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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玉辞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一六
陇西李次山主歙之海宁簿,既终更,延陵吴某歌冰玉之辞以送之,义盖取苏少翁「廉洁不挠,冰清而玉刚」者也。
其辞曰:
夫何精纯严烈之气兮,钟为玉而凝为冰。
深山兮大泽,气白虹兮贯朝日。
震风积雪,浩其无垠兮,惨阴壑其凌曾。
客有谓予曰:「此君子之德也」。
刚不可挠,清不受缁。
中涵和而蕴洁,辉光粲其陆离。
羌若人之好修兮,揽其华以为佩。
与蕙茝兮,众芳蔼其萃之。
揖孤竹使先路兮,顾汲直吾与归。
排九关而谒帝兮,奄培风予上征。
御右告予以日莫兮,崿九折其嵚𡼭。
进无邻吾孰舍兮,后无徒莫吾与。
按吾辔遵大路兮,视吾行之委蛇。
步瑶墄之嬗娟兮,粲绥章之萎蕤。
《记》曰:「进则抑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
吾子其迟之。
代贺隆兴改元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四
代天理物,当重熙累洽之期;
班朔改元,得示大正本之义。
宏基有俶,宝历载新(中贺。)
恭惟皇帝陛下天日凝姿,圣神秉德。
重华协帝,洽万国之欢心;
立子生商,膺千龄之景运。
方且讲修庶政,祇燕孙谋。
增光祖宗之功,恢复文武之境。
泰元授策,朔复朔以无期;
一德享天,新又新而不已。
臣欣逢盛旦,邈在远藩。
三朝受四海之图,莫预骏奔之列;
一劄奉十行之诏,惟深欣戴之私。
谢赐历日表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四
天子承天,爰顺时而布令;
日官底日,用颁朔于诸侯中谢。)
恭惟皇帝陛下历数在躬,裁成有道。
三百有六旬六日,行夏之时;
八千岁为春为秋,与天无极。
臣预叨恩锡,敢后布宣?
正朔所加,已逮要荒之表;
动植之类,咸资辅相之宜。
论恢复大计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一、《新安文献志》卷五
臣窃惟陛下英略神武,度越高、光。
粤自龙飞,锐志恢复,忧廑宵旰,十有七年,算计见效,邈未有期,皆由前后将相之臣为陛下建恢复之策者,初未尝知天下之大势与天下之大计。
故其进也或失之太锐,其退也或失之太速。
进退迟速,屡失事机,驯至自沮,以至于今。
间有言恢复者,或笑为疏狂,或指为迎合,虽陛下十七年之锐志,未必不厌闻而逆轻之。
臣本书生,岂足以言恢复之策,然臣尝深究自古英雄所以争天下、混区宇之计,试为陛下陈之。
臣闻天下之大势有二,取天下之大计亦有二。
有纷纭未定之势,有立国相持之势。
纷纭未定之势利疾战,立国相持之势宜缓图。
利疾战而缓图,则有养虎遗患之祸;
宜缓图而疾战,则有丧师自蹙之灾。
自汤武以来,英雄之所以争天下、混区宇者,虽所遭之时不同,所成之功或异,而其大计未有能易此二者。
国家靖康建炎之初,纷纭未定之势也;
绍兴治定之后,立国相持之势也。
粘罕、兀术不能得志于靖康建炎之际,而逆亮乃欲大举于绍兴治定之后,敌人之计既已失矣。
方逆亮之就戮,中原之势几至纷纭;
敌之定位,南北之势复成立敌。
逆亮就戮之初,诸将不能渡淮而发一矢;
敌定位之后,张浚、虞允文乃欲长驱而定中原。
前日之计又已失矣,今之议者不深究前日之失而审察天下之势,故持苟安之说者则姑欲保守江左,为欲速之计者则便谓中原可平。
臣愿陛下考自古英雄所以取天下之势而决一定之计,公择将相而久任之。
君臣相与,日夜为谋,治兵积粟,涵勇韬力,以俟彼之势。
