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攻守利害三事劄子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三五
一、金人已议和好,兵退有期,而行营司与宣抚司密相通谋,虚张兵数,以罔朝廷,致姚平仲矫制用兵,自取败衄,罪状甚明。奏报具在,自有军法,不假臣言。臣今体访得行营司尝密遣人檄中山、河间等郡,令以死禦敌;宣抚司亦有文移责河北诸郡纵寇内侮之罪,令击归寇,以图后效,密具蜡书,间道驰达。此固兵家之秘计,未知二司若果用之,臣决知败事。如姚平仲奏报已先得挫虏人。城下之举,百步之内,疏缪若此,岂能驰一介之使而寄千里之命乎?若使虏人获之,为隙滋甚,必谓中国阳为和议,阴行诈谋,大亏信义,愈结兵祸,虽得苏秦、张仪为使,亦不能以口舌辨矣,此甚可忧也。伏乞明降诏旨,谕以坚守盟约,如有诈谋及辄拒命者,诏少宰张邦昌以军法处置讫奏,庶以解虏人之疑,早令退兵,免招后患。一、臣于初三日自登城观兵,不成行阵,全无纪律,骑兵不肯鏖战向前,致虏骑冲突,遂败我师。又访闻西师夜击,止馀后军,姚平仲遁去,不知所在。今来种师道老病,难责以临阵。在外兵马全无统领,恐有不虞。乞日下选武官曾历边任有武略之人以充统领统制,令总集诸路兵马分屯结营,严明纪律,守卫京城。一、臣访闻贼兵张仙等会集近甸,意欲乘閒劫取虏人金帛,兼四方勤王之师相继毕集,其閒多是乌合之众,不能无奸人,若贪利忘义,私相攘夺,有亏和好,致金人之疑,愈滋外患。乞下令告谕,以解虏疑。兼诏张邦昌等,令委曲具白大金太子,可早速退师,以坚盟约。右,前项事宜并急切,不可少缓,伏乞睿断速下三省、枢密院同共商议,早赐施行。取进止。
论奉迎上皇劄子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四○
恭惟太上临御二十有六年,优游太平,海内无一尘之惊。比者仓皇南幸,践涉山川,冒犯霜露,忧劳甚矣。陛下天资仁孝,发于至诚,拳拳思慕之心未尝须臾而忘。今日和议已定,王室无虞,是宜以天下养也。欲乞遣使奉表祗迎法驾,涓日备礼,迎还京师,上以副陛下孝治之诚,下以慰在廷百辟之望。取进止。
论和议用兵劄子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四○
伏见孽虏败盟,侵犯京邑,仓皇之变不测,而猖獗之势难防,楼橹未完,军马不集,遣使涖盟,捐金帛、割土地,饱其贪心,以纾一时之急,而徐图万全之策,则前日之和议为便。然予之以金帛,虽竭四海不足以塞其求;予之以土地,虽割三镇亦未必能弭其患。溪壑之欲发乎无厌,城下之盟未必可保。凭陵近郊,劫掠畿甸。幸今宿将劲兵勤王毕集,师律素明,军声大振,则今日之用武亦便。盟约虽未可保也,然我先败盟则失信;武备虽不可弛也,然我先用兵则不祥。为今日之计,莫若坚守和议,驻兵坚垒,观衅而动,使我不先,然后为善。和议之说既已施行,用兵之策必有方略。以臣愚料之,不过檄三镇使以死捍敌,行反閒以疑虏心,合大兵以断归路。其策莫过于此,惟可用之河外而不可用之城下。盖京师,天子之居,诸夏之本,万举万全,庶可无虞,若一不成,万有俱丧,此不可不深思而熟计也。如闻疆埸之吏告贼党之将至,傥或合谋以犯城阙,岂可决胜负于一掷耶?若贼先败盟,则不得已而用兵;不得已而用兵,则为大将者当砺兵鏖战以敌王忾而保宗庙,为大臣者不可不思所以卫宸极而护銮舆。唯朝廷之上叶谋而早图之,实天下之幸。取进止。
