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位置
作者
标签
周宝和钟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一、《东观馀论》卷上
右二钟铭皆曰「走作朕皇祖文考宝和钟,走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享」。
案《尔雅》:唐虞曰载,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
以此铭考之,祝以万年,盖周器也。
走之名于经传无见,盖昔人自以称谓,犹孤寡不谷、臣仆愚鄙,皆谦损之辞。
司马迁自称曰「太史公牛马走」,班固自称曰「走亦不任,厕技于彼列」,说者谓以犹今自称「下走」之类
此器所谓走者如此,然则走之号非独始于汉,盖亦上矣。
此铭上言「走」,下言「朕」,与《左氏》所谓「吾祖也,我知之」同意。
其曰「皇祖文考」者,案《左氏》,卫庄公之祷曰「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
此所谓「皇祖文考」者,亦犹卫侯所谓「皇祖文王」也。
走者周之宗室,亦文王后,故称文王曰皇祖
武王伐商以造周,尝称文文考,至其子孙距文王远矣,犹曰考者,盖推本而言之。
至若赓之文考尊、师艅之文考彝、戠之文考敦,但曰文考,而不曰皇祖,其皆周初之器乎,与此钟异矣。
是钟于于鼓之间饰以双凤,侧著一字,亦象凤形,若周乌钟之制。
昔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盖在周文王之世。
而君奭有曰「我则鸣鸟不闻」,孔子亦思凤鸟之至,皆有怀于文王
鸑鷟,凤类也,二钟之饰,其鸑鷟欤。
所谓「作宝和钟」者,案《国语》,泠州鸠之论钟曰:「大昭小鸣,和之道也。
和平则久,久固则纯,纯明则终,终复作乐,所以成政也」。
故秦铭勋钟名曰「昭和钟」,而此名曰「宝和钟」,意盖若此。
文王以徽柔懿恭之德修和有夏,后世于礼乐声容之间皆象其德,故相礼于清庙则曰「肃雍」,作乐于钟则谓之「宝和」。
和平则久,克成厥政,宜子子孙孙宝用以传永也。
周云雷钟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一、《东观馀论》卷上
案,此钟形制与诸云雷钟同,特于于鼓之侧别饰以一云一雷,亦犹周凤钟、乌钟于于鼓之侧特为一凤一乌,以代铭款,则知是钟盖周器也。
雷动而风行,所以鼓万物;
云族而雨流,所以泽万物。
先王作乐崇德,感人心而天下和平,鼓而泽之,莫大于是。
故云雷之象,不特识于鼎彝以设义,于饮食之间而作乐之意,盖亦有寓乎此者。
周罍周洗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冠礼设洗直于东荣,水在洗东。
燕礼设洗于阼阶东南,当东霤,罍水在东。
说者以谓水器尊卑,皆用金罍。
此罍与尊罍之罍,名同而用异。
夫行礼之始,务于自洁,故以罍洗为先。
洗于文从先,用是故也。
罍洗设于东南,而雷鼓以春夏,罍于文从雷,用是故也。
古之制罍既用金,洗亦当然。
此罍也、洗也,其制皆金。
洗之饰以龟鱼,以涓洁为义;
罍之饰以云雷,以润泽为义。
是二器也,形制淳妙,意象高古,非周人不能为也。
又其出也同地,其得也同时,以罍承洗,合若符棨。
秘阁旧籍以洗为瓫,以罍为缶,初未知其为是物也,臣等因受诏检校而考辨之。
主上圣心,灼见其然,命有司取其制度,以备新作礼器之一。
乃知此器自周讫今,载祀千馀,隐秘弗见,以待圣人制作而后显。
于戏,岂不韪欤!
岂不韪欤!
周一柱爵说(素爵附)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古爵皆设两柱,用以反坫,则相承而安。
此前二爵,制皆一柱,覆则欹倒,岂以一于饮而不知节,则有颠隮之患,用为彝酒之戒欤?
