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 宋 · 郑少微
押东韵
谁折南枝傍小丛。
佳人丰色与梅同。
有花无叶真潇洒,不问胭脂借淡红。
应未许,嫁春风。
天教雪月伴玲珑。
池塘疏影伤幽独,何似横斜酒盏中。
思越人/朝天子 集句 宋 · 郑少微
押词韵第七部
欲把长绳系日难。
纷纷从此见花残。
休将世事兼身事,须看人间比梦间。
红烛继,艳歌阑。
等闲留客却成欢。
劝君更尽一杯酒,赢得浮生半日闲。
山谷赞 宋 · 郑少微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九
卓卓涪皤,水月一境。
拔思天渊,诗坛笔阵。
洛阳纸贵,慈恩菜尽。
碑照四裔,屦满户外。
皤不能拒,辄代皤对。
我困欲眠,了汝三昧。
龙眠居士赞 宋 · 郑少微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九
与古为徒,家有王府。
韫椟缫籍,光气穿户。
馀力游艺,妙压痴顾。
何为如斯,以其贤故。
悯相如赋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十六、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成都文类》卷一、《全蜀艺文志》卷二、《历代赋汇补遗》卷一四、嘉庆《成都县志》卷四、同治《重修成都县志》卷九、同治《德阳县志》卷三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一
韪长卿之绝尘,邈下视于屈、宋。思眇眇以入微,辞蔚跂而易贡,骛八纮之津渥,括动植而错综。擢篆籀于重泉,斡形声而磬控。当其奋翼巴庸,前无古人,拾坑灰之断简,搜屋壁之遗文。纷齐鲁之老师,徒骋辩于说铃。蜕笔土梗,鼻端运斤,专兔园之右席,麾邹、枚于嚬呻。顾天西之栎社,怅夜锦之未晨,念弦歌之石友,畅落魄于情亲。夫何嫠人之艳艳兮,感熠耀之霄光?瞩绮疏以托诚兮,佩徽音而曷忘?嗟父母之不聪兮,昧彼都之丰臧。盻星河之照闱兮,径溯洄而往从。缙绅先生而为此欤,凉德污行,既不媵诛。訚訚烈女,世未之诸,足不下堂,步中瑀琚。纫幽兰以为裳兮,钿美玉以为车。岂非泳汉之游女兮,亦有釆桑之秋胡。秉周礼以律身兮,谅冰雪之难渝。裨化国之阴教兮,饰家道之权舆。尔弗安于正吉兮,蒙恶声于简书。访旧垆于故老,莽榛芜之离离。眢井乃贪泉之戒,脩梧寔曲木之规。渴者勿汲,暍者勿栖。噫嘻!余触类取譬,操觚默惟。滔滔儒服,相远几希?楼处子者,迷忠义之大闲;窥邻墙者,闇富贵之危机。庄雁币之聘,媒妁之辞,墦间之夫,河间之妇,等亡羊耳,未容胜负,又奚独料理十日卜之,与典午邪?
招复流亡户口檄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
哲王御时,宁无凶荒水旱之变;使者率职,当有还定安集之勤。惟兹幽冀之邦,最号富强之地。人淳而毅,慷慨尤存;俗俭且勤,忧思尚在。傥河流润下,或雨露适时,则吠犬鸣鸡,自堵安于乐土,而遗秉滞穗,可波及于穷民。粤陛下总览之初,遘此方憔悴之始。徒然沉马,鄙汉武之德衰;特不爱牲,陋周宣之文具。夙霄轸虑,听采留神。股肱之臣,项背相望。既优直以僦力,又贷种以劝耕。料简老羸,懋迁米粟,人事至矣,天意恻然。冻馁之民,已生死而肉骨;流离之子,复摩义而渐仁。况乔木之阴未迁,而故乡之蹄可乐。携尔妇子,招尔亲朋,缉抒柚于既空,辟污莱于久废。即臻富庶,勿惮劬劳。今则朝廷专委使臣,郡县悉知上意。将明殆遍,奔走靡遑。尚恐愚蚩之氓,未谕招徕之惠,聊凭檄语,必信毋疑。