若彼之势寖以陵夷,则以舟师出其东,以蜀兵出其西,且战且守,稍稍前进。
东自齐以图晋,西自陇以图秦,使之见可而进则得以争利,知难而退则可以固守,为祖逖、谯梁战守之计,而无桓温、刘裕深入远斗之患,则中原固在吾度内矣。
若彼之势遽以坏乱,则纠合诸路之兵,水陆并进,陛下身将重兵,以天声震之,则一戎衣而天下可定。
若彼之势未至陵夷,未至坏乱,则吾一兵一骑未可轻动。
然自逆胡乱华,甲子行一周矣,彼之陵夷之形已见,坏乱之期可必,惟陛下日夜图之。
若厌迎合之论,置中原于度外,徇苟安之说,姑为保守之计,臣闻有志于上而止于中,有志于中,下焉而已。
臣草茅贱士,非所宜言,惟陛下幸赦其愚。
邕州化外诸国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一、《南宋文范》卷一八
臣闻居安虑危,有备无患,圣人之至戒。
臣前任邕州通判,适当守将久缺,臣前后权州几及两年,固尝深究沿边利害。
窃见邕州化外诸国,如大理,如罗殿,如西南蕃,皆远小僻陋,各自安于无事。
安南主少国危,倖臣用事,兄弟交兵,连年不解。
惟是自杞一族,近年以来国势彊盛,独雄于诸蛮。
今王名阿谢,年二十,淳熙三年立,知书,能华言,国事听于叔父阿已。
先是,阿谢父殁当立,生甫岁馀,阿已摄国事十八年,抚其国有恩信,兵强,马益蕃。
每岁横山所市马二千馀疋,自杞马多至一千五百馀疋。
以是国益富,拓地数千里,服属化外诸蛮,至羁縻州境上。
其人皆长大勇悍,善骑射,好战斗。
又岁有数千人至横山市马,以吾抚之之过,日益骄横。
淳熙四年春,臣恭被圣旨,权知邕州,任买马之责。
自杞酋必程持其国书来,争论淳熙三年蛮人与官兵互相杀伤,因及其十馀事,皆难塞之请。
以乾贞为年号。
初至时,臣严兵庭见之,词色俱骄。
臣责以汝国本一小小聚落,只因朝廷许汝岁来市马,今三十馀年,每年所得银锦二十馀万,汝国以此致富,若忘朝廷厚恩,辄敢妄有需求,定当申奏朝廷,绝汝来年买马之路,又以不用本朝年号及犯本朝庙讳诘责之,乃始屈伏。
况今邕州西至横山,边备日弛,戍卒日耗,异时为边患者必此蛮也。
侬智高以广源州崎岖百里之地,尚能合两江,据邕城,连破沿江诸郡,政缘当时帅臣监司不知预为之备,所以养成祸根,猖獗至此。
臣之区区,欲望圣慈特降指挥,委自广西漕臣帅臣协力措置,以为万世无患之备。
广西州官兵费用并仰漕司盐利,故漕臣之权甚重,帅臣之权甚轻。
帅臣欲备边事而漕臣吝惜财计,所以备边常不足而漕计常有馀。
今若责之漕臣帅臣协力,庶几两相通融,彼此任责,使亭障戍卒稍复旧观,非惟可以慑伏自杞,折其萌芽,亦可以示安南以形势,使之不敢启窥伺之心。
论二广官吏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一
臣窃见陛下天覆四海,子视兆民,无有远近之间,虽遐荒万里之外,莫不蒙被圣化,沐浴膏泽,以自安于无事。
然远方官吏,容有不能为陛下宣布德意遵奉教条者。
以臣目所亲见,广南西路二十五州,其间官吏固多食贫累众,难待远缺。
或武臣援寡,难入内地,或资格所拘,苟就远小,皆非其心之所乐为。
往往多贪墨苟且而无功名自喜之心。
是以所至州县,财赋不给,狱讼不平,盗贼公行,奸赃多有。
其所以为陛下任万里耳目之寄,觉察此曹,使之不敢为非者,惟帅臣监司
容有资赋柔懦,不能举职,务为宽厚,不敢按劾,甚者至有贪婪暴戾,身为不法,而与州县为市。
虽时有强健疾恶之人,欲振其职者,又多躁急轻发,不能审察事理之轻重。
谓如州县间事或为士民所诉,或为过客所讦,其间不能无撰造增加,往往听之不审,便兴大狱。
或送邻州,或送远郡,牵连枝蔓,动数百人,反覆穷究,有至数年而不决者。
一夫就逮,一家失所,或死道路,或死笞箠,或死饥饿,或死瘴疫。
大狱一竟,死者实多,以至推鞫官吏亦多不免。
原其所自,只因州县官吏身为不法,而使远方困穷无辜之人被害至此,岂不大可哀悯!
