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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给公据契丹汉儿及被掳之民疏建炎二年四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四、《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契勘金人一族,本大辽之臣,曩缘群臣奸谋,苟以目前之利相结,坏乱耶律天祚,使金人假大辽之众侵犯中国。
窃见契丹汉儿,自与我宋盟约几百年,实唇齿兄弟之邦,偶被金人杀卤,忿怨不已,止缘势弱,末繇报冤。
今若复约盟会,使得回戈,共力破敌,一举便可灭亡。
臣以措置彫印文榜公据,令生获汉儿,赍往传报,自相激发。
契丹汉儿未遽效命,金人知之,必相疑贰,庶乘机并力,贼势可分。
所有本朝被虏良民,臣亦依此措置晓谕。
今缴连文榜公据,共三本在前者。
乞回銮疏建炎元年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四、《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嘉庆《义乌县志》卷二○
臣闻三代之得天下也,得其民也。
得其民有道,得其心也。
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是则得民之道,在察其心之所欲,与其心之所恶而已。
此古所以有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之语。
求民之和,岂必家至户到一一而求之哉,应天顺人,承天下之大顺,则民不期和而自和矣。
臣蒙恩差知开封府,臣虽衰老无能,然久知开封染习,诸统制下皆是招集恶少亡命无行者。
臣既领府事,更不敢徇身自顾,但以正道沥诚感之。
不旬浃间,彼恶少辈,咸知格心烁谋,敛迹遁去,其闾巷间亦自然悛改,上下帖然,无复肆横。
以是人人鼓舞,仰陛下之威,怀陛下之惠,拳拳慕恋,不啻婴孺之爱父母,咸思发愤,敌其所忾。
臣每闻王畿内外,日久嘉靖,熙熙皞皞,将如向祖宗庆、祐、熙、丰时。
臣观人心念念徯望者,惟愿陛下六龙之御,警跸之声,千乘万骑,来归九重,以副万邦切切系恋之诚。
再乞回銮疏建炎元年七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
所谓无事者,非泊然无所为于事也,事无事而已。
夫禹蒙天锡《洪范》九畴,知水有顺下之性,且亲见尧有洪水滔天,绩用弗成之患,遂因水之性而顺道之,故天下免乎昏垫而奠厥攸居。
兹无他,皆尧用禹之功也。
臣窃闻将士籍籍,皆愿陛下归京师,云京师是众兵驻劄之本根也;
商旅籍籍,皆愿陛下归京师,云京师是天下贾贩之要区也;
农民籍籍,皆愿陛下归京师,云京师是天下首善之地也;
士大夫怀忠义者籍籍,皆愿陛下归京师,云京师是陛下祖宗之域也。
臣前在临濮兵寨中,实忧群臣无远识见,恐赞陛下去维扬金陵,又见京城有贼臣张邦昌僭窃,与范琼辈擅行威福,无所忌惮,所以曾暂乞驻跸南都,以观天意,以察人心,仰蒙听从。
臣误被宸恩,差知开封府事,今到五十馀日,物价市肆,渐同平时。
每观天意,眷顾清明,每察人心,和平逸乐。
且商贾农民士大夫之怀忠义者,咸曰若陛下归正九重,是王室再造,大宋中兴也。
臣窃料百僚中倡为异议,不欲陛下归京师者,不过如张邦昌等奸邪辈,阴与贼虏为地耳。
臣愿陛下体尧禹顺水之性,顺将士、顺商旅农民、顺士大夫之怀忠义者,早降敕命,整顿六师,及诏百执事,示谒款宗庙垂拱九重之日,毋一向听张邦昌奸邪辈,阴与仇方为地者之语,不胜幸甚。
臣之少也,犹不如人,今年六十九矣,眷眷血诚,恨其学问荒鄙,不能以激忠义之辞,仰动天听,不胜涕泣痛怛之至。
按:《忠简公集》卷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三,《赵宋五太后临朝事略》,《金华文徵》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嘉靖《惟扬志》卷三二等。
乞回銮疏(一 建炎元年九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四、《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
臣闻圣人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
夫中原,天下之中也;
京师,又中原之中也。
太祖太宗,受天景命,始基于汴,肇造无疆,膺大历服,固欲传之亿万世。
去冬,信凭仇方奸诈,遂致二圣蒙尘。
陛下不得已应天顺人,缵承宝绪,四海生灵,讴歌抃舞,自西自东,自南自北,罔不率俾以俟庶绩咸熙,万邦嘉靖。
陛下既即位,乃宴安南京,四方闻之,怀疑胥动,递相鼓扇。
闻诸州县,间有惊劫伤残之患,盖是小民无知,因疑致忧,因忧致变,旋相践蹂,弗奠攸居。
兹无他,繇陛下寅畏过当,驻跸别都,俯徇奸谋,预图迁幸,使狡狯簧惑,敢尔横肆,盗据窃发,罔循跼蹐(中阙),以归畎亩,以操耒耜,铸剑戟为农器,思不犯于有司尔。
若陛下敕翠华之御,俾千乘万骑,回复辇毂,奠枕九重,臣窃谓可以垂衣裳而天下治,可以坐视天民之阜,王室自然再造,大宋可以中兴,尚何夷狄之足忧、盗贼之足虑乎?
