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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先生祠堂嘉定五年十一月 南宋 · 赵汝谠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三六、万历《漳州志》卷一一、乾隆《福建通志》卷七一、道光《福建通志》卷二三、光绪《漳州府志》卷四三
漳旧祀郡先贤于学,其后始立周、程三先生
新安朱文公为守,距今岁月远矣,郡人独未祠公。
予至而谒学,首问诸生,以为大缺典。
教授敖陶孙推官黄桂县尉郑斯立亦以为言。
乃辟尊道堂之偏为两室,先贤居其左,三先生与公居其右。
既成,将行舍菜。
郡人有学于公者李唐咨陈淳,阖门不出,予物色得之,亲访其家,延请入学,使奉公祀。
二子习礼朱氏,舍菜之日,执事其旁,苍发布袍,容体肃衎,人始知公之弟子也。
退而序立堂上,诸生献酬,咸大感悦,因请记之。
予虽不足以知公之学,独念为儿童日,则巳闻世有大儒师三人,公与广汉张公、东莱吕公,一时同起,名震海内,士无愚智,闻风而景从。
其间英才,尝接馀论,心通而业成者有矣。
故当乾道淳熙之间,人物彬彬,号为最盛,是岂非义理薰陶之功欤!
盖公与张、吕二公皆推本周、程之说,讲授学者,而公于究极尤精。
阜陵晚欲用公,宰相多不乐,数沮之。
既入为郎矣,旋即去。
光宗朝稍起,帅长沙
上初即位,丞相赵公汝愚政府,首引公寘经筵
公年几七十矣,每进讲必恳切为上陈述孝道。
属时多故,奸臣得入禁中,将危赵公,图国柄。
以公儒老,上所尊敬,恐有关说,且非己之利。
群小人方嫉正,相与乘閒用计去公。
未几赵公遭谗以贬,党论遂大起,变异日出,驯至开禧,而兵祸作矣。
彼奸臣虽武夫不学,然亦知公为士类所宗,执典训以事人主,不去公则凡其意所欲为者,终惮公而不敢发也。
呜呼,国其可不用儒哉!
公蚤岁中进士科,一为同安主簿,家居久,甚乐也,不曰不仕,率少合而归。
然得以其间究经明教,任亦重矣。
此公之本志也。
张、吕先没,余不及识。
甲寅岁,拜公于都城。
后十七年,来守是邦,乐文公之行事,庶君子之遗风也。
其纲目尚在,可为治郡法。
尝条画经界甚详,请诸朝矣,议竟格不用,惜哉!
壬申十一月赵汝谠记。
按:乾隆《龙溪县志》卷二四,光绪五年重刊本。
陆宣公骚辞 南宋 · 赵孟坚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四、《彝斋文编》卷四
祠在嘉禾东门鸳湖水中。
节斋先生建立,连政修崇,兼以陈公舜俞赵公汝愚配祀,然未有明建祠之意,以为迎飨送之词者。
辄不揆,赋楚辞以补祀事之阙文云。
沧波兮鳞鳞,渺涵浸兮青旻。
引余睇兮何思,思有唐兮贞臣。
世混浊兮其逢,岂余宜兮弗伸。
蹇溷嫉兮群佥,纷吠噬兮狺狺。
慨百奏兮仁义,跪展袂兮重陈。
不负君兮与学,甘杀身兮成仁。
能不忘兮在莒,岂土运之中屯?
遗高风兮来思,羌有属于后人。
侯是邦兮多贤,美人才兮作新。
拟甍栋兮龙宫,招忠魂兮水滨。
合里社之前修,配祠祀兮拳勤。
公神游兮九霄,奚是邦之独亲?
维桑梓兮必恭,宁作兴之无因!
期滋成芳,戒一莸于众薰。
木兰兮桂桨,荡秋月兮花春。
醉壶觞兮流泳,杂雅郑兮缤纷。
谁于是兮兴怀,曾华实之靡分。
浪余词兮一奠,俨英灵兮若存。
丙辰封事1256年12月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六、《雪坡舍人集》卷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十二月吉日承事郎、新除秘书省正字姚勉百拜献书皇帝陛下。
江西一寒,学未闻道。
癸丑奉对大廷,有司第臣策在第四。
陛下念其愚直,亲擢以冠群才。
受恩西归,福过灾至,未及一月,即遭外艰。
得禄既不逮亲,从吉未忍问仕。
陛下曲赐怜念,以赵汝愚故事,起之疚棘之馀。
顾臣何人,蒙此异眷,不由五剡之荐而即登于通秩,未有一日之考而遽玷于中除,恩大难胜,感极继泣。
虽乖亲养,合报主知,不忍固辞,愿移忠事,祗承召命。
已至半途,将咫尺于天颜,忽骤婴于寒疾,欲进不可,有怀莫伸。
臣伏见前朝苏洵奉诏试舍人院,辞不拜命,辄陈奏篇。
今也微臣敢援为例,僣以书献,惟陛下试垂听焉。
夫陛下之所以召臣者,岂欲荣臣以美官哉。
盖念其前日之能直言时事,故进之耳。
有君如此,何忍负之?
