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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书 北魏 · 拓跋焘
 出处:全后魏文卷一
彼前使间谍,詃略奸人,窃闻朱修之、申谟,近复得胡崇之,败军之将,国有常刑,乃皆用为方州,虞我之隙,以自慰庆。
得我普钟蔡一竖子,何所损益,无异得我举国之民,厚加奉养。
禽我卑将卫拔,非其身,各便锁腰苦役以辱之。
观此所行,足知彼之大趣,辨校以来,非一朝一夕也。
关中盖吴反逆,煽动陇右氐、羌,彼复使人就而诱劝之,丈夫遗以弓矢,妇人遗以环钏,是曹正欲谲诳取赂,岂有远相顺从
为大丈夫之法,何不自来取之,而以货詃引诱我边民,慕往者复除七年,是赏奸人也。
我今来至此土,所得多少,孰与彼前后得我民户邪?
彼今若欲保全社稷、存刘氏血食者,当割江以北输之,摄守南度,如此,释江南使彼居之。
不然,可善敕方镇、刺史守宰,严供张之具,来秋当往取扬州,大势已至,终不相纵。
顷者往索真珠珰,略不相与,今所馘截髑髅,可当几许珠珰也。
彼往日北通芮芮,西结赫连、蒙逊、吐谷浑,东连冯弘高丽,凡此数国,我皆灭之。
以此而观,彼岂能独立。
芮芮吴提已死,其子菟害真袭其凶迹,以今年二月复死。
我今北征,先除有足之寇。
彼若不从命,来秋当复往取。
以彼无足,故不先致讨。
诸方已定,不复相释。
我往之日,彼作何方计,为堑城自守,为筑垣以自障也。
彼土小雨,水便迫掖,彼能水中射我也。
我显然往取扬州,不若彼翳行窃步也。
彼来侦谍,我已禽之放还,其人目所尽见,委曲善问之。
彼前使裴方明仇池,既得,疾其勇功,不能容。
有臣如此,尚杀之,乌得与我校邪?
彼非敌也。
彼常愿欲共我一过交战,我亦不痴,复不是苻坚
何时与彼交战,昼则遣骑围绕,夜则离彼百里宿去,彼人民好,降我者驱来,不好者尽刺杀之。
近有谷米,我都啖尽,彼军复欲食啖何物,能过十日邪?
彼吴人正有斫营伎,我亦知彼情,离彼百里止宿,虽彼军三里安逻,使首尾相次,彼募人以来,裁五十里,天自明去,此募人头何得不输我也。
彼谓我攻城日,当掘堑围守,欲出来斫营,我亦不近城围彼,止筑堤引水,灌城取之。
扬州城南北门有两江水,此二水引用,自可如人意也。
知彼公时旧臣,都已杀尽,彼臣若在,年几虽老,犹有智策,今已杀尽,岂不天资我也?
取彼亦须我兵刃。
此有能祝婆罗门,使鬼缚彼送来也(《宋书·索虏传》。焘虽不克悬瓠,而掳掠甚多,南师屡无功,为焘所轻侮。与太祖书。)
上表归顺 南朝宋 · 盖吴
 出处:全宋文卷五十
自灵祚南迁,祸缠神土,二京失统,豹狼纵毒,苍元蹈犬噬之悲,旧都哀荼蓼之痛。
臣以庸鄙,仗义因机,乘寇虏天亡之期,藉二州思奋之愤,故创迹天台,爰暨咸、雍,义风一鼓,率土响同,威声既张,士卒效勇,师不崇朝,群狡震裂,殄逆鳞于函关,扫凶迹于秦土,非仰协宋灵,俯允群愿,焉能若斯者哉。
平城遗虐,连兵大坛,东西狼顾,威形莫接,长安孤危,河洛不戍,平阳二孽,世连土字,拥率部落,控弦五万,东屯潼塞,任质军门。
私署安西将军常山广平练甲高平,进师汧陇,北漠护军,结驷连骑,提戈载驱。
落生等部曲数千,拟击伪镇,阖境颙颙,仰望皇泽。
伏愿陛下给一旅之众,北陵河、陕,赐臣威仪,兼给戎械,进可以厌捍凶寇,覆其巢窟,退可以宣国威武,镇御旧京。
使中都有鸣銮之响,荒馀怀来苏之德。
谨遣使人赵绾驰表丹诚(《宋书·索虏传》,元嘉二十三年盖吴年二十九,于杏城天台举兵反虏,诸戎夷并响应,有众十馀万。焘闻反,恶其名,累遣军击之,辄败。上表归顺。)
魏故谯郡太守曹示攴乐碑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全后周文卷二十一
君讳恪,字示攴乐,沛国谯人也。
其先皇帝当高阳之世,陆终之子曰安,是为曹姓。
□□□□□□□□之□又封曹□于邾。
汉室龙兴曹参为相。
魏武皇帝以英杰之上才,□挺之睿哲□为魏祖历载弥长,君即其后。
□□□□□□□□□霖黄初三年立为河东王食邑六千二百户,太和六年改封东海王嘉平元年薨,谥曰定王,礼也。
子启嗣。
君即□□□□□□□□□□□逢兹不造,□深思远大□后变起遂令夫餍达携二子,长道真,次道□,微行避难,变称姓木,以求万全。
□□□□□□□□□□民□后魏三年旨复曹□□□□□□□伪姚乡郡太守,雅望渊邃,博爱文艳,禀德齐礼,善修政化,□□□□□□□父协,志尚清静,好学经诰,矫然挺立,不可以非义亏其性,孝德慈风,禀大气而自远,文流洞照之艺,因事以发□□□□□□□□□□途致惟安神奉养,不慕荣贵。
逢大武皇帝亲总六戎讨逆□薛永宗、盖吴,驾幸大州,下召乡俊,导引前驱□□□□□□□获已从驾西行□平凶丑,随赴北伐,遂殿会土豪。
国有大议,必使焉。
□欲选□请乞归侍。
圣上加悯,假安邑□□□□□□□积□禀质秀灵,幼怀廉雅之风,长标独善之策,抱蕴德于奇年,立成名于冠岁。
太和之季,马圈歼覆。
孝文皇帝威□□□□奋指麾□□□□国志,兵法优长乃勇略奋发,遂提戈披幕,先锋击贼,前无横阵,搴旗斩馘。
□皇上□□即补千人军将,授□远将军
驾还宫阙,策勋饮至。
殿会之初□□弥逆殊□皇帝临轩,宣敕褒赉,赏帛匹彩两百余段。
歌劳止之诗,听归侍养,使得尽欢膝下,□其孝德,光于事亲,忠诚□于接物,穆穆闺庭之际,恂恂乡党之间,文丽雕篆,学赡博通,思入玄门,性□天道,翱翔诗书之菀,游息礼乐之场。
若乃□□□□主泛爱以亲仁,□里结谐密之欢,朋故广笃诚之信。
轻财若水,重义如山,一言可怀,千金不吝。
景明中安邑府君卒,君居庐□礼至□□□哀恸□中茹,忧毁骨服勤,虽闵余痛在心。
每仰凯风以长骛,溯寒泉而不息。
三年泣血,□□□也。
五十犹慕,方□舜焉,延昌二年□遭母忧。
君扣石土以穷号,仰苍天而自诉,水浆不进□四晨,哭泣不绝声逾月,丧过于哀,有感行路,毁□之,殆将灭性。
高柴泣血于□辰,王修□慕于社日,无以过也。
魏大统初,君齿班逾矩,旨授本土谯郡太守
君妙□元□深入佛惠□□□□□□净名,超遥解脱之门,放浪清旷之域。
君虽老而敬信喻笃,年将暮而修崇无怠。
于是□竭□资□□□身□融□教造浮图一区,□□□□□于□相□写《法华》《涅槃》,常奉读诵,恒持斋戒,罔有劳倦。
方介尔景福,贻我远□之寿,永究悬□之礼。
大统十年秋,忽遭疢疾,□□□□□□□苓。
泛泛之影已沦,滔滔之波不住。
春秋九十有七,终于临民□□质既殒,□识怀悲,岂□辍杵停歌云尔而已或!