上帅书(代人)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五
不言之化,无名之朴,藏密宅幽,不自俎豆于云为之域,则人孰得而相之?然从事于务者,不好辩则内心不摅,不求举则外望不集。缘是穷达形焉,贵贱著焉。曳梁菀之裾,漫许都之褐,以致其身而授粲置醴,皆公卿俛屈以就士子之美,或取以赞幕画,或用以重府望,盖非豪桀胜流,不与兹选。其有朴遫无它能者,往往滥竽门下,而死马画龙,不加汰择。非其智不足于炤了也,诚谓混圆不亏之器,难于强人,取能洁身辨事,则何士不登吾之旦评邪。某本眉阳白士,幼闻父兄之馀论,盖尝鼓箧虞庠,期欲自奋立,而退鹢南宫,年鬓腕晚,遂叨世赏。一行作吏,虽未闲法义,而区区计效,粗逭殿责。以故当途肤使,间蒙卵翼,俾遂循资。兹焉避叔父茶事之嫌,移主邑簿,殆且阅岁,妄图迁改之渐,而诸公又有许为甄陶者。共惟执事仁义之气,宣帝力于圆扉;道德之风,明国是于半水,善救人而不绝物。顾如某者,虽贱愚无取,而黾勉备使令,亦既积日。且家门宦学,似有雅素,则恩膏之施,执事当惠然垂录也。况迁召之命,已播中外,方趣舍人治装,某岂顾躁言之罪,迟迟不引喙而为庭阑之弃人哉?执事霁威,试加察焉。
代上嘉守书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七
某尝闻司马迁之言曰:「不附青云之士,乌能施于后世哉」?又闻韩愈之言曰:「不借势于王公大人,则无以成其志」。某三复其言而思之,以谓为士者知修己而已。居仁由义,砥节厉行,则名声未有不章,爵位未有不得,而又何必营营以附借为哉?然窃究观天下学士大夫为不少矣,当时显闻于世而载于简编者,盖可数也,意当时宁无卓伟之材,不得所托而空老死于草莱者?则二子之言,盖亦欲学者激昂自致,不可与土木俱腐,其不附青云之士,不借势于王公,虽曰冥愚,良不过也。某生二十年矣,承先人之绪业,羁孤寡助,粗知读书,干禄以荣门户,而志穷于忧患,气败于尘埃,殊未有片善寸长过人者。伏惟执事负刚明之材,畜浑深之德,往年倅蜀,曾未受万分之一,而声迹至今赫赫在人耳目。及来为郡,则善政善教,倍逾于前,不劳而事定,无言而民信诚,岂弟之循吏,而神明之贤牧也。某桑梓适在下风,独念游学于外,不得偕邑子以时进谒。此固不逃责,然贤人君子所以阅士者,曷尝系一见之早晚哉,顾其来见之意何如耳。执事恩流泽被,坐判千里之情伪。如某晚生寒进,愿咏归夫子之门,其区区之悃,固执事不待俛仰而得之也。进之退之,惟执事命。不胜悚慄之至。
贺刘提泉启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九
比奉诏条,来司圜法。揆时载协,布暖初闻。条教所颁,吏民交贺。伏惟某官器能甚博,学行兼优,材久试于吏途,望素优于朝论。三江英壤,简圣意以方深;九府利源,籍能名而有赖。少需成绩,行擢要津。某早望炜符,幸依庇赖。阜财解愠,将有望于弦歌;入境宣风,行遂披于云雾。兹为惬慰,寔倍等伦。
贽见太守启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四六
旌麾夹道,荣膺千里之权;蓬荜面墙,幸受一廛之托。闻风已激于顽懦,抗礼获际于光华。快平生愿见之心,摅方寸盍言之志。某才疏技拙,运蹇数奇。久圜璧水之桥,采芹自若;累跃桃花之浪,点额徒还。百步穿杨,变巧成拙;三年刻楮,似是而非。胪传旅拜于轩墀,选列自分于泾渭。本同末异,俄与泣于练丝;影与形殊,或惊疑于梦枕。扪心负愧,俛首何言!致无儋石之储,益叹儒冠之误。偏亲侍养,绝升斗之禄以为资;众稚啼号,无尺寸之肤而不爱。饥鹰未饱而侧翅,人孰怜之;踆鸟误笔而成形,事或偶尔。死灰有复然之理,寒谷资可假之春。恭惟某官道大器宏,术崇业钜,种学绩文而名振兰省,横经论道而师表儒林。密勿有谋,进陟枢衡之幕;记注入侍,升联禁橐之班。暂离簪笔之坳,出任剖符之寄,诚非外黯,姑欲试萧。暂畀近藩,尤见上心之倚注;引临秘殿,又闻天语之丁宁。伫观五月而报成,岂久一方而敛惠?君命召矣,愿停挻驾之辕;我公归欤,立置调羹之鼎。某猥居枌社,窃芘棠阴,辄伸狂斐之词,少展趋承之贽。破釜敝帚,自惭弃物而人遗;直鏄蒙镠,尚冀大贤之器使。