亦犹欹器以覆戒满之义也。
四器皆无铭款,其一腹篆隐起,为饕餮云雷之象,文镂深明,盖周人所作。
其一差简于前,亦同时也。
后两柱爵朴素无文,然亦周器,第非燕享所用耳。
周云雷斝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礼》,爵,夏以盏,商以斝,周以爵。
三器之名虽殊,其实皆爵也。
以其三足象戈,故曰盏;
以其两柱文以禾稼,故曰斝;
以其形若飞爵然,故曰爵。
形若爵者,取其犹爵,集以春夏,仁且有礼也。
柱以禾稼者,取其饮以养阳,而资于尊,所以上之也。
戈其足者,所以示饮之戒伤,斯为下矣。
斝之制与爵同,但多无咮尾,此为小异耳,其义则一也。
此斝腹柱皆饰以云雷,柱则略为禾稼,腹则杂以饕餮。
饕餮之为物,食人未尽,还齧其躯。
又其目在腋下,《山海经》所谓狍鸮者,故多以饰器之腋。
腹象其本形,示为食戒。
杜预谓贪财为饕,贪食为餮,以此器观之,则是象非特为财与食之戒,亦以儆彝酒也。
后一器文镂差简,然皆周器。
周具三代礼,所以兼用商爵。
周螭足豆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此豆体中素质无文,与姬𡨡母无异。
然器之足篆以盘螭,是亦周器也。
其盖则可覆可仰,可用以食。
古之簠、簋、鼎、敦之盖亦如之,其名曰会。
《特牲馈食礼》曰「佐食启会,却于豆南」,此谓佐食者取会却而奠之,以待尸入而会也。
《公食大夫礼》曰「宾卒食会饭」,此谓取饭于敦,仰会而食,置其馀以待馂也。
豆虽以盛菹醢,其食也亦仰会取而哜焉,非特于义为安,盖亦适于用。
周素盦汉小盦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说文》曰:「盦,覆盖也」。
盖盛滫饭之器,加盖以密之。
其盖可郤以分食,若鼎敦之会然。
观晚周之器有卬仲孙伯戋之饙盦,与此前二盦形制略同。
然彼有盖,文镂繁缛,此亡其盖,而复无文,亦周物也。
后一小盦虽有文镂,而无古韵,盖汉世所为。
宋䪫钟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右宋䪫钟六,其铭款曰「宋公成之䪫钟」。
崇宁三年甲申岁,得于南都之崇福院,寻贡之内府
考其文则宋钟,原其出则宋地。
圣诏有曰「得英䪫之器于受命之邦」,即此钟也。
是时帝作《大晟》,即取以为钟法。
谨案《乐纬叶图證》曰「帝颛乐曰六茎」,宋均注曰:「能为五行之道立根茎也」。
䪫即古文茎,繇帝颛而后历帝喾、唐、虞、夏、商,以及于周,六茎之制,其传可谓远矣。
然周备六代之乐,云门、咸池、韶、夏、濩、武皆存,特五英、六䪫无之,惟宋,商之后,故宋公犹得其传。
成者,平公名也。
宋自微子启二十六世而至平公,其名始见于鲁昭公之十年,《春秋》书曰「宋公成」,与此钟铭合。
而其立也以周简王之十年乙酉岁,距皇朝崇宁三年甲申,凡一千六百八十年,而䪫之器出于受命之邦,适丁圣上骏惠先烈、登崇耆英、制作之盛际也。
大晟》既成,神人以和,治音洋洋,际天蟠地,岂特为五行之道立根茎哉?
且茎钟虽铸自宋公,而实帝颛之乐。
今也地不爱其宝,为时而出,盖以昭圣上盛德茂功,比隆五帝,商以还,弗足俪也。
又古钟之得于今者惟周为众,其制类多上设衡甬,旁傅旋虫,或内实而侧垂之,或仰通而中贯之,率皆振掉弗安。
惟䪫钟也双螭蹲踞,以为平钮,《大晟》之钟,实取则焉。
故其垂之也正,其鼓之也和,而无振掉弗安之患。
此其制作所以过于三代也,非五帝之乐,何以及此?