臣愚欲望圣慈特降指挥,应今后除授二广帅臣监司,必遴选有风力、知大体者,然后付之以万里耳目所寄。
或所部州县官吏有不法者,须先依条委官体究,如所犯系轻系公,只据体究到事理奏闻,乞从睿旨施行。
惟是所犯有赃有私,有情理深害者,然后挑择紧要系重事件,差官根勘,仍不许牵连枝蔓。
庶几州县贪墨茍且之吏知所畏惧,而远方穷困无辜之民不致枉被重害。
论治民理财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一
臣窃惟陛下即位以来,于今六年,总核名实,信赏必罚,算计见效,卓然有成。
盖今州县之吏,奉法者多而奸赃者少,则陛下严治赃吏之效;
监司郡守每得其人,则陛下亲加汰择之效。
臣家居田野,三仕州县,身所亲见,不敢诬罔。
然臣一介之忠,犹有区区管见。
盖国家根本,实在州县。
州县之事,不过两端:一曰治民,二曰理财。
今之所以上关九重之念,下廑有司之责者,莫不以是二者为忧。
而臣以为民不必治,财不必理,患不知其敝之所从起尔。
何谓民不必治?
夫民莫不有自安之理,方今兵革休息,水旱无有,天下之民亦各安业为州县者但奉法循理,无事骚动,词讼到官,早与了决,官物抄书,早与印给,税苗出入,早与过割,保正户长,亲与定差,赋税之外,不得横敛,强梁害民,盗贼窃发,力与惩治,如此则民自安矣。
何谓财不必理?
盖天下有足用之财。
臣尝为小邑,窃见天下州县初无小大,各有财赋源流可以自足。
为州县者但能严察簿书,勿使欺蔽,关防出纳,勿使陷失,谨守期会,勿使拖欠,总括科名,勿使隐匿,措置场务,勿使败坏,如此则财自丰矣。
顾此二者,初不难行,而今之州县间容有民未获安,财未足用者。
其敝有三:为守令者昏懦不立则不能行,赃私不法则不敢行,谨畏自全则不肯行。
臣愚欲望陛下明诏台谏监司,以此二者责。
在州县昏懦不立者,易置閒慢;
赃私不法者,常切觉察;
谨畏自全者,时加责罚。
至于刚洁自将,不畏强禦,能为陛下治民,能为陛下理财者,奖借扶持,使得自立。
其有游谒之士投纳短卷,阴险之人撰作匿名,豪猾之家泛滥告讦者,量其轻重,必治无赦。
庶几天下清强之官,争为陛下治民,争为陛下理财。
民无不治,财无不足,臣恐汉宣之时所谓吏称民安者不过如此。
论文臣当习武事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一
臣闻天下之事未有不习而能者。
习之之久,虽中才足以备用。
苟非其所素习,虽有过人之才,亦未可以遽用也。
而况兵者天下非常之事,庸可以非所素习之人尝试而用之哉?
