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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襄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一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六、《蔡福州外纪》卷三
三司使给事中蔡襄,除端明殿学士尚书礼部侍郎、知杭州
初,上自濮邸立为皇子,中外欣然无间言。
既即位,以服药故,慈寿垂帘听政,尝为中书言:「仁宗既立皇子,因追思鄂王等,悲伤涕泣。
宦官、宫妾,争相荧惑。
而近臣亦有异议者,可怪者,一二知名人也」。
言执政数人不顾家族以定社稷之计,而小人几坏大事。
又云:「近臣文字,只在先帝卧床头,近日已于烧钱炉内焚之矣」。
然莫知为谁也。
中书不敢问其姓名,但唯唯而退。
已而外人亦稍稍言蔡襄尝有论议,而莫知虚实。
既而上疾愈亲政,数问如何人。
一日,因其请朝假,上变色谓中书曰:「三司掌天下钱谷,事务繁多,而十日之中,在假者四五,何不别用人」?
韩公已下共奏曰:「三司事无阙失,罢之无名。
今更求一人材识名望过者,亦未有」。
修奏曰:「母年八十馀,多病。
况其只是请朝假,不趁起居耳,日高后便却入省,亦不废事」。
然每奏事,语及三司,未尝不变色。
亦自云,每见上,必厉色诘责其职事。
其后谅祚攻劫泾原,西边日有事宜。
上遂督中书以边事将兴,军须未备,三司当早选人。
韩公等初尚挥解,上意不回,因奏待其陈乞,可以除移。
初传者多端,或云上在庆宁已闻蔡异议,或云上入宫亲见奏牍尚在。
至是因蔡乞罢劄子,韩公遂质于上。
上曰:「内中不见文字。
然在庆宁,即已闻之」。
韩公曰:「事出蔼昧,若虚实未明,乞更审察。
茍令以飞语获罪,则今后小人可以构害善人,人难立矣」。
曾公曰:「京师从来善造谤议,一人造虚,而众人传之,便以为实。
前世以疑似之言陷害忠良者,非惟臣下被祸,兼与国家为患」。
修曰:「陛下以为此事果有果无」?
上曰:「虽不见其文字,亦不能保其必无」。
修曰:「疑似之谤,不唯无迹可寻,就令迹状分明,犹须更辨真伪。
只如先朝夏竦欲害富弼,令其婢子学石介字体,久之学成,乃伪作撰废立诏草。
仁宗圣明,得保全。
又如臣,至和末丁母忧服阕,初至阙下,小人中有嫉忌臣者,伪撰臣乞沙汰内官奏稿,传布中外,家家有之,内臣无不切齿。
判铨得六日,为内臣杨永德以差船事,罢知同州,亦赖仁宗保全。
未久,知其无罪,却留住至今。
以此而言,就令有文字,犹须更辨真伪,况此无迹状,陛下幸不致疑」。
韩、曾又各进说。
上曰:「数家各有骨肉(意谓异议若行,则执政被祸。)」。
又曰:「造谤者因甚不及他人」?
据此,似圣意未解也。
非韩下 其八 非韩第二十一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
唐人余知古《与欧阳生论文书》,谓近世韩子作《原道》,则崔豹《答牛享书》;
作《讳辩》,则张昭《论旧名》;
作《毛颖传》,则袁淑《大兰王九锡》;
作《送穷文》,则扬雄《逐贫赋》;
作《论佛骨表》,则刘昼《诤齐王疏》。
虽依倚若此,愚未功过。
然余生论不足校其是否,其《送穷文》谓穷有鬼。
穷鬼盖委巷无稽自谀,韩子乃文此,纵然如与鬼相睹,何其怪乎!
韩遂托斯以自谕,何取谕之不祥也?
韩子之智知学文,与其文乃资鬼而为之,韩子岂自谓诚明人乎?
君子之言,法言也,谓可以教人,而君子乃言也;
不可以教人,君子不言也。
孔子曰:「大人不倡游言」。
韩子如此,何以教人耶?
《语》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韩子果穷,尤宜以君子固守,乌可辄取陋巷鄙语文以为戏耶?