古先哲王,凡有大疑,必询之左右,又询之卿士,又询之国人,又询之卜筮。
臣蒙陛下矜怜顾遇,待罪开封,臣夙夜思念,窃恐陛下所亲信左右辅弼之臣,于对扬献纳之际,不思祖宗创业之艰难,与致一统之匪易,轻徇臆说,有误国家大计,所以狂妄冒死,触犯天威,臣不胜忧愤战慄激切之至。
乞回銮疏(二 建炎元年九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四、《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九、《金华文徵》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
臣恭惟我大宋深仁厚德,渗漉方夏,几二百年。
一旦金贼邀迎二圣,京师士民,皇皇无依,嗷嗷无告,若穷民无所归者,若婴儿而失其慈母者。
忽闻陛下龙潜在济,于是讴歌竭蹶,交走道路,兹乃祖宗湛德浃洽得其心故也。
陛下绍登宝祚,尚留南都,臣自到京师,闻道路籍籍,咸曰陛下何不认我宗庙乎?
何不眷顾我朝廷乎?
何故使我社稷无所依乎?
何轻舍我生灵,使我未有所仰乎?
是都人之望陛下也,切切如此。
臣愿早回六龙,俾人感翠华之至,深慰其心。
臣前劄具奏,以谓得其民当得其心,其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弗施尔也。
若陛下回銮汴邑,是人心所欲也,愿陛下与之聚之。
陛下听奸邪畏避贼虏之言,妄议迁幸,是所恶也,愿陛下勿施尔也。
老臣血诚,言不尽意。
取进止。
乞回銮疏(三 建炎元年九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四、《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嘉庆《义乌县志》卷二○
臣学问肤浅,不能式是古训,对扬天休,今再沥悃诚,干冒睿听,以臣耳目所亲闻见事一二疏进。
伏望陛下哀怜,特赐俞允。
伏睹国家尝变更三舍之法以取士,意谓皋、夔、稷、契皆自此涂出。
卒之迫于月试,剽窃时文,罔有稽古者,是三舍果不足以取士也。
又尝尊崇道教以奉真,亦谓神仙庄老皆自此涂出。
卒之诞谩谲怪,污染成风,罔有成就者,是道术果不足以奉真也。
又尝进贡花石,以昭享上。
卒之骄淫矜誇,蠹耗财计,无有纪极,是贡花石果不足以享上也。
又尝结好敌人,欲以息民。
卒之邀迎二圣,劫掠侵欺,靡所不至,是守和议果不足以息民也。
当时行之,固有阿意顺旨,作为歌颂,以叨富贵者。
其间亦有毅然独立,不相诡随,以鲠亮获罪者。
陛下观之,昔富贵者为是乎?
被罪者为非乎?
臣每思之,宗庙社稷岌嶪如是者,尽繇奸邪憸人,鼓倡四事,俾民病弊,几不聊生,所以致有今日之患。
《诗》曰:「商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兹覆辙正陛下萧墙之鉴。
今之言迁幸者,犹前日之言四事为可行,阿谀谄佞,动为身谋,翕翕訾訾,更相助成。
今之言不可迁幸者,犹前日之言四事不可行,而罹其罪者也。
且我京师,是祖宗二百年积累之基业,是天下大一统之本根,陛下奈何听先入之言轻弃之,欲以遗海陬一狂类乎?
臣观河东河西河北京东京西之民,咸怀冤负痛,感慨激切。
想其慷慨之气,直欲吞此贼虏。
陛下何忍怙听谀顺,而不令刚正之士率厉同心,剿绝凶残乎?
东京市井如旧,上下安帖,但嗷嗷之人,思望翠华之归,谒款宗庙,垂衣九重,不啻饥渴之望饮食,大旱之望云霓也。
臣窃谓陛下一归,则王室再造矣,中兴之业复成矣。
陛下如以臣为狂率诞妄,愿延左右之将士,试一询之。
周勃入北军,使左袒右袒,以卜刘吕,盖非获已也。
臣区区诚意,愿陛下以迁幸大计,不独谋之一二大臣,当与亿万之众同之。
臣忠愤,不胜涕泣交下、激切屏营之至。
乞回銮疏(四 建炎元年九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四、《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
伏睹朝廷前遣翁彦国营缮金陵,比有诏,复欲遣官奉迎太后六宫以往,且谓朕当独留中原。
臣伏读诏书,私窃疑之,此必有进言者劝陛下过江避寇,而不思天下大计,托为爱君之迹,以济其不忠。
臣愿陛下察其利害之实,断自渊衷,早赐定论。
重念本朝,提封万里京师号为腹心,以祖宗都此垂二百年,宗庙社稷所在,而民人依之以居者,无虑万万计。
今两河虽未敉宁,犹一手臂之不伸也,而乃遽欲去而之他,非唯不能疗一手臂之不伸,并与腹心而弃之,岂祖宗所以付托之意,与天下睽睽万目所以仰望之心哉?