论大臣请御笔劄子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四○
臣近尝论列比年以来大臣擅权,密请御笔,公行奸谋,致寇召祸,实原于此。陛下临御之初,当刬除宿弊,以杜邪枉之门,不可不以是为戒。臣愚以谓自蔡京秉国政、童贯总兵权凡二十年,专请御笔,行其私意,上欺人主,下欺同列,开边鄙之隙,结中国之祸,以致金人侵犯中原。致寇之因,实京、贯之罪。幸赖陛下仁圣感格,虏人归心,遣使和议,已有退期。不意交兵城下,堕虏计中,乃李纲专行营之谋,无经远之略,阴结将帅,擅兴干戈,侥倖成功,旋致败衄。臣访闻行营司官属云:纲称自有御笔指挥。纲欺人以逭责,自为之谋则善矣,独不为陛下计乎?臣前来面奉圣训,已有御笔指挥,更令申明行下。臣已知陛下寖御笔之命决矣。幸而虏人搜获姚平仲奏报,知兴兵之意不出于陛下,服我信义,不渝前盟。且有休兵息民之期。不然,将臣覆军,谋臣误国,皆归咎于陛下矣,岂可复以口舌辨乎?臣恐衅端一开,兵祸连结,自是无宁岁矣,虽食议者之肉,恐不足以谢众怨。伏望陛下正纲罔上误国之罪,为贪功生事之戒,庶以塞人之愤辞。今后臣僚辄请御笔,并乞陛下察其奸谋,严加窜谪,以为人臣不忠之戒。伏望睿断施行,毋贻后患。取进止。
论制置使王蕃逃遁劄子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四○
臣伏见王蕃先任户部侍郎,乞往陕西等路募兵禦寇,未启行,除延康殿学士、充京畿兵马制置使。朝廷谓其陈禦戎之策,特以是命之,宠至渥而任至重矣。自寇迫至近郊,都城戒严已踰两旬,畿甸居民尽被劫掠,蕃既不能捍禦以卫王室,乃拥卒旅、护妻孥避寇逃遁,为自全之计。臣前具劄子面奏,乞根究蕃所在,并台官论列,闻已降指挥,令疾速发来赴阙。谨按蕃天资险诐,公肆诞谩,居丧污秽,冒哀求仕,屡辱吏议,案牍具存,不忠不孝,其罪著闻,难以殚举。今者专统制之权,乃避贼逃遁,以法绳之,是叛臣也,正误国之罪,肆两观之诛,尚未足以谢众怨。今赴阙之命,朝廷必有以处之矣。臣体访得王蕃部领兵马约二千馀众,过颍昌前去,纵令兵徒劫夺,所至骚扰,甚于寇贼,居民奔逃。正月十九日已宿唐州,二十日起发,不知所之。蕃避寇误国,臣知其为叛臣矣。若领兵越境而南,臣不知蕃之奸谋将何所图也。朝廷虽有指挥,令发来赴阙,臣窃谓蕃之叛已不臣于陛下矣,其可召而至乎?伏乞陛下早加睿断,免贻后患。取进止。
论天下大计陈四务五患书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四
臣于今月十七日恭捧初一日皇帝登宝位赦书,望阙宣读,人人感慨流涕。当国步多艰之际,忽闻诏音,以定神器,宗庙社稷不缺祭祀,四海生灵不忘戴旧,诚千万世之幸。累日祗诵,䌷绎词旨,其中有云:「绍祖宗垂创之基,怀父兄播迁之难」。卒章云:「伺候两宫之复,终图万世之安」。其言哀痛深切,泣血铭心,推原德意而施行之,惟恐奉诏不勤不敏,以辜新政。废神霄朝拜,罢常平给散、限外印契、额外拨放,道僧还俗者给据,商贾负贩者免税,如此等事,于朝政非大安危也,于国体非大利害也,于人情非大休戚也。陛下制诏之意,欲绍祖宗垂创之基,必思所以兴复之策;既怀父兄播迁之难,必思所以救难之方。此乃大安危也,大利害也,大休戚也,诚天下大计也。