君有六子:长回欢,次遵欢,次骠骑将军右光禄都督汉阳太守,又任虞州别驾长史、□中□□,次夏县功□□宾□□□,次宣威将军陇州治中、司马、汧阳太守河北大郡主簿弼等。
天和五年十月,卜葬乎夏禹城之西□□□原之南。
君□□□圹□□□□姻□闻窀穸□涕零□□临□而洒泣。
悲夫!
痛切也□孝□深□刊石□存□者子孙□慕之□□□感音仪之寂□□□□之□□□至德以作颂,镌崇碑以铭烈。
其词曰:
恢恢谯郡,郁郁神区,怀贞□□,□人□□。
□建魏胤,九服康衢,□□□□,□代称誉。
宏济六合,继响唐虞,穆穆□灵,□允倚□,□□□□,□满州闾,□诚内外,□□□逾。
秉直□□,岂独史鱼,□□□□□□□□□□□□□□□□□□入阵凶首□擒罢戎归,侍□□□心,□翔书菀,文丽词林。
□□□□□□□□□□□□□□□□□□□□□□□□□□□□□□□□(碑拓本)
润州天乡寺故大德云禅师 唐 · 李华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二十
东南苾刍之上首。曰长老云公
报年若干。僧夏若干。
永泰二年某月日。涅槃于润州丹徒天乡寺。
人天痛慕。江海寂寥。
御史中丞韦公元辅。顷临润州
尝申跪礼。无何。
韦公兼观察领浙西。按部至京江。
来修谒问。长老曰。
如来遗教。付嘱仁贤。
贫道有檀像一龛。敬以相奉。
意深言简。闻者凄然。
韦公致别之明日。长老绳床跏趺。
无病而灭。呜呼。
至矣哉。昔支遁与谢公为山水之游。
法师王度为生死之约。古今同道。
如见其人。长老每言曰。
天师于牧马。求善法于鬻香。
不可不敬。乐羊以食子见疑。
苾刍以草系成忍。不可不仁。
智瑶死于大县。顶生退于释宫。
不可不廉。留侯先期而黄石悦。
元谋恳乞而观音降。不可不信。
学此四者。以为教端。
内训缁褐。外化偫品。
其馀触类而长。道遍恒沙。
长老法号法云。获于神龙之岁。
俗姓申氏。其先魏都之望。
出于姜姓。左右宣王
诗所谓惟岳降神者也。曾祖宁。
皇朝考功员外郎。祖靖。
睦州遂昌县。父俭。
不仕。以复楚之忠烈。
相韩之勋伐。蓄灵韬曜。
钟美后人。长老童丱入道。
诵法华经。景龙岁受具于本州龙兴寺元昶律师
由是万计俱圆。名冠同列。
与鹤林绚律师偕往嵩颍。求法于大照和尚
以心眼视。彻见无边界。
果在掌中。随心舒卷。
庵罗熟。终当自知。
此其端也。道其兼爱。
故无弃物。有志于道来问。
长老曰。饮甘露者。
当净其身。有涉道未宏来问。
长老曰。菩提为宝耶。
无知无德。涅槃为空耶。
常乐我净。由是江表禅教。
大照之宗焉。至若愿力所宏。
庄严佛教。像饰同日月之照。
供尽人天之福。积若山川。
流于他方。凡圣去来。
缁素皆以天乡为中路之化城也。夫三界为牢。
鬼神同死。使桎梏轮转。
无解脱时。佛性在烦恼之中。
佛身即众生之体。大法平等。
无所不同。雪山满月。
是为真语。同音半字。
宁为妄说。如来毫相。
始于东土。菩萨求法。
遍在西方。慈悲之间。
固非一致。若乃昆明劫灰
夏时同学。化人来周穆之岁。
恒星陨鲁庄之年。甘泉金人之祀。
伊蒲浮图之说。谓之为妄。
则常情不测。谓之为实。
则迂阔难明。立定哀之时。
书隐桓时事。凭鲁史之文。
犹未之详。况乎视听之外。
出乎名言之域。固宜然也。
国史傍录。往往合符者。
宣尼称西方有圣。元老云吾师竺乾。
厥后感梦孝明。渐于中国。
楚王英尤敦此道。常奉缣赎罪。
诏曰。王诵之微言。
尚浮图之仁祠。洁斋三月
与神而为誓。其还缣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
浮图仁祠。即塔庙也。
洁斋为誓。即礼忏也。
伊蒲塞则优婆塞也。至魏受禅。
洛阳宫中有浮图。毁除之。
沙门以佛舍利掷水生光。由是移于车道。
广开禅室。僧会扬化于三吴。
惠持演教于三蜀。震曜聋瞽。
无代无之。法坏也。
盖吴同乱之积。其后也。
昙休坚持之誓。自菩提达摩降及大照禅师
七叶相乘。谓之七祖。
心法传示。为最上乘。
南方以杀害为事。北方多豪右犯法。
大通在北。能公在南。
至慈救悯。曲无不至。
其馀则澄公威神。止石羯之虐。
惠始定力。悛赫连之暴。
净检尼部之初。昙柯律藏之始。
道安垂范。罗什铨译。
惠远道生。阐教于匡庐
杯渡宝志。著异于江浙。
公之慈灵镇摄。智者之遵扬真极。
法膺昏季。在坏寻举。
起稠公之衣而定兴废。验仲尼之记而崇建立。
我唐抚运。同符圣觉。
中州徼外。大智如林。
元奘无畏。继兴夷夏。
不可悉数。举甚殊尤。
长老既灭。门人僧某等戒还本源。
智人无学。以某月十六日
迁定于鹤林寺西。江湖晦冥。
道路悽恸。初吏部侍郎齐浣采访江东
见天乡殿宇倾圯。孰尸完葺。
乃请禅师与绚公。当谓寺僧乾最得坚固力。
求真实智。乾元初奏请天下一十五寺。
长讲戒律。天乡即其一焉。
尔后率同心愿善缮理。礼部员外郎崔令钦常为丹徒
宗仰不怠。无何。
吴越震扰。缁侣窜伏。
长老挺身于戈剑之间。宴坐于虎狼之口。
大浸不溺。大火不焚。
天乡获全。长老之力也。
韦中丞句容田少文悦长老之风。宏无生教。
故托句容护办葬事。刺史韦公损奉善逝甚深之旨。
行菩萨广大之慈。大理司直丹徒令史坦性净道周如润州
长老之兄弟之子曰堂构。为当代词人。
修在家梵行。与门人俾华赞德。
于万斯年。其文曰。
至哉元德。高标法流。
法而不著。行而不求。
轮王自在。象宝调柔。
黑夜生月。惊波起州
洲沦大浸。日落中夜
方外常在。人间代谢。
性不迁易。法无高下。
亿万人天。从吾受化。
从受化已。委顺知时。
诸佛如是。我今得之。
清江朗月。古本仁祠。
以我道法。为人导师。
赠胥尊师 五代 · 熊皦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绿发童颜羽服轻,天台王屋几经行。
云程去速因风起,酒债还迟待药成。
房闭十洲烟浪阔,箓开三洞鬼神惊。
他年华表重归日,却恐桑田已变更。