陛下既亲奖于其先,则是既信而可谏矣,不得以未信为谤自诿也。
臣前此献策于陛下,有曰立中道以用天下之贤,奖直言以作天下之气。
臣之所谓立中道也者,盖欲清去朋党;
所谓奖直言也者,盖欲广通下情。
言虽若迂,事则甚切。
臣今所见,无异于前。
臣观陛下圣度如天,明见如日,忠厚如仁祖,英果如孝皇,信用忠贤,容受切直,恢张士气,长育人材,护如圭璧,爱如桐梓。
正人暂去而即召,言者虽忤而必容,四方称仁,万世诵圣;
虽盛美殆难缕述,此二事实最可称。
端平之甲午改元,淳祐之乙巳、壬子,陛下此时之用人听言,青史书之,盖无穷之令闻也。
虽然,臣愿陛下兢兢业业,保持初意而已。
惊心迩日,骇耳异闻,不知彼何人斯,乃尔上误陛下。
臣知陛下之本心不尔,盖必有簧鼓圣听者也。
臣初离瑞阳,忽传时报,乃有立石三学之事。
臣固已骇之矣,犹恐实有蹈非彝而累教育者。
启行数日,渐至临川,侧闻两御史之章,大斥三学舍之士,不知所谓,益重厥疑。
至于近时,号为敢言之臣,亦皆相继而废罢,臣于是益骇焉。
臣至上饶,得观邸报,则臣蔡杭又已去国。
臣之骇者,至是愈甚矣。
夫斥逐学校之士以禁天下之言者,此京、、侂、远之时所为耳。
今日圣君贤相,讵宜有此哉!
以学校未离韦布之人,在平日岂无市井之过。
然而外议初不谓然,但知为前日上书之人,故今致台谏复仇之祸。
其间虽有一二士不与上书姓名,皆谓朝廷借此以盖非,不知踪迹欲掩而愈露。
况不与前日上书之士,亦是攻乙卯去相之人。
斥士者纵不以此而加诛,得罪者岂不藉此以自解。
此声一出,天下谓何?
必谓朝廷今讳人言,自此谁敢献其狂直。
言路一塞,所系不轻。
傥使国有大奸,将恐无复言者。
败亡轨辙,前古所同。
敢于沮抑人言,是岂为国忠计?
帝王大德,在于纳谏。
朝有直言,谓之国华。
陛下圣明,岂不知此?
三十二年容受人言之盛德,忍于一旦斲丧之乎?
又岂不使天下妄议陛下欲进用私人,恐言者藉藉,先斥士以塞来者乎?
又岂不使天下妄议蒙进用者援引其同列以排去与己为仇者乎?
朝廷之上纵无是心,天下之人不能无是议也。
苏轼所谓家置一喙以自解,市列千金以募人,人必不信,谤亦不止也。
臣观陛下今日之所进用者,其眷未必如前日之嵩之也,亦未必如前日之与󰦛、晦也。
三学之攻嵩之、󰦛、晦,则陛下不怒不斥,何独于今此而遽怒之斥之邪?
天下于此疑矣,非所以示方来也。
夫敢谏有鼓,进善有旌,书愆有板,设于朝市,古先圣王之欲以来谏也。
古先圣王本无可谏之事,犹不能无求谏之心。
陛下本有好谏之心,何遽设为拒谏之具。
三学之立石,臣恐谏鼓谤木不如是也。
汉文帝止辇受言,言不可用者置之,言可采未尝不称善。
夫言之真不可用者,容之可也,而何必拒之哉。
方文有狱系周勃之愆,贾谊进刑不上大夫之说。
自后文帝体貌大臣,以弄臣辄嫚戏于朝廷,在丞相亦得伸其国法。
文帝之用言如此,又何尝闻有诛斥贾谊之事哉。
汉文帝三代以下之贤君,犹能若此,陛下姿兼五帝,道迈三王,又岂可出文帝下乎?