朝散大夫尚书虞部郎中致仕上骑都尉皇甫君墓志铭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彭城集》卷三八
君讳鉴,字唐弼曹州乘氏人
曾祖邺,虢州阌乡
祖明绵州彰明县,赠尚书兵部郎中
父载,尚书屯田郎中,赠礼部尚书
君少学问,以驯行称于乡里。
由父荫得官,初调台州司法参军,断狱详平,郡人皆爱之,请于转运使,求以为州幕职官
转运使段少连谓人曰:「掾曹势不能动人,此其真善也」。
为请于朝,不从。
再调单州单父主簿
陕西用兵,诏籍山东民为乡兵。
转运使张公奎以济、单二州诿君,法虽以三丁取一,而一家兄弟子侄未有约束,莫适取也,百姓讼诉纷纷。
君乃曰:「曷均兄弟之子先取,其多寡等,择其壮者」。
民乃悦服。
张公称善,教诸郡以单父为则,荐君为东阿
敕既下,君以亲在南方,辞不受,调通判录事参军
三司举君知光州光山县,兼买茶场事。
吏市,求以多赢为最,常数倍取之,下户益困。
至君不以一毫过数,民皆乐输,无逋负者。
百姓贩私犯法,君曰:「贫民以养生,亦何异于为农」?
不忍绳以重法。
郡守以问,君对:「贫民不得贩,且为他盗,罪辟益重,不如容之,使有以自存」。
县吏张盛猾恶,为上下患,君收治寘法,馀吏战栗,终君之任,无敢犯令者。
官满,以考课转大理寺丞、知并州录事参军
曲阳县民兄弟讼者,兄告其弟非同父,不分与田产,弟不能自明,县邑久不决,府使君治之。
君使人按视其父母葬,告曰:「彼虽无石铭,棺椁外当有题志者」。
于是验之,果悉书其子孙名字,而其弟在焉,讼者于是首服。
河东用钱,铜铁二品均等,铁钱轻,又盗铸者多,诏变其法,以铁钱三当铜钱一,百姓夺货失业,市井欢噪。
经略使郑公集众官谋之,君曰:「小民失职无聊,宜使人往慰之耳」。
郑公使兵马都监谢云行出谕之,民因求见太尉
既入,郑公捕其唱率者,将刑戮之,百姓皆哭。
君曰:「民以无聊,故愿见公。
公重困苦之,众怨且怒,将不可解」。
郑公乃止。
君又曰:「兼并之家典质钱,旧出十,乃今偿三十,何厚幸也?
而贫民失业,又两倍输此,其所以患新法之变耳。
今使以旧数偿,虽不利兼并之家,可以悦众」。
从之。
而军中犹疑县官出钱,方犹用旧法,相与窃议谋变,郑公忧之。
君曰:「兵今当给料钱,比文书具,更历勾院,犹二三日久。
可不俟文书具给之,后徐入勾,无害也」。
于是人情始安。
郑君以是甚重
年劳,改太子中舍
明堂汎恩,迁殿中丞,徙绵州什方县
以母老请得之,监徐州利国监。
以母夫人忧,去。
服除,迁国子博士签书淮阳军判官赐绯衣银鱼。
驻泊兵韩遂都监,率众叛去,知军事韩俨恐骇不知所为。
曰:「此疲卒,主将遇之酷虐,忿而报怨快意,非有他谋,不足畏」。
俨昼闭城门,使开之,以安人心。
叛卒稍稍散亡,曰:「可因而招来也」。
自持锦袍,往当要路呼谕之。
至暮,亡者皆集。
部吏分索其馀,旬日皆尽。
尚书虞部员外郎,历比部通判德顺军事。
以所生母忧,去。
除丧,通判瀛州事。
今上登极,迁驾部,又迁虞部郎中
是时霖雨,大河涨溢,又深、冀二州流潦猥集,河堤内外浸灌,危急甚。
昼夜行视,培裨窒塞,堤得以不败。
已而河北地大震,瀛州最甚,坏城壁舍屋无完者。
天雨不止,军粮皆暴露,为作苫囤,稍稍覆盖。
创筑城垒,力自督视,凡百馀日乃复坚峻。
而后疏亩,积水乾,下湿地出田数万顷。
朝廷遣安抚使二人巡视河北
先是侍御史张纪按狱永康军,狱具,请录问。
视狱情有不尽者,随事驳正,张御史不悦。
以酒食馈,不受,张重以为恨。
去,与安抚使遇于国门外,毁不职。
使者不察。
既至瀛州,则奏罢
安然受之无憾。
瀛州高阳关安抚使待制李公肃之,与君同救菑患、虑土役者,上书为君讼不直。
举所完军储为證,凡一百二十馀万石。
朝廷乃下转运使提点刑狱覆实,果皆以优最闻,由是复旧。
使者坐奏举不实,以赦免罪去。