彼进言之臣,谈何容易,且利害之端,晓然可见,臣乞陛下且驻跸南都,未可轻议举动。
臣虽老矣,尚当矍铄鼓勇,立办禦敌之具,以图万全之举,然后扫除宫禁,严备扈从,奉迎銮舆,谒见九庙,非特使神祇祖考安乐之,庶几中原有仗,不失天下之大势也。
不然,则是徒为走计尔。
示虏以弱,非唯不恤两河,抑又不恤中原,且去宗庙社稷而不顾,陛下岂忍乎?
臣重为陛下惜者此尔,故敢直输血诚,幸陛下留意无忽。
昔景德閒,契丹澶渊,警报一闻,中外震恐。
是时王钦若江南人,即劝章圣金陵
陈尧佐蜀人,即劝幸成都
寇准毅然辟之,请帝亲征,卒用成功。
顾臣庸谬,何敢望,然事适相类,不敢不以章帝望陛下也。
臣又自期,既以迎奉銮舆还都,臣当身率诸道之兵,直趋两河之外,喋血北廷,非特生缚其帅,直迎二圣以归,庶雪靖康一再之耻,然后奉觞玉殿,以为圣天子亿万斯年之贺,臣之心愿始毕矣。
窃自谓爱陛下者,无踰老臣,然不知臣者,必指臣以为狂妄,臣亦非所恤也。
伏望陛下观事之宜,察臣之心,则知臣之忠于为国。
乞回銮疏(五 建炎元年十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续资治通鉴》卷一○○
臣契勘京城四壁,濠河楼橹与守禦器具,其当职官吏,协心并力,夙夜自公,率厉不解,增筑开浚,起造辑理,皆就绪。
浸臣又制造决胜战车一千二百辆,每辆用五十有五人,一卒使车,八人推车,二人扶轮,六人执牌辅车,二十人执长鎗随牌辅车,十有八人执神臂弓弩随鎗射远。
小使臣两员,专干办阅习车事。
每十车差大使臣一员,总领为一队。
见今四壁统制官,日逐教阅坐作进退左右回旋曲折之阵,委可以应用。
又沿河十六县,与上下州军相接,作联珠寨,以严备禦
又见使王彦、曹中正在河西攻击,收复州县。
西京河阳、郑、滑等州,同为一体,把截探伺。
次第仇方畏詟,已不敢轻动冒犯,自速殄灭。
臣自到京,奉扬陛下仁风,布宣陛下德意,今街巷市井,人情物态,皆已忻悦,敉宁嘉靖,同祖宗太平时。
顾臣犬马之齿,六十有九,此缘陛下委付之重,常患才力不任,惕惕忧惧。
近日顿觉衰瘁,万一溘先朝露,辜负陛下眷恤怜悯之意,臣死目不瞑矣。
使臣与官吏士民,望翠华回辇之尘,瞻仰天颜,俯伏百拜,然后臣退填沟壑,如生之年,死骨不朽。
《论语》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京师乃我祖宗基命肇造二百年大一统基业本根之地,陛下奈何偏听如张邦昌辈邪佞之语,以巡幸为名,轻去其所,舍四海来享来王之人,徜徉道路,于偏僻州军为朝觐之地乎?
臣果得以此老身,俯伏道左,迎陛下千乘万骑,垂拱九重,奉陛下指挥号令,贼虏可以消灭,寇盗自然平荡,王室于焉再造,大宋中兴可必。
若诞妄之人,言臣欲以海陬馀孽,贻君父忧,即臣自顶至踵,甘俟斧钺。
臣已修整御街御廊护道杈子,平整南薰门一带御路。
闻万邦百姓寓于京师者,日夜颙颙,望陛下迎奉祖宗之主,与隆祐太后皇后、妃嫔、皇子天眷,归安大内,以福天下。
夙夜忧思,眷眷恋恋,继之以泣。
愿陛下怜臣孤忠,矜臣衰暮,惟恐心力不逮,或有误陛下国家大计。
今年河流不冰,惟陛下断自渊衷,无惑辟邪之议。
《书》曰:「惟克果断,乃罔后艰」。
臣下情不胜激切之至。
取进止。
乞回銮疏(六 建炎元年十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
臣闻《易》于涣之卦曰:「涣汗其大号」。
此言人君发号施令,如汗焉一出而不可反也。
臣窃观陛下践膺大宝,权时之宜,驻跸近甸,天下之民,延颈企踵,日望銮舆之归,经理中原,以建中兴之业。
故乃者亲降诏书,即将还阙,恭谒宗庙,延见父老。
中外闻之,莫不鼓舞相庆,以谓陛下英断如此,何事不立?
