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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扬祖
张冯汲郑成名如何论 宋 · 洪扬祖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九、《论学绳尺》卷五
不察夫人爱君之心,而顾与时之要誉者概称之,或者有遗论矣。
何者?
名者实之宾也,有其实者,必不计其名,而汲汲以求名,则其实不足观也已。
称赞人物,而不要其心,则由中之诚,几何其不与外假而伪者同论哉!
西汉人才最为近古,大抵非好名者。
冯唐、汲黯卓荦先后,虽其优劣不同,而爱君之诚,随遇辄发,慷慨激烈,明析是非,彼其身且不复顾,而何暇为名计乎!
下视沽名之当时,接时流以驾虚声,而荐进人才卒流于逢君者,相去万万。
班氏传汉,习见时人亟称四子之名,遂比汲、郑以为俦,而复上及于张、冯。
吁!
三子者之名,非其有志于成此名也,忠诚一念,发于爱君,人叹其难,而名自尔彰。
三子初无心也,其可与要誉者同论哉!
是以同论君子以为有遗论矣。
张、冯、汲、郑,成名如何?
妄意如此,夫人之难论久矣。
按迹而遗心,则善恶未易断,徇名而忘实,则公私未易定。
人臣委质以事君,固有心乎,为国不以名为念,而名自尔归之者,亦有心乎!
为己必以名为急,而名亦滥归之者,其为善恶公私之判久矣。
苟例以时之所称者论之,不惟不足以知君子,亦不足识小人。
甚矣,其不可不审也!
泾渭之不同流,冰炭之不相入,夫岂固自为之区别哉?
性不同也。
苟比而同之,则是清浊可殽,而寒燠可混矣。
人之论人也亦然。
昔之善论人者莫如孔子,有扣于函丈者曰:「齐之管仲何如」?
曰:「人也」。
「郑之侨奚似」?
曰:「惠人也」。
至于子西,则曰:「彼哉彼哉」。
子西之得齿于敬仲、子产,必其一时之名埒于二子,而列国交称之久,使夫子徒信其名而概予之,则鄙夫不可与事君,宁不与卓荦之士同科欤!
吾是以深不取孟坚之同赞四子也。
夫四子之名虽同,而其所以为名者则异,心乎求名,惟庄为然,平时志尚,以任侠自喜,悦慕知名之友,以求表见于天下,好名之念,翘然于中。
凡其置驿以示劝,推毂以为公者,非为国也,要誉以成名也。
惟贤知贤,古称连茹,庄为何人,宜其所举者皆聚敛之臣,而逢君之恶,以重汉民之朘削也。
若是而以推士名,其有负于君多矣。
庄之心岂三子爱君之心哉!
盗环犯跸,帝怒方震,而释之婴逆鳞之锋,以平国法。
幕府差级,王诛且加,而冯唐乘拊髀之机,以存良将。
黯之忠鲠,尤出天性,正直规主,切中膏肓,虽枘凿如武帝,亦以社稷之臣许之。
天下想望其风采,巍如天人,莫可梯接。
则三子之名,可谓卓卓矣。
然亦岂有心于成此名者哉?
十年不调,骎骎遐遁;
自代为郎,迟迟暮龄;
黯也排屏罢黜,了不介意,而拳拳爱君,犹感激于再召之时。
坎流周旋,徐摅忠略,此岂汲汲好名,欲借誉于游士,以自成其名者之为哉!
以三子而视当时,盖不啻泾渭冰炭之分矣!
不能鉴人品之善恶,烛志虑之公私,而牵合同传,已为非是,且复例以成名者誇之,之论人庞矣。
吁!
之论时人之论也,时人之论者四子之名,而四子之心,时人未必知也。
欲汗青以传不朽,乃亦随声雷同,谓其各以一节成名,庄之名,庄之欲也。
三子之名,岂三子之志哉!
知三子之心者一洗之,庶乎其无遗论矣。
虽然庄不足道也,三子者之优劣,吾必以长孺为称首,盖二子之忠在于一事,而之忠见之终身;
二子之名著于一时,而之名高乎百世,又有不可同论者。
守节死义,佥论属心,虽多欲之讥,积薪之喻,微近于戆,而肝胆秋霜矣。
揖客之亢,重朝廷也,刀笔之诮,厚天下也,昆邪之谏,尊中国也,孰非爱君之心所充乎?
正色朝端,而淮南之谋寝,要必有为之本者。
呜呼!
安得若人者用之以尊朝廷哉!
名不足羡也。
凤山书院 宋 · 洪扬祖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九
锦沙村北约行六七里,境幽而奇,外锁石门,涧水泻其中,缘涧而入,不数百步,一山特起,登山之半,则豁然开朗,形若凤之飞翔,故名凤山
绍兴间秘书公之子以明先生创别业于此,迄嘉定己巳,陆子德甫爱其山水清幽,重搆书屋数楹,讲道其中。
春秋之暇,纠里中子弟会讲五经,环皋比而听者不下百馀人。
凡执卷问难于前,陆子依方辨对,咸出意表,古来匡鼎之解颐,戴凭之夺席,不是过也。
使陆子见用于时,比之汉儒,不当作五经博士耶?