后日李公还朝,方奏事,上自首言曰:「皇甫鉴已还其旧差遣」。
李公因道君勤力事。
上曰:「是乃辛苦人也」。
通判庐州事,缘瀛州修城,得敕书奖谕,加赐银绢。
无几,求以本官致仕,诏许之。
除一子官,为试校书郎
持身清苦,虽为郎官五品,犹若微时。
故其谢事就閒,果决无攀恋心。
养视兄孤子,不异己出。
亦不为子孙多营业,曰:「不如教使治心田也」。
年七十五,终于乘氏县里舍。
皇甫氏本望安定五世祖纯,始居开封府考城县,葬桃花岗。
高祖勤,避后唐兵乱,走蔡州西平,为西平人
及君祖尝为乘氏县,因留居乘氏,其后坟墓皆在乘氏某乡某里。
嫡母刘氏,赠寿光县太君
母李氏,赠长安县太君
娶李氏,故翰林侍读学士仲容之女,封崇德县君
子四人:长已同,蚤亡;
次琮,某官;
次琪,某官;
次环,某官。
女七人,皆嫁士族。
熙宁七年三月终,葬以元丰四年七月某日某。
祧祔尚书公之域西偏少南。
将没,教子弟竁于是,惟庚穴云。
铭曰:
皇甫之先,自宋子姓。
在汉中叶,著籍安定
凉州三明,度辽为盛。
太尉嵩,武烈忠劲。
迨至士安,以文雄鸣。
后其苖裔,绰绰此令。
洁修,敏于从政
其所更历,实与名并
谁毁谁誉,患于难明。
彼宜有功,顾诒讥评。
是故君子,安之若命。
允蹈之,不悔不竞。
覆审而明,不失其正。
持止足,以往自镜。
告老辞归,匪耄匪病。
拜家为郎,是谓延庆
生有成绩,殁有遗称。
刻铭幽墟,以赞以咏。
重地1126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嵩山文集》卷三、《九朝编年备要》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二、《曹南文献录》卷六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有国家者重地,而不得已于征伐,作《重地》。
春秋重地,何也?
曰:王者得民而安,斯民得地而安。
有人焉,虽微矣,以地而重也。
邾庶其、牟夷、邾黑肱皆贱,不当书者,邾庶其以漆、闾丘之地而重也;
牟夷以防兹之地而重也,邾黑肱以盐之地而重也。
下国小邑之微,人以地叛,而何能为重?
所以重其诛也。
苟不以地叛,则一身之罪,一时之祸也。
其以地叛,则不特一身之罪,贻百世之祸也。
《春秋》之重地者,所以爱民也。
正天下国家之本也。
邾莒之君,孰与天下之君大?
漆、闾丘之地,孰与中国形势之地重?
属者黄头女真猖狂京师城下,执政大臣遽以高阳中山太原三镇赐之,窃恐非《春秋》之旨也。
两国构兵如火,不戢者焚,而其戢者亦焚,火不焚则不已也。
兵之为祸甚大如此,而不得不用者,岂不为疆埸之野,尺寸之地哉?
疆埸之野,尺寸之地,杀人流血,非王者之本心,干天地之和气,而必争之,乃以中国数千里形势之重镇,未尝接战而弃之乎?
言之及此,孰不寒心?
论失中国之形胜,则祸福之几有不可胜言者。
中国,以中控制夷狄者也,乃委此地于夷狄,使以控制中国乎?
契丹石晋而盗据一飞狐岭之阴,议者每不胜其愤,为之切齿扼腕。
今乃以十百飞狐岭使彼据之乎?
其祸不特有吐蕃、回纥之侵唐,将有刘聪石勒之继晋乎!
请以三国之事著明者借论之。
汉室不纲,有曹操孙权刘备,虽皆天生之英雄也,使其终无分地而浪战于中原,则必有吞并灭亡不支者,若前日刘、项是也,曹公身与袁绍之兴亡是也。
而以一天下分裂而三者,实自乎荆州之所隶也。
呜呼,荆州实能分裂天下而三者也,曹公不急于得关中,而急于得荆州,盖以韩遂马超必不能保关中,而关中非我有而谁有哉?
荆州虽暂为刘璋之物,而亦未必为我物也。
陆攻则远,水攻则险,彼孙权刘备,其得之乎。
无几何,孙权虽可以得荆州,自以居京口而远,有所不给,则以资刘备
荆州则得巴蜀,孙权刘备曹操荆州,而保江东,三分之势定于此一州矣。
曹操于宇宙间有鞭挞之威,尚何所惧者?