汉金錞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周官》,鼓人以金錞和鼓,说者以谓其形圆如碓首,上大下小。
今此器制度如此。
一名淳于
《南史》称齐始兴王鉴益州刺史,有以淳于献者,高三尺六寸六分,围三尺四寸,圜如筒,色如漆,甚薄。
上有铜马,以绳系马,去地尺馀,灌之以水,又以器盛水于下,以芒茎当心,跪注淳于,则声如雷,清响良久,古所以节乐也。
今此器上有蹲兽,可系以绠,与《南史》之说同,但錞首巨而圜,下乃寖小,非若筒也。
及舂之于地,则声自上发,回旋鍧磕于錞之首,磅礴不散,甚大而宏,亦若雷然,清响良久,不必注以水而振以芒也。
此器本六,长短相第,其三已归内府,制作尤工,皆周器也。
今此三器,其一有汉泉文,盖汉器耳。
周錞之系兽,卬首卷尾,为蜼之状。
蜼,智兽也,智于方属北,阴阳相辨之时也。
王安石以錞于文从金从孰,谓阴与阳和而孰,故曰和鼓。
以义考之,和则可否相济,辨而和,和而孰,阴阳辨于北之时如之,宜和鼓之器饰以智物。
是器也,秘阁旧籍目之为钟,初未知其为錞。
臣等受诏汇分而物辨之,稽经而合,庶可备采择之一焉。
汉螭文瓿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说文》:「瓿,甂也,大口而卑用,以食」。
此器如之。
刘歆扬雄有「覆瓿」之语,虽出于善谑,然当时覆此器必以巾羃之属,为无盖故也。
今此器但可出纳而无盖,又设饰纤巧,颇乏古象,正汉世物也。
汉象形壶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壶之象如瓜壶之壶,《豳诗》所谓「八月断壶」,盖瓜壶也。
上古之时,洼尊而杯饮,蒉桴而土鼓,因壶以为壶。
后世弥文,或陶或铸,皆取象焉。
然形模大致近之,不必全体若真物也。
今此壶形羡若真壶然,殆汉世取象太巧故尔。
汉小方壶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燕礼》:「司宫尊于东楹之西,两方壶」。
今此壶形制绝小,非所以尊于阶楹。
铜薄而弗精,非三代上齐之品,与武安侯钫相类,盖汉世物也。
钫即方壶之别名,海上之山亦谓之方壶,其象如此。
古之为器,必具方圜,壶之有方壶,犹鼎之有方鼎,盖备乾坤之象,辨君臣之义。
故说者谓《燕礼》之方壶为卿大夫而设,以臣道直方义
盖地道也,臣道也,举一器可以兼之,宜其用于燕礼。
汉漏壶说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上
案汉器有丞相府漏壶,与此形制同,而上有盖,盖有方空,所以出纳箭;
下有流筒,若渴乌然,所以节水也。
此亡有盖,馀制皆同。
然彼器修九寸耳,而此乃长倍蓰之者,盖孔壶为漏,浮箭为刻,水之循环有升降,则器之出纳有大小。
视今之漏壶制,大小长短相次,若陛墄然,则漏之有壶,宜不一而足。
论汉晋碑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下
董彦远观《文翁学生题名》,予谓董云:「结体殊不类隶」。
董云:「《集古录》以为文翁学生」。
予云:「尝考此碑,其郡望有云江阳宁蜀遂宁晋原