何功不就?
何浮言之可感?
何外敌之足忧?
太平基业,正在此举。
下诏之后,日复一日,尚未闻千乘万骑,涓日启行,民心不能无疑焉。
臣愚窃意陛下乾刚不挠,离明并照,洞见安危之几,必不肯失信于天下,是必有奸臣误陛下,负失信之谤也。
伏见迩者河阳水涨,断绝河梁,有姓马人妻王氏者,率众讨敌,敌势穷窘,不知所为,此天亡敌寇之时也。
夫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臣欲因此时遣问,敕王彦各统大兵,乘其危孤,大振军声,尽平敌垒。
伏愿陛下亟还京阙,以系天下之心,则孰不用命?
且投机之会,间不容穗。
愿陛下毋惑于奸臣之言,断自渊衷。
臣自谓兹举可保万全,无可疑者也。
或奸谋蔽欺天听,未即还阙,伏愿陛下从臣措画,勿使奸臣沮抑,以误社稷大计。
陈师鞠旅,与之决战,扫尽边尘,葺清海宇,然后奉迎銮舆,归还京阙,以快天下之心,以塞奸臣之口。
臣蒙陛下知遇,誓效死节,区区愚忠,不能自已。
伏望圣慈,特赐睿断,天下幸甚。
取进止(《忠简公集》卷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
此下原注云:「通前后表疏,系第十一次奏请」。
乞回銮疏(七 建炎二年正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南宋文录录》卷三
臣闻《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
孟子曰:「天下乌乎定?
定于一」。
恭惟京师是我太祖皇帝肇造大一统之本根也,奕世圣人,继继承承,于此坐视天民之阜。
所以自西自东,自南自北,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薄海内外,莫不率俾。
陛下天锡勇智,入绍宝绪,天下之人,竭蹶稽首,咸曰一哉王心。
今既奄有九有,实万世无疆之休,陛下奈何不念四海生灵切切徯后之意,乃偏听奸邪之言,托为时巡,驻跸淮甸,不思我宗庙朝廷,祠享报上,垂拱视下;
又不思我二圣、后妃、亲王天属蒙尘,朝夕怀想迎取之志;
又不思我诸帝诸后,陵园庙貌,以时祀祭,所以贻厥子孙之情。
臣窃谓陛下若于二月间,诏敕回銮,登楼肆赦,则天下皆知一人来归九重,强者当革心远罪,弱者当屏迹复业,必无忧疑,聚为盗贼;
诸军将士,震奋感激,愿敌所忾;
四夷凶残,必灭心烁谋,以就殄灭,尚何恶之能为乎?
《书》曰:「时哉弗可失」。
臣若有毫发误国大计,臣有一子五孙,甘被诛戮,以谢天下。
臣窃恐州县,狃于搔扰,百姓扇摇,不能耕桑。
果耕桑失时,则衣食之源尽废。
衣食不给,使诸大臣中虽有皋、夔、稷、契、伊尹、周公,亦不能善其后矣。
愿陛下以祖宗二百年大一统基业为意,不可忧思为计,而信凭邪佞自为身谋者之语,早敕回銮,则天下幸甚。
臣犬马之齿已七十,于礼与法,皆合致其事以归南亩。
漏尽钟鸣,犹仆仆不敢乞身以退者,非贪冒也,实为二圣蒙尘北狩,陛下驻跸在外,夙夜泣血,惟恐因循后时,使天下自此失我祖宗大一统之绪。
所以狂妄,屡有敷奏,非臣好为此激讦。
恭望睿慈,委曲详察。
取进止。
乞回銮疏(八 建炎二年三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南宋文录录》卷三
臣闻人主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
恭惟太祖皇帝肇造区夏,以今京师为天下中,故创业垂统,欲传之亿万世。
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庙,奕世圣人,传以相授,皆以京师为本根之地,所以高拱穆清,坐视天民之阜,必于天下之中也。
惟奠忱于京,则自西自东,自南自北,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矣。
偶缘玩习,太平之久,文武恬嬉,狃于骄淫矜誇,忘战守之备,遂致仇方横肆,残破州县,围闭京城,劫迎二圣、后妃、亲王与诸天眷,蒙尘北去,侨寓沙漠。
此忠臣义士所以夙夜涕泣,继之以血。
自陛下即位应天,四海万方,欢欣鼓舞,垂髫鲐背,山农野叟,咸以手加额,仰面谢天曰:天下有真主矣,万世永赖,实天祚明德,为无疆之休矣。
四方帖然,若远若近,并无盗贼。
暨陛下偏听奸邪与仇方为地者之语,移跸淮甸,诸处凶恶强盗,如猬毛起,如蜂鬨聚,纵火杀掠,所在猖獗,罔有悛惧。
以谓朝廷在远,无所依归,遽至是尔。