然祖宗垂裕之基,以京师为根本,以两河为股肱,金人再犯京阙则根本摇,长驱两河则股肱病矣,所以为兴复之策者何如也?陛下以太上皇为父,以嗣君皇帝为兄,金人一举而邀两宫,当被发缨冠而往救之矣,所以为救难之方者何如也?自古夷狄之侵中国未有如此之酷,然其吞噬之欲尚未厌也,其凭陵之势尚未已也。前日致寇之因,陛下尝通知之乎?今日禦寇之术,陛下亦熟计之乎?既不知己而又不知彼者必殆,既不能强而又不能弱者必危,陛下度彼己之实则知所以自治矣,察强弱之理则得所以常胜矣,此天下之大计也。陛下所以与大计天下者固以素定,非臣所得而拟议也。然以今日之务有四而其利甚溥,大患有五而其祸不可胜言,臣为陛下举其略而试陈之:定都关中,据山河百二之势,以植根本之地,所以杜瓜分之渐也;建牧大藩,重宗子维城之计,以固磐石之基,所以救瓦解之失也;通夏国之好而守抚旧疆,所以讲好息民也;立青唐之后而封以故地,所以兴灭继绝也。此四者,千万世之大利也,虽千万言而莫究,岂非今日之急务乎?若夫大患有五,而救患亦不可缓。法令滋张而吏缘为奸,欲救此者莫先于守祖宗成宪;朝纲委靡而不振,故士大夫相习而诞谩,欲救此者莫先于登用忠直;军政败坏而不举,故兵将相煽而奔溃,欲救此者莫先于大正刑赏;国用竭矣而利源又失,欲救此者莫先于选将漕之臣;民心离矣而调发方兴,欲救此者莫先于择循良之吏。此五者,非天下之通患乎?今日之务有四而其利甚溥,大患有五而其祸不可胜言,皆诏旨之所未及,臣愚不忍缄默以苟容,敢竭愚而妄有陈焉。天下之大计议不旋踵,而机会之投间不容发,陛下独断而早图之,以起中兴之运,而成再造之功,则祖宗垂创之基于此可绍,而两宫播迁之难于此可复矣,此诚天下之大计也。臣曩叨谏省,屡陈致寇之因,坐是斥逐,承乏守土,累上禦戎之略,言皆有證。顷者闻陛下以大元帅之节戡定国难,臣尝具劄子陈述三策,乞移关中以符众望,臣区区之愚已陈其梗概矣。兹者恭承诏旨,许臣庶详具利害陈述,语言诋讦亦不加罪,以此见陛下诚有听言之意,首开求言之路。有君如此,其忍负之!臣戆愚徇国,不识忌讳,敢肆危言以塞明诏。进退存亡之几,臣于此卜焉。陛下不以臣愚不肖许赴行在,得方寸地以披露肝胆,庶几或补于经纶之万一,臣之愿也。臣非自为谋也,实为天下国家计也,惟陛下裁之。
记注圣语事奏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一六(第三册第二三七九页)
欲乞今后臣僚进对所得圣语应记注者,亲录实封以报,谨如令。若应报而不报、不应报而报,或妄有增改者,论罪无律,庶几载笔之臣得以备述。
乞选亲贤为京兆牧奏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宋史》卷四四七《唐重传》、雍正《陕西通志》卷八六
关中百二之势,控制陕西六路,捍蔽川峡四路。今蒲、解失守,与敌为邻。关中固,则可保秦、蜀十路无虞。缘逐路帅守、监司各有占护,不相通融,昨范致虚会合勤王之师非不竭力,而将帅各自为谋,不听节制。乞选宗亲贤明者充京兆牧,或置元帅府,令总管秦、蜀十道兵马,以便宜从事,应帅守、监司并听节制。缓急则合诸道之兵以卫社稷,不惟可以禦敌,亦可以救郡县瓦解之失矣。
檄蜀文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
