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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堪北宋
石门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六
孙子读古书,见有执邪以禦物,设怪以防恶,而终离其酷者,乃知邪不胜正,怪不胜德,有自来矣。
故作《磁石门赋》。
六国穷,四海同;
周鼎飞,秦业隆
崛阿房之宫,示皇都之雄。
卧栋弯睨,周桓矗峰。
盘盘焉,烂烂焉,有以磨层霄而绛碧空。
斯宫既成,君体攸宁,尚欲惩匕首之难作,虑萧墙之衅生,乃曰:「有礨者慈,石之擅奇。
彼金虽良,此克止之。
气感所及,委同絷维。
发硎者无以遁其质,割玉者无以矜其绩。
得非天假其灵,神资其英,俾其制至刚之凶,伏至铦之形。
虽使颖若邪溪,卓若酆城,尚安能挫吾之力,回吾之精!
茍磨之以为户,谅虽使聂、豫重作,荆、曹继生,则谋未施而刃困,慝未逞而器惊,又安能过吾之门,入吾之扃?
设使楚人得之,则阶也无毛遂之进;
吴王及之,则鱼也无专诸之刃。
千古未觉,吾谋能获,足以斗碎凶胆,尘飞奸魄」。
爰命良工,载磨载砻,双扇呀呀,不日成功。
将使韩赵锋铓,燕齐兵伍,茍有动者,困诸斯户。
五岭戈鋋,长城钩戟,茍有兴者,止于斯石。
笑傲□书,穷奢忮欲。
黎元未平,吾吏有刑,可殛可黥。
戎狄未庭,吾吏有兵,可系可征。
火炎邦家,狼噬寰瀛。
及夫忠良逋,阴贼盱,彼门虽高,不能止望夷之徒;
群雄叛,众民雠,彼石虽奇,不能制刘项之矛。
嗟乎哉!
皇王之区宇也,成其安,去其残,虽土阶之卑,茅茨之微,三苗格于舞干。
肆其荒,用其强,防若太行,阻若羊肠,二国终于陨亡,况于石乎?
况于门乎?
而秦之治也,逆天纽,弛地维,迷阴倒阳,惟意所之。
而徒创异造怪,搜珍设奇,谓一石可以固国本,双阖可以闭乱基。
其灭亡也,谁谓乎不宜!
吁,天将使秦笃于祸,极于凶,为万世覆车之踪。
知其踪,知其凶,贤乎圣乎!
上皇帝封禅书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四
圣宋受天眷命,皇帝绥保万邦,治定德隆,迩治远同。
由是圣时耆艾,及公卿臣庶,佥与拜章稽颡,伸道封禅;
而皇帝过谦厚损,罔迪俞允。
诏闻率土,而神人胥慊。
草莽贱臣堪谨俯酌庶恳,上稽古训,昧死作《封禅书》一篇,虽不足以敷衍洪烈,启迪盛猷,庶发挥下诚,赞畅能事,臣之志也。
其文曰:邈乎!
天地权舆,絪缊混茫,分苍判黄,品物用章。
于是庶类之宗,胶轕旁充;
嗜欲之氓,布濩交争。
充不已必荒,争不息必伤。
荒则愆伏作而颢气亡,伤则狂暴煽而生类殃。
惟天地也,能品物之生,罔克异类之底宁;
能黔庶之昌,罔克彝伦之自章。
越乃历选列辟,辅其宏纲。
《易》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
裁成之猷罔爽,然后命无忝也;
辅相之范克笃,然后功聿成也。
丕命元功,允著既从,于是有登封以助高焉,有封禅以报厚焉。
稽厥靡他,所以告骏命也,所以告懋功也,所以鉴后嗣也,所以答灵祉也。
茍非至德厖鸿,淳化沕潏,同符天休,合节地宜,奚拟议之敢乎?