惜乎沦落不偶,徒然枕经藉书,寄食于江湖寂寞之滨,亦足感也。
虽然,君子用则相,不用则师。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与坐而论道者何异。
然则纵有好爵,吾知陆子终不以彼易此也。
吾向爱凤山之景之奇,今见陆子,又出一奇矣,因书凤山书院额赠之,而复为之记。
按:光绪《淳安县志》卷二,光绪十年刻本。
小金山 宋 · 洪扬祖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九、乾隆《严州府志》卷二九
余既作《锦溪赋》,略及小金山之胜,未悉也。
山居水中象金山,故以是名。
逊其大而自处以小,谦也。
拳然块石,偃仰波涛,吞吐烟云,面面涵碧。
一面稍狭可济,溢则航焉,幸而涸则揭若厉。
跻攀以升,馀百步乃及巅。
梵宇岿然,修竹环之,半隐半见,独钟楼佛阁,层出其杪。
屋虽古,轩楹曲折,皆幽迥可爱。
檐之外崎岖二百步,汇于重渊,可以登舟。
水石之际,怪奇万状,非舟莫见也。
渔者言其下嵚岩甚,莫测其极,盖龙宫。
去余家万山窟,未及过京口,不知金山之胜果何如。
僧住鉴光,人行鳌背,此固与彼等矣。
若曰长江浩浩,惊涛拍天,彼虽以旷达自诧,决不如此清且丽也。
矧夫输奇敷秀,拱一山于泓澄万顷,顾盼皆伟观乎!
盖其东则西洲也。
洲附邑郭,平铺如掌,卉木蒙密,双流夹之,氓廛错落,彷佛出甍栋。
其西则锦溪也,溪当上流,一派如蓝。
儒家仕族,聚居江上。
岩峰千仞,奕奕助秀。
特北有茂林崇峦,气雄势止,冷泉泠泠,直其面而淙焉。
其面则负大麓,苍崖巉然,脉理略与山相协,宛然快剑斫而殊之。
缘麓有磴,以登石峒,峒有三,其一高不可到,二皆可到,胡床十数,憩者当暑,凛入神骨。
右旋十数步,号龟石滩
滩有大石,如龟类游而将升于岸者。
步屧翩翩,探寻略饫,返乎楼阁而休焉,则十里之景,萃于一目。
时当仲春,锦江对境,白胜雪,西洲一株,红桃敌绣,左璀右璨,与游者衣冠相照映。
乃若林峦之幽,泉之洁,麓之高,崖之瘦,峒之邃,龟石之怪,则四时等一清古,荣萃不变,如我心事。
试以是诧于金山,彼将窅然丧其有矣,而容可以自小乎?
故悉记之。
他日掀髯而起,击楫中流,绝扬子而北首,将持此记一较其大小乃去。
年月日,锦溪钓叟洪扬祖记。
按:嘉靖《淳安县志》卷一五,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主簿厅 宋 · 洪扬祖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九、《至元嘉禾志》卷二五、万历《崇德县志》卷七
山房周先生与余家二父同舍同年,余群从多师焉。
慕亢鲤之问对友茂洪,他年茂洪属其子孺文于余从兄而事之,至于今不替。
甫踰弱冠,主语溪簿,凛凛惧弗胜。
每事问,若振策于迈而未知津者,迪之寖明,而其气亦勇,吾兄每称之曰:「周文卿克充厥知,且有志推行之矣」,质诸事犹信。
厅廨旧在邑西南,燬宣和閒,寄梵宇几百年,最后徙就民居。
嘉定初得之,与岁老,地卑湿,滋易败。
廷评卞君璹昉建西厅,事馀将尽新之,未及为而去。
低檐腐柱,岌岌如初。
端平乙未冬文卿始至,勾稽惟谨,不敢议也。
事久乃曰:「卑官矮屋宜也,抑吾有未安者,吾奉板舆,处沮洳地,晨昏惧将压,得为孝乎」!
是心慊然。
明年改嘉熙,时向暑,亟捐俸五十万,为屋三楹于堂西偏,体慈意植萱焉。
官卑而见弥高,屋矮而心甚,自是盖益明习矣。
职兼竹木务,乃稽溢额之无归者。
铢积之尽,三岁无几,何复佐以奉,与前此市材鸠工而悉创之,以二年戊戌良月己未成。
端治事厅,前敝崇轩,夹以修庑,东附挟屋,后列过道三,而隆其中为庭,以属之堂,通为屋二十一间。
谓旧堂犹可支葺之,咸增基二尺,惟门始仍其初。
翼乎栋甍,焕乎粉雘,其下百具亦至是备,精好与屋称。
未知宣和间规模若何?
今之来者,无栖枳叹矣。
既竣役,以书属余记。
余谓屋之成有数存,文卿时谐其数耳,其尤可钦者,仕与学相发以充所性,而推之于事也。
孟子言之,以能充其类,善推所为晓来世,其教宏矣。
知之而不能致其明,行之而不能致其勇,藉使问而得通津,其能有进乎?
文卿言语恂恂,佩服舒舒,乃独蚤夜孳孳以策,其进见愈晰,则为之愈果,殆未易量也。
秩满矣,行益显,愿益勉之,移孝于忠,就其远者大者,以昌厥先祖父之学,非余兄弟之望欤!
书此复之,非记也,如欲劖之以诏后人,似非无益之谈。
从政郎、行大学正钓台洪扬祖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