契勘金人犯顺,都城戒严已逾半年,臣子区区忧国之心,不遑宁处。昨于正月十三日差兵士魏俊、李超间道赍书审奏,至四月初二日到京,特补官遣回,寻令赍状。据本人称:金人于四月初三日尽离京城,邀致太上皇帝及嗣君皇帝并渡河前去。闻之骇愕,痛贯心骨,血泪交流,仆地自摧,号天莫诉。再加审问,其言京城唯是搜括金银,士民如故。四月初五日元祐孟太后垂帘听政,康王大元帅总天下兵马,见在山东,亦已奉迎。即是宗庙社稷不失祭祀,四海生灵不忘旧戴。然两宫法驾蒙尘冒难,凡为臣子义当如何?况太上皇在位二十六年,改过不吝,备见罪己之诏,嗣君皇帝宽仁恭俭,天下归心,今一旦播迁,万里远涉,而中外士大夫无一人效死请命以尽臣子之节者,岂不为万世耻哉!近承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府移文经略范左丞,令邀其归路,奉迎銮舆。此虽将帅之任所当勇为,凡我守土之臣岂可坐视?主辱臣死,乃臣子见危致命之日。某疲病怯懦,不能被坚执锐,身先士卒,以抆国难,亦不敢偷生忍耻,苟延喘息,以为身谋。不量小己,辄欲率诸路守臣各优备礼物,奉表前去大金国请迎銮舆。某捐躯冒死,躬造绝域,沥血恳请。凡我同志,宜鉴此心,蚤为之所,毋贻后悔。如有忠臣义士愿奋身同往,或倾资助义,各赴所属具陈。期以两月,决定一行。念我祖宗德泽涵育一百七十年,必有忠义慷慨以徇国家之急者。须至移文。
牒请体念国难,疾蚤施行。仍希公文回示。谨牒。五月一日。
〔小贴子〕上件事理如蒙孚察,请差人赴京兆府会集,仍先希公文回示。
致陕西五路经略使范致虚第一书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宋史》卷四四七《唐重传》
伏见金人俶扰,都城戒严百五十馀日矣。臣子区区忧国之心,以日为岁,当食而叹,中夜而起,痛哭流涕,无所容身,愤懑之气,填塞胸次。戆愚妄发,不识忌讳,殚千一之虑,冒再三之渎,诚不忍钳口结舌,碌碌自同于众人,以负国士之知,且失王臣之节,用是剖心而重有陈焉。自改岁以来,屡陈因便遣使之说,欲知朝廷旨意,窥测虏人情状,据险屯兵,以图大计。议论迂阔,文字暧昧,不能激发机虑,遂致兵家之奇计流为书生之常谈,某不才不敏之罪也。痛自咎悔,夫复何言!今若惩前言之不伸,视后患而不言,是负知己也,是负国家也,是欺天下也。今日之事,可为朝廷虑者三,可为关中虑者五。巩、洛榛梗,畿甸驿骚,和议之谋既乖,迫胁之势愈甚,君父宵旰之忧谁与戡难?宗社盘石之基谁与图存?此可为朝廷虑者一也。都城之中,兵民无虑数百万,围闭日久,廪薪日缺,人既艰食,谁有斗志?此可为朝廷虑者二也。中都倚秦兵为爪牙,诸夏恃京师为根本,今城围久,人无斗志,若五路之师逡巡未进,则所以为爪牙者不足恃,而所以为根本者莫能固矣,此可为朝廷虑者三也。十日递场之溃方且招集,十四日伊阳之北相继奔逃,诛之则不可胜诛,招之则未必为用,不招又恐聚而为寇,此可为关中虑者一也。潼关之险虽为可恃,而函谷亦可方轨;黄河之津虽有守禦,而蓝田自可越关;其他诸谷,已为通达。此可为关中虑者二也。诸司钱粮刬刷殆尽,库藏为之一虚。频年调发,殆无虚日,民力为之困弊,掊而取之则为国歛怨,取之有限则必乏军用。此可为关中虑者三也。兵之驰逐,恃马以为命;兵之骁锐,恃器甲以为卫。此日大军既溃,马之失者十凡五六,器甲之失者十凡八九。一旦选彍骑则马不适乘,治坚甲利兵则器不适用,以此禦敌,安能得胜?此可为关中虑者四也。陕西五路控制西夏,以捍关中。比闻夏人侵掠鄜延近界,攻围环庆诸塞,为金人鹰犬之用,使中国人有腹背之患。