臣于二月十八日,祗授降到黄榜诏敕,云「遂假勤王之名,公为聚寇之患」,如是则勤王之人皆解体矣。
臣窃谓自敌人围闭京城,天下忠义之士,愤懑痛切,感厉争奋。
故自广之东西,湖之南北,福建江淮,梯山航海,越数千里,争先勤王。
但当时大臣,无远识见,无大谋略,低回曲折,凭信诞妄,不能抚而用之,遂致二圣北狩,诸亲骨肉,皆为劫持,牵联道路。
当时大臣,不出一语,使勤王大兵前往救援。
凡勤王人,例遭斥逐,未尝有所犒赏,未尝有所帮助,饥饿流离,困厄道路,弱者填满沟壑,强者尽为盗贼,此非勤王人之罪,皆一时措置乖谬耳。
比来奸邪之臣,方尔肆横,仇方自然得势,强梁恶少,无缘殄灭。
窃念国家圣子神孙,继继相承,湛恩盛德,渗漉人心,沦浃骨髓。
河东河西,不随顺北敌,虽为髡头编发,而自保山寨者,不知其几千万人。
诸处节义丈夫,不顾其身而自黔其面,为争先救驾者,又不知几万数也。
今陛下以勤王者为盗贼,则保山寨与自黔面者,岂不失其心耶?
此语一出,自今而后,恐不复肯为勤王者矣。
噫!
得天下有道,在得其民;
得其民有道,在得其心。
陛下若驻跸淮甸,俾人颙颙之望,皇皇之情,未有所慰安,此人之心也,愿陛下勿阻遏之以失人心。
臣仰详诏语,岂陛下之意,皆词臣失职,不能敷绎之过。
臣愿陛下黜代言之臣,别降罪己之诏,许还阙之期,以大慰元元激切之意。
陛下还京,登楼肆赦,则天下之人,尽皆迁善远罪,不犯于有司,岂复更有为盗者?
王室再造,大宋中兴,在此一举,愿陛下睿断而力行之。
臣犬马之齿七十,狂妄之言,愿陛下察之。
若以臣言上咈陛下之意,诛之赦之,惟陛下命。
臣无任激切之至。
乞回銮疏(九 建炎二年三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六、《金华文徵》卷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
臣闻范仲淹云:天下之事,有二党焉。
一党曰发必危言,立必危行,王道正直,何用曲为?
一党曰逊言易入,逊行易合,人生安乐,何用忧为?
天下之治乱,在二者胜负耳。
大抵危言危行,是欲致君于无过,致民于无怨而已,天下岂有不治者乎?
若夫逊言逊行之徒,阿谀曲折,随意所向,逢迎苟合,君施恩于上,而下弗被,民怀怨于下,而上弗知,如是天下岂有不乱者乎?
今之士大夫,志气每下,议论卑陬,上者不过持禄保宠,下者不过便文自营。
曾不能留心恻怛,为陛下思承祖宗二百年大一统基业为可惜;
又不为陛下思父母兄弟与至亲天眷,蒙尘沙漠,翘翘徯望大兵救援之意;
又不曾为陛下思祖宗西京园陵寝庙,为仇方所占,今年寒食节,未有祭享之地;
又不曾为陛下思京师是天下之本根,宗庙朝廷,百司仓廪,俨然如旧;
又不曾为陛下思河北河东、京之东西、陕右淮甸百亿万生灵之众,罹涂炭劫掠残破之苦。
但朝进一言,暮入一说,计较泛舟,冒大风险,欲南幸湖外,此奸邪之谋耳。
臣尝思之,是一欲为仇方方便之计,二为奸邪亲属,皆先已津置在南。
嗟乎,为臣不忠不义,乃至于此!
孔子所谓苟患失之,无所不至,正谓是也。
夙夜痛心泣血,沥竭愚忠,为陛下保护京城,自去年秋冬今,又三月矣,农务是时。
陛下不早回九重,则天下靡有定止。
臣不胜愤懑激切,再渎天听,狂妄干冒,甘俟鼎镬。
乞回銮疏(一○ 建炎二年三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
《易》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
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
孟子曰:「虽有镃基,不如待时」。
盖天下之事,见几而为之,待时而措之,则事无不成。
苟或失焉,必至汗漫委靡而不振矣。
方今辇毂之下,民俗安靖,宗庙社稷,俨然如故。
以致收复伊洛,而北渠过河,捍蔽滑台,而敌骑屡败。
河东河北,山寨义民,数遣人至臣处,乞出给榜旗,引领举踵,日望官兵之至,皆欲戮力协心,扫荡仇方。
以几言之,则大宋中兴之盛,于是乎先见矣。
以时言之,则金人灭亡之期,于是乎可必矣。
惟在陛下见几乘时,早还华阙,与忠臣义士,究图事功,则万举万全,可以灭北寇而成中兴也。
或者以谓自扬至汴,时有小寇敌,属车之来,途中不能无虞。
臣谓造此言者,乃奸憸小人自为身谋尔。
殊不知盗贼所以作者,诚缘法驾久寓外郡,国势未强,天下不能定于一,故时有窃发之事。
乃若六龙来复,宅中图大,则比屋欢呼,人各归业,强不陵弱,众不暴寡,岂复有盗贼耶?
