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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雍南宋
论与金使议和不宜屈抑上书绍兴八年 南宋 · 赵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臣伏见金使到阙,朝见之礼弥旬未决,宰执、台谏定长久之策,未得其中。
意者,陛下以梓宫未还,母兄在远,急于迎见,或欲少抑礼节,以全大伦,此宜群臣庶民仰体圣意,克赞孝心,何苦立为异论?
然中外定分,诚不可乱其礼。
且金人之祸,十五年矣。
始者我不习兵,望风奔溃,其后民心衔痛,愿雪国耻,淮上屡胜。
金有惧我死战之师,是以去哭我以上皇之丧,今岁示我以豫贼之废,使我遭国凶讣,见宅忧而弛征伐,喜废豫贼,则释怨而望和好,皆彼浅近陋隘之术。
而大臣不能洞照其奸,猥相与从事于遣使。
彼得以怠我之事,我无以乘彼之隙。
王伦一行,使旨屡变,反令邀求将见。
名位错乱,冠履易置,天倾地覆,莫甚于此!
名号一屈,尚可望号令海县,责备臣节,休息盗贼,固结人心哉!
况金人肆祸,亘古无比,我乃凭一介之使,忘千百年无穷之耻,更欲自屈,不知其可也。
周赧王时,秦强楚弱,楚愿和秦,约之武关,比其至也,闭关夺之,使效藩臣之礼。
居三年,怀王发病卒,秦归其丧,太子畏秦,复娶秦女以和。
先臣司马光曰:「秦之不道也,杀其父而劫其子;
楚之不竞也,忍其父而婚其雠」。
彼之绐我以渺茫之梓宫,劫我以难从之称号,母兄未见,乃先事雠,均之二策,孰为得失乎?
天子之孝,与臣庶不同,报难报之雠,雪难雪之耻,精变天地,诚动金石,震国威,立法制,为匹夫匹妇复雠,而朝四夷于明堂,此陛下之职,而群公所当尽心也。
若膝一屈,则礼经扫地,拜戎不暇。
一岁遣使,再岁遣使,三岁遣使,国力大弊,所议无期,费岁月,殚财计,失人心。
我之九庙,尽在臣妾,当此之时,陛下虽欲长侍母兄,度可如意乎?
为今日之计,当以讲和为中国一事,不必张皇,委宰相平见使者,遣使臣再议,直俟梓宫已还,母兄相见,然后徐议称号,折中典礼。
南北兄弟,自有故事。
愿陛下少抑一身孝爱之情,俯徇天下至正之论,臣不胜甚幸。
使者 南宋 · 赵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某观人心皆有偏重不回之处,所重不胜,则他无以移之。
唐虞三代之士,道德之重,非道德有所不见;
功业之重,非功业有所不为。
战国之时,士心毒戾。
汉兴,为士者重志术,而东京反之,徒重节义。
唐之诸人,色色有之。
然三代之后,道德功业已不及古,而爵禄富贵偏重久矣。
其间最出下策者,随物俛仰,苟且旦夕之利,而无坚忍不拔之操。
此古人所谓播糠眯目,天地四方易位,而孟子谓之流俗者也。
皋、夔、益、稷,号称命世之士,不用则律一身,用之则福天下。
伊、吕起匹夫而功冠万世,方寸之心,足以取重,又谁能轻之!
苏、张、犀首,一日不事权变,则心摇摇而不宁;
李斯、恬、毅,视杀人如刈草苇。
其平生用心如此,为限局而无复宽净仁恕之念,术或使之也。
西汉大臣谋制诸吕,盖以智术胜;
东汉李固以降,皆慷慨誇节义。
唐之房、杜、颜,段往往兼得之。
虽然,向所谓道德功业之盛,已转而投于富贵爵禄之场矣。
夫爵禄富贵以道得之,曾何足以乱于人心?
而古之人独以谓,是心独重,则道德功业之心自衰无复,随物俛仰,苟且旦夕之利,而无坚忍不拔之操。
则其视唐虞三代之士,能无深愧哉!