臣闻有唐盛时,诸镇大帅往往多招致名士以重其府,而士大夫亦往往多自幕府出为大帅者。
故当时诗人有「十年幕府,自可持旌麾」之语。
熙宁初神宗皇帝方大有为,以起内外之治,选人王韶为《平戎策》上之,曰:「国家欲制西夏,当复河湟。
得河湟则夏人有腹背之忧」。
神宗皇帝知其言为可用而未遽用也,以为秦凤路管当机宜文字,历提举营田、市易公事,凡五年而后大举。
以韶之才,以神宗之锐意,其于兵事不敢轻以授受如此。
臣窃见国家平时管军,付之武将,遇有缓急则以大帅节制之。
所谓大帅者,往往多庙堂执政之臣,其于将佐之能否非其所素知,战陈之奇正非其所素讲,士卒之甘苦非其所素与,一旦责其身履行陈,援枹决战,指麾进退,动中机会,臣有以知其必不能也。
以臣之愚,欲于沿江都统制参谋参议主管机宜文字干办公事等官,悉以文臣中有武勇策略喜功名者为之。
将臣之所以遇其官属者,一如安抚司之礼,请给人从亦如安抚司之数,仍置佥厅,使之预闻军中符籍财用之事。
平居无事,则日从将臣,案阅治事;
遇有缓急,则令居将臣帐前,准备商略。
仍使之久于其任,任满则以次互迁,谓如镇江机宜任满则迁建康参议,建康参议满任则迁荆南参议之类。
如是数年,武勇策略之士益习战斗之法,践历既久,资望益高,异时沿边帅臣缓急,大帅于其中求之,必有能为陛下身履行陈,援枹决战,指麾进退,动中机会者。
论选人改官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一
臣闻法久而必敝,敝极而必革,此理势之常然,圣人之所不能易也。
窃见选人改官之法行之已久,而流敝之极在今日为尤甚,此议论之臣每以为言,而陛下之所深察也。
夫选人改官,限之考第,欲试之以事,而责之举者,盖欲审知其才。
试之以事而无赃私之过,举之得其人而无请托之患,此固立法者之所深愿而亦天下士大夫之幸也。
然流弊之极,至于今日,士大夫无特立独行之操、慷慨有为之志者,皆自选人经营举状之时,立身根本固已摧坏委靡,无有能自立于流俗之中而不求举于人者,甚至于摇尾纳赂,挟势强取,无所不至,而谓天下之贤才可以由此而得,此臣之所不识也。
臣愚窃谓国家进用贤才之大权,付之举官之私意,不若付之台谏、宰相之公议,而取决于陛下之睿鉴。
臣闻古之用于人者,必四十而后仕,七十而致仕;
古之用人者必三载而后考绩,三考而后黜陟。
臣愚欲考古之制为今之法,斟酌近年改官之数,立为每岁一定之额。
应选人改官,除职事官系朝廷擢用人才自有条例外,合用举状考第关陛令录及改合入官者,如无赃私罪犯之人,年及三十,实历四考,有出身人实历三考,并令吏部铨量与关陛;
如年已四十已上,七十已下,实历九考,并令吏部长贰岁终刬刷在部及待阙在任之人结罪保明以闻,乞降指挥下台谏及都堂,再加审察。
其间人才猥冗而无可用之实,及衰惫疾病不可用之人,并合察退,无容备数,却于年考及格人内再加选择。
如年考不应格及虽应格而无可择之人,亦许缺当年之额,不必取足。
其见任待阙之人愿候终任赴审察者,亦从其便。
台谏、宰执既定,更乞陛下亲赐引见,一经睿鉴,必无滥进,然后降旨特与改官。
若其间人才政迹卓然可用者,陛下时赐睿奖,特加擢用,则选人请托干进之敝可以少息,而孤寒恬退实有才能之人亦有进用之望。
论大臣近臣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四、《竹洲集》卷一、《新安文献志》卷五
臣闻为天下国家者,必有朝廷大臣,亦必有左右贵近之臣。
二者其职不同,而圣人所以待之之体亦异。
朝廷大臣当待之以诚而使之任天下之责,左右贵近之臣当待之以恩而勿令预朝廷之事。
待之以诚既尽矣,而不能任天下之责,则国家有公法,不可得而废;
待之以恩既至矣,而复预朝廷之事,则天下有公论,不可得而掩。
陛下圣学高明,博极今古,其于前代帝王是非得失之迹,固已历览而熟究之矣,何待蝼蚁之臣区区之言?