此事甚易明,此理甚易知,然而奸邪之蔽于营私,往往不肯开陈。
而力为陛下详说者,惟老臣而已。
臣所以再三言之者,岂好辩哉?
恭念祖宗二百年旧都,不忍为奸臣委去也;
恭念陛下聪明齐圣之资,不忍为奸臣蔽蒙也;
念赤子之嗷嗷,不忍为奸臣坐视而不救也;
念金人之猖獗,不忍为奸臣纵敌而不杀也。
伏愿陛下念兹在兹,断自渊衷,速回銮舆,上以对祖宗之神灵,下以慰黎元之怀想,外以平丑类之侮拂,则天下大定,指日可期。
《书》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望陛下留神而早复之。
臣今遣僚吏呼延次外,及臣之子颖,诣行阙以闻。
乞回銮拜罢习水战疏建炎二年三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南宋文录录》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得范琼书,叙说所统军兵,有海内招安使臣,水军奉圣旨,令于仪真驻劄,教习水战,控扼上流,于三月八日已到真州
臣读此语,而不知扈跸之臣谁为陛下建此议也。
且王者无外,其规模约束,当使守在四夷。
昔楚人城,史犹鄙之,况陛下奄有九有之时,可规模孑孑为偏霸之事乎?
兹岂憸人之欲虚张敌势,以为可防不意,望迁延六龙进发之期尔。
殊不知此声一传,则四方惊愕,必以谓中原不守,遂为江宁控扼之计。
如是则何以绥安四海之听乎?
盖天子为君万邦,而元后作民父母,陛下回銮,登楼肆赦,则普率之人,忻忻悦而相告曰:天子宅中图大,则万邦罔不率俾矣;
元后正位丕承,则兆民浸浸于变时雍矣。
夫如是,臣将见外裔不足灭,而中兴之功,与天比崇。
若使范琼教习水战,是圣心犹豫,尚缓还期,见中外播闻,愈自慑怯,则万国何自而咸宁乎?
此臣所以拭目注望属车之尘,不忘夙夜
伏愿陛下明诏范琼,整束人马,不须更习水战,祇备扈驾,归御京阙,毋夺群黎百姓赍咨涕泣,则岂惟老臣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幸。
乞回銮疏(一一 建炎二年四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
臣窃见光武寇恂颍川太守,因从车驾击隗嚣
颍川盗贼群起,帝顾谓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独卿能平之」。
对曰:「颍川恶少轻剽,奚能为哉?
但闻陛下有事陇蜀,故乘间窃发耳。
若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锐前驱」。
帝即日命南征,盗贼悉降,遂建东汉中兴之业。
臣窃见近日有招安到丁进者数十万众,愿为陛下守护京城
李成愿扈从还阙,即渡河剿绝敌寇;
又没角牛杨进等,领众百万,亦愿率众渡河,迎取二圣。
兹三头项人马,非颍川比也,今皆披沥肝胆,同寅协恭,共济国事。
臣闻得道者多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果陛下千乘万骑,来归九重,遹追我太祖太宗、奕世圣人二百年大一统基业,则天下必心悦而诚服,庶绩其凝,万国咸宁矣,尚何盗贼戎敌之足虑乎?