惟皇上帝,厥灵孔烁,匪谆谆其令,而晰晰其符,故当命者储嘉瑞,违心者极妖灾。
肇自生民,君宇内以敷治者,虽皇王殊厥谥,远迩异厥轸,稽所以克荷景命,允简帝心者,罔不曰仁义礼乐而已。
是以二帝之懿,三王之辉,虽禅代有殊,质文相贸,罔不恢淳仁以怀物,廓正义以干邦,贯大礼以条上下之宜,盈至乐以结士民之爱。
然后风声踵武,获参两仪,逖违心之妖,萃当命之瑞。
姬周既逝,又駮古昔。
握图启极者,鲜不峻惨酷以绳众,渎威武以慑远,奋烦谲以立宪,任巧锐以周行。
故仁义之休,礼乐之淑,稍芽于两汉,骤委于魏晋,凋落于齐梁,枯槁于周隋,暂斸于巨唐,寻剥于五代,其未醇而复也如是。
然犹有乘小康而展盛礼,据浅惠而冒洪威
相如颂于前,班固赞于后。
呼寿之徵,庆于世宗
宫阙之祉,耀于光武
稽其所以兢勤济众,阐宪轨物,垂诸圣世,胡其相万欤。
大宋之道,昭晰前古,盛德宏功,春熙日融。
始则伸九伐,平多垒,建王业也;
后则缉庶政,谐万邦,举彝伦也。
是故黄钺初指,则犷者革,慝者沈,篚厥所以昭周武也;
洪恩渐被,则尪斯起,昧斯辉,惟天所以穆唐尧也。
洎皇帝诞缵丕图,继陟元后,雨露之所丰濡,日月之所委烛,靡不偃息休光,弥纶至泽。
晔晔煌煌,虽幽必彰;
汪汪洋洋,无远弗滂。
犹复惧古典之未敷,叔弊之未祛,由是训罚戮于古刑,夷惨酷也;
偃铩戟于灵台,荡威武也;
笃宪章于简易,涤烦谲也;
俊乂乡遂,刬巧伪也。
于是刑清而民益和,兵偃而道益隆,宪简而俗益醇,贤进而官益举。
至则树仁义之根而复植之,振礼乐之绪而再畅之。
俾九有之黎,餍饫乎淳仁之濡,栖迟于正义之纪,条畅乎大礼之绪,郁穆乎至乐之统。
至若枭瞷辩给之俗,裸袒文身之群,虽古昔之所不臣,舟车之所罕通,相与稽首阙庭,执贽请吏。
故大化流也,泛滥乎郊甸,汗漫乎要荒,涤荡乎戎夷,浮沈乎覆载。
遐考在昔,舜之尧,禹之舜,相袭也;
汤之禹,文之汤,未百世也;
前宪赫曦易驯也,馀德渺漭易沿也,遗氓敦惠易绥也;
然而流殛之罚劳于舜,拜言之屈勤于禹,昧爽之坐役于汤,日昃之思瘁于文。
然后舜启无为之治,禹成无间之誉,汤阐来苏之望,武致尽美之声。
曷若圣宋,宅千古之下风,提千古之弛纲,使淳源清流,解纽复继,化一变而仁义醇,道一反而礼乐同。
乃伻帝之淳,王之方民乎翱翔;
前之惨,往之顽民乎逖迁。
由是上帝谌,祥符屡彰。
既而乾之精,坤之形,相与络绎八区,荐珍郊灵。
故在上则星纬储休,庆云覃辉,甘露荣光,雾散雨霏;
在下则灵芝林峙,醴泉波委,羽毛鳞介,更诞厥美。
咸瑞牒之所阙标,前史之所罕闻,炳烁简编,卓出古议。
则陟岱宗崇高,展勒成之皇仪,时乎时乎,斯厥时乎!
而皇帝茂谦德之遐芳,损盛业之景炎,稽于众诚,未之果行。
徵诸册牍,非谟明之所存者也。
古语曰:修德以锡符,奉符以行事。
是故鲜爰举,欺之大也;
德至弗图,慢之甚也。
圣王罔从欺而动,靡甘慢而守,宜乎抑厚让之琐节,奉皇穹之宠灵,蒇事庶僚,详礼宗伯,鸣鸾五辂,扬旆九旗,寅亮遐躅,崇配黄轩。
俾嘉声隆震于万世,王猷翕铄于一时,其不休哉!
其不休哉!
臣生长蓬茨,无位朝廷,不宜越次僭履,拟议文宪
然以惠迪典谟,沐浴大赉,仰酌远古,参伦圣世,知有未侔焉。
是敢首陈列辟受命之猷,次叙二帝三王雍容之盛,继道汉晋隋唐因循之治,然后知鼓祥风,振颓基,裁成辅相,非睿圣畴能焕发阐扬,格斯文之昭著乎?