然臣之私忧过计,欲望陛下更垂圣鉴,深察事体。
凡所以待朝廷大臣者,公择其人而责之以天下之事,其不能任责则国家有法,惟陛下所施。
凡所以待左右贵近者,高其爵禄而勿令预朝廷之事,则天下公论无得而非。
国家之法既正,则总揽权纲,莫此为大;
天下之论既息,则君臣之恩、可以终全。
非惟盛世之美事,亦左右贵近无穷之福。
臣草茅之人,不识忌讳,然非恃陛下圣明,亦安敢及此?
惟陛下赦其愚。
论乞委漕臣帅臣措置沿边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二
臣昨于四月内蒙恩赐对,臣僭论邕州化外自杞一族近年以来稍稍强盛,欲乞圣慈特降指挥,委自广南西路漕臣帅臣协力措置边备。
盖缘二广诸州岁计财用并仰漕司盐利,漕司量诸州每岁合用之数给之以盐,使之发卖,每盐一箩一百斤,除脚并七分息钞归漕司外,州郡所得,每盐一箩仅六七贯文。
邕州每年官兵请给上边买马及依法合用之数,除两县苗税外,常少钱五万馀贯
运司每年虽拨得盐七千五百箩付邕州自行搬运发卖,缘本州与钦州廉州交趾为邻,私盐出没,难以尽行禁止,每年卖盐仅五千来箩。
依上件则例,每年只得盐利三万来外,尚欠岁计钱一万馀贯,官吏俸给有至半年不支者。
所以城壁隳坏,将兵减耗,以至左、右两江亭障土军并皆废散。
今来若不委自漕臣,虽是本路帅臣亦不能办,况邕州守臣位卑权轻,目前财赋尚自不给,委实无从措置。
窃虑因循日久,将来边备愈见废弛。
臣愚欲望圣慈特降指挥,检会臣前奏,委自广西漕臣帅臣协力措置,所有合招填城下将兵,增置沿边土军人数,乞帅、漕公共相度施行。
广西治盗贼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二
臣初任明州鄞县,以捕获剧贼改官,次任饶州安仁知县,又次任邕州通判,皆系多盗去处。
臣以法外锄治之,几陷大戮,自非陛下天日照临,臣之馀生岂有今日!
今者得以草茅之贱,赐对君父之前,臣诚愚无善状,独于治道三折肱焉,敢为陛下陈之。
臣闻天下有盗,犹家之有鼠而人之有病。
家必不能无鼠,而所以去鼠者有猫;
人必不能无病,而所以治病者有药。
蓄猫而不捕,则鼠或得以昼舞;
用药而不早,则病必至于日深。
方今江淮湖海之间,盗贼出没,以惊陛下之赤子者,所在而有,甚者至于杀掠吏士,依阻山泽,至烦睿算,遣大将,发重兵,然后能定。
凡其所以致此者,由帅宪守令罢软不职,不能治之于早,致使贼徒无所畏忌,以致滋蔓难图。
臣愚欲望陛下明敕大臣,应今后盗贼出没去处,所差帅宪守令必择有风力敢任事之臣,仍勿以吏事责戎事,勿以文法拘兵法,使之得立功立事于绳墨之外。
又明敕帅宪守令,谨择巡尉,优养兵给,重赏罚以使人,明威信以示盗。
盗发数多,与夫不即扑灭,定将守令重作行遣。
若更迁延,或至滋蔓,定将帅宪重行黜责。
若盗发辄得,与夫元系多盗去处今来日渐衰息,除捕盗官依法推赏外,帅宪守令委有措置,亦于格法之外重与推赏。
使之如猫之必捕,如病之早治,虽时有小小犬吠之警,亦不足以贻朝廷之虑。
如其不然,日甚一日,岁甚一岁,臣恐异时必为东南之患。
广西帅臣兼知漕计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二、《粤西文载》卷四、弘治《休宁志》卷九
臣契勘诸州诸道兵民财赋之权,自晋、唐以来,帅臣得以兼制而专有之。
本朝惩唐末五代藩镇之祸,始分财赋之权属之漕臣
所谓帅臣者,虽名为一路兵民之寄,其实一大郡守耳。