臣敢沥悃诚,再冒天听,伏望裁赦。
乞回銮疏(一二 建炎二年五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
臣闻孟子曰:「虽有镃基,不如待时」。
故君子不先时而起,不后时而缩,当其可而已。
《易》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
故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
不曰如之何而已。
恭惟我国家曩缘敌人侵犯郊畿,残破州县,恣为诞妄,百端邀求。
今天意悔祸,人心助顺,考时与几,实陛下中兴之会也。
古圣人敕天之命,惟时惟几者,盖以时哉不可失,而知几若神故也。
臣观京师城壁已增固矣,楼橹已修饰矣,龙濠已开浚矣,器械已足备矣,寨栅已罗列矣,战阵已阅习矣,人气已勇锐矣;
汴河、蔡河、五支河皆已通流,泛应纲运;
陕西京东、滑台、京洛,北敌皆已掩杀溃遁矣。
天下万邦,与畿甸生灵,夙夕祈天而谓者,乡南恳祷而愿者,但望陛下千乘万骑,号令风伯雨师,清尘洒道,翠华回辇,归御九重,为四海九州作主耳。
且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兹其几也。
臣愿陛下毋听奸邪之言,而忽其时、忘其几,天下幸甚。
果怠两河山寨之心与沮万民敌忾之气,则天下危矣。
愿陛下毋循东晋既覆之辙。
臣老矣,不胜至诚恻怛恳切之至,愿陛下哀怜之。
少尹范世延机幕宗颖诣维扬奏请回銮疏建炎二年五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忠简公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南宋文录录》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孟子言:「术不可不慎也,矢人惟恐不伤人,函人惟恐伤人,巫匠亦然」。
臣因斯言,始知人心所存之邪正,与所作之是非。
若以迹槩之,了然区分,如辨墨白。
忠义之人,动容周旋,无非忠义,而不忠不义之士无自入焉。
故其于上下爱戴保护,不啻如函人惟恐其伤之也。
彼不忠不义之人,动容周旋,亦无非不忠不义,而忠义之道无自入焉。
故其于上下毁裂摈弃,不啻如矢人惟恐其不伤之也。
恭惟我国家曩缘仇方肆横,残破州县,围闭京城,劫掠邀求,靡有纪极,以至强迎二圣、后妃、亲王与诸天眷,蒙尘北去。
凡忠义之士,莫不痛心疾首,泣血奋厉,佐佑陛下,张皇六师,震耀神武总领貔貅之士,扫荡沙漠,迎奉二圣,来归京师,俾中原生灵,还定安集,罔或流散,爱戴其上,保护其下,夙夜念念,想如函人焉,惟恐其或伤之也。
其不忠不义者,但知持禄保宠,动为身谋,谓我祖宗二百年大一统基业不足惜,谓我京城宗庙朝廷府藏不足恋,谓二圣、后妃、亲王天眷不足救,谓诸帝诸后山林园寝不足护,谓周室中兴不足绍,谓晋惠覆辙不足羞,谓巡狩之名为可效,谓偏地之伯为可述。
储金币以为敌资,桩器械以为敌用。
守禦之招募,虑勇敢之敌敌也;
掊保甲以助军,虑流移之安业也。
欺罔天听,凌蔑下民,凡误国之事,无不为之,犹矢人焉,惟恐其或不伤之也。
臣愿陛下验已试之迹,以道槩之,则人心所存之邪正与所作之是非,自然区分,无足疑矣。
臣衰老孱懦,为蒙陛下识擢,俾留守京城开封府事。
臣砥砺沥竭,知无不为,惟恐失措,有误国家大计。
然臣每所申奏,若非陛下察臣断断孤忠,怜臣悄悄见愠,体天地之大德覆护,曙日月之大明照临,臣与血属,当膏砧斧,齑粉万状矣,尚安能为陛下保釐尹正,使京城市井里巷,安居乐业,熙熙皞皞,如我祖宗太平之时乎?
臣之至此,岂止谤书盈箧而已邪!
臣愿陛下六龙万乘,早归大内,下慰四海生灵沥血恳切之望。
臣之言此,实出悃诚,痛切愤闷,所以不避奸邪诋诬,不避冒犯诛戮。
臣愿陛下降臣此言,榜之朝堂,俾应在朝臣僚,实封章疏,指摘臣言。
如臣言稍涉狂妄,乞正典刑,明臣罪恶;
如臣言果符忠义,乞降诏敕,明告回銮之期,庶安天下之听。
此事甚大,恭俟睿慈洞察,勿贰勿疑。
乞回銮疏(一三 建炎二年五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
臣犬马之年已七十矣,陛下不以臣衰老无用,付之东京留钥
臣自去年七月到任,夙夜究心,营缮楼橹城壁,扫除宫禁阙廷,分布栅寨,训练士卒,教习车阵。
比及终冬,诸事稍稍就绪,都城帖然,风物如旧,人人延颈跂踵,日夜徯望圣驾还阙。
臣以故自今年正月三月,两次遣属吏及臣之子,捧表远诣行在投进,恳请车驾西上,归肆大赦于宣德门,使天下晓然皆知陛下言旋旧都,再造王室,命令用是通达,盗贼用是消弭,无复有方命阻兵之患。
然后用臣为陛下条画措置,造膝陈请,遣一使泛海,道入高丽,谕以元丰构好之旧,令出兵攻仇方之西;
又复遣官从间道趋河东,谕折氏修其旧职,以固吾圉。
使三陲交攻金贼,令彼应敌不暇,吾方大举六月之师,一道繇滑、浚,一道出怀、卫,涉河并进,北首燕路。
访大辽子孙,兴灭继绝,约为与国,则燕蓟之感恩荷德,不患不为吾用。
如此则仇方势必孤弱,自可缚而臣之。
二圣天眷,自此决有归期;
两河故地,自此决可收复。
而况两河之人,感祖宗二百年涵养之泽,虽陷敌踰年,而戴宋之心,初无携贰。
使吾大兵渡河而战,则东北人民,必有背敌归我,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谁不愿为吾死!