皇叔祖推诚保顺同德亮节崇仁守正佐运翊戴功臣宁海平江等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堤堰桥道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太保中书令杭州大都督府长史使持节苏州诸军事苏州刺史上柱国襄阳郡食邑一万五千四百户食实封五千户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追封定王墓志铭(并序 治平四年八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乐全集》卷三八
王讳允良,字公彦
太宗皇帝八子,而燕恭肃王最幼,尤宠焉。
章圣缘先帝意,友爱加厚,久不就外邸,故以大中祥符六年生王于东宫
康国太夫人刘氏。
天禧四年,先王为言能胜衣趋拜,一命右千牛卫将军,方八岁。
越二年,仁宗践祚,迁大将军舒州刺史
天圣中,始预朝参,解将军,正授泰州刺史
俄除颍州团练使,徙单州
明道二年,天下乂安,朝廷讲稀阔之典,劭农务本,帝躬籍于千亩,王预九推之位。
礼成覃庆,迁郑州防禦,易蔡州
陪祠南郊,进安州观察使
久之,改镇国军节度观察留后
庆历元年景至,大祀圜丘,王备终献,陟降惟恪。
四年,恭肃王捐宫寝。
仁宗深惟祖宗基统之重,盖吴、潭,太祖之昭也,潞、许、邢、润、苏、华、燕,太宗之穆也,至是薨谢无存者,思盘维之重,虑深长之本,始议崇建戚藩,以屏王室。
于是以华原郡肇启王封,既而拜安国军节度使
皇祐二年冬,祀明堂,帝奉玉币。
既交于上下神祇,慨然嘉与天下均受灵贶,推恩中外,加中书门下平章事,换镇江节旄
至和二年检校司空、领泰宁军节度
嘉祐元年,行恭谢之礼,王陪祠登献。
七年,祫享太庙,除开府仪同三司、兼侍中彰信军节度
八年夏,英宗纂御,王以叔父之尊,检校太保、兼中书令泰宁军节度改封襄阳郡王
治平四年春宫车晏出,今上践阼,王久苦末弱,犹能力疾趋入,尽号慕之哀,真拜太保杭州大都督府长史宁海平江等军节度
哭而出,疾遂笃。
寻有中诏,俾朝朔望,以优尊属。
甫逾月而薨。
王姿表粹美,气质温厚,服宠四朝,惟一心。
仁宗之仁周于万物,而仁之所施,常自亲始,肆其眷待宗室,恩礼隆密,朝政之暇,佳辰令节,合族缀亲宴于内朝,如家人礼。
王于天属至近,行纯而节和,故被遇为渥。
赐以御笔飞白书,王既刻石以进,则遍锡公卿近臣嘉显之
王好修威仪,矜庄自喜,燕居裕如也,趋朝肃如也,侍祠恪如也。
性宽易,左右侍御小过失未尝谴责,甚者诘之,亦怡而弗厉,久于其侧者,莫见愠色。
永嘉郡,王之仲弟也,其子宗粹,早孤,王抚育如所生。
王既薨,宗粹请服三年,议者因以嘉王之仁心长者。
颇好篇咏,感物吟讽,时有风味佳句。
俸赐厚矣,未尝有畜也,府藏出入,未尝披其籍,亦不问其在亡。
国朝之制,不属宗室以吏事,优其禄秩,异其宠章,列邸京师,以奉朝请,为选儒学士,切磋讲习,广之道义而已。
所以笃亲亲之恩,不使任责,惇叙纠合,别于庶姓者也。
然间有蕴才业、抱器虑者,不偕于用,赍志以殁,故执册者无得而书;
不然,属籍之功名,岂直汉唐之比盛欤!
治平四年三月二十六日甲辰薨,享年五十有五。
讣闻,天子趣驾,欲往临哭。
司言大行梓宫在殡而止,辍视朝五日。
成服于苑中,文武班慰于崇政殿门。
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追封定王
闰三月甲午,菆涂于正寝之西楹。
八月癸酉英宗龙輴西引,从葬于河南永安先王之茔,英国夫人张氏祔焉。
夫人,横海军节度使、赠太师尚书令美之曾孙女,果州团练使士宣之女。
子八人:宗绛,右龙武军大将军郴州团练使
宗蔺,右武卫大将军台州刺史
宗劼、宗易,右监门卫将军
馀早世。
女八人:曰金堂县普宁嘉兴延安、安定同安普宁郡,皆已有适,其一幼。
孙七人:仲竣,右监门率府率,早世;
仲荟,右监门率府率
馀皆幼。
远日有期,奉诏纪实。
铭曰:
太宗之穆,燕为宠王。
恭肃之爱,亦钟襄阳
体自天人,虎蔚龙章。
肆得灵禀,敦和以庄。
胜衣奉朝,雅有嘉问。
宠章丽泽,康侯以晋。
乃启华原,荐更四镇。
淑旂绥章,兼绾相印。
迨事四朝,属尊位崇。
历长三省,汔登上公
并帅全吴,两藩之雄。
别建赤社,江汉是封。
有宋开基,百年光大。
极盛积隆,德周无外。
重仁累慈,恩光治内。
王生得辰,与国同泰。
帝坐路朝,一日万几。
昧爽丕显,居安思危。
王居深宫,以燕以嬉。
五十五年,始终盛时。
王享多福,四朝盛德。
亦惟淑慎,锡汝保极
嵩洛佳原,五陵接域。
往从先王,返此幽穸。
复说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一三、《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二九、乾隆《泸溪县志》卷二、《宋元学案补遗》卷三
孔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
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
《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噫!
颜氏之贤,肖夫圣者也。
犹有不善乎?
曰:众人之不善,不至乎善也;
贤人之不善,善而过者也。
孔门高弟,师也过,由也兼人;
有姊之丧而弗除;
曾子执亲之丧,水浆不入于口者七日。
皆善而过者也,而未闻其复也。
《中庸》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
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复而得中者,颜氏而已乎!
