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台峰 南宋 · 彭仲刚
七言律诗 押文韵
雁荡奇峰绝比伦,巍然森列应天文。
光联奎壁期公辅,名显瑶阶欲致君。
峻极冷擎中夜月,峥嵘突出半空云。
朝廷正尔需贤佐,光岳钟灵气未分(清曾唯《东瓯诗存》卷三)。
题虚照堂 南宋 · 彭仲刚
押质韵
宇空发天光,所患在自窒。
机乘不容穟,事至纷若栉。
是中有物横,满眼皆黑漆。
斯堂亦空欤,为我作虚室。
题平心堂 南宋 · 彭仲刚
押尤韵
一泓不盈寸,天地同其流。
微风相倾攲,浩浩怀山丘。
牛马已不辨,况能鉴微不。
我欲称物施,舍是将安求(以上宋陈耆卿《嘉定赤城志》卷六)。
续谕俗五篇 其一 崇忠信 南宋 · 彭仲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二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人理也。人理莫大于忠信,忠则不欺于君,信则不欺于人。人能内不欺心,外不欺人,然后可以为人而异于禽兽矣。苟能力行不息,则明无人非,幽无鬼责,天地祐之,鬼神福之,亲族信之,乡党敬之。其在世也,岂不乐哉!若不忠不信,怀私饰诈,内以欺心,外以欺人,则人理绝灭,去禽兽不远矣。如此则明有官府之典刑,幽有鬼神之谴责,不协于亲族,不齿于乡党,又何利焉?三代之时,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虽小夫贱隶,妇人女子,皆知蹈履忠信,不敢为欺。何必古之时?近世如包孝肃公尹京时,民有自陈某人以白金百两寄我,其人死矣,以金还其子,子不肯受,愿召其子还之。尹召其子,其子辞曰:「亡父未尝以白金寄人」。两人相逊久之。又尝亲见田间一老农,时当大旱,人皆诉以求蠲税,独不肯诉。问其故,曰:「老夫田偶得荫注,实不伤,若雷例去诉,是欺天也」。又见一老吏,有邻人诉事于郡,嘱以三十千,后果得理。其老吏遣人送三十千还之,云:「此事乃知州自判,我实不曾致力,不敢欺心受此钱也」。后其子登科,人以为不欺之报。又浙西有一牙侩之子登科,人贺之,答曰:「老夫自小为牙,以至今日,未尝欺瞒官司一文税钱,所以获此报。将来儿子受得官中俸钱,亦无愧也」。如此数事,皆可谓不欺心、不欺人者矣。今每见词讼,动饰欺诈,或有伪作契券,揩改簿约,负财赖业,设诈规利,隐减财产,规避赋役,本因喧争,便称被打,本因讨索,便称打劫,情态万状,虚伪百端,皆是自欺其心以欺他人,岂不大可耻哉!
其二 崇俭素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二
俭,美德也,古人之所宝也。禹,大圣人也,帝舜称其德曰:「克俭于家」。人君富有天下,犹以俭为德,况民庶乎。故曰:「俭,德之共也」。又曰:「俭常足」。人能崇尚俭素,深自撙节,省口腹之欲,抑耳目之好,不作无益以害有益,不务虚饰以丧实费,食可饱而不必珍,衣可煖而不必华,居处可安而不必丽,吉凶宾客可备礼而不必侈,如此则一身之用易供而一岁之计可给。既免称贷举息俯仰之求,又且省事寡过,安乐无事。故富者能俭,则可以长保,贫者能俭,则可以无饥寒,岂不美哉!今世之人,不知以俭为美德,而反以俭相鄙笑,往往纵目下之欲而不恤后来,饰一时之观而不顾实患,亦可谓愚矣。故富饶之家,日朘月削,浸以不足。中人之产,积逋累欠,浸以贫困。于是见利忘义,苟求妄取,兼并争夺,放僻邪侈,无所不为。农工商贩之家,朝得百金,暮必尽用,博奕饮酒,以快一时。一有不继,立见饥冻。于是相攘相诈,甚至盗窃,身陷刑辟,妻子流离。原其所由,皆不知崇尚俭素之过也。
其三 戒忿争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二
一朝之忿,可以亡身及亲,锥刀之事,可以破家荡业,故忿争不可以不戒也。大抵忿争之起,其初甚微,而其祸甚大。所谓涓涓不壅,将为江河,绵绵不绝,或成网罗。人能于其初而坚忍制伏之,则无事矣。性犹火也,方发之初,灭之甚易,既已焰炽,则焚山燎原,不可扑灭,岂不甚可畏哉!俗语云:「得忍且忍,得戒且戒。不忍不戒,小事成大」。试观今人忿争致讼,以至亡身及亲,破家荡业者,其初亦岂有大故哉?被人少有所击触,则必忿,被人少有所侵凌,则必争。不能忍也,则詈人而人亦詈之,殴人而人亦殴之,讼人而人亦讼之,相怨相雠,各务相胜。胜心既炽,无缘可遏,此亡身及亲、破家荡业之由也。莫若于其将忿之初,则便忍之,才忍过片时,则心便清凉矣。于其欲争之初,则且忍之,果所侵有利害,徐以礼恳问之,不从而后徐讼之于官可也。若蒙官司见直,行之稍峻,亦当委曲以全邻里之义。如此则不伤财,不劳神,身心安宁,人亦信服,此人世中安乐法也。比之忿斗争竞,丧心费财,伺候公庭,俯仰胥吏,拘系囹圄,荒废本业,以至亡身及亲,破家荡业者,不亦远乎!