臣知陛下之决不然也。
章惇蔡京之徒,上误祖宗,立奸党碑于内殿,贤如司马光,乃以为奸党之首。
一时小人,自谓可以欺天下也。
而石工安民乞不刊其姓字,恐并讥于后世。
今之学官奉承此事,不闻谏止,宁不有腼面目于石工乎?
立石之馀,继以斥士,此殆角公论以求胜,挫善类以取快者矣,甚非盛世事也。
夫易进难退者,世谓之小人;
难进易退者,世谓之君子。
傥有一毫贪荣固位之意,岂逃鄙夫患得患失之讥。
陛下今所进用之人,使其真有德之可尊,有才之可用,人望所与,官职何辞。
迟之岁年,试用未晚,何必骤擢之台察,骤长之谏坡,又骤跻之政府哉?
使其本无驱逐前相之心,能纳尽言,为法受恶,或有丐祠求去之请,岂非高尚退洁之风。
心事靡他,人言奚恤,何必无一语以及,去不几时而受迁哉。
是为臣者不以难进之君子自处,而以易进者自处;
为君者不以难进之君子处之,而以易进者处之矣。
臣恐陛下君臣未必甘受此名也。
骤加进用,欲以胜公论,宁不适以滋公论乎?
夫公论者,当使之在上,不当使之在下也。
不幸公论逸而在下,在上者当有阴消潜弭之,以使之平,不当壅遏抑绝之,使至于激也。
《语》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朱熹释之曰:「天下有道,则自然不议,非钳其口使之不议」。
然则钳之者,岂非所以激之欤!
东汉末年之党锢,皆激致之耳,激而致此,岂天下国家之福,又岂忠臣志士所愿哉!
迩者臣蔡杭去国之由,与臣梦炎、臣逢辰之罢,臣虽未知其故。
传之道路,不知信否,皆谓臣因救三学之士,其说不用而行。
至于臣梦炎、臣逢辰之寝命去官,则谓朝廷恐其有言,先事逐去。
臣逢辰则是去年上疏排近倖之士,臣梦炎则是前日越次求对,欲言时事之人。
果若人言,尤是不可。
臣不知今日何为而如此,得非疑其为朋乎?
唐玄宗时刘晏以神童为正字玄宗问之曰:「卿为正字,正得几字」?
对曰:「天下字皆正,惟朋字未正」。
盖讥当时有朋党之小人也。
晏之在唐,后来乃鞭算聚歛之人,未为知道,但其当时所对,则亦可谓至言。
臣今蒙陛下除官,适是此职,敢借刘晏朋字未正之说,愿今日有正朋可乎?
本朝欧阳修仁祖时,尝作《朋党论》,有曰「退小人之伪朋,进君子之真朋」,盖谓小人之伪朋不可有,君子之真朋不可无也。
以利为朋者小人也,以道为朋者君子也。
君子公于为国,故志同道合,不能不皆出于爱君;
小人私于为身,故朋奸结党,不能不皆出于窃位。
君子小人之判盖如此,君子小人之分朋,其初若未见损益,但君子之朋与治为朋,小人之朋与乱为朋,其究极则天壤辽绝,有关于天下国家之安危存亡耳。
知人固尧舜所难,然察其用心,则君子小人亦不难辩。
陛下天资睿哲,阅历精深,致知既明于此,盖昭然黑白。
《中庸》知仁勇之三德,陛下之所素讲贯而体验者,谨毋使天下谓陛下知足以周物,而仁反至于惠奸,勇反至于斥贤也。
仁、勇失其所施,则是知亦为未尽矣。
陛下毋疑在朝诸臣之分朋植党,毋谓在朝诸臣之背公徇私,但当审而察之,孰邪孰正,其朋于为国乎,抑朋于为身乎?
其朋于爱君乎?
抑朋于窃位乎?
其朋于尽忠竭节乎?
抑朋于徇货殖利乎?
左右其有誉阿大夫而为朋者乎?
嬖臣其有进商鞅而为朋者乎?
执政其有与台谏而为朋者乎?
台臣其有与谏官而为朋者乎?
外戚其有与宦寺而为朋者乎?