故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
人之患,不在乎不及,而在乎过之。
不及则下于人,下于人则愤,愤则知进矣;
过之则出乎类,出乎类则矜,矜则不知其反矣。
伯夷与乡人立,其冠不正,望望焉去之,过于正者也。
叔向三数叔鱼之罪,过于直者也。
于陵仲子不食兄之禄,过于廉者也。
鲁隐公摄位,过于让者也。
徐偃王不忍斗其民,过于仁者也。
尾生期女子,过于信者也。
圣人则不然,子见南子似不正。
昭公知礼似不直。
将之荆,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不欲速贫,似不廉。
文王既没,见我者其为东周,似不让。
少正卯,似不仁。
阳货曰「将仕」,似不信。
应时迁徙,各得其所。
礼所以制乎中,义所以谓之宜也。
「可与适道,未可与立;
可与立,未可与权」,圣人之情也。
义之不存而苟变焉,然后为小人矣。
夔教胄子,皋陶陈九德,曰:直而温,宽而,柔而立。
是亦复之一端也。
天台王几好学而多能,将有所就焉者也。
几之字曰复之,故为之作《复说》。
朝请大夫太子少傅致仕赠太子太保孙公行状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
公讳抃,字梦得,其系出于富春盖吴将武之后裔也。
七世祖曰朴,始徙富春,籍于长安
在唐武宣世举进士宏词,连取甲第。
大中五年,从辟剑南西川节度使杜悰府为掌书记
其子曰长儒,摄彭山县,既以秩满罢,因家眉山
大治居处,又构造重楼以贮书,日延四方豪彦,讲学其间,于时号为「书楼孙家」。
自尔子孙不复东归,遂占眉山名数。
高曾以来,历五代丧乱,晦遁不出,力田以自给,取足而已,不求赢蓄,清白之范,其来盖远矣。
初名贯字某
生五岁,习为诗,便有老成风格,其警句往往传于人口。
未冠,作《祥符宫赋》五千馀言,成都尹淩策闻其美才,召至府与语,甚奇之。
将荐于朝,以其年少而止。
其后累从进士,乃更今讳。
天圣八年春,再上拔鼎科,一命大理评事通判绛州军州事。
初,太师在蜀名知人,生五子,待公独异。
尝谓曰:「尔器韵沈远,后当显赫于时,但成名差晚,吾不得一见为恨耳」。
至是,太师已薨谢,而公每因拜官,则感涕怆慕累日,痛不逮养。
明道初,恭谢推恩,改著作佐郎
未几,召试学士院,进太常丞、直集贤院,监左藏金银丝绵疋帛库,以杞国太夫人丧去位。
公在眉山为大族,中外戚属以百数,而贫无依者又众,闻公归,皆来取给,公竭资以赒其费,又为之娶妇嫁女者数家。
服终还台,判尚书祠部,擢为开封府推官赐绯衣银鱼。
居岁馀,府胥冯士元以奸赃败,穷治甚急,事连前后尹佐自二府台省者十馀人,而公无分毫絓累。
由是清慎之誉闻于时。
考课升太常博士,移判三司开拆司提举催驱公事,同修起居注
庆历二年二月,召试中书,换右正言知制诰
占谢日赐金紫服。
登闻检院权知审官院,迁起居舍人判尚书刑部
出疆为贺契丹生辰国信使
公为人端重,不妄举动言语,与敌人接,有问乃答,敌人尤加礼奉,且谓人曰:「孙公真恬静笃实之士也」。
使还,判国子监权纠察在京刑狱
五年二月,召入翰林学士判太常寺兼礼仪事,权判尚书都省磨勘诸道转运使提点刑狱课绩,充宗正寺修玉牒官
六年春,权知贡举,再迁尚书礼部郎中,遭所生母崇国太夫人忧,援近例愿终三年丧,优诏从之。
公除,召还复旧位,提举在京诸司库务
皇祐二年,以大飨明堂恩转吏部
明年,兼侍读学士权判流内铨知通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
五年五月,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制下,谏官论奏公朴谨,非纠绳才,不当居此官。
公即日手疏自讼曰:「臣观方今士人趋进者多,廉让者少。
以善求事为精神,以能讦人为风采。
捷给若啬夫者谓之有议论,刻深若酷吏者谓之有政事。
谏官所谓才者无乃谓是乎?
若然,诚臣不能也」。
仁宗深察其言,诏趋赴台视事。
寻差知审官院,公辞以台长不可兼事局,恐于言责不得专。
诏如其请,仍著为永式,再加给事中
公践两禁十二年,朝廷得失、天下利害事非所职者,未尝建言,亦不与人谈议。
或诮其循嘿,公曰:「事有分齐,岂可越职横说」。
及为中丞,每闻朝廷有措置未合理者,与人言有不厌者,及群臣争之未见听者,皆即时拜疏或请间言上,再三开陈,得请而后已。
人由是知公韫积厚而操守固也。
是时,内侍守忠以在事累久,特恩遥领武宁军节度使,公奏言:「自以来,节度使将领剧任,专制军事,国家安危成败之所系,非中官所得处其任。
太宗王继恩平剑南有大功,当时论赏,止于进顺州防禦使,别立宣政之号以宠之。
守忠继恩之功,而辄居将帅之任,恐为四方非侮,则国威沮矣」。
朝廷卒为之追改成命。
至和元年春贵妃张氏薨,仁宗伤悼,即日追册为皇后赐谥曰温成,且有建陵立庙之议。
公言「兹事体大,宜命近辅与礼官参讲,然后施行,不当亏紊典礼」。
又合诸言事者共争,章至十馀上,辄留中不报。
他日率同列进见,帝不为顾。
遂列拜于御座之侧,公独伏不起,久之,帝乃语。
因复得进言不可之状,而忤旨益甚。
左右股栗,有欲仆地者。
公凝立不慑,帝亦为之改容而遣之。
当时虽不尽用公等议,然其后罢立忌,去庙乐,改园陵使为监护葬事,车驾幸奉先寺不入庙致奠,皆公启之也。
明年秋丞相陈司徒女使死,移开封检视有疮疻,传言嬖妾张氏笞杀之事以闻,上诏近侍置狱推劾、追取證左,皆不至,既而趣上案,遂罢狱。
公十上疏,论其悖谬曰:「大臣箠杀女使,事至微末,然而诏狱废置皆用执中之请,此于国体大有所损。
何则?
执中要行,则朝廷虽近侍之臣,亦须遣去案问;
执中要罢,则本家仆妾之类,不容略行追取。
挟恩怙权,取必于上,此而可恕,则孰有不可容者」?
司徒卒缘是罢政事,而公亦连上章求解台秩出补外郡。
优拜翰林学士承旨,贴侍读、修撰之职,仍领太常礼仪、都省提举醴泉观公事,又迁尚书礼部侍郎判昭文馆,再修玉牒。
公在台满二岁,凡言朝廷天下事章数十上,大指以持纪纲、厚风俗、辨人材、宽民力为先急,未尝搜抉人之隐慝小过与不可明白之事。
其论大体若言古渭州不可复置,以失信于外邦而启其窥觎之心;
凡边防疆埸之事,当令两府通议,议定然后奏禀施行;
无令旧相守边,恐事体太重则番夷致猜;
藩方无得辟通判官以全兼郡故事;
方无事时,宜预择兵官,则缓急有警可用;
近边士兵,可因旧名而稍增其数,则干强而枝附。
此其尤著者。
疏入多即施行,或著为令。
其馀或行或否,或密疏不传者,不可悉知也。
其论人物,若云杨畋是文武干,州郡不足见其材,宜擢近职,置之湖、岭间,藉其威名以靖徼外;
张温之清方有器识,心计绝人,宜召对便座,询以时政得失,及财计利害,必有补于朝廷;
胡瑗孙复博通经术,可任以讲劝之职;
赵瑜、刘贻孙世授兵法,可委以边防之寄;
卢士宏汉州薛向鄜州,皆有善状,或清介以得人心,或干敏能捍大患,宜俱升以繁剧刑狱之任,则廉吏知劝而才臣思效;
曩者王益柔杨南仲陆经、齐唐、葛闳辈皆以纤芥之累,久妨进用,失弃过奖善之义,望与湔涤任用,则清时无遗贤之诮。
是数人者,不久朝廷擢任几尽,时论咸称其器识焉。
三年春,仁宗暴得风眩不豫,罢朝,禁门晏开者几旬日,虽执政大臣,亦不得进见,但通名于内东门参候起居,止于中使宣谕「圣躬渐安」而已。
庭中惶惑,莫测其端。
公时为近臣班首,因率同列就幕幄中见宰相曰:「主上违豫,臣子当朝夕省问,今大臣隔绝不得见,是上之安否虚实未可知也,事系宗社,诸公不宜坐以待命」。
宰相即用公言,叩阍请入禁中侍疾。
由是中外之情稍安。
未几,诏两禁杂议榷磁湖铁冶事,议罢奏稿已具,而司谏吴及、监察沈起重取更定数字。
同列意二人者有所挟,即时劾奏其事。
吏持案白请名于公,公曰:「二人者信有罪矣。
然我辈从而举劾,不亦伤风谊乎」?
及、起卒坐是出补外官。
后帝闻公尝有是语,曰:「老成人终不同」。
嘉祐三年契丹国主宗真卒,遣使告哀,公为馆伴使。
先是,宗真之使来,叙两朝通好岁久,请交贽御容,欲使子孙得识圣人形表。
朝廷初不能夺其议,既许之矣。
异时契丹使先以画像来,未报聘而宗真殂殁,新主复遣泛使来请,朝论以先主时事,欲却不与。
公遽至中书白曰:「国家怀柔远方,所仗者信义而已。
且彼以好来求圣容,既许而不与,其失在我不在彼矣」。
或曰:「不许之意有人臣难言者,直虑强邻厌诅不道耳」。
公曰:「此特巫师女子之谈,非所以折冲销难者也。
况圣人应期运,系天命,乃反有所畏耶?