平居无事之时,所部州县既不知帅臣之威,一旦有盗贼意外之警,帅臣之权复为宪漕所夺,调兵赋粟,莫之适从。
方今诸路之敝莫不皆然,而沿边诸路,其敝为甚。
以臣目所亲见,广西帅臣任三面被边之责,漕臣专一路煮海之利。
州郡所用财计,尽皆仰给漕臣,故帅臣之权甚轻而漕臣之权甚重。
帅臣欲备边而漕臣欲丰财,所以广西沿边诸郡如融州宜州邕州钦州,皆系控扼溪洞及化外诸国去处,比年以来,亭障日坏,戍卒日耗,盖函人、矢人所职不同,故其流敝必至于此。
侬智高以广源州崎岖百里之地,尚能合两江,据邕城,连破沿江诸郡,至烦朝廷遣枢臣,将禁旅,万里远征,然后能定。
缘当时监司帅臣不知预为之备,所以养成祸根,猖獗至此。
宜州溪洞有永乐一族,邕州溪洞有田州安平州,化外有自杞国,皆兵彊地大,骄悍难制。
钦州安南最近,水陆之所辐辏,此其势岂止侬智高之比?
臣愚欲望陛下特降指挥,委自广西漕臣帅臣协力措置,为帅臣者亦合兼知漕司财计。
庶几两相通融,彼此任责,使沿边诸郡亭障戍卒稍复元丰之旧,非惟可以慑伏溪洞,折其萌芽,亦可示化外诸国以形势,使之不敢起窥伺之心。
论配隶当屯驻大军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二
臣闻人之有暴恶,犹药之有猛烈,处之得其所则无所不可用,用之非其宜则无不为患。
臣切见顷年州郡奉行圣旨指挥,应犯强盗合配远方之人并配隶屯驻大军交管。
当时士大夫之论,皆以为当。
盖民之敢为盗者,皆桀黠无赖有勇力之人,配隶诸军,正得其所。
后来不知缘何议论,致降指挥,依旧配入湖南、二广。
略计诸路每岁所配罪人无虑数千人,其间往往多是强盗,或未至而逸者,或已至而逃亡,其能甘心下气为牢城卒者十无一二。
湖南、二广号盗贼之区,每岁常以数千过犯逃亡之人增益之,而朝廷不以为虑,臣不知其故何也。
臣愚欲望圣慈特降睿旨,检会前来指挥,应犯强盗合配远方之人,并仰所在州军依法断决外,量地理远近押赴千里外屯驻大军交管。
内系湖海作过者押赴水军,其他犯罪合配远方者,择其强壮堪充披带之人,亦依此施行。
不惟屯驻诸军可得强壮之用,且使湖南、二广可减盗贼岁增之数,行之十年,利害灼然可见。
论募兵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二
臣切见朝廷平时以募兵为急而应募者少,今岁正是募兵之时而未闻广募,臣不知其故何也。
臣闻饥岁莫急于防民之盗,而防盗莫先于募民为兵,盖饥困之民不能为盗而或至于相率而蚁聚者,必有以倡之。
闾里之间,桀黠强悍之人不事生业,而其智与力足以为暴者,皆盗之倡也。
因其饥困之际,重其衣食之资,募以为兵,则其势宜乐从。
桀黠强悍之人既已衣食于县而驯制之,则饥民虽欲为盗,谁与倡之?
是上可以足兵之用,下可以去民之盗,一举而两得之,孰有便于此者!
臣愚欲望圣慈特降指挥,行下诸路旱伤州军,委自守臣专切措置,召募强壮及格堪充披带之人,分送诸军交管。
其召募例及起发路费,并照前后招募三衙诸军体例施行。
如州郡匮乏去处,许令截拨上供钱物充费,或自特旨降付官会,使之钱物有馀,则事易办集。
蒋枢密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七、《南宋文范》卷三三
某闻天下之大势有二,有纷纭未定之势,有敌国相持之势。
纷纭未定之势利疾战,而敌国相持之势宜缓图。
利疾战而缓图,则必有养虎遗患之悔;
宜缓图而疾战,则必有丧师自蹙之灾。
何者?