跋刘巨济十史事类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三
博识洽闻,学者之常,而纂言记事,必由捷径,况史籍浩瀚,嘉传能几?一二读之,唇口腐豁,不胜其烦,非所谓知卓约也。刘巨济先生临官馀暇,述《十史事类》,不直编次标号,而识论评订,有古良史风旨。比方白氏《六帖》,高氏《小史》,则见其繁缛破碎愈甚。学者尽闻见,所守必斯文也。将广其传,必俟好古博雅人。木雁公郑某跋。
养生论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四
老子言摄生,庄子言卫生。摄云者,总摄杂想而归一也;卫云者,护卫粗欲而返真也。佛法无多,至道不烦,世人慕高远而忽正常,故支离以为博,穿凿以为妙,室迩人远,而生理转疏矣,大抵不知无作二字。夫留形以阅万物,形孰自而留?曰气实毋之耳。天地之气,蒸而为云,散而为露,其为湿也,所以滋万物而生之也。人之气宅于丹田,委甤蓬勃而上达于华池,液乃生焉。华池灵液徐出于舌本牙龈之间,黄金之芽、元珠之苗,由此而成。故《大般若经》云:「世尊能正吞咽,津津流通,故身心适悦,常得味中上味」。又偈云云,又云云。此皆以华池灵液为本。世人求安而得疾病,求寿而得夭折者,盖舍吾至宝,而外恃瓦须也。然古今养生者,虽知华池灵液足恃,然徒区区呼吸漱咽,意想解会之间,而不知无作二字,所以劳而少功。且无作二字,非昏昧断灭,顽虚死魄之谓也。无作之作,仙圣之所密授。颜回之坐忘,必悟所以忘;达摩之壁观,必悟所以观。盖不论喧寂垢净,皆可为之,不即本处,亦不离本处。至甘之味,真白之色,如山出泉,令人耳聪目明而心常觉,颜红发黑而体常健。行之以久,自可见矣。
读书堂记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八
古之文字,未烦悉也。稷、契、皋、夔之生,典谟尚出其身后,岂有书可以诵习哉?而稷、契、皋、夔卒为万世帅。孔子时,书浸浸多矣,然《诗》《书》《易》《春秋》皆待孔子而后成,礼乐则徒有其说而已。是三千之徒,其见六经,盖或未完也。而孔门高第,类有王佐之才,其下为将为相者,咸著绩业,其退而不仕者,亦淡然适于性命之情。自诸子九流纷纷于后世,书至汗牛充宇,而颛门立党,口授笔传,不胜其多。学者以博览为贤,六经传注以至百氏世传之史,既以渔猎之矣,曰未也。下至卜祝医治之术,释老之教,无乎不阅,然而人材愈陋,事功不韪,莫髣髴于昔人,则读书之与不读,未可议夫损益也。今夫闾阎之人,初不能佔毕而讽《急就》,及激于义理,则出辞制行,往往万卷五车,学士忸怩,叹息不暇。岂道德之运,在神潜而心得,诚不止于简册间欤?予友房少猷年少隽,今独往特立,不为琐琐计,顾尝杜门揖古人而与语。方新其所居之北,筑堂焉,名曰「读书」,谒予文记之。予谓书不可不读,茍不得其所以读,则不如不读之愈也。君今徜徉乎文囿,揭厉乎圣涯,汎观详说,志气日益,灵可以至矣。而犹见笑于高人,以谓君之所能者书耳,中有物焉,伏羲之所不能画,苍颉之所不能制,君尝试掩卷茫然以思,适所得者,果何等耶?则兹堂之成毁,君或未自保也。虽然,申鞭辔而后即驭之妙,自规矩而后造匠之巧,宝藏典训,以示家法,固度越靳券契、崇廪帑者千百倍矣。盖不可不陈者,姑如是焉可也。必拘拘然不彻于象数之外,兹堂也,不几于书肆乎?一旦有轮人过君堂下,其将何辞以对?