及闻刘备荆州,则大惧矣,方作书,不觉坠笔于地也。
曹操能惧其可惧者也。
昔之一荆州,今之瀛、定、并门,三荆州也,又可不大惧乎?
曹操其后回军濡须,恐江滨郡县为所掠,乃诏其民内徙。
彼久业南方而不安,一旦北土之民相与惊惶,渡江而逝,卢江、九江蕲春安陆诸郡皆无民矣。
北人乃得居其屋庐,耕其田野,江滨之郡于是乎有民,为魏死守矣。
如曹公之志,则未易以吾三镇之重地齐民悉弃之也。
古今识者皆恨唐不能有河北,而委之于三叛,不知唐失河北于三叛之后,继失秦、陇、河、湟于吐蕃,自凤翔西门之外即为吐蕃之境,顾无自而远制大河之北也。
京师视瀛、定、并门,犹长安之视秦、陇、河、湟,其利害不亦逼乎?
嗟夫,唐失陇右而不能制河北,今失河北而宁无西师之忧乎?
又将何以制之乎?
言及此,则三镇之利害又急于汉之荆州也。
且唐之失河北为害也缓,唐之长安河北而远也。
今之失河北为害也急,今之京师河北而近也。
迩远之间,缓急之势,不得而同也,亦已明矣。
今之京师是谓大梁,与古昔帝王之都自亦不同,何则?
西汉之都雍,因秦之旧,保河山而制诸侯。
娄敬建言于前,贾谊重陈于后,实因一国而为都也。
东汉之都洛,谓先朝为未尽善,乃远奉周公之志,以洛阳者天下之凑也,因天下而为都也。
隋则初盛而都雍,其后衰而都
唐则以雍为京都,以为别都,皆未有及今都大梁,因天下而为都,又平坦显著于洛阳之都也。
其诸帝王之旧,则都翟阳,商都景亳,我介于二者之间也。
其引湖海舳舻于枕席之上,而走山岳騠駃于俎豆之间,役夷狄万国琛币于郊坻之迩者,实以冀、赵、魏、晋之重,为天下四方之揵也。
今冀、分而魏、晋毁,则其忧不在河北,而在京师顾执事可不念之乎?
中山之地则保、深、祁、广信安肃顺安永宁八州军,兵则五十八指挥,三万八千三百四十八人。
高阳则莫、雄、霸、恩、冀、沧、永静保宁乾宁信安十一州军,兵则七十七指挥,四万二千五百八十人。
太原则忻、代二州,宁化岢岚二军,控契丹之朔云、麟府二州,守河外岚、石、隰三州,火山保德二军,阻河捍夏国绥州,凡十有二州军,兵则一百六十六指挥,七万二千九百人。
呜呼,可谓重矣!
故曰瀛州者,有瀛海之富于天下也;
定州者,可以大定天下也;
并州者,可以并兼天下也。
名不虚得,亦未可忽也。
若不得保北之重镇而弃之,窃恐江介之民,鱼虾之俗,先叛而后服者,足摇而心生矣。
且曰非我敢弃朝廷而必行,恐朝廷之我弃也。
故曰所忧不在河北,而在京师也。
今日陛下赫然明诏,俾三镇无弃,其守如故,且命四击狂虏,实天下幸甚。
古兵法有之:示弱者刚胜,示怯者勇胜,示缓者速胜。
彼深入者,我以主胜;
彼兵老者,我以壮胜。
甘言厚币以饵之者,我以逸胜;
纵敌于归路者,我可以大得志而无不胜。
今黄头女真皆干此七者之诛也,愿诏急击之无怠。
且今日狂虏之逋逃与契丹澶渊之逝,事体不同,章圣皇帝不以杀为武者也,今皇帝陛下必行天诛则武矣。
支还徽宗攒宫用过人户山地价值奏绍兴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宋 · 楼炤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四、《宋会要辑稿》礼三七之二一(第二册第一三三○页)
奉诏打量攒宫用过人户山地共计二百一十九亩五十七步,除数内五十七亩三角一十三步,昨系人户潜昊、韩俟良、韩遂良献充昭慈圣献皇后攒宫禁地,先支还价钱,每亩三贯五百文足。
今来将上件地段充徽宗皇帝显肃皇后神围并禁地讫,其馀一百六十一亩一角四十四步系潜升等九名地段,充懿节皇后神围,安奉御下宫禁地,其合给价直,欲依昨来买过昭慈圣献皇后攒宫地段价直上各增两倍,每亩计作一十贯五百文足。