道德下而为功业,功业下而为爵禄,爵禄下而为富贵,其尤下又为苟且之利。
战国以来绝望于道德功业之实,盖其心之所重者,日以迫切,而流为浅薄故也。
今有人,少而读书,颇妄意道德,虽当世功业所不敢必,而爵禄富贵不入于心者三十四岁矣。
向者滥随太学英俊之游,高自摽致,不肯少屈常心,确然似有可观者。
比者投牒礼部,一掷万里,而东西南北之身无所容迹。
柔辞宛色,从事干谒,使平生道德之心屡变而为苟且之态,则其用心轻重,遂有百倍之失。
中夜寻省,与初心不侔,安得道德宗师将身役而奉承之,以规正心术之谬邪!
伏以某官閤下久以道德,承弼本支,而出按一道,发为功业,廉直劲正之气卓然诸公间,此所谓道德宗师而人物之准绳也。
某惟宿昔取重者,无出于道德,而道德寔见于閤下,故前日堂下之拜,未伸一言,而閤下携手以上,问劳备至。
无亲戚之托,无故旧之因,无先容之荐,而某又非文墨足以动悟左右者之耳目,徒恻然悯其力学无成,而察某非苟且旦夕随物俛仰之人耳。
用是辄忘其卑鄙庸陋,而袖书以谢,附以鄙文史论、表、记、诗词凡二十馀篇。
伏惟台览,幸甚。
汲黯 南宋 · 赵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
周衰,圣王不作,无道德教化以陶成士类,而一时人才皆因其君之好尚,以成风俗。
纵横于战国,刑名于嬴秦,浸淫至于西汉而极矣。
高帝生长兵间,不识俎豆之事,自以为得天下以马上,故慢骂儒士。
郦食其叔孙通之徒,至更名易服,徇其所好以求用,故终高帝之世,天下不知有稽古礼文之事。
文、景在位,崇尚黄老清净之术,一时之士务朴讷长者,朝廷之上耻言人过。
石建、周昌之流瀚衣污垢,竞为龌龊庸行之谨,故终文、景世,天下无复俶傥奇异之节。
武帝少年即位,锐于兴作,陋高帝马上之语,而表章六经,恢崇儒学;
厌奉春和亲之策,而大将军远征沙漠;
惩文、景逡巡之失,而修举政事,鼎新百度。
武帝好儒而不知真儒,故公孙弘、倪宽缘饰经术,附会文辞,以阿其所好;
攘夷狄而无神武之略,故卫青、霍去病握重兵出入朔方,二十年而无成功;
求治而不得要,故严助、朱买臣、主父偃、张汤之流更进用事,谈诗书、舞法律以迎合取容。
大将当世无敢名者,况敢触天子逆鳞哉!
故自高祖武帝百馀年间,天下之士阉然自媚于世,而阿谀之风牢不可破。
汲长孺以迈往之气,行不可夺之志,危言覈论,一扫其弊,非三代遗直,何以至此!
使汉廷臣人人如,则、汤必不能希世用事于当时,孔光、张禹必不能容悦误国于后世,而汉业亦未易遽衰也。
呜呼!
士风所在,关时盛衰,可不谨欤。
然而西汉以直名者亦有矣。
狄山直而失于疏,朱云直而失于狂,盖宽饶直而失于讦,杨友直而失于诽,徒窃一时之名,皆无益于人之国。
若夫之直,则根于仁义,切于治体,而无四者之失。
向使武帝纳其内多欲,外施仁义之言,而尚恭俭,则唐虞之治可以致;
纳其和亲勿用兵之言,而征伐罢,则末年哀痛之诏可以不下;
闻刀笔三公之语,而不贵用汤,则文、景刑措之治不难复;
闻积薪用人之语,而少加历试,则公孙子必不能徒步取丞相,而终身可以处无过之地矣。
西汉之士固阿谀也,人主于正直之士加尊宠之,使重于世,犹可救风俗之弊。
武帝之待,阳为尊惮,而阴疏忌之,故容悦得志,而臣下靡然,遂成风俗。
末年权臣擅命,攘神器,而在廷无直谏守死者一人以破奸雄之胆,其弊盖在于当时士大夫随君好尚,而无特立之操。
故余因读《汲长孺传》并论西汉士风,以为后世戒。
杨氏真一轩记 南宋 · 赵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二
眉山彦通开轩于太学书堂之左,以为游息之地,而名曰真一,属余记之。
余曰:何哉!