孟子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
虽有镃基,不如待时」。
今时则易然也。
臣尝以今日时势观之,天意悔祸,人心固结,虽三尺童子,争欲奋臂鼓勇,恨不碎仇方之首,食仇方之肉,又况当六月宣王北伐之时,机会间不容发,陛下何惮而不亟还京师使臣获奉咫尺之威,请借箸以筹。
黄帝书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此言时不可失也。
谚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言断不可诬也。
今日之事,臣愿陛下以时果断而行之,毋惑谗邪之言,毋沮忠鲠之论。
倘陛下以臣言为是,愿大驾即日还都,使臣为陛下得尽愚计;
若陛下以臣言为非,愿陛下即日放罢老臣,或重窜责,臣所不辞。
惟明主可与忠言,臣故昧死以闻(《忠简公集》卷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
此下原注云:「通前后表疏,系第二十三次奏请」。
奏乞回銮仍以六月进兵渡河疏建炎二年五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诗》于《小雅》,载六月宣王北伐之事。
盖夷狄以弓矢马骑为先,而当六月歊蒸之时,皆难于致用,故宣王乘时行师,终于薄伐猃狁,以建中兴之功。
臣自留守京师,夙夜匪懈,经画军旅。
近据诸路探报,敌势穷促,可以进兵。
臣欲乘此暑月,遣王彦等自滑州渡河,取怀、卫、浚、相等处,遣王再兴等自郑州直护西京陵寝,遣马横等自大名取洺、赵、真定杨进、王善、丁、李贵等诸头项,各以所领兵分路并进。
既过河,则山寨忠义之民相应者不啻百万,契丹汉儿,亦必同心歼殄金人,事才有绪。
臣乞朝廷遣使,声言立契丹天祚之后,讲寻旧好。
且兴灭继绝,是王政所先,以归天下心也,况使虏人骇闻,自相携贰邪?
仍乞遣知几辩博之士,西使,东使高丽,喻以祸福。
两国素蒙我宋厚恩,必出助兵,同加扫荡。
若然,则二圣有回銮之期,两河可以安贴,陛下中兴之功,远过周宣之世矣。
臣犬马之齿,今年七十矣,勉竭疲驽,区区愚忠,所见如此。
臣愿陛下早降回銮之诏,以系天下之心,臣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
若陛下听从臣言,容臣措画,则臣谓我宋中兴之业,必可立致。
若陛下不以臣言为可用,则愿赐骸骨,放归田里,讴歌击壤,以尽残年。
频烦上渎天听。
按:《忠简公集》卷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中兴两朝圣政》卷三,《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宋元通鉴》卷六一,《金华先民传》卷三等。
上乞毋割地与金人疏1127年七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臣闻天下者,我太祖太宗肇造一统之天下也;
奕世圣人,继继相承,增光共贯之天下也。
陛下为天眷佑,为民推戴,入绍大统,固当兢兢业业,思传之亿万世,奈何遽议割河之东,又议割河之西,又议割陕之蒲、解乎?
此三路者,太祖太宗基命定命之地也,奈何轻听奸邪附敌张皇者之言,而遂自分裂乎?
臣窃谓渊圣皇帝有天下之大,四海九州之富,兆民万姓之众,自金人再犯,未尝命一将、出一师、厉一兵、秣一马,日征日战。
但闻奸邪之臣,朝进一言以告和,暮入一说以乞盟,惟辞之卑,惟礼之厚,惟敌言是听,惟敌求是应,因循踰时,终致二圣播迁,后妃亲王,流离北去。
臣每念是祸,正宜天下臣子弗与仇方俱生之日也。
臣意陛下即位,必赫然震怒,旋乾转坤,大明黜陟,以赏善罚恶,以进贤退不肖,以再造我王室,以中兴我大宋基业。
今四十日矣,未闻有所号令,作新斯民,但见刑部指挥,有不得誊播赦文于河东河西、陕之蒲、解。
兹非新人耳目也,是欲蹈西晋东迁既覆之辙耳,是欲裂王者大一统之绪为偏霸耳。
为是说者,不忠不孝之甚也。
既自不忠不孝,又坏天下忠义之心,褫天下忠义之气,俾河之东、西,陕之蒲、解,皆无路为忠为义,是贼其民者也。
臣虽驽怯,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得捐躯报国恩足矣。
臣衰老,不胜感愤激切之至。
按:《忠简公集》卷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八,《中兴两朝圣政》卷一,《经济类编》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八,《宋元通鉴》卷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