恭以颂声之闻,本诸木铎;
先民遗范,询于刍荛。
则韦褐之间,有其志者,谅可伸也。
故敢奋抉愚忠,述赞典符,然后蹈舞遐方,俯伏俟罪。
惟圣人不以人废言,臣之恳也。
陈龙图大谏书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八
七月日,陇州防禦推官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孙堪,不虞僭渎,谨择日撰书,拜贽龙图大谏执事
尝闻,处卑位以干崇贵之地者,有僭易之咎;
持小说以闻英贤之侧者,有狂瞽之谴。
故王公大人之门,求知者叠踵,而受知者万一。
万一之间,虽焕赫名迹,郁为称首者,稽其始相遇也,亦莫不资叩角哀歌而后获进,假扫门鞠躬而后获伸。
兹道也,谅古今之所难也。
伏惟执事才出古人,名耀当世,凡所践历,莫匪崇重。
自昔俊秀科第,缙绅之所荣慕也;
纶閤掖垣之职,清途之所妙选也;
牧伯藩宣之寄,列郡之所模准也;
铨品澄汰之任,士流之所司命也。
故古人有一享其荣、一莅其柄,则昂昂然高视万世,莫之与伦。
执事始筮仕则冠俊秀于文场,既历事则首深严于翰苑。
藩宣数府,奸宄由之伏匿;
铨次群司,清浊以之洞判。
乃文乃武,惟其所施,希声具美,杰出众表。
故天下瑰奇之士,虽和铅洒翰不能纪执事之洪伐,翘首企踵不能回执事之一顾,况其琐琐者乎!
吏也,人微地薄,策足宦路间,若摇舫涉洞庭,但胆慄魂悸于风波之际,敢拟议其浅深而溯洄其涯涘乎?
近者因督仓廪,适值执事之镇秦府,幸拜旌戟于上邽驿,伏蒙召赐座,曲加慰抚,既进其操守,且勉其学问。
欸语之下,不觉愚智有横海之殊,品位有霄壤之隔。
退念古人有负超万方才、敏懿之行,以地寒位冗,见弃于王公大人之门者,不可胜道。
至有假哀歌鞠躬而一被顾遇者,犹且攘袂千古,目为雄知。
况不由乎扣角,不待乎扫门,隆隆金台,成于一拜,切私自谓,叨顾之殊、受知之幸,岂非独跨千载,而出于古人之万万乎?
抑又闻,古人之所谓知己者,盖贵乎知之于众人之所未知,采之于众人之所未采也。
方其人或陷于寒贱,或困于涧壑,猿狖之与俱,奴隶之与群,天下未知,我独知之,天下未采,而我独采之,斯可谓先觉也,又安俾微声之不流而美绩之不著乎?
苟其人名姓既有立,功业既有成,天下皆知而知之,天下皆采而采之,斯所谓众人之相遇也,又安足贵乎!
今也位卑而迹冗,名微而道晦,执事待之若是,知之于众人之所未知也;
茍不替厚顾,终赐钜惠,俾连蹇之步获奋于门下,是采之于众人之所未采也。
夫既知之于未知之时,又采之于未采之地,享人之大惠,而免古人之至劳,则物之熙熙者,固造化之功也。
意切言渎,干冒大儒,无任战汗。
所业律诗杂文共五轴,随书贽献,伏惟稍赐看览。
不宣。
程仲舒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六五
六经之书,其传也,在国有学官,在卿有师氏。
咸昼刻夜味,以待乎外人之有子弟者。
自龆龀以上,皆令从而讽诵讨论之。
至于探爵禄、捷科第者,亦凭而奋耀焉。
则其道不为不行,其徒不为不盛也。
然自愚而观之,则研一字之所主,释一句之所谓者有焉;
采青窃白,抄掇肤表,以壮誇其文辞者有焉。
至于穷穴釐革,辨大制度经权之所在,识大中之所归,则或守株而趑趄,或面墙而冥噫。
自愚而观之,则所谓六经之书,圣人之徒,亦未果谓之大行,亦未果谓之大盛也。
蜀之大郡曰眉阳,自吾居之,其间可与语斯道而不吾异者,惟彭城祖皙、武昌素卿、宗人贲之。
广平仲舒生以齿少气锐,雅好人物,蜀之所谓名邑大都,皆历历然遍游之。
所至皆交其业逸,甄辨态状,慨然有许子将之志,天禧号之孟东野
束书告予,将之嘉阳
既举酒为饯,因告之曰:孔子有言,「千室之邑必有忠信」,况四海之广,俊士之富,果谓鲜于知道,此自欺之谈也,得非以禄利晃耀,战乎其外?