纷纭之初,国无定君,君无定臣,胜则鸱张,败则瓦解。
故于此时,利疾战以决一胜,缓则敌国之形成,割据之患生,势无及矣。
敌国相持之后,上有君矣,君有臣矣,人心既附,则不可以遽离,形势既固,则不可以遽夺。
故于此时,宜缓图以待万全之举,而欲侥倖于一战,幸而或胜,必至于败,不幸而败,必至于亡,古之知兵者之所深忌也。
自三代之衰,天下之势或离或合,相为循环,而其所以兴败之机,未尝不由于此。
秦之兴也,天下之势立敌而相持,故其计出于缓图。
汉高祖之兴也,天下之势纷纭而未定,故其计出于疾战。
光武高祖所以得天下之势,故不置陇蜀于疮痍未瘳之时。
本朝太祖皇帝知秦之所以取六国之谋,故遗诸国于太宗皇帝之世。
曹操、苻坚不知敌国相持之不可以疾战,故丧赤壁淝水之师,以成吴、晋之强。
唐肃、代不知纷纭未定之不可以缓图,故置河北于度外,以成藩镇之祸。
谋人之国,可不审哉?
恭惟国家自靖康以来,天下之势盖屡变矣。
建炎再造之初,纷纭未定之势也;
绍兴治定之际,敌国相持之势也。
粘罕、兀术屡衄于再造之初,而颜亮欲侥倖于治定之际,敌人之计既已失矣,而前日诸公之谋复不知大势之所在。
盖颜亮就戮之日,中原几于纷纭;
敌嗣定位之后,南北几于立敌。
诸将当纷纭未定之时,不能越淮而发一矢;
暨敌国之势已定,乃欲长驱而定中原。
前日之计又已失矣,今日审天下之势而定缓急之计,阁下之任也。
今之士大夫相与建议于朝廷之上,而游谈于道路之间,非和则守,非守则战。
夫和与守与战三者,一时之计,而非天下大计之所在也。
天下大计之所在,必先审天下之大势而预定焉。
大计既定,则与之和焉可以骄其志,战焉可以疲其民,守焉可以乘其隙。
苟惟不然,则和必失于苟安,战必失于轻举,守必至于自敝。
苟安则有异时之患,轻举则有目前之变,自敝则无安静之期。
阁下于此固已深察而审处之矣。
某草茅之贱士,庠序之陈人,论天下之大计以纳于不测之诛,惟阁下察其所言非出于因时附会而迁就其说也。
辛给事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七
某不肖无善状,独尝习句读,为词章,自幼至今,三变其学矣。
其始也,盖搜章析句,比谐律吕,谓之诗赋。
稍长,以为是俳谐之具尔,不足学,去而学经。
其学以类聚善附会为富,其文以浅切陈熟守边幅为工。
若《书》若《诗》若《礼》、《春秋》,皆尝学焉。
游上庠上庠之士与其师或以为能。
又稍长,以为是诗赋之异律耳。
闻古之人有学古道为古辞者,其人曰韩、柳氏。
其文崛奇伟丽,毅严正雅,非今世举子之所谓文也。
就而学焉,兹诵其言,规其影响,既专亦久,信二子之雄于文,未可以伯仲论也。
又稍长,以为是虽工,无以异于乡之所谓赋与义者,操履之方,出处之节,二子容有议焉。
韩子勇于前而怯于后,子柳子辱于始而悔于终。
盖后之怯适足以败前之勇,终之悔不足以盖始之辱。
至于前勇而后不怯,始无辱而终无悔,操履出处,明白全粹,可师可法者,将弃其学而学焉,未之见也。
伏惟阁下曩以直道忤权贵,失谏官,斥而不用者垂二十年。
其召而复用也,人意惩前日之黜,或少贬以求进。
而阁下正色危论,复以不合引去。
韩子怯于一衄而阁下锐于再举,柳子悔于一失而阁下终无可悔。
韩子之勇而无韩子之怯,有柳子之黜而无柳子之辱。
是所谓明白全粹,可仰可法,而某未之见也。
某,新安之鄙人,新安之于番,邾、鲁之邦也。
而某宦学四方,迄无趋走受约束之幸。
兹缘摄吏泉府,平日之所仰法而未之见者,将得以自竭,时进于前。
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
柳下惠之风者,薄夫敦,鄙夫宽,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
而况于亲炙者乎?