且彼一来不予,至于三四,极于十数,朝廷度终能拒之乎」?
其后以使者再至,乃予之如公之言。
公领太常前后几十年,言礼事甚众,每有大议,则使诸博士各陈所闻见,然后择其合于义理者裁定而奏之。
大抵守经据古,不欲辄有更异。
初,仁宗追悯故后郭氏以微过废,卒久无祠所,诏于景灵宫神御殿,岁时追享。
上封者言神御不当建,或曰当祔于庙,诏并下礼官
公与僚属同执非是而献议曰:「先朝建立神御殿已是非礼,然由尊奉祖考,不失孝思之义。
今为后妃而置之,其于失礼又甚。
倘陛下追念郭氏殂谢,况已追复位号,不若因而赐以谥册,祔于皇后庙,则恩意至而典礼存焉」。
复下两制合义,久之未决,然卒罢神御不建。
四年,诏将用十月袷享于太庙,群臣有建言皇后四室,先时每遇禘袷,升于太室,盖有司摄事失于寻讨,今皇上躬行盛典,义当革正。
又引唐《郊祀录》、《续曲台礼》为据,请遣近臣致享如奉慈庙。
公即与二三同列奏駮,以谓《春秋传》所云「未毁庙之主皆升而合食于太祖」,有别祀事乎?
又曰:「祭从先祖后庙合食,自祖宗以来,行之已久,不宜用疑文偏说轻有更改。
况天子甫欲斋戒,固当奉承先宪,正所谓『有其举之,莫敢废也」』。
时论者纷然,诸博士亦是上言者。
中旨用公等奏为定,合食如旧。
明年,日蚀正月朔旦,诏公祷祠于太社。
公举《春秋》经传文,止用币而去牲,又伐鼓以责阴气。
时宰称其得礼。
公久在禁庭,主眷日厚。
每燕见所闻问,必端简而前曰:「天子所以享南面之尊、延卜年之庆者,惟兢恪可以对上穹,惟勤俭可以惠下民」。
止此而已,未尝一语涉面谀朋比者。
至和中,帝切于求治,尝问前代之所以治与其所以乱。
公从容言曰:「臣以谓治乱之由无他故,惟在用人而已。
得其人则治,失其人则乱,从古然也」。
帝曰:「今世非无贤,又非不用,然而治不及古,何也」?
公曰:「有贤而不用,与无同;
用而不尽其才,与不用同。
惟明主留意,则贤无不用而世无不治也」。
帝曰:「今之贤而未用、用之而未尽其才者谁人乎」?
公曰:「知臣莫若君,此必上简天心,非下臣所敢私论。
但愿陛下不以一事不效而遽去之,则贤才无不为陛下用矣」。
帝再三嘉纳之。
是后数进退大臣,复用宿名重望,已更任使者,大厌群议。
帝由此益器重公,遂有大用意。
是时程延州戡台官言罢枢副宰臣进拟,例以三司使御史中丞知开封府一人补其员。
上曰「朕思得旧人之久职者」,既而语及公,命即以本官充枢密副使同修枢密院《时政记》。
时嘉祐五年四月也。
其十月,知辰州窦舜卿以定彭氏蛮事,朝廷喜其能,议迁一官。
公曰:「唐开元中所以号太平者,以不赏边功也。
舜卿信有才,他日进擢无所不可,若用蛮事迁职,诚恐边臣生事于邻敌以希恩赏,以此四境不得安息也」。
遂止,降诏奖谕之。
上书者请峤外增置土军,为南寇备,公曰:「茍取其知山川乡导,则州得百人可矣。
如增广其数,徒糜廪庾费,其实不足以待敌。
前日智高之乱,成功者乃陕西骑兵耳,南军何预焉」?
率仍旧不复增置。
公为枢密不尽八月,以本官参知政事同修中书《时政记》,都大提举三馆秘阁公事,同译经润文。
一日政府集厅议,擢李参三司使
公时以故后至,预闻之,徐曰:「方今民困弊久矣,宜得敦厚而有学术之人使主邦计,庶几可以宽民保众。
茍急于趣办应猝之才,则诛敛掊克,无所不至,如此民何所措手足乎」?
前议遂格。
明年御史捃公过失,不当久在政事,章入不报。
或有谓公曰:「事起无名,盍自辨于上」?
公曰:「吾老矣,退乃其分。
自念平生不欲攻人之短,今幸得备执政,不能敦厚风俗,宜有愧矣。
而反欲与新进士竞口舌于上前耶?
况知我者君,此曹其能洿我乎」?
遂疏求罢。
帝益嘉之,超拜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同群牧制置使
公在讲筵前后十三年,故事,凡进读群书,前代乱亡忌讳之语皆掠去不解。
公以为不然,每至其处,必再至敷衍,且曰:「兹事所以书之于策牍者,示来代之明戒也。
茍临文避讳,则书传载之何用」?
自是遂尽读无避。
明年夏今上即位
户部侍郎
治平元年二月,以太子少傅致仕。
于是公年方六十九,将还政之前,有语公曰:「《礼》七十老而传」。
人或过之而不去,公乃未至而告休,斯不近于矫时乎」?
公曰:「强力而仕,不能而止,士君子之通义也,奚必年至而后去乎」?
遂连上表得请。
其年十一月初六日薨于其坊之私第。
上闻讣,为之罢朝垂拱一日,制赠太子太保
法赙之外,再遣中使赐黄金百两,以恤其家。
恩录其子孙洎异姓若干人。
公为人内方外温,动由至诚,不憙矫饰以邀取名誉。
然而端严谨重,至老不懈。
虽少年强力之人,殆无以过。
与人无适莫,亦不肯茍合,端居似不能言者。
及遇事,则毅然自信,不为高下易其心。
初在翰林,尝至中书白事,系鞋登政事堂,时陈司徒作相,见之不悦,且责厅吏不以告。
公曰:「学士宰相以客礼,自有故事。
况某以公事来,若有私祷,则足恭下颜所不惮矣」。
司徒不能平。
及为中丞司徒复冠台宰
每裁处大事,多出独见,同列无敢抗者。
公屡言其失,曰「幸陛下以臣章示执中,使之凡事须众论允协,然后奏白行下」。
司徒见章益不喜。
一日赐燕都亭驿,坐席俯相近,酒间司徒微语公曰:「观中丞日近封章,意颇不见容。
老夫耄矣,行当引去」。
因指其座曰:「此中丞即日之地,幸无亟相侵也」。
公俛首不答,退而语人曰:「陈公之言甘,其心可见也」。
未几,会诏狱起,卒用公言罢相。
及其薨也,太常定谥,博士以其当国日奉行贵妃册礼,及不能正温成赠葬事,请谥荣灵
公曰:「司徒端方刚劲,素闻于时,自为小官,已有建储预政之策,作相虽无謇谔之誉,然其至公不党,亦近世少及。
加以恶名,诚为太过。
谥曰恭可也」。
博士又曰:「谥者节一端美恶,宜取其大者。
司徒过显,虽有畴昔之善,不能掩也」。
公曰:「不然。
程丞相武后临朝事以说章献,此岂不耶?
而不失美谥,司徒有是乎」?
或曰:「公昔日屡疏其短,而今诔其善,何前后之不类也」?
公曰:「宰相越法,予为中丞,言之职也。
死者美恶,予在太常,谥之当以至公,岂可挟一时之事而废其平生之大节乎」?
