十年无里正者,逋积秋苗四万馀石,他赋称是,则赋役捍格之害。
有是三害,邑遂不可为。
元欲增置一尉,望轻不足以镇之,佥以为立县便。
今宜割安亭、春申、临江、平乐、醋塘五乡二十八保,作新邑于练祁之汇,且援昔之庆元例,请以年纪名。
丞相鲁国史公当轴,列上报可,就令辟吏。
孙适试兹邑,及瓜当代,台府不以其不才,猥以姓名闻,俾主创邑事。
衍孙逊至再,而命已下。
窃谓嘉定分创与庆元之事不侔,庆元出于上户之申请,则公家固所乐闻;
嘉定始于台府之奏陈,则民情不无疑惧。
以所疑惧之民,一切之政,鱼烂禽骇,不溃则逸。
为先之以优容,使民自悛,守之以不扰,使民自安,则迹无诡异,而人斯驯服。
东乡之所以成习顽犷者,有由然也。
逋违税租,诡挟户籍,积岁既久,愆犯益深。
往往重足市,或闻追呼而行,死不愿出,虽有淳良之质,未免玉石俱焚
衍孙稔知其故,遂白台府,今日之后,咸与维新。
凡八年、九年五乡畸○二税先后倚阁,十年者添助本县营造,使民少宽。
新赋纳自十一年始,如减秋苗之纳耗,免夏税之增纴,罢财斛司绝横歛之扰,淳顽藉以示劝惩。
如此等类,皆蒙听从。
戊寅五月,衍孙禀来此,一意奉行,敲扑不敢以轻施,吏胥不容苛扰,意向所在,民辄先信,举欣欣然而相告曰:「官府宽恤如此,我辈何其幸欤!
毋怙顽,毋作慝,毋狃前,以绝自新之路」。
民听既孚,始欲兴作。
冒霜露,披荆棘,役民于农暇,取材于他郡,经始于戊寅之仲冬,越岁馀而落成。
屋以楹计者县百有奇,若丞若簿四十有五,若尉五十有五,学宫四十,仓廪惟半,祠社有坛宇,宾饯有驿舍,郊设门关,巷植名表,酒馆花圃,以次备具。
若夫营造之费,则有朝廷拨赐五千缗,本府给助一万缗,共丁丑岁畸○苗税一万四千五百馀缗,米一千三百馀斛,足以充所费三分之二。
其馀斡旋酒税,仅仅给用,迄于告成而民谓无扰。
今才两载四阅月,前之三害幸遂屏息,是皆凭藉朝廷之威德,奉行台府之教条,所以致此,衍孙何力之有焉!
顾惟民性一也,胡昔顽而今淳?
转移阖辟,盖自有道。
茍为政者忿其顽,严刑峻法以绳之,故民有竞心,愈激而不可革。
若能抚摩其疾苦,启迪其所趋向,则良心善性孰不油然而生?
衍孙惟不敢鄙夷其民也,而年谷屡登,麦秀两岐,皇天其密祐斯邑,作新之效当不止是,将见魁奇忠信材德之民群生其间,毋徒曰曩日东乡之俗云。
嘉定十三年九月朔日,宣教郎嘉定县主管劝农公事兼兵马监押高衍孙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