以《晋书·志》考之,江阳置此郡;
宁蜀遂宁晋原皆是宣武平蜀后置」。
彦远击节此言,以为辨正精详。
又问予云:「《周公礼殿记》云『甲午年,故府梓潼文君』,不审文君之名」。
予云:「《华阳国志》载文参字子奇梓潼人平帝用为益州太守
记中文君乃此人也。
甲午光武建武十年」。
云:「且如《成皋任》碑云『字伯嗣』,名已缺
延熹中守官。
按《汉桓纪》,延熹八年桂阳太守任胤
乃此人,故其字伯嗣」。
予又云:「备员秘馆累年,御府降出太清楼奇书异传甚富,令参校得失。
予喜观未见书,同舍出省后,予尝侵晚而归」。
董云:「异书不可不看。
初除正字,供职未几,乃以平日所疑故事,因阅传记,决疑者多,自此后论议觉进,信知书不负人也。
所恨未尝获观太清楼书」。
予又论《集古录》疏脱处,如《跋仓颉碑》云:「此碑有莲勺左乡有秩池阳左乡有秩池阳集丞有秩,皆不知是何名号」。
予按《前汉书》,张敞以乡有秩太守卒史
后汉·百官》:「乡置有秩、三老、游徼」。
本注曰:「有秩,郡所署,秩百石,掌一乡人」。
注引《汉官仪》载户五千则置有秩
《风俗通》云:有秩则田间大夫
言其官裁有秩尔,盖乡吏之名号也。
又论《水经》与汉碑刻不同者多,如《王纯碑》,道元注云《王纷碑》;
又《州辅碑》,道元注云州苞;
如《袁良碑》,道元注云袁梁;
又如《属国都尉王君碑》,道元注云蜀都太守姓王字子雅
彦远云恐忘记,遂尽录去。
论灵台碑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下
《集古录·灵台碑》以为《史记》、地志、《水经》诸书皆无尧母葬处(予按《汉章帝纪》)
论玉辂建太常用黄色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下
谨按《春官·巾车》,王之五路:玉路建太常,金路建大旂,象路建大赤,革路建大白,木路建大麾。
而《司常》九旗之名物,日月为常,交龙为旂,熊虎为旗,鸟隼为旟,龟蛇为旐。
今以五路所建俪之,太常、大旂已著其名,考其馀者,大赤盖旟也,大白盖旗也,大麾盖旐也。
何以知之?
以所饰之物辨而知之。
龙位东,故旂之色宜青;
鸟隼位南,故旟之色当赤;
熊虎位西,故旗之色当白:龟蛇位北,故旐之色当黑。
由鸟隼、熊虎观之,则知大赤、大白之为旟与旗也。
盖《巾车》或谓之太常、大旂者,以旗之名言之;
谓之大赤、大白者,以物之色言之,皆互相见也。
于玉路言常,金路言旂,则象为旐可知矣。
于象路言大赤,革路言大白,则玉路所建之常为黄,金路所建之旂为青,木路所建之旐为黑,可知矣。
而先儒乃谓大赤为通帛之旃,以大白为用商之色;
大麾不在九旗之数,而以九旗之帛皆用绛,悉非也。
至于后世,玉辂以青为饰,金路以赤,革路以黄,象路以白,皆无经据,失之远矣。
独木路用北方之色,偶合经旨焉。
然日月为常,日月丽乎天,天玄而地黄,则太常之色黄,其可乎?
曰:日月所丽则天,而所出则地。
车者,王之待以载也,车之所建为出地之象,不亦可乎?
又,王之衮冕,玄衣纁裳。
其衣玄者,天之色,而衣之章有山焉,山丽于地矣。
今缋山于色玄之衣,亦无害于义,则饰日月于色黄之太常,复何疑哉?
盖《巾车》诸路之序,金、象、革、木相次,则青、赤、白、黑四方之色各以其序而具矣。
由是观之,则太常之色,非黄而何?