复持议如前。
后请于朝,覆议者数四,卒以公言为定。
其持心平恕如此。
临事周慎谦畏又过人远甚,自历两禁,至登二府,四方问讯有非时至者,辄藏去不启封,曰:「此必有求于我,自度不能副其情,不若勿发之完也」。
亦不妄与人缄牍,或必须为之,无高下亲疏,皆手书亲襞,虽疾病亦不假请于人。
书体端楷,尝谓章草近于轻倨,故不为也。
非公事稀历权要之门,至于侪辈往返亦有时,故在朝与相亲者无几人。
一受人之知,造次不忘于心。
初,闻吏部张文孝公薨,哭之终日不已。
子弟辈疑而问之,答曰:「吾自立朝,未尝有相推引者。
惟张公拜观文学士日,表我自代,此知我者也。
今其亡也,故至于伤恸耳」。
于相知犹尔,于朝廷可知也。
性尚清简,自少惟读书为文,馀无他好嗜。
音律、棋射、书画之类,无一留心者。
晚年亦稀复佔毕,文章论议则平昔所学,皆自足用。
其所接宾客,惟儒生士人,其外技艺、缁褐、卜祝辈无一及门者。
居无事,时独坐一室,移晷不出,妻子亦罕见其面。
尤恶谈人是非,有来言毁誉者,则答以他语。
去乃指谓人曰:「巧佞之徒,宜礼而远之,慎不可听其言也」。
接人至简约,不事屑礼。
或时供具,酒不过七行,家人以为不可。
公曰:「古人三爵,吾已过之,何谓不可」?
素不善治生产,在贵近日久,所得俸赐甚厚,随入随费,婚姻葬祭外,则以均赡宗旧。
故家无馀资,室无玩好,京城无善邸第,后房无姬媵。
其所以奉养之具,宛若寒素。
或勉以为子孙计者,公曰:「吾为子孙计岂不足耶?
幼而教之诗书,长而任以爵禄,若而曹但能忠于君,孝于亲,义于宗族,廉于公家,不为奸欺憸险之行,守此足以保数世安佚矣」。
及还政家居,惟幅巾野服,与宾客谈医药修饵之说,不复语他事,其风尚可见矣。
公累阶朝散大夫,勋至柱国,封爵为乐安郡食邑三千三百户,实封六百户
公仕宦过三十年,未尝有毫发玷,议论多阔略细故,务全体要。
所上章奏无冗长虚饰之词,其言至质略,而意主切当。
奏对语直而实,故人主以朴厚目之。
以此颇见信纳,前后八被诏谳囚徒,开引情实,白于上前,有自殊死而得末减者多矣。
平生喜荐士,得人最多。
其荐御史得今中丞唐公、天章吴公,皆一时之杰。
自馀显言密启者,盖又多矣。
属文简重,不务刻摘章句,于训辞尤为得体。
庆历初夏英公蔡州枢密使召至阙,谏官连疏其短,追寝恩命,移判亳社,到职上表自辨,付学士答诏。
学士皆难其辞,公即取笔作草上之,有「弭谤言莫如尽忠勤」之语,诸公伏其切于事情。
而英公衔之尤深,至语所亲曰:「予与孙公素无嫌,而批章见诋如此」。
公闻之,亦不以为悔。
其他大手笔则有升祔献、懿二后赦文。
初进稿,仁宗读之,至「为天下母,育天下君。
不迨九重之承颜,不及四海之致养。
言念一至,追慕增深」,为之歔欷称叹者累日。
又奉诏撰《寇莱公旌忠碑》、《丁文简公崇儒碑》,叙事明白,气格浑厚,自成一家之体。
有文集若干卷藏于家。
公娶太原王氏,封某郡夫人,同郡大姓也。
三姊皆适土豪,生子者又相聘娶,公以儒者独不得继好。
及贵,而三家者始来求婚,公亦不拒,又为之保任其子及孙入仕者数人。
于是乡人益称其长者。
少孤,兄弟群处,惇睦尤至。
他日析居,公尽推美田宅与诸兄,惟取其薄恶者。
曰:「数口之家,得此足以奉先人之宗祀矣」。
与朋友交,得丧休戚,一以均之。
初举进士,时善厚属郡宋辅。
洎拔州解,同时东上,至长安,辅以疾不能兴,公亦留止为诊医药。
过浃旬,辅曰:「试日甫近,子当急往,毋以我为累也」。
公曰:「与君偕来,义不得先。
君若罢举,我亦与君俱西矣」。
又数日,辅疾愈;
遂俱行,并擢第。
此又见其内行之有素,宜乎爵茂而宠优也。
子男子四:长曰珏,国子博士
次佑辅,大理评事,早亡;
次哲、次林,并太常寺太祝
女子四:长适戎州僰道县献卿,早亡;
次适太子中舍彭敏行;
次适尚书都官员外郎勾谌;
次适太常寺太祝奉国
孙男子七人:五为京司及试衔官,二未仕;
女子五人:二已出适,三尚幼。
男子皆谨厚能守家法,女子俱从名家仕族,可谓有后也。
某获游公之门有年数矣,又尝辱称荐于朝,以恩旧故熟闻公之绪言美行。
今又得其孤所录遗事甚备,谨䌷次始末,直言以上有司,谨状(《苏魏公文集》卷六三。又见《名臣碑传琬琰集》卷四五。)
允协:库本作「复熟」。
临川王君墓志铭元丰三年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四、《灌园集》卷二○
临川处士王君弃世,即小祥,其孤择、据、持、援、拟以状来言:「将葬先人,得吉地于郡南五十里大科山之阳,占以明年某月某甲子封。
维志有石,谒子文刻之」。
余与择等游盖久,故不辞而为之序次。
初违命底亡,大兵岁临江,生人困于赋调,则散徙以蕲脱祸。
于是时,闽平已久,抚、建昌间无边檄警扰,故徙者依焉。
处士之鼻祖,实始挈家以来临川,讳某、讳某、讳某者,次鼻祖以至处士者也。
好善力田,为邑良门。
处士讳旷字若谷,为人端洁静恭,事父兄尽力,与人交以信。
常年饥,减谷价以予民,不为财户挽掣;
治药剂赴穷疾,不幸无以瘗,则具棺掩之。
里之人以是衔恩。
特敬儒生,教子学,必附豪杰士,资遣之惟恐后。
制诰王舍人辞召卧金陵天台王令弃官从之游,日讲文义,士子归赴如市。
处士命据往焉。
既而舍人翰林,遂预大政,更新学校,持一道德、同风俗之论。
学者响集京师以数千,据在其中,淬濯磋磨,器业大成。
亟欲归养,处士谕止之,故捐馆之日,据不及见。
处士少壮时读经传诸子,能汎通其意,而嗜释老说,深笃其志,以徼福于亲而已。
前卒之五旬,自呼匠治棺衾,家人异之,谂曰:「劳佚迭更,何怪焉」!
及病且殆,犹盥栉应宾戚,其庄盖如此。
元丰元年十月乙卯处士实启手足,距其始生为春秋五十二。
妻周氏,有子五人。
据尝试礼部矣。
择、持,皆吉士,善治生。
援、拟尚幼。
女一人,嫁进士陈习。
铭曰:
德乐义,非贤莫安。
事亲从兄,致实其难。
咨若人兮,惇慕弗谖。
畏日不足,讵知尽年?