其四 谨户田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二
常人之家,每被官司追呼禁系,不得安宁者,多缘户门之事,田产之争,此最不可不谨也。大抵税赋宜及早输纳,不使违期,差役合依理承认,不须妄纠。以至交易,尤当审细,须防卑幼寡妇重叠私辍之类,致有违碍。又须钱物过度牙保契要之类,凡事分明具张,取问亲邻,依限投印契书,即时交物抱税。无纽债负以准折交易,无抬虚价以蒙昧亲邻,无诡名隐寄以避免赋役,无广作四至以包占他业。抱税则尽其数,不可使少抱。未抱则还其钱,不可使代纳。已典而就卖者酬其价,限满而取赎者听其赎,有邻而执吝者从其吝,理曲而被诉者还其业。其或理直而有争竞,则当闻之于官,不可强种强割。强种强割,势必斗争,终有杀伤,必遭刑败。至如分析财产,务在和平,宁可崇笃亲属,损己分以资骨肉,不可争诉州县,竭家资以奉吏胥。如前数事,苟能谨守力行,无贪小利以不念大患,无见目前以不恤后来,无争虚气以不思实祸,如此则追呼不至其门,刑责不及其身,在家无耗费之财,与人无争忤之怨,岂不乐哉!
其五 修阴德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二、嘉定《赤城志》卷三七、《琴堂谕俗编》卷二、《宋元学案补遗》卷七三、民国《平阳县志》卷六三
人之所以能安身立家,长育子孙者,不可但恃其智力而已。必积行阴德,而后为天地之所祐,鬼神之所福,则其身康强,其家昌盛,其子孙逢吉。苟惟矜恃智力,多行不义,不祐于天地,不福于鬼神,未有不祸败而覆亡也。若不在其身,必在其子孙,故阴德不可以不修也。夫所谓阴德者何也?知善之可欲而力行之,知不善之不可为而不为,不求知,不责报,不以隐显二其心,夫是之谓阴德。能行阴德者,不矜智以诈愚,不逞勇以苦怯,不倚强以凌弱,不挟众以暴寡,不以口腹之欲而𢦤害物命,不以己私之利而妨害他人。凡事之有负于心,有害于人者,皆不忍为也。凡事之有便于人,有利于众者,皆所乐为也。宁可输人便宜,不可讨人便宜。苟能如是,岂不为天地所祐,鬼神所福哉?如近世所见人行数事,皆获善报。或平价粜谷,求济饥民;或高赀置产,深怜失业;或得业即时受税,不使虚挂名籍;或买业亦许收赎,不欲夺其祖产;或周旋族党闾里,极其欢心;或存抚鳏寡少弱,时加赈恤;见人不善,委曲劝训;闻人祸患,多方解救;修桥道以便行人,筑堰埭以利农亩;散药食以济病民,为粥食以食饿者;怜男女之无归而为之婚嫁,悯旅丧之不举而为之津遣;收弃子于路而养育,以俟其长;拾遗物于道而标记,以待其取。如此之类,不一而足,往往身获寿考,家道兴隆,子孙蕃盛。阴德之报,岂诬也哉!
临海县听壁记 南宋 · 彭仲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二、《赤城集》卷三、民国《平阳县志》卷六四
县故有《听壁记》,自太平兴国钱氏归土以来,县令名氏悉载。遭乾道癸巳灾,与县廨俱𤑔不存。余既建廨舍,念前人名氏不可以无见,博求前所摹本,绝无得者。遂历访故老,远稽案籍,旁考纪牒,自宣和而后得三十人,镵石以记,虚其后以俟方来。宣和之前,仅得十馀人,年次来往不接,姑列其前,而阙其间之不接与凡日月官称之不详者,以俟后之君子他日有得以续之。所闻多阙,宜未足志,然失之于今,则后益不可知,是犹贤乎已尔。
祭吕祖谦文 南宋 · 彭仲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二
维淳熙九年,岁在壬寅,五月庚子朔,越二十日己丑,从政郎、新差充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彭仲刚,谨致酒果脯𫑻之奠,酹于故大著郎中吕公先生之墓而哭之曰:呜呼!道丧千载,纷靡有定。宋兴涵育,百年六圣,有开洛伊,独得其正。洛伊之传,其派为盛。流日以远,罔所审订,或小习而大遗,或理研而事屏。姑行行而诵言,靡见礼而知政,既不足以开物成务,又恶在其穷理尽性?惟公生之虽晚,独闻知而甚径。如海斯涵,如玉之莹。贯千载以驰骋,揽九流而考评。上深窥于姚姒,下不遗于管宁。论往古而知变,施当今而有證。备百物以不废,刳一心而独罄。曾不流以不倚,亦非亏而非剩。可谓淳大富博,精微洁净,本末细大之具举,而表里显微之相应者也。盖将续坠绪于欲绝,回大明于将暝,光先烈于申、许,接正传于曾、孟。此天下或未之知,而有识之所私庆。顾其道之将行,而公身之已病,退以屏处,颓然顺听。意沈恙之浸释,俄一朝而长瞑。呜呼哀哉!我观近岁,人物不竞,匪其沦亡,则或蹭蹬。曰薛曰刘,曰张曰郑,相继不存,有泪如迸。属方出迓郑建州之丧,而公之讣音适并。中心摧折,欲以谁诇?何彼苍苍者之无情,抑岂昔人之所谓命!昔我初筮,有目如懵,微公开明,几堕坑阱。前年过公,力疾相迎,虽属体之方苦,犹无言而不赠。今亡矣夫,吾谁与敬?陈薄酹于宿草,发长号于荒径。哀则有馀,辞不能竟。呜呼哀哉!尚飨。
按:《东莱吕太史文集》附录,宋嘉泰四年刻元明递修本。又见《东莱吕成外录》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