无之则善矣,如有之,则必不逃陛下之明鉴也。
乙卯去相,不能知子,贿道浊污,人孰肯与之为党。
今年去相,致君无术,功烈甚卑,人孰肯与之为党。
至于乙巳壬子之善类,甲辰庚戌之魁彦,则天下所谓忠贤,不得谓之为党也。
指其党于陛下之前者,恐未足以为党。
而阴相党于陛下之前者,陛下不可不察其为党也。
君子无罪可名,无过可指。
小人欲激人主之怒,不过以党之一字目之,则必犯人主之所恶耳。
至于所斥逐之党,则大抵皆君子也。
以党为名空国君子,小人异世同术,莫不皆然。
党锢空而汉危,清流空而唐祸,元祐奸党空而宣、靖之变作。
小人至此,亦非其福矣,岂独君子哉。
事久论定,君子小人之名,万世之下,昭若揭日。
在党锢者,人谓之君子,杀党锢者,得谓之君子乎?
与清流者,人谓之君子,投清流者,得谓之君子乎?
列奸党碑者,至今谓之君子;
立奸党碑者,得谓之君子乎?
小人亦何利于此哉。
故朋党之名,在今日朝廷之上决不宜有,有立党之说以告陛下者,即党之尤者也,惟陛下察之。
臣愿陛下精别真伪之朋,广开众正之路,已斥之士,终与叙还,已去之贤,旋加收召。
端平之善类,今皆凋落,所存者不过一二老。
乙巳壬子之善类,今散在四方者,幸尚有十馀人。
至于新进鲠亮之流,亦且不下十数,皆宜引以自近,寘彼周行,虽有婴鳞逆耳之言,当广乾坤容纳之量。
直士聚则嘉言日进,公道开则治势日张。
天下未有求治而不用贤,而不听言者也。
仁祖皇帝庆历之际,登用诸贤,不一二年,皆为小人以朋党倾去。
亦尝执政而用夏竦,亦尝宰相而用执中,然而小人暂亲即疏,君子暂散而即聚。
迄至嘉祐,一皆正人,跻时太平,功在社稷。
天下皆谓陛下深似仁祖,陛下可不继仁祖所为乎。
国家自宣、靖以来,无复人才。
至绍兴初年,方得涵养成就,未几又坏于秦桧
孝宗皇帝,又加之涵养成就,是故乾道淳熙之盛,无减庆历嘉祐之时
先皇之初年,人才皆孝宗皇帝之所涵养成就者也。
一坏于侂胄,再坏于弥远,士知有利禄,而不知有廉耻之节,人知有谄谀,而不知忠直之风。
夫今天下之士所以正论昌言,濒死不悔,屡仆屡起,曾不挫折,一踬一奋,曾不畏缩者,乃陛下三十三年之所涵养成就耳。
以三十三年之极力涵养成就者,一旦斲丧之,可乎?
不特此也,祖宗三百馀年之所涵养成就者,而一旦斲丧之,可乎?
此臣所为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也,故敢妄发其狂言,愿陛下保持其初意,使朝廷常有贤士,陛下长为圣君。
臣虽养痾山林,食荼如
不然,臣之来也,不过一留梦炎,一方逢辰,不罢则斥耳。
臣妄援苏洵躐上封事,罪在不赦。
但臣筮仕之始,于朝臣未有素交。
至如三学诸生,亦皆懵不相识,初无附下罔上之意,皆出爱君忧国之忱。
知则当言,言则当尽,至于出位,实不自知。
席藁私室,以待鈇钺,臣虽受诛,亦愿陛下用人听言,保持初意而已,惟陛下留神。
臣惶惧惶惧、顿首顿首谨言。
论救高斯得徐霖李伯玉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闻国于天地间,必有与立者,其惟君子乎。
君子进则国之所与立者存焉,君子退则国之所与立者忽焉,其理昭昭,如烛照龟卜,不可诬也。
伏自陛下更新大化,收召时贤,欧阳脩所谓选之千官百辟之中而得此数人者,莫不布在班列,气象翕然,四海流闻,足为盛事。
顷缘叶大有以私意攻赵汝腾,遂致一时大起诤论,交攻互击,上渎圣聪。
赖陛下审察是非,大有竟遂其去,区处得当,众论无哗。
比日以来,事体小定,凡百有位,岂无肺肠,亦愿各务靖共,安其职业,以彰陛下优容之德,以成圣朝肃睦之风。
高斯得徐霖等忽为御史所劾,虽御史意见与人异殊,然此二人者皆号君子,其大节表表可观。
今乃文致其罪,牵联尽去,是以或者议论纷然,谓其似是而实非,托污而寄治。
盖知陛下迩来积怒徐霖未已,逢迎风旨,遂肆挤排。
而又并以此时中伤斯得,不特快平日之积忿,且以致诸人之必争。
万一有语言不伦,举动过当,则又指为立党,目为好名,或谓之讪上要君,或谓之侵官越职,用为罪状,激怒圣心。
诸人戆愚,初不之悟,连臂接迹,如堕其机。
以臣观之,岂惟诸人不悟,虽陛下明圣,亦未察焉。
陈执中婢奴之死,言者持之甚急。
镇乃以为非,且以专治其私,失论人体。
夫以镇之待小人,犹恕之如此,今何独无镇之心乎?