王丞相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
某闻之《传》曰:人主论一相」。
又曰:「一相处乎内」。
盖权分则势敌,势敌则情异。
尧、舜、三代之盛,创业、中兴、致太平之君,未始不专任一相者,诚惧其权分而情或异也。
而况于后世人才众多,孰与尧、舜、三代之世?
君臣相与,又孰与尧、舜、三代之世?
甚矣,一相之难立而功业之难济也!
宣王之兴,去文、武之世为未远也。
当时在廷之臣,其才足以任天下之重者惟仲山甫宣王之所以举天下而听之者亦惟仲山甫
仲山甫之所以相宣王者,《烝民》之诗八章尚可考也。
盖尝反覆其诗,至于四章言其「明哲保身」,六章言其「爱莫助之」,然后知仲山甫之所以相宣王者,盖甚艰且瘽也。
明哲保身,为邦国若否言之也;
爱莫助之,为不畏强禦言之也。
仲山甫本之以柔嘉之德,出之以令仪令色,而守之以小心翼翼,故能君臣同德,任使贤能,明文、武之业,大复古之功,后之中兴者莫加焉。
恭惟主上接千岁之统,大丞相任一相之重,某小臣也,不敢谀,不敢诬,敢为大丞相赋《烝民》之章而不知所以裁之也。
某皓首州县,所至不偶,且重得罪。
顷自邕管佐吏,终更造堂,于大丞相无一日之雅可以自托,无一言之善可以自见。
大丞相以一见之顷,引而使之见上,擢守邕城,谓某或可以备疆吏也。
某以亲老自言,又蒙优恩,畀之祠禄大丞相之于某可谓曲成而不遗矣。
大丞相何私于某,而某亦何得于大丞相
其所以区区欲进其说者,非某一介之私幸也。
姚枢密(一)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七
某窃尝妄论宰相之用人,当以忠信为主,而以才术为用。
忠信之士,虽或不足于用,而终归于正;
才术之人,虽或可与立事,而终多反覆。
荆国王公之取人以才术为先,故元丰之党多小人;
司马温公之取人以忠信为本,故元祐之党多君子。
二者不可得兼,以元祐之忠信为腹心,而以元丰之才术为手足,则天下之事可以必成而无后患。
某学校之陈人,州县之冗吏,才术固非所长,而忠信所可自勉。
恭惟某官方笼天下之才,以起太平之治,如某等辈,试指一烦难之任使之自效,必不肯碌碌苟升斗之禄而已。
姚枢密(二) 南宋 · 吴儆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五、《竹洲集》卷七
某闻士之求见于王公大人也,非诉穷以祈哀,则颂德以求悦。
今某将有烟瘴万里之役,而无辞以白大人。
某之穷不胜诉也,而某不诉。
阁下位为股肱执政之臣,而措国势于安平无事之地,阁下之德不胜颂也,而某不颂。
非某之情独与人异也。
使士之诉己之穷而皆哀之,则亦不胜其哀也;
使士之颂阁下之德而皆悦之,则亦不胜其悦也。
然则诉穷以求哀,颂德以求悦,窃计阁下之门不少乎此也。
不颂德以求悦,不诉穷以祈哀,而犹切切焉修辞以为贽,纳谒以求通,俯伏奔走,旅进而旅退者,此复何也?
某闻天下之事常患乎上之人不能知,而下之人不能言,今者天下之事、天下之人往往皆知之而不能言,上之人虽能知之而莫有为言者,此某之所以日夜念此,思得雄量全德,其心休休焉,乐闻善言如阁下者而试一言焉,乃今而后遇也。
某顷居閒,有《富国彊兵策》并序三篇,谨以为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