孝感庙记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全蜀艺文志》卷三七、《蜀藻幽胜录》卷三、嘉庆《四川通志》卷三七、同治《德阳县志》卷三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一
按今汉州德阳县东北四十里有镇,东汉姜诗故宅在焉,故号姜诗里。治平中,知绵竹县事郭震者,谓诗行甚高,宜讳其名,白部刺史易之,镇遂号孝泉,然庙犹因俗为呼。于是开州司理参军白寿朋与乡之士民列于县曰:「姜诗夫妇事迹,最详于汉史。所谓舍侧涌泉,至今不绝,民赖灌溉,或遇旱厉,祷焉辄应,其厚俗利人之功居多。庙额独未蒙赐,敢请」。县乃上之,有旨赐名孝感。命至之日,稚耋夹涂载舞,踊跃争观。为人子若夫者,咸欲诗之行在其身也;为人女若妇者,咸欲庞氏之行在其身也;为人父母若舅姑者,咸愿有子如诗,有女有妇如庞氏也。则又相与诧于他州之民曰:「吾乡虽僻幽,而姜诗夫妇乃吾东家子也。尔州曾有是耶」?方且侈上之赐,以求称厥名,而故祠卑狭,面势不正,像不设严,灵不妥安,瞻祈无所。于是通直郎致事张绩以义倡焉,相其方位而辨奠之。凡为屋五十楹,益浚其泉流,择傍寺僧之洁勤者莅之。宏敞肃密,千载陈迹,一朝如新,甚盛观也。庙成七年,而纪述尚缺,通直公子承议郎士行委少微书焉,谓变风之际,距先王未久,妇人女子苟有片善可称者,遂见美于《诗》,见取于孔子。如共姜、许穆夫人、卫女,皆贵者之妻,不过以礼义自持,不嫁不归而已。其植节挺操之难,感格神明之异,实后世贱夫匹妇未肯远避之也。范晔《后汉书·烈女传》十有七,而出于蜀者至四人:一出南郑,一出广汉,二出犍为。如程文矩妻于其子,直以人情为之耳,盛德妻于其夫,叔先雄于其父,杀身成仁,固美矣,要之,不得已而然者。若庞氏者事尤较著,盖未始行乎危难,惟雍容礼法之中,遂能感无知之鱼,革难化之盗,使贵而姬姜,贱而妾媵,皆可黾勉,以庶几万一。读《汉书》者未有不耸然而叹,而况临其鱼跃之渊与盗过之里也哉!然则庞氏之遇,亦不为不幸也。通直公有二子士行、中行,相继登第,事亲孝谨,清议许其贤。馀皆有诸昆之风。年今七十馀,银章朱绂,偕其夫人版舆往来二子间,乡人荣之,推其所自,盖发潜扶教之影响云。
澄纷阁记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成都文类》卷四三
有人于此,不免营什一以养亲,而其心能知名教之可慕,至不屑乡邻讥笑,而劬劬然愿一游其藩,愈久而愈不倦者,是可以与之乎?曰:人之生也固善,不幸偶涉于不善,一旦悔交,伥伥然未明夫今日之复,果足以胜昔日之迷否也?求其涂而不获,方是时,无君子者指示且渎告之使悟,又称可之使悦,则其人亦将惰废而不修。夫为君子,而使既迷思复之人归我而蒙拒,则不仁孰甚焉?成都张君镃者,幼尝学问,未练事时,自放杯酒间。年三十馀,忽追咎曰:「男儿家贫亲老,安可为是」?遂力治产业,以智取予。不数年,仰事俯畜之计,沛然有馀,而张君愈亦好事,藏古书画器物,遇意所好必致之无吝容。门外率多长者车辙,常患所居喧隘,乃新其旁舍建阁焉,而名之曰「澄纷」。烟峰雪峤,层城华屋,与夫佛寺楼观之雄丽,可以周览而无遗,唯贤士大夫之来,始启钥导以登焉。或求其赋咏,砻石以待之,它则否。闻人一语之善,退辄抄录以遵行之。呜呼,其志岂不可嘉也哉!一日来请曰:「镃辛苦半生,以有此弊庐,非敢求安也,妄意欲与贤者游于斯。今兹适成,脱不得君文以见镃志,犹不屋也。然非特为镃计也,里中宁不有妒镃者乎?一觊其读是文,或翻然舍旧而趋新,亦不为无助云」。余于是为之记。眉山家申父顷语余云:「张君非止好事耳,每至其家,见其抚怜二孤侄,良有恩意,出于诚心,过如己子」。申父此言不诬,尤可称者。故并述之。
藏游轩记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成都文类》卷四四