斯得素号刚方,不畏强禦,观其平日论奏,庶几陈瓘邹浩之特操,似未可以此少之也。
王益柔傲歌之作,王拱辰一网尽去,韩琦亦以为非,且谓攻益柔,岂为傲歌,意盖有在。
之于小人,深阻之如此,今何独甘于拱辰乎?
之为狂,夷考其行,有得于曾晰、琴张之遗意,亦未可以此少之也。
所幸陛下灼见群情,大为容覆,斯得既除职与郡,徐霖亦畀以宽科。
是陛下虽勉行台臣之言,而终有保全君子之意,一时气类,莫不驩然,以为世道之回犹可望也。
伯玉复以罪去,未免忧疑。
夫以内批而逐臣寮,此岂盛时美事?
韩维之去,吕公著争之,朱熹之去,赵汝愚留之,皆以内批施行,而为宰相执奏。
彼岂不知将顺之美?
岂不识朋比之嫌?
而辄犯天威,力伸论救,盖谓人君举动实系观瞻,稍失和平,有伤事体,且于君德关系非轻,故宁犯不测之诛,而不欲置其君于有过之地。
陛下夙存宽大,优礼群工,止缘积怒于徐霖,遂有指挥之乘快。
乘快不已,顺以为常,至于再三,殆似手滑。
宰相惮于忤旨,俛首奉行,比之公著汝愚,大为有愧。
李伯玉本无过尤,偶以论奏之章,有关风宪之体。
伯玉草茅质直,不暇周详,但见都司弹纠之条,谓即祖宗可行之事,遂因轻举,上触威颜。
逐鹿而不见泰山,当时盖有所蔽,不然,覆车未远,伯玉何苦蹈之?
伯玉心事真纯,制行平实,岂肯比周为党?
盖亦忠愤所驱。
在于明时,似可矜谅。
昨所下御笔,词旨严峻,闻者愕眙。
皆谓陛下有高视宇内之意,轻视臣下之心,而欲一切震之以威。
臣愚以为过矣。
夫圣人推忱而任理,虚己以尽人,以天地日月为心,何尝有好恶之私?
以风雨霜露为教,何尝有喜怒之迹?
昔我仁祖抚育臣民四十一年,率用此道。
故逐唐介而旋召,斥范仲淹而复用仲淹
其他逆耳之言,亦皆所过者化。
而且谦恭寅畏,终始不渝,用能固结人心,扶植元气,以为燕翼之地。
所谓数世之仁也。
恭惟陛下天德清明,同符仁祖,独于好恶之际,喜怒之间,犹愿反之圣心,深加惩艾,霁严威于电激霆砰之际,持定见于衡平鉴空之时,谅斯得徐霖之孤忠,察伯玉戆愚之无罪,纵未如仁祖之用介于既斥,用仲淹于既贬,亦当察其萋斐,赐以包荒,特回反汗之仁,用祇不远之复。
继自今日益恢至公,毋以好恶乱是非之真,毋以喜怒汩性情之正,毋以朋党加忠贤之罪,毋以独运崇一己之威,毋以辩诘穷言者之辞,毋以疑贰来谗邪之口,毋以憸人任纪纲之责,毋以御笔快斥逐之私,庶几圣德日新,异端潜泯,上无变容动色之事,下无疾声大呼之尤,公道光融,岂不甚伟!
臣职在经筵,事当正救,不敢雷同拱默,以苟容其身。
冒犯天威,无所逃罪。
〔贴黄〕臣久具此奏,盖皆平心而论,非有矫激。
不过愿陛下存大体,霁威严而已。
既壅于上闻,徒抱忧爱。
今获觐清光,若吐而复茹,则是昧其本心,欺陛下矣。
谨复以元奏上彻圣聪,惟陛下幸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