夫记事,古之所以纪其本末,而书以示后也。
轩之作,必有窗户几案、图书文字之乐,则余执笔以从。
今真一之名近于虚诞,诚欲记之,如捕风系影,将何述乎?
画工不画鬼神,而学者耻谈天外,恶其诞也。
自义理之学行于世,而士失其本旨,穿空凿妙,务为难晓之论,三尺童子奋辞场屋,为科举之文,则鬨然皆以真一为说,令人厌闻之。
予敢复为此缪悠哉!
请独为君记轩中之物,以为真一之喻。
今夫窗户几案、图书文字,其在轩中,阙一不可。
将混此数物,指为一物,则名品不齐,决不相用,将件计其物,各置一处,则废一物之用,而百用坐废。
譬如耳目鼻口,自然运动,既不可谓之一,亦不可谓之二,此真一之喻也。
君居此轩,昼仰夜息,与数物为偶,藉窗户几案以舒其体,藉图书文字以游息其心。
终至于遗形放心,弃置百物,而独会于真一之处,则君固何以告我,而我亦何以为君意乎!
得其一者,或不能自知;
知其一者,或不能为言。
如人嗜食,但知食美,而不知羊豕盐梅,孰成此味;
如人嗜酒,但知酒美,而不知秫稻曲糵,孰成此酝。
醉饱之适,虽有庄周、惠施,不能状其情,而况真一之说,乃妄使余名之哉!
虽然,真一之说则不容学,而其端涯似可驯致。
孔子曰:「学以致其道」。
孟子曰:「专心致志则得之」。
此造化之梯级,而学道之舟舡也。
大丈夫用心专一,果能不以外物乱其心,则死生祸福犹能轻之,况仕进得失之早晚乎?
为真一之说者,当自此始也。
言毕,彦通顾余笑曰:「孺子之言,庶几不害教」。
乃遣书之。
史氏友贤堂记 南宋 · 赵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
父师严而尊,子弟异之;
友昵而亲,人乐之。
临父师问而后言,犹恐诖误;
出门得友,杂然相悦。
非彼难而此易,情势然也。
故士不可无友。
然朋友之道二:鲍肆兰室,醴甘水淡,气类各有合。
一不慎焉,衔觞脔炙,流入小人之归,见者去如避阱。
孔子曰:「无友不如己者」。
又论三友三乐损益之戒,特申之曰:「乐多贤友」。
此垂世之深旨也。
绍兴壬戌夏五月,余归女嘉罗目之马氏,颇爱大峨之下,竹阴翳,清泉飞溢,因杖策幽讨,访合江友生史平孺之居。
平孺延入南室,其子眉寿、箕寿拱而立。
吾二人岸巾挥麈,莫逆于心。
顾瞻壁间图画,则皆唐、宋勋臣遗像。
余悸詟,以手加额曰:「挂此诸人,徒令坐不定」。
平孺曰:「山间寡偶,写前烈之真,炷香面之,俾儿曹想像而师法也」。
余曰:「何师之多!
愿师宣父而友诸人之贤乎。
万章问友,孟子举三不挟廓而示之,且以一乡一国天下之善士为未足,乃复尚论古之人,诵其诗,读其书,夷考其可不可,以极尚友之道。
嗟乎!