此可为关中虑者五也。关中据山河百二之险,自古号天府之国,保关中所以卫京师;脱若关中有警,则所以为朝廷忧者,又不可胜言矣。经略左丞忠义一节,勤劳百倍,所以为国家计者至矣尽矣,然军中之事谁为咨谋?麾下之将谁可倚伏?今且竭心思、苦筋骸,朝夕从事于帷幄之閒,智有所困,神有所不及,而变有不可胜应矣。自古勘大难、定大事者,必有同心戮力之人相与扶持,乃能有济。莫若合诸使者及总管帅臣相与计议,以图上策;檄蜀帅及川陕四路,使之输财用,辇军器,市战马,以资关中守禦之备。合秦、蜀以卫王室,庶几可图再造之基,肇中兴之业,孰不闻风而悦心,慕义而景从者哉!况夫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遭此多难,乃臣子见危致命之时,必有慷慨陈义以徇国家之急者,要恃我公为主盟尔。某辱知遇之厚,屡陈瞽言,比论守要害以防不虞,治后军以张声势,已蒙施行,是终不以其愚而拒绝之也,某敢不竭其愚以赞经纶之万一乎?尽言以招过,某不敢辞也,唯善人能受尽言,非公其孰能当之!不宣。
致范致虚第二书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
叠辱钧诲,谨当佩服。河右之举,俟蒲中定日前诣次。辄有愚见,事关国体,冒昧言之。今日勤王之师欲图再举,已失机宜。和戎之议,专使荐至,共闻诏音,藩臣固不当使闻,有司岂可抗命?况亲屈帝尊,就见二酋,有「宗社再安,生灵全活,恩深德厚」之语,其谋议已定矣。若举忿兵临勍敌,未为万全之策。深虑京师以孤城开关延敌,二圣銮舆不惊,九庙笋簴不移,伫俟退师,再图基业,今若抗和议之使,必欲鏖战,虏若悔盟,肆其毒心,别生奸计,则上害宗社,下害都人,其祸岂小哉!钧意若以此诏为非真耶,当遣使奏禀;若是诏书,岂可不承?前日杀包修武,今杀董宣赞,非独不受命,并与使者而戮之,此陕之封人大误国事,不可不治也。前尝恳恳上禀,乞差官馆伴使命前来根问因依,以辨真赝。若以为疑,自合奏禀,以审朝廷的旨,因而窥测虏情。不虞再三之渎,叠贡千一之虑,政恐伤害王人,废格诏命,老师养寇,为患滋深。今一举而戮二使,则招祸甚矣。自城下兴师以来,将帅无谋,屡战屡北,误国至此,恸哭流涕,不忍言之。然强聒不已者,非惑于流言而为喋喋也,诚恐抗诏出师,结怨连祸,已误宗庙社稷之大计也。为今之计,以劲兵守殽、函之险,遣使禀朝廷之命,且治杀使之罪,以伐虏人之谋,坚壁休兵,徐为之计。舍此不图,其祸有不可胜言矣!幕中必多英才,麾下必有良将,谁肯为此言者?某愚戆徇国,不识忌讳,其言不利于今,必验于后,伏望左丞大资审听而深思之。古人有云:「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某敢行焉。
致范致虚第三书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