校正崇文总目十七条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东观馀论》卷下
《高氏小史》:名峻,一作崚。
《山海经》:「侍中秀领校」,秀即刘歆也。
丹元子步天歌》:此但记列星所在,并其象数,使人易识耳,非占说也。
《黄庭经》:此特梁丘子注尔。
张万福,唐人,有传。
《总目》云:不详何代人。
《步虚洞章》:《总目》云「不详何代人」。
修静,东晋道士,隐庐山
葛仙公序》:葛洪,此恐是葛玄
《玄纲论》:此前已有所谓《真纲论》,即此,盖避圣祖名。
三茅君内传》:云「唐李遵撰」,非唐人。
《德山集》:「德山不详何人」。
德山在朗州,盖宣鉴禅师,乃唐僖宗朝人。
此云不知何人,疏缪如此。
破胡集》:后云「释氏兴于西域,自汉末始流于中国」,非汉末。
《文选》:案李善注在五臣前,此云「因五臣而自为注」,非是。
中书省试题咏诗》:若集中纯载诗,即不可谓之诗笔。
丹阳集》:已见总集,此重出。
郦炎集》:当在前。
蔡融、来鹏皆唐人,见《丹阳集》。
《质论》:李后主徐铉书云「为尔于《质论》前作得一小序子」,即此论也。
杨凝式书迹年谱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游宦纪闻》卷一○
唐咸通十四年癸巳凝式是年生,故题识自称「癸巳人」。
唐天祐四年丁卯是年夏朱全忠篡唐,凝式谏其父唐相涉宜辞押宝使,涉惧事泄,凝式自此遂阳狂,时年三十五。
《五代史补》言时年方弱冠,误也。
晋天福四年己亥三月,有《洛阳风景》四绝句诗,年六十七。
据诗云「到此今经三纪春」,盖自丁卯己亥实三十二年,则自全忠之篡,凝式即居洛矣。
真迹今在西都唐故大圣善寺胜果院东壁,字画尚完,亦有石刻。
书侧有画像,亦当时画。
广爱寺西律院有壁题云「后岁六十七」,亦当是此年所题。
此书凡两壁,行草大小,甚多真迹,今存,但多漫暗,故无石刻。
天福六年辛丑是年六月,有天宫寺题名,称太子宾客,时年六十九。
真迹今在此寺东序《题维摩诘》后。
吏部郎荣辑家有石刻一帖,无年,但云「太子宾客杨凝式暮春奉板舆至自真原」等语,其末云「清和之月复至」,当是此年前后也。
天福七年壬寅,是年有《奠定智大师诗》二首,时年七十。
真迹在文潞公家,刻石在从事郎苏太宁家。
晋开运元年甲辰是年四月十五日,有《看花诗》八韵,时年七十二。
题于洛阳一僧舍书胜上,后云「维晋九载」。
今刻石在湖州前殿侍御史刘寿家。
开运二年乙巳是年五月,于天宫寺题壁论维摩经等语。
八月再题「太子少保」。
时年七十三。
真迹今在此寺东序,并辛丑题同刻石。
开运四年丁未,是年二月前七月有寄惠才大师左郎中诗三首,称「会同丁未岁」,会同即契丹入晋改元之号也。
时年七十五,称「太子少傅」。
真迹在文潞公家,刻石在苏太宁家。
周广顺三年癸丑,是年于长寿寺华严东壁题名,时年八十一。
后又题「院似禅心静」等二诗,称「太子少师」,亦应是此年真迹,今为人移去,石刻亦不存,人或得旧本耳。
又有与其从子侍御者家问二帖,后题广顺癸丑岁孟夏月,真迹在洛阳士人家。
又有判完契五十馀字,在洛阳职方郎李氏家者刻之,无年,但称「七月十六日太子少师杨」(草名),亦应是广顺中也。
杨凝式家谱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游宦纪闻》卷一○
唐修行杨氏系出越公房。
本出中山相结,次子继生洛州刺史晖,晖生河间守恩,恩生越恭公钧,出居冯翊
至藏器,徙浔阳
唐相杨收之父曰遗直,生四子,名皆从㇏,曰发、假、、严,以四时为义。
故发之诸子名皆从木,假之子从火,之子从金,严之子从水
严生涉,涉生凝式
乃藏器之兄,涉之伯也。
《新五代史》记唐六臣传,乃以为涉之祖、严之父,非也。
杨凝式传并赞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二、《游宦纪闻》卷一○
杨凝式字景度隋越公素之后、唐相涉之子也。
天资警悟,工草隶,善属文。
昭宗时进士,为度支巡官
再迁秘书郎直史馆
梁开平中,为殿中侍御史礼部员外郎
去从西都张全义,辟为留守巡官
梁相赵光裔器其才,奏为集贤殿直学士,改考功员外郎
唐同光初,以比部郎中知制诰,改给事中史馆修撰判馆事
明宗立,拜中书舍人
长兴中,历右散骑常侍,工、礼、户三侍郎
后以疾免,改秘书监
清泰初,迁兵部侍郎,复以疾归
晋天福中,迁太子宾客,寻除礼部尚书致仕。
开运中宰相桑维翰表起为太子少保分司
汉乾祐中,历少傅少师
周广顺中,再请老,以尚书右仆射致仕
显德初左仆射太子太保
元年冬,薨于洛阳,年八十二(旧史云年八十五,误也。),赠太子太傅
初,凝式父祖世显于唐,至涉相哀帝
时方贼臣陵慢,王室残荡,贤人多罹患。
涉受命,泣语凝式曰:「世道方极,吾婴网罗不能去,祸将及,且累汝」。
朱全忠篡唐,涉当送传国宝,凝式谏曰:「尊为宰相,而国至此,不为无过。
乃更持天子印绂与人,虽保富贵,如千载史笔何」!