耳闻目识,乡人足友矣。
贪而至一国,又贪而至天下,犹云此生人耳,九原可作,必参稽诗书,论其是非而去取之。
彼古人也,犹有所去取,取其贤而避不贤故也。
今欲谋则友玄龄,欲断则友如晦,欲献替友郑公,欲任重友梁公。
李、杜、韩、柳,明并日月,欲友其贤。
要当至其所至之域,然后有所去取可也。
皇宋御极,辅佐皆夔、龙,亮一时风采,照映夷夏。
试指所挂富、韩、欧、范辈,则容色温厉,若太山乔岳,徘徊其下,使人思虑无邪。
最后一癯仙,重眉峻目,紫色而长髯,粹然其容,汪然其量,腹中贮蓄古今治乱,平生备尝险阻艰难,寂默不语,如古鉴而尘昏也。
岷峨炳灵,蜀生斯人,自斯人出,相如、子云揖而兄事之,此何人哉?
歌曰:蟆颐之,月明风细。
心契神交,共此一水。
乌虖老仙,其存乎?
其亡乎?
其与化为友乎?
其尚可与为友乎?
友当以是为贤」。
平孺再拜曰:「瞻之在前,忽然在后,如有所立卓尔,吾不其所从矣」!
明年八月旦,追其言,书以寄之,俾刻诸石。
昌州鉴湖 南宋 · 赵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六
稽山冠百越首,禹治水止其上,筹算天下山川形势,故号曰会稽,若秦望、蓬莱,卧龙皆环。
东北相直,则山阴南湖在焉。
湖连台、明五百里,萦带郊郭,滉荡天日。
入云,条箭蔽岸,万壑千岩,互相起发,清圆如鉴。
以此得名,载之舆地志,不知谁许名之。
逸少诗云:「山阴道上,行如鉴中」。
此其概也。
曩予备数宫师置司镇东军,日与隆准诸人讲文艺之乐;
休沐辄泛湖上,水波不兴,琉璃万顷。
春而渌净,夏而凝寒,秋月如空,朔雪如刻,出疑方壶,入乃人境,晦明变态,不可名状。
历山,知虞帝之辛勤;
禹穴,信夏后之神异;
访勾践,瞻苧萝山,服霸业之坚忍,而吴宫吞饵,亡国之速也。
古往今来,叹朱公、严陵辈台渚犹存,而风流随草木泯灭,将孰得孰失哉!
言毕,日落天变,风嗥浪鼓,禹殿梅梁,灒脱而腾空,雷击电闪,怒助其威,俾与真龙斗,摧山倒海,靡不骇愕。
俄顷,云霁雨息,夜气欲定,则向来鉴面,可照眉目。
韪哉,真海内之奇观也!
予比守南昌,退食绕围,见平池十丈,藕花向人,堤柳径竹,密匝可爱。
东有危亭,榜曰「浮光」,命翼之西,有屋数椽,敝而不名。
因缅邈而思曰:物无大小,傥窃名慕芳,少希荣耀,岂遽遭僭侈之诛!
遂朱其甍,白其壁,磩布其阶,图障水墨,以髣像无穷,亦名曰「鉴湖」焉
夫葺治无土木之费,标榜无穿凿之讥,凫步燕息,近在寻尺,而渺然有湖山千里之想。
虽非真鉴湖,庸讵不为造物者平分耶!
恨文力骫弱,不能模写异境,移置司前,傥越人自来观之,斯过半矣。
书之备远游之览云。
圭禅师 南宋 · 赵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七、宋刻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九
邛山气浅,得地未高;
水寒多,占春不蚤。
然拈著后,草根木叶便是醍醐;
而使错时,龙饼凤团等为尘土。
请焚旧谱,为献新芽。
某师小甲惊雷,枯枝洒雨。
秀发自符于天性,清香难掩于人知。
百物重灵苗,三昧中至味。
粉身碎骨磨石底,透病出来;
雪乳浮华滚汤中,为君点过。
殷勤一啜,觉悟群迷。
别有功劳,他时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