窃惟经略左丞先生统师入援,以安社稷,忠义之心,天实临之。然沿途将兵临敌溃散,闻之痛心,继以流涕。寻遣人招集,逐旋发遣。日夜深思,恐虏人乘閒别肆奸计,累具劄子申陈防守利便,已蒙施行。强聒不已,斋沐裁书,具呈可为朝廷虑者三,为关中虑者五,欲走人贽于钧座;然心之精诚,事之机密,口不能宣,书不能尽,缮写缄封,未敢遣行(下漏字五行。)。所不为送白马寺造车,盖欲辇载而归。又闻初四日尽过河清,于今月十三日宵遁归州。具言事状,以此参验其言不诬。但孽虏犯顺,迫胁求城下之盟,必贪厚赂、要重质而归。今虽有渡河之期,须以劲骑殿后,未审诸路之师如何尽发?閒道入援最为上策,前尝具陈,未审钧旆戒行入援,遂勤王否?前此遣发勤王兵马及纠合入援之意,须先遣人具奏,庶几朝廷知忠荩之意。如洛阳使若已具禀,或留或遣,更乞审处。其馀非纸笔所能究者,托张倅面覆。此某区区欲报知己之意,非敢诞谩以欺世也,亦非矫激以自欺也,伏乞察胸中之诚而深亮之。
除郎中谢执政启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五
枫宸赐对,仰瞻北极之庭;兰省联曹,滥应南宫之宿。宠踰意表,愧溢颜间。窃以贾谊膺前席之求,具道鬼神之事;相如蒙给札之召,谩誇游猎之词。曾无补于苍生,多有疵于滥说。观其所主,辄了为人。初受知于吴河南,岂名世者;既见荐于杨得意,彼何人哉!每观班史之文,窃笑汉儒之陋。曷若盛世,诞敷远猷?圣主为文王之德之纯,烝髦士而并用;真相以周公之才之美,延白屋以同升。拔茅有取于汇征,采菲不遗于下体。致令凡品,获对清光。久驰魏阙之心,适应钧天有梦。履玉阶方寸之地,奉天威咫尺之颜。敷陈继述之谋,推明宽大之诏,备论本朝致治之美,比隆三代享国之长。仰契渊衷,钦承圣训。一见决矣,幸逢大有为之君;四方训之,当行不忍人之政。允为太平之治,远追上古之风。岂意刍荛之言,有合冕旒之听,特颁宸札,陛擢郎曹。顾无起草之姿,滥与怀香之选。谁为道地,有此遭逢。兹盖伏遇少傅太宰相公以王佐之才,膺千载一时之嘉会;以公辅之量,斡九州四海于洪钧。每嘉善而矜不能,必举直而错诸枉。旁招俊乂,过开阁之公孙;奖鉴人伦,始筑台于郭隗。取人不求其备,相士岂失之贫。遂令陋巷之书生,获睹清朝之公议。念上臣事君之意,本自无私;契古人知己之心,于兹无愧。某敢不激昂晚节,砥砺愚衷?顾来事之可为,虽殁身而不殆。拔犀角而擢象齿,自视何堪;附凤翼而攀龙鳞,庶几有待。
贻李唐儒书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二、《宋史》卷四四七《唐重传》、《续资治通鉴》卷一○一
重平生忠义,不敢辞难。始意迎车驾入关,居建瓴之势,庶可以临东方。今车驾南幸矣,关陕又无重兵,虽竭尽智力,何所施其功!一死报上不足惜。
奖谕书后序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五九
上即位之元年春正月,臣自右史首擢谏大夫。越三月,迁词掖。数尝奏对,恭承圣训,以恤民疾苦为念,至诚恻怛,睟于天颜。臣佩服尧言,奉以周旋,愿宣布之。未几,出守冯翊。会有疆埸之警,奔命旁午,调发频仍,民亡聊赖。臣既效职,罢力役,省追呼,一切拊循,无妨农时,无扰狱市,以奉扬天子德意。乃缮城池,谨关河,招卒旅,整器械,凡防秋所须,悉遵诏旨。吏不生奸,民不告病,而臣不荒命,亦臣职也。幸逃司败,何足云劳?而连帅误以闻,降诏奖谕。臣不武,何以堪之?昔汉宣帝按覈吏治,二千石有理效,玺书勉厉,公卿缺,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汉世良吏于是为盛。时黄霸守颍川,治为天下第一,召尹京兆,而以乏军兴贬。霸,循良吏,于仓猝之事缺焉。臣奋迹书生,奉诏牧民,心劳政拙,大惧不称,而以军务被奖,臣实不武,何以堪之?虽然,斯民也三代之遗俗也,其被祖宗涵育之泽为甚,久颂天子宽仁勤俭之德为甚,懋三老孝弟教诲之甚力,而子弟之率甚谨。不幸有警,必有忠义慷慨以徇国家之急者,岂忍疾视其长上而不肯效命哉!是则臣之不乏军兴,虽臣职也,非臣之能也,寔祖宗之馀泽而天子之盛德也,其敢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谨摹诏书而刻诸坚珉,以传不朽。敢拜手稽首而为之序云。