五子六孙,唯善之勤。
沄沄其术,汩汩其源。
曷予尚之,铭坎其文。
庐山回过富池隔江遥祷甘公祠求便风至黄沥酒而风转日行二百里明日风犹未已又风势徐缓不奔驶可畏甘公盖吴甘宁 北宋 · 张耒
 押词韵第一部
江边古祠甘公,往来祭祷严且恭。
我离匡山已经宿,舟挽不进篙工慵。
沙边朝服遥致祷,浇酒未竟天回风。
一帆百里至还作,不徐不疾来雍容。
我生久已甘困滞,神亦何事特哀穷。
但疑神理与人异,意诚词直无不通。
林皇夜泊若平地,疑有鬼物驱蛟龙。
天明旗脚向北指,舟子笑语开船蓬。
盖吴世昌王衍之潘邵张说并转閤门宣赞舍人 南宋 · 张扩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六、《东窗集》卷七
敕具官某等:礼隆宫掖,泽被私门,尔以近亲,宜膺宠渥。
擢升宾赞之列,用侈一时之恩。
敕建金铺观记 宋 · 黄南金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
政和六年,诏道士吴安世神香坛习科教,正徽宗皇帝崇道之也。
安世道业既精,奏对称旨,赐金坛郎,特差遣湖北路教师
盖吴乃湖右人,即予舅氏郎中景偲之族也。
少知书能文,以命不遇,遂舍俗,留心长生久视之术。
圣上知人之明,一时宠渥优异,岂偶然哉!
未遇之先,常于县南高众山创立道院数十间,列圣像,自号金铺道院
因进状乞赐额,蒙睿旨送礼部。
申尚书省行下本路,契勘委有道院属实,奉敕赐金铺额。
吴遂请田供给道众,披度道士,种种有条。
不幸逆贼刘忠毁荡,执其徒以往。
逃至石首,其徒遂亡,县司抄籍随身衣物,有观额黄敕存焉。
乡人淩主簿石首,带归,属同里宫教秦从周率众鸣县,邑宰朱若水有帖付道士罗大节起废。
绍兴辛未,诣古罗县基,开山兴复,观宇落成,披度徒子四人。
中有董景臣者清理旧请之田,稍稍可以容众。
景臣之弟唐景淳复度四人,曰萧、曰周、曰二喻,递相继承,住否靡定。
至余日严,实董之高足,颇得其师之传,用志可尚,修营圣像,堂宇俨然一新,乃以观敕镌诸石。
屡年未为之事,一旦毕备,亦可想其为人矣。
一日访予,属为作记,余年八十馀,观之先后知之审矣,不得辞。
嗟乎!
事有兴废,时有遇否。
有兴事赴功之才,而不遇其时,则既成复败;
有可为之时,傥不得其人,则从而糜敝,亦何补于事耶?
可谓有兴事之才,敏捷而蒙圣眷,操略而开观额,意其可为长久远大之业;
奈何圣世中否,剧贼纷扰,时之不遇,既成复败,无可疑者。
若罗之与董,父子相契,若臂使指,请县基以立观,理旧田以供众,岂非有奇才而遇其时也耶?
屡传而屡承之,虽曰已成规模,而不忍坐视其敝,奋然有增益之志,不私己财,悉付之修营,命工镌石,以传之不朽,俾戴星冠、披鹤氅者接踵承恩,增辉是观多矣。
予故曰,得人之与遇时,必相须而行,不可偏废也。
后之来者,宜益勉焉。
按:同治《平江县志》卷五二,同治十三年刻本。
迎请光福观音疏 宋 · 仲并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四、《浮山集》卷一○
云垂四野,尚兹暑雨之淹;
日丽九霄,共伫时旸之应。
与兹阖境,走群祠。
重以田莱之丰凶,系于朝夕之霁否。
惟大士宏休之愿力,盖吴人远迩以归心。
爰即黄堂,虔修净供。
来慰三农之望,不辞一舍之遥。
念此苏台,素称泽国,下中之地,频岁不登。
老稚相期,幸兹一稔。
张颐而待哺,咸稽首以投诚。
畴昔所闻,霪雨降雹之可弭;
崇朝为望,青天白日之同流。
仰冀觉慈,俯从群欲。
芜湖县厅壁记淳熙七年二月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八、《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郡县之官难莫难于令,令不可为也。
所入,繄两税是赖,郡裁十一二予之,或名存寔亡
借曰充数,薄责征须,不少遗力。
偪于弱,不敢不共命,至贾市争分铢,侠取巧掇,仆救过,与法为午,而无俚之画出焉。
法目如猬毛,举头畏触。
不良子险健成讼,左狙右掠,蔓游其词,以聋上官,计一行令束手矣。
昧旦坐堂上,追胥在庭,睢盱嚣呶,諠不可晓。
将甲乙扣其胫,惧及善人,循循而舍诸,又纳侮。
故佞偷宽猛均足以蹈罪,令不可为如此。
用是人莫肯为令,非吏部考籍而畀之,通万国无一焉可也。
芜湖在春秋曰鸠兹盖吴楚必争地。
入东晋、宋、齐,立州,实为南豫,台家常选宗王名将握节往控临。
今虽不能邦,犹名姑孰壮县。
用壮为累,郡百役以要之,栩栩然而来,贸贸然而去,项领常相望也。
挈此校彼,其视他令中为又难。
吴人朱似菽召以故辅臣孙捐其门,凡少年时已锐与寒畯角,推排受县。
自诡为此来,勇者尚其决,獧者储其笑,爱之者丛然以为忧。
菽召若不闻,曰吾知为百里宰而已。
处之期年,民吏相忘,乃若尹赏之在粟邑,东舟西舫出其涂,篙工榜人皆略能诵说其梗槩。
于是与予书,言:「我已伐石置厅壁,将刻前长官名氏,盍为我识之」?
予与菽召游四十年,向所谓丛然以忧者,盖其一也。
今若此,故喜而书之。
淳熙七年二月二十有一日记。
吴氏书楼记嘉定元年五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四、《渭南文集》卷二一、雍正《江西通志》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天下之事,有合于理而可为者,有虽合于理而不可得为之者。
士于可为者,不可不力;
力不足,则合朋友乡闾之力而为之;
又不足,告于在仕者以卒成之。
成矣,又虑其坏,则吾有子,子又有孙,孙又有子,虽数十百世,吾之志犹在也,岂不贤哉!
彼不可得为之者,则有命焉,有义焉,不知命义,徒呶呶纷纷,奚益?
故君子不为也。
然为此者寡也,或易之为彼者辄可以得名于流俗,故士之为此者寡也。
吾友南城吴君伸与其弟伦,初以淳熙之诏,建社仓,其详见于侍讲朱公元晦所为记。
其后又以钱百万创为大楼,储书数千卷,会友朋,教子弟,其意甚美。
于是朱公又为大书「书楼」二字以揭之。
楼之下曰读书堂,堂之前又为小阁,阁之下曰和丰堂。
旁复有二小阁,左则象山陆公子静书,其颜曰「南窗」,右则艮斋谢公昌国书。
其颜曰「北窗」。
堂之后荣木轩,则又朱公实书之。
呜呼!
亦可谓盛矣!
盖吴君未命之士尔,为社仓以惠其乡,为书楼以善其家,皆其力之所及。
自是推而上之,力可以及一邑一郡一道,以至谋谟于朝者,皆如君自力而不愧,则民殷俗美,兵寝刑厝,如唐虞三代,可积而至也。
君兄弟为是,迨今已十五六年,使皆寿考康宁,则仓与楼皆当益治,乡之民生业愈给足安乐,日趋于寿富,而君之子弟孝悌忠信,亦皆足以化民善俗,是可坐而俟也。
然年运而往,天人之际,有不可常者,则又当有以垂训于无穷。
予读唐李卫公文饶平泉山居记》,有曰:「鬻平泉者,非吾子孙也。
以一平泉一木一石与人者,非佳子弟也」。
平泉特燕游地,木石之怪奇者,亦奚足道,而其言且如此,况义仓与书楼乎?
