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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易南宋 1230 — ?
李仲元貌言行如何论 南宋 · 萧易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论学绳尺》卷八
论曰:古之君子,其不可传者,与其人俱往矣,尚论者每叹之,而亦或疑之;
虽疑之,而终不敢少之也。
夫人而非贤则已,果贤也,其言论风旨,岂无一二之足闻者!
而所为饬躬厉行,不使非礼加乎其身也,固以待后世之夷考焉耳,何至与声容辞气俱超忽而寂寥哉?
意者素隐行怪,议论施为,不少概见于世。
身隐矣,焉用文之?
故当时亦不得而述欤。
夫既已可见矣,可闻矣,可观矣,谓之不文不可矣。
其时得而识之,非其时则不得而稽焉。
然则古之人好修而名不称者,何限也?
不然,则言无證不信,而声闻之过情者,皆可疑也。
君子宁阙其疑,而不敢厚诬后世之无人,惟曰是其不可传者,与其人俱往矣。
如《法言》之述李仲元,其貌言行之动人有若此者,而求其所谓貌言行者,卒无可指也。
非史失其传,则子云之言誇矣。
李仲元貌言行如何,其然岂其然乎?
仲元之为人,书固有阙矣,世次之先后,则吾将安考?
以其接于子云之见闻,殆亦西都末造之隐者欤。
何以验其隐也?
彼其卓尔大雅见称于子云者如此,而后世无传焉,是以知其为隐也。
抑古之流芳千祀者,岂必皆遭遇其时,而嘉言善行,班班史牒者,如将见之?
世降俗末,是固无贤者也,有则史必书之。
昔隋之乱,唐之未兴也,河汾之间有隐君子焉,其书曰《中说》者载其言行为详,学者得其书而读之,犹可彷佛其人。
独怪夫隋氏之史出于门人之所论撰,而不为其师立传,是以后世君子未能释然于其间,甚者至以为无是人也。
吁!
以为无是人则不可,而使人不能释然于文中子者,则王福畤之家传实启之。
何则?
扬之太过者,疑之所从生也。
今以文中子之动容正色,而庶几于貌孔子之貌,文中子之出辞吐气,则庶几于言孔子之言,而文中子之造次施为,起居动履,其行之不肖于孔子者几希。
又举其事以实其说,固以必人之信也,而反以甚人之疑也,吁!
指实而言,人犹以疑,言又不实,谁则信之?
子云之称李仲元是矣。
盖自史迁尚势利而扬货殖,抑道义而进游侠,班固论次西汉,无能改于其失。
彼山泽之癯儒,容貌不足以动人,括囊而遁,虽有言而莫之或听,惟其德行道义之富,而势利蔑如也,是子长、孟坚之所抑而不尚者,无惑乎仲元之徒无得而称焉。
呜呼!
美晰之张苍而大书,木讷之周勃而特书,无行如陈平辈而不一书。
而鲁有大臣,史失其名,非以其不显欤?
夫必显者而后书,则隐居求志,姓名湮灭者何可胜数,真可惜也。
使也不见书于《法言》,则天下后世,谁复知有李仲元哉!
虽然,后世之知仲元者,以《法言》也,后世之疑仲元者,亦以《法言》也。
尚友千载,于古人中得仲元者焉。
果如扬子之所称,恨不获振太史公之屐,历乎鱼凫蚕丛之墟,物色益州之祠尚无恙乎。
想夫英爽如生,眷兹宇而踌躇也,兰萎玉沈,莫写我心,则寻绎其议论,察其立身行己之大槩,意其犹有足證而阙如也。
夫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徒曰貌云乎哉!
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而答问训告,散在二十篇之中者,皆至言矣。
若其德行,则绥之斯来,动之斯和,从游而速肖者,非躬行之化畴克尔。
仲元者何人斯?
貌足以肃人之见,言足以愀人之闻,行足以穆人之观,而其貌其言其行果何若也?
虽曰浮沉乡里,栖迟山林,影响昧昧,可即而不可求,故人莫得而纪焉。
然世惟无若人也,诚有若人,亦梼、乘之光也。
子房者證之画工,史家之法,固有纤悉于容貌之书者。
君平、子真之流,其微言笃行,时时见于他传,尚多有之,至于仲元,何独不然。
仲元者未几,而疑仲元者继之,必自子云之言始。
或曰:仲元以自况也。
「不夷不惠,可否之间」,古无是论也。
见而肃,闻而愀,斯不惠之验欤?
观而穆,斯不夷之验欤?