全忠恐唐室旧臣不利于己,往往阴访,群情疑贰之,间及祸者甚众。
涉常不自保,忽闻凝式言,大惊曰:「汝赤吾族矣」!
凝式恐事泄,因佯狂,而涉以谦持,终免梁祸。
凝式虽仕历五代,以心疾閒居,故时人目以风子。
其笔迹遒放宗师欧阳询颜真卿,而加以纵逸。
久居洛,多遨游佛道祠,遇山水胜槩,辄留连赏咏。
有垣墙圭缺处,顾视引笔,且吟且书,若与神会,率宝护之。
其号或以姓名,或称癸巳人或称杨虚白或称希维居士或称关西老农
其所题后,或真或草,或不可原诘。
而论者谓其书,自颜中书后,一人而已。
其佯狂之迹甚著。
卜第于尹居之侧,遇入府,前舆后马,犹以为迟,乃杖策徒行,市人随笑之。
常迫,家人未挟纩,会有故人过洛,赠以绵五十两、绢百端,凝式悉留之修行尼舍,俾造袜,以施崇德普明两寺饭僧。
其家虽号寒啼饥,而凝式不屑屑也。
留守闻其事,乃自制衣给米遗之。
凝式笑谓家人曰:「我固知留守必见赒也」。
每旦起,将出,仆请所之,杨曰:「宜东游广爱寺」。
仆曰:「不若西游石壁寺」。
凝式举鞭曰:「姑游广爱」。
仆又以石壁为请,凝式乃曰:「姑游石壁」。
闻者抚掌。
凝式诗什亦多,杂以恢谐。
少从张全义辟,故作诗纪全义之德云:「洛阳风景实堪哀,昔日曾为瓦子堆。
不是我公重葺理,至今犹自一堆灰」。
它类若此。
石晋时张从恩尹洛,凝式还。
时飞蝗蔽日,偶与之俱。
凝式先以诗寄从恩曰:「押引蝗虫到洛京,合消郡守远相迎」。
从恩弗怪也。
凝式诗句自佳。
及至洛后,以诗赠从恩云。
其题壁有「院似禅心静,花如觉性圆。
自然知了义,争肯学神仙」,清丽可喜也。
尹洛者皆当时王公,凝式或傲然不以为礼。
尹亦以其耆俊狂直,不之责也。
凝式本名家,既不遇时,而唐、梁之际以节义自立,襟量宏廓,竟免五季之祸,以寿考终洛阳
诸佛宫书迹至多。
本朝兴国中,三川大寺刹率多颓圮,翰墨所存无几,今有数壁存焉。
士大夫家亦有爱其书帖者,皆藏去以为清玩。
世以凝式行书颇类颜鲁公,故谓之「颜杨」云。
赞曰:唐季不纲,朱晃乘时盗国,一时公卿大夫迫于凶威,鱼伏鼠遁,能全节者无几。
故六臣奉玺绂骏奔畀之,惟恐居后。
凝式乃能谏父以千载史笔为耻,因兹阳狂,弗与世网,优游卒岁
言足以厉俗,智足以全生,正谏似直,吏隐如愚,岂特宁武子东方朔之流乎!
世徒知阳狂可笑,而不知其所以狂;
徒知墨妙可传,而不言其挺挺风烈。
如此谏涉之事,新旧史皆弗书,复不为立传,可胜叹哉!
余因汇次笔迹,遂为之传,使百代之下,知凝式者不特以工书与阳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