古之有道者,安其定分,而未尝以非义贷诸人。彼一身之害,苟能自甘之,虽死不怨也。然仰事俯育,与凡冠昏丧祭之用,待吾而后给,则吾亦何心坐视而不之恤欤?而古之所谓有道者,类皆却馈辞聘,阖户自守。上焉父母甘旨之奉,下焉妻孥衣食之须,与夫岁时伏腊所以行礼者,举无阙焉。由是知古之贫者,盖不若后世之士空然无以为资也。故颜回有郭外之田以供饘粥,有郭内之田以为丝麻,所以能乐夫子之道,以终其身。扬雄有宅一区,有田一廛,所以能覃思浑天,著法语,泊然不交于当世。使二子无以为资,虽不至陨穫,然亦宁免栖栖汲汲,而不累其至乐乎?战国时有苏秦者,自言使我有雒阳负郭田二顷,吾岂能佩六国相印?如秦者,挟揣摩以卖人之国者也,其术志于动,诚使有负郭田,亦岂能顿忘其捷捷之辩,而乐仁义于畎亩哉?然则既有以为养,而又知所以安其养,非有道者不能与焉审矣。方公幼承先人之绪业,占田皆灌溉上腴,岁有馀收。宅成都阛阓中,虚明静深如在山林。其为养,既已过乎古人矣,而公未尝以其有馀者自骄。平居刻意学问,色不形喜愠,口不及臧否。于所居之东遍莳竹柏,制轩名曰「藏游」,取《学记》所谓「藏焉修焉、息焉游焉」之义,顾其志岂不韪哉!余将语公以藏游之说。公知夫贾者之蓄货,与匠者之治木乎?夫贾者拥高赀于通道大都,凡货之滞于市者,吾皆以善价致之措之,闲处如无有也。一旦求者接迹于门,则所蓄之货不忻乎重而自重矣。有贱大夫者,专取众人之货,而其物又皆轻浮易腐,势不可以多售,且不可以久蓄,遂至于挽人而沽之,而财之丧者已过半矣。学者亦然。前言往行,汪洋乎胸中,未尝即人而人自趋之,其可以投合世俗之所好,而不可以治身齐家、尊主庇民者,皆不学也。夫是之谓藏匠之治木也,终日运斤,能使盘根错节,迎风缕解。苟不得其理,则徒惫其筋力,虽荏染之材,皆得以撄其锋。至乃巧匠则不然,徐之疾之,先其易而后其难,腕调手适,而刃若挥虚焉。学者之游亦如此而已。圣经贤传,充牣于吾前,吾欲多取之,则患其汗漫而无宗;欲少取之,则又脱略而不尽究。刑名度数,则神不能超其表;考是非治乱,则识不能居其先。此无他,不得其所以游故也。知藏而又知修,譬如贾者能积而不休。夫唯不休,所以见其功而觉其尤。知游而又知息,譬如匠者能作而不极。夫唯不极,所以德弥新而道愈出。公试推余言而思之,庶几其有得乎。
竹斋记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
竹斋,房少猷所建也。少猷君近市,车马扬尘,人语嚣哗,彻于户牖间。虽图书琴瑟,森列后前,风泛席而不幽,月当庭而不爽,诗梦不灵,酒德不高。试求其故,夫岂珍篁美箭、檀栾扶疏者,兹未足君所邪?尔乃徙植数竿,盥馀一溉,彗次载芟,护养弥年,茁丛敷樾,离离袅袅,金声而玉振,然后环堵虚白,顿有他天。向来坌绪澡雪无留,信嘉卉之能娱人也。夫君子之玩物也,必有得于物而后致其乐。王子猷曰:「安可一日无此君」?执礼者类讥焉,谓晋世人士率唱奇以警俗,竹何关吾事,而溺好如此?且江左英韵,王氏得之居多,子猷汨杨闇世,胸胆傲兀,其寓意远矣,而当时官长,乃以曹事责之,鸥鸟不下,理宜然也。今君为是斋也,果有得于竹否邪?《诗》曰:「如竹苞矣」。《礼记》曰:「如竹箭之有筠也」。君种竹是也,如竹实难,余愿君如竹。君如竹,奈何盖不可以一隅举也?君隐几静以思,支筇默以察,则数竿者,乃君之贤师友也。傥曰吾追昔人,姑惟好之,而不绎竹理,其去富门贵胄把玩妖红丽绿、役春熙以诲淫者尺寸耳,殆非余所以述斋之意也(《成都文类》卷四四。)。
君:据文意,疑作「居」。
东坡赞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八
四十年来捉麈尾,世人欲杀故当尔。海瘴昏天了不惊,闻有真丹滋发齿。
黄门赞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九
徙得鱼犹是怪,赋成鵩鸟不为凶。云间小陆行藏事,尽付画师模写中。
自赞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九
欲置之庵岩兮,则神气甚锐,与世攀缘;欲贲以轩裳兮,则高视阔步,脱去枸挛。量虽褊,尚可容卿百辈;笔虽拙,犹堪倚马万言。褒慱奋尘,御风冷然,盖所谓不夷不惠,而处乎木雁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