为士者科第一捷,则誉塞天下,后生之徒目玩于是,其能无速成之意乎?
故干时之心厚,则勤道之志薄,此自然之数也。
生其遍游其土,熟交其英,宜告之曰:六经之道方未大振、孔氏之门未为不塞。
茍方且汲汲尽锐于禄利,而怠忽斯道,则君子之生世,止当跃马万馀日,肉食数十秋而已哉!
仲舒生文甚富,学甚积,欲其以发愤为心,故于其行也伸以赠之。
李斯传后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四
李斯荀卿,及得志于秦,则焚灭诗书,坑杀学士
专任刑名督责,以绳黔首,且曰「使天下无是古非今者」。
后世有以是咎荀,必解之曰:亦犹吴起事曾参,母死不归,不可以不孝之名归也。
洎堪读荀卿书,于是又知荀之道有以启之所为焉。
荀以人之性皆若桀蹠,其为善者伪也。
故其言曰:「陶人埏埴而生器,然则器生于陶人之伪也。
工之斲木而生器,然则器生于工人之伪也。
圣人积思虑以生礼仪,然则礼仪生于圣人之伪也」。
又曰:「所贵尧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伪也」。
又曰:「圣人所以同而不异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也」。
李斯得是说,故其视天下之人皆若豺豹狼虎。
然其御之也,惟有陷阱戕剚之心,而无教道恻怛之意。
既务行伪道以束天下,又思起伪理以继圣人。
故其为也,旴旴然不循古,不酌今,惟我所适而已,则焚诗书、起督责,不亦宜乎?
孔子曰:「慢藏诲盗,冶容诲淫」。
则荀之言,得不谓之诲暴也哉?
诗云:「哆兮侈兮,成是南箕」。
荀卿之谓乎!
因书之传后,且为学荀者戒。
马援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
或曰:马援垂白□□,身没谗作,而世之秉笔者或讥之,何也?
对曰:是意也,原出于袁宏之论。
不能安身保功,为之不已,故身没之后,怨谤并兴。
常谓袁于是大失史臣品藻之理。
夫君子之仕也,进非窃宠,退非固身。
时进而吾进焉,非吾之不知止也;
时退而吾退焉,非吾之善安身也。
存时以观,而其理得矣。
是故制度立,寇戎平,君子虽含饴偃仰,而无虑可也;
制度未立,寇戎未平,君子虽尽瘁向国而无悔可也。
尚书》曰「臣罔以宠利居成功」,《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进退之际也。
建武之间,时当经纶,内民未孚,外戎屡梗;
加以刘尚全军见制,皇舆震骇。
斯时也,为臣者其将尽瘁向国乎?
其将含饴偃仰乎?
袁必以为之不已,怨谤并兴,则为臣者当忘国徇身,事谄佞以徼一时之誉乎?
且曰:「善为功者,力止于一战,则事易而功全;
劳足于一邑,则虑小而身安」。
夫然,则周公之征,夏禹四载之劳,皆不善为功乎?
设有权盛位,享厚禄,睹国家制度纷扰,兵革玄动,束手拱膝,而曰「我将力止一战也,我将劳足一邑也」,则君果谓其善为功乎?
而袁方且皎然笔诸史册,其何以待万世之臣子乎?
观古之君子,称人之善惟恐不及,贬恶之心亦然,故惩劝之道昭然可为后世法。
后之人异于是,见一恶则无片辞以质之,睹一善则巧文而抑挫之,故惩劝之道汩矣。
后之学者不能深究古道,习闻浅说,多从而称之,几乎其将扇浇理而起敝原也。
马援者,垂白许国,据鞍慷慨,宜君子之动心也,而后儒犹非之,故论以劝事君者。
诛举辨论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六
诛四凶,举元恺,不行于尧而行于舜。
后世详其所以然之理,则经典无明文,惟《左氏传》称,四族者世济其凶,尧不能去;
十六族者世济其美,尧不能举。
然彼盖必有激而为是谈,非后世之所折中之论也,故后之言者别成二说焉。
其一曰:尧德醇被,比屋可封,虽元恺不举,政无阙也,四凶不除,化无损也。
暨舜肇启经纶,升善而斥恶,事之宜也。
其二曰:彼之贤不肖也,尧诚究知之矣,其所以迁延而俟舜者,乃欲成虞舜之德,昭禅代之功也。
谓二者皆穿窬之异说,非通方之谠论也。
夫所谓圣君者,非谓其知善必升,见恶必去乎?