颜鲁公书并像记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二、雍正《陕西通志》卷九四
观此笔迹不显岁月,以事实考之,盖使李希烈时也。希烈以建中元年陷汝州,卢杞建议遣公奉使,至贞元元年八月丙戌公不幸遇害,困踬贼庭者逾二年。刃加于颈而色不变,度无还期,誓不易节,盖书此以自表云。重既摹公之像于蒲,绘而祠之,又访得此石本,状貌老矣。公以乾元元年自同徙蒲,至奉使时垂三十年,气节不衰而状貌非昔也。乃刻石而寘于祠室,俾观者有考焉。靖康元年七月壬申,朝散郎、秘阁修撰、知同州军州事唐重书。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三二一。
同州修城记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六
宋兴百六十七年,海内乂安,四夷宾服,晏然无一尘之警。盖祖宗纲纪法度维持国势,而深仁厚泽固结人心,率用贤有德者,以重朝廷、卫社稷,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其所恃以为固者,岂金城汤池之险哉!比年以来,权臣窃位,阉人与政,阴植党与,公肆其奸,变乱典常,尽去其籍,而国之所恃者靡然矣。今皇帝嗣君之初,堪家多难,霄旰图治,凡蠹国害民之事皆除之。唯先王旧典时式,至诚恻怛之意形于诏旨,天下归仁焉。国势复壮矣,人心载宁矣,天下之治可坐致矣,恃德而不恃险故也。险不可恃也,不可不设也,守臣以慎固封守为职,可不谨乎?况冯翊汉三辅,寔陕右之襟喉,而颓垣破址,稚子可凭而游,非所以重千里之寄也。某承乏试守,既至,则省催科以宽民力,计户口以畴役事,刻日鸠工,民驩而趋。城周围九里三十步,卑者增之,薄者倍之,穴漏拆裂者尽刬而筑之。其高率四丈,下阔六丈,而上三之一;壕深三丈有奇,而广袤倍之;创楼橹一千四百间。凡役六旬既事。糇粮之资,板筑之具,木石之须,皆给于县官,而歛不及民。城成,观者如堵,居者可以奠枕,而为守者可以坐啸矣。乃会僚属而周览焉,且告之曰:「此三秦之塞地也。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百二之势而不能保再传之业,此秦失之强也,信乎形势之不如德也。今皇帝观德于祖宗,以追尧、舜、禹、汤、文、武之治,且鉴秦之所以失,方将训迪百官。上自朝廷,下至郡县,内外小大之臣□眉一心,以承德意,毋以私见臆说以乱旧章,毋丰己剥下以壅上泽,毋分朋植党以废臣节,相与翊戴扶持而巩太平,庶几所恃以为固者在德而不在险也,其贤于长城远矣」。郡从事曰:「太守之言,士大夫之良规也,宗庙社稷之大计也,天下之公愿也,而非邦人所敢私也,曷书以告来者」?于是摭实而记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