后之人读吾记至此,将有涣然汗出,霰然涕下者。
虽百世之后,常如君时,有不难者矣。
嘉定元年五月甲子记。
天台仲言乞米诗1191年9月 南宋 · 杨万里
七言绝句 押萧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改言缩项更长腰,黄独青精也绝苗。
尚有囊中餐玉法,蓝田山里过明朝。
形势无一定之所论 南宋 · 张震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
昔之人论天下形势者,必曰:「秦得百二,齐得十二,此天下之常势也」。
愚以为不然。
天下之形势,未尝有定所也,特视时以为轻重尔。
汉、楚之势在齐,非齐果为天下之形势也,盖韩信以齐附楚则楚王,以齐归汉则汉帝,举而自王,则鼎足之形成也。
七国之变,形势在梁,非梁果为天下之形胜也,盖吴、楚得梁则可以入关,汉倚梁则足以制楚也。
禄山之入关也,形势在潼关
其欲吞江淮也,形势在睢阳
潼关既破,则关中有不可守;
睢阳不破,则江淮以为捍蔽也。
河北之乱,形势在魏,盖魏存乃燕、赵之捍蔽;
得魏则燕、赵有唇亡之忧也。
呜呼,形势之地,我所必争。
敌所必取。
我得之则足以蔽敌人之死命,敌得之则足以扼吾之咽喉,其系利害安危者如此之大也。
刘、项之际,蒯通知天下之势在齐;
七国之乱,剧孟知天下之势在梁;
禄山之变,李泌潼关之势足以捍关中睢阳之势足以蔽江淮
河北之叛,杜牧知魏足以制燕、赵。
故曰天下之形势未有定所也,视乎时以为轻重尔。
重修福山岳庙记绍兴三年十月 南宋初 · 李薰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九、《重修琴川志》卷一三、《海虞文徵》卷六
宋有天下垂二百年,海县乂安,宪度修举,人繁物庶,拓地日滋,文恬武熙,寘民太平和气中,至老死不闻军旅之事,鼓卧不鸣,边境少弛。
远人欺天犯顺,乘不测之势,蛇豕长驱,犬羊无厌,雄藩钜镇,金壁奥区,游骑所经,略无遗烬。
平江盖吴都会,而重兵所守也,一日奸人欺卖蜕去,无户限之托,一夫一妇,一丝一粒,荡然为空。
常熟距城百里,扬鞭可至,而敌人逡巡遁去,不敢回顾,神相之矣。
何以知其然?
常熟于县为望,富家润屋,百货之所藏;
平原沃野,九谷之所利。
达官贵士,远商大贾,乐寓其境,殆危时险涂,盗贼之所垂涎者,今舍弗取。
又地当南北之冲,俯瞰长江,对歭通泰,于是大军旁午,悉仰是为传舍,络绎不断,累年于兹,无或间言。
脱有奸人暴客包藏祸心,荐为不利,既而弥缝调伏,奸宄自销,欢然请行,莫敢窃发者。
以故齐民安堵,居不告扰,耕食凿饮,往往滋盛曩时,岂尽天幸哉?
神相之也。
东岳离宫,创于至和,崇大于元符,实相斯民,而治于福山
福山南去县四十里,北压江口,即古之覆釜,唐之金凤山也,一邑之走望在焉。
老弱疾病,岁年丰凶,以至于旦暮之所经,永冀如意而蒙福者惟神是依。
越是以来,远迩加信。
岁率以暮春大会四方来者于庙之廷,祈者禳者、诉者谢者、献技能者、输工力者,若贵若贱,若小若大,咸各有施。
投簪珥、荐琛贝,辇货泉,篚布帛,庭实充塞。
绍兴癸丑知县事施公刚明清慎,至诚有格,乐与民基,福田神施,实德于民,而报之不可虚拘,宜即其庙,弊者新之,圮者更之,无者建之,已经始者成之。
知镇赵公敏惠简廉,遇事辄办,曰:「惟尔有神,质之在旁,敢怠斯役」!
因会所入,披图创规,将侈其观。
顾护国西齐王殿营治岁久,宏丽,及是命工度材,一新轮奂,楹丹桷刻,耀映日星。
八月绩用告备,明宫、斋庐、坛壝之属,凡昔所未具与夫故制卑隘不足以揭虔妥灵者,今悉章章显设,无不尽美。
岿然神居,高明靖深,洞洞属属,应如影响,以福一方,盖未艾也。
西成有祈,耆老将率邑之子弟庆于祠下,命予记其事,因为之歌以侑酒,且致所欲祷者。
词曰:妖氛塞路兮乾端坤倪,独保兹土兮初如弗知。
念我福兮惟神其依,欲报之德兮曷知其归。
用宏兹贲兮聊伸我私,神其昭假兮克大灵威。
恢清宇宙兮太平以基,与国咸休兮振古如兹。
绍兴三年十月十日福唐李薰撰。
李光祖所藏远祖迁定海县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四、《攻愧集》卷七一
天福八年,乃石晋高祖之末吴越第三世弘佐之三年。
同光改元武肃王建国以来二十有一年矣。
是时吴越虽奉中原正朔,事皆专行,令丞银茜之赐,岂复有关于晋朝
况此告不称敕而称制,盖吴越国承制而行者也。
或者犹疑官制印文等全似中朝,考之《五代史》,吴越更名所居曰宫殿,府曰朝,官属皆称臣,遣使册海中诸国,封拜其君长
又《通鉴》言建国之始,仪卫名称多如天子之制,教令下统内曰制敕,将吏皆称臣,惟不改元,置百官,有丞相侍郎等。
范鲁公五代通录》云:「自称吴越国王参佐称臣,僭朝廷百僚之号。
府曰朝廷,但不改年号而已」。
《通鉴》又有「宝正」之称,《五代史·十国年谱》载至六年而后已。
平章事等官虽不可遍考,亦有可言者。
中书侍郎郑遨,《五代史·一行传》有郑遨,隐居华山唐明宗左拾遗晋高祖谏议大夫召之,皆不起,则是隐居不仕。
天福四年已卒,且不与越相干,非此郑遨也。
翰林学士、行礼部侍郎知制诰元德昭后为吴越丞相,及事弘佐与俶。
至显德三年周世宗使吴越出兵击南唐时犹在相位,所谓「元丞相不欲出师」者。
元本危姓,危仔倡信州武肃武肃恶其姓,遂易元氏,德昭仔倡之子。
熙宁中参知政事章简公绛厚之德昭之孙也。
苏魏公章简公神道碑言「曾祖仔倡」,又言「祖德昭武肃王称制,用以为相,官至右仆射侍中」。
晋国公铭曰:「宪宪公祖,遂相钱塘」。
然则此为吴越之告无疑。
给事中曰辇,右丞玄亮,皆未详。
门下侍郎平章事曰鼎者,疑是林鼎
武肃罗隐林鼎宾客,元瓘以镇海节度判官林鼎掌教令,恐至弘佐时为平章事未可知。
武肃尝列宾佐将校名氏于纪功碑阴者五百馀人,而见于史者如沈崧、沈瑫、皮光业辈不过十数人,其他不可得而见。
姑叙其可见者,以俟博古之君子云。
五代乱世,仕于晋朝与仕于吴越,不足为轻重,要欲辨其所自耳。
李氏藏此告二百五十馀年,得以存先世之旧,信可尚也。
光祖所记清泰三年闰十一月,正当后唐废帝之末晋高祖改元天福之际,乾祐元年汉隐帝之初也。
并书之。
天台王子木解官长乐见访 南宋 · 陈傅良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夜深擘荔真愁绝,春浅传柑更惘然。
世事爱来欺两鬓,人生堪得别多年。
琢冰积雪江湖阻,树羽崇牙日月悬。
此理仓茫君勿问,明朝且莫刺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