宁有摈贤容奸,自谓已治者乎!
孔子曰:「君子安而不忘危,治而不忘乱」。
今谓政之无阙,虽贤可弃,谓化之已行,虽凶可留,其于圣人之道不亦远乎?
夫国之资贤,若饿莩之偶粱肉也;
物之苦凶,若婴孺之疾疽痈也。
失之瞬息,利害百岁,安有忍疽痈以自疾,损粱肉以自,而反俟后之人救治乎?
《虞书》称,帝在位七十载,然后四岳称,帝且试之,则之明德非素简尧心乎?
畴若予采,则驩兜誉于共工
帝嗟洪水,则四岳举于崇伯。
夫以唐尧之圣,百工之良,何有举贯盈之丑行,以沃旁求之成命乎?
用是详焉,斯为近之矣。
噫!
尧舜之道,生人之明宪也;
举善惩恶,有国之大经也。
而邪说腾蔓,蔽亏正轨,惧后世有以蹑之,亦异端之钜害也,故辨之。
孙氏书楼记天圣四年七月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
弟辟既建为重楼,连黉堂于户之隅,以聚古书,以来学徒,功立事就,乃走仆奉书于汉阳,告乞记于其兄某,且曰:「辟尝欲积书劝学,每患坟集之多阙、文字之多谬也。
去岁中遂离蜀川,抵京辇,纳橐金于国庠,据书府都市所有之书,尽请之以归。
自六艺之典,诸子之篇,史臣记录之策,儒生解诂之说,至于或纂旧闻殊号,或集小说名家,文士之述作,才人之章句,今皆波分云屯,溢于私室。
且念素编露积多腐蠹之虞,巾箱所设乃蕞陋之事,故敞斯楼,庶宝斯书。
楼凡数室,室凡数椟,椟之所列,各以类分。
其兴造之,工除锼雘,敦简朴也;
材黜瘣痹,期久固也。
加以新其㡨帙,严其扃鐍,风雨弗能侵,埃𡏖弗能及。
登楼而素风泠然,开椟而简编烂然。
尚何必访蔡邕之碑始定漆书,登孔子之堂乃闻金石?
于是閤门韩侯永锡既篆其榜,均翰钱公易首诗其事。
惟碑石久磨,而其记尚阙,兄素古文名于两蜀间,宜为辟一纪其迹,庶垂于不朽,可乎」?
某因念,世有好事者建园池亭馆以备嬉游,景色物态稍奇耳目,属辞之士尚咏歌赞述之不暇。
且人赍金钱诣京邑者,非广质奇货,以希厚利,则必多易珠翠,以赡私欲;
而辟乃能万里市义,千金奉儒。
况乎剑栈锁云,峰剑倚壁,其索之也不辞道涂之险,其蓄之也不吝土木之费。
迹其用心,则其出于人也亦远矣。
夫如是,则秉笔者岂有可于彼而返不可于此乎?