草《玄》著《新》,自附于可否之间欤?
信若此,则不无可议也。
或曰:仲元子诚齐人也。
家世蜀,仲元之为人,当世岂无其辈,而此独亟称者,以其为蜀之人耳。
若然,则喜而溢美,未足据也。
或又曰:仲元取其内外一致,表里俱符也。
司马相如、王褒皆蜀产也,雍容閒雅者,不足覆窃赀之丑;
造作语言,缀成歌颂者,正当以贡谀献佞为羞耳。
弘之擅美,正以其行欤?
是亦未可知也。
今既无以质说之是,而亦无以辨说之非,与其以誇诞而议,宁若以传而议史,犹可景行古人,而不失为忠厚之论耳。
尝试摭仲元之遗事,而为之补传曰:李仲元,不知蜀之何许人,其名曰
语在陈寿《蜀志·秦宓传》,其出处当在元、成、哀、平间
扬雄同郡,又同时也,雅敬之,今其载于《渊骞篇》者是已。
释《扬子》者,以为详见《华阳国志》,而秦宓以为「不遭《法言》,令名必沦」。
未远也,而言若此,则其事已不可考矣。
常璩增益而附会之,殆皇甫谧撰《帝王世纪》之类,其说难据。
盖没后且二百年,刘璋益州,乃为之立祠云。
断之曰:扬子云以为仲元在夷惠之间,今虽未可也,仲元将不得在君平、子真之间乎?
谨论。
建宁府平籴仓记咸淳十年二月 南宋 · 萧易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永乐大典》卷七五一四、康熙《建宁府志》卷四二
古者民养于官,后世民自于养,又其后也民无以为养。
周官委积,在在有之,艰阨可恤也,凶荒可待也。
曰施曰惠,盖直以予之尔。
逮德下衰,则「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诗人以之思古。
疏家谓民贫无食,得贷官粟,夫转予而贷,已不古矣。
德又下衰,则饛簋棘七,诩誇形容,慨一饱之鲜逢,羡蓛蓛之有谷,民生至此,嘻其艰哉!
抑民固当自养者也,官而养民,将若之何?
我闻在昔,三年耕必有一年之积,九年耕必有三年之积,充而为登、为平、为大平,由是矣。
子言之:「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太平之基,基于民食,王道不亦易易乎?
今夫民非不耕也,然饥者自饥;
非不积也,然歉者自歉。
什一之征,有储以供禄稍,而民不得食;
什一之什一,又有储以备饥荒,而吏不得擅。
以岁之不易,而民之无良,富不仁者崇蕴积实,愚无知者抵冒殊捍,交相为瘉,厉之阶也,奚其平?
建之为郡,山阻而田啬,民夥而俗嚣。
山阻田啬,故乐岁廑自给;
民夥俗嚣,故稍嗛则气象辄乖角,若保赤子,顾可坐视其失乳乎!
东嘉曹公元发癸酉春来治于建,兼漕全闽,未及期年,政教孚浃,惠利殚举。
会岁入小不登,预讲序事,乃惟积贮最系大命,节缩浮蠹,捐却例券,合之为芝楮壹拾伍万,桩充籴本,得米斛伍阡,置平籴仓。
成之时于是乎贮之,产米之乡于是乎取之,青黄未接之际于是乎出之。
价以市估,入从其直,出损其直,籴从民愿,俭则振恤,丰则易新。
敖廥因于苗仓,便隶役之守视;
招籴责之首吏,无关市之并缘。
思虑周,规摹远矣。
或者曰:公所至典治,为天下剧处,饟淮师,漕畿辅,办给刍粟,多至万亿,算数所不能及。
伍阡硕之积,于公其犹一吷耳,何以书?
然公之所易,而人之所难,不书则奚劝?
或者又曰:公之治郡,敬信节爱,壹是纯乎夫子之言,疾呼急索之不闻,百姓日用饮食而不知,以伍阡硕为惠,于公济人之心,自视犹欿然也,何以书?
然公能创之,后有如公者,又将推而广之,不书则奚述?
公尝持橐民部,于聚民之荒政讲之悉矣。
导上之德意志虑而致之民,公之仁,圣天子之仁也,是宜大书。
上方畴咨良牧,选表治平,以风厉郡国,斯平也,固将放诸天下而准。
一邦云乎哉,一廪云乎哉!
是宜不一书,而易非此其人,姑识梗概云。
咸淳十年岁次甲戌二月之望,门生、从政郎、特差充福建路提举司管帐司、权转运司准备差遣萧易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