遂诺其请,而为其记曰:教学之道,与时盈虚。
大道之方行也,则家有塾而党有庠,术有序而国有学。
大教之或斁也,则人祠伯阳以徼福,户塑浮屠以祷罪。
非夫世累儒素、克昌绍绪者,谅不能端劲草于薄俗;
非夫运丁神圣、丕变嚣漓者,谅不能复淳源于古始。
某之七世朴始以李唐之世涖官西蜀,旋属诸侯阻兵,归朝弗果,遂卜其辟地保族之所,得眉而家焉。
六世祖长孺悯世涂之圮闭,惧素业之不续,乃萃九流之典,筑为层楼以保藏之,且曰:「鸠书于小邦,俗必谪吾之不知时也,吾要将以存吾家世胄之训焉。
耸楼于陋户,俗必罪吾之不量力也,吾要将以示后裔基构之旨焉。
惟尔子孙,勉蹈吾心而已矣」。
故自五世而下,以迄于某,其间虽隐晦未耀,至于瓜瓞先业,箕裘祖训,历百祀而一志焉。
故迨今眉之人咸目吾家为书楼族,且以楼之名名其里巷焉(眉城中今有书楼巷,乃因吾祖所建之迹而立名也,其楼具存。)
复值皇宋受命,四圣继明,声教文物,涤濡九域。
辟于是时果能奋拔杰立,成是能事,则是役也,所以见吾祖之庆延,而吾君之化被也,亦所以见辟之为人真能好古懋而克隆负荷者也。
某既乐道好善,且将寓辞以辨其学焉。
夫群书骈罗,众说互兴,虽以致博物之益,亦所以成异端之害。
而今而后,有登是楼、阅是书者,又宜以某之言吁而戒之,曰:四部之书,盖以类分,非谓皆可等肩而齐列也。
故其间覆载天地、照临日月者,止圣人之经尔。
圣人之经,其名虽六,其道无二也。
天下之事业,莫不成于敦本,而害于逐末。
故善为学者,博之以六艺之文,约之以一贯之道,体要于仁义之统,赜象于教化之域,然后溯洄于众流,砻错于百家。
故以经观子,而醇駮无所隐其奥;
以经观史,而失得无所窜其质。
群言纷纶,则断之以六经之言;
众事倾夺,则折之以六经之事,至多而不能惑。
君子所以树大功、振大名,出入而无穷,弛张而不阂者无他,用是道而已矣。
如曰,吾之于书,剽章句以资文彩也,经于何有焉?
吾之于学,勤鞶帨以备艺也,道于何有焉?
则主是楼者谢而遣之,庶无累于名教可也。
时天圣四年丙寅岁七月十七日汉阳公署为记。
二贤赞 北宋 · 孙堪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七
鲍叔牙管仲,而齐桓以之霸;
罕虎子产,而郑国以之治。
早岁读书则熟其事,然泛泛未尝深嘉其迹。
诚以举贤援能,天下士大夫皆有是心也,且私窃怪二子之独振声于千古者何哉?
及见庞涓之贼孙膑李斯之陷韩非,虽叹士大夫之各抱器能,而徼利相屠有如是者,然亦未谓鲍、罕之为绝轨也。
洎读历代史册,见其间材均者相倾,能埒者相排,名齐者相摧,功等者相厄。
至若平津侯、萧望之,汉之名臣也,方且害董仲舒而摈斥,搆韩延寿而歼戮。
褚遂良、姚元崇,唐之良相也,方且枉诬于刘洎,挤窜于幽求。
矧操履名节之不逮四子者,其间迭相螫蠹,其可胜道也哉!
、靳之谮屈平,绛、灌之毁贾生,谅又不足怪也。
然后知鲍叔之病,管仲有不食之戚;
罕虎之卒,子产兴吾已之叹,良有以也。
世称齐之霸者,必归功于仲父
嘉郑之治者,亦归绩于国侨
殊不知管、国二子才则才矣,向使不遭鲍、罕二贤援而济之,方见君钩之雠不胜于诛,民谤之隙难逭于黜,则殒越之痛、流播之嗟不独悲于数子也,其果能树霸功而成治绩乎?
然则管、国之才,资鲍、罕然后能成其才;
管、国之绩,鲍、罕无所能致其绩。
谓管、国之才常有也,而鲍、罕之贤不常有也,是以其间或困踬而无成,或寂寥而无闻。
若使鲍叔、子皮之贤不绝于世,则管仲、子产之才接迹而出矣。
则鲍、罕之贤宜其孤耸于群流,而遗声于万祀。
故作《二贤赞》。
鲍叔居齐,罕生处郑,匪专天宠,思启邦政。
、侨之贤,或雠而囚,或晦而损。
我知其人,我念是君,欲其治强;
推之援之,弗壅弗蔽,以用其长。
惟桓霸图,心摇事违,未洞其宜。
既获仲父,乃翮乃羽,厥功用裕。
惟郑之迫,介于大国,孰持臲卼。
既复国侨,惟股惟肱,自亡而存。
隐尔飞梁,扶构之倾;
岿然巨防,遏流之横。
齐伯郑兴,匪莫营。
用知其始也,恤其屯;
匪恤其人,是恤其民。
其终也,济其勋;
匪济其人,是济其君。
然后九合之绩,由我之绩。
合四遗爱之仁,资我之仁,其仁曷伦。
后之君子,或异于是。
物害害,己利利。
功也相夺,能也相忌。
国困陵夷,身操祸机。
悠悠千祀,混混而驰。
呜呼二贤,已而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