及潜升地内元有荫𣝡林木大小一千五百七十八株,估值钱一千一百二十二贯一百文足,潜杲地内有大小林木一千一百七十五株,估价钱七百二贯四百七十五文足,欲依数支还。
其先用过已买潜昊、韩俊良地五十七亩三角一十三步,每亩价值亦乞依此添给。
内韩俊良、韩遂良、潜升、潜杲、潜旻地段并依充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懿节皇后神围。
酌古论一 其三 曹公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一
善图天下者无坚敌。
岂敌之皆不足破哉,得其术而已矣。
夫运奇谋,出奇兵,决机于两阵之间,世之所谓术也。
此其为术,犹有所穷。
而审敌情,料敌势,观天下之利害,识进取之缓急,彼可以先,此可以后,次第收之,而无一不酬其意,而后可与言术矣。
故得其术则虽事变日异,沛然应之,而天下可指挥而定,汉高帝是也。
失其术则虽纷纷战争,进退无据,而卒不免败亡之祸者,项籍是也。
至于得术之一二而遗其三四,则得此失彼,虽能雄强于一时,卒不能混天下于一统,此虽曹公之所为,而有志之士所深惜也。
公奋身徒步之中,举义兵,破黄巾,走奉暹,辅帝室,深据根本,号令诸将。
于是降张绣,擒吕布,毙袁氏,破乌桓兵锋所加,敌人授首。
盖举无遗策,而北方略平矣。
其为患者,荆州二刘江东孙氏,张鲁擅汉,刘璋据蜀,而关西诸将,纷纷不一,此其取之不可以无术也。
夫所谓术者,当审敌之强弱难易而为之先后。
以势度之,、鲁弱而易,其势在所先;
强而难,其势在所后。
荆州至近,表又寖弱,而有刘备在焉,故不若留之以恣备之所欲为,而并以孤其势。
然则欲引兵西向,而关中诸将适当其前,则如之何?
盖尝考之,关西诸将皆不足畏,所可惮者,惟一马超,而公制之非其术,此所以卒为边患,而反为之藩蔽也。
方腾、遂不叶,求还京畿,此其势易服矣。
腾之家属尽还宿卫,而独留,所谓养虎自遗患也。
公之意,岂非以其尝辟之不就,今虽召之,而彼未必肯至耶?
此亦不思之甚也。
且超之所以不就者,以父子俱在关西,未欲独至,而又辟之甚轻,不肯屑就也。
及腾既归宿卫,公于此时能以前将军召之,待以厚礼,示以赤心,命统锐卒,常以自随,又使弟若休若铁者领腾部曲,而超之果敢喜立功名,曷为不就?
既就,则关西诸将举无足道。
及熙尚既平,厉兵西向,风谕诸将,使来合势,则韩遂等必不敢叛;
纵叛,破之易耳。
然后并兵自陈仓散关,运奇奋击以讨张鲁,则可平,汉中可有。
复于此时合张鲁之资,乘汉中之势,整兵临蜀,则刘璋震恐不能为计,欲召刘备而无所及,虽至而亦不能禦。
何者?
非素拊人方慑吾之威,必不肯信而拒守。
上下异论而不能为用,异志而潜相疑,其势必不足以敌我。
荆州用武之国,必不释以与人而径入蜀,则不得不降也。
蜀平,分慰郡县,命夏侯渊张合守之,而公亲自还邺,整兵向荆,使许洛之兵冲其膺,蜀汉之兵捣其脊,而绝吴之粮援,则荆州破,刘备蹙。
然后大会诸将,享士卒,传檄江东,责贡之不入;
荆州之兵出江陵蜀汉之兵出巴峡,合攻其上流;
一军出广陵,一军出皖城,合攻其下流;
使之奔命不暇。
而公亲率精兵数万,直抵武昌,则虽有智者不能为谋矣。
周瑜鲁肃虽千百辈,何害也?
江东既平,天下一统,分封诸将,抚慰士卒,乃退就臣列,光辅汉帝,招贤礼士,脩明庶政,以幸天下,虽西伯之功,不能远过。
如其不然,亦不害为能一天下也。
荀彧智谋百出,而不足以知天下之大计,徒见荆州四达,英雄之所必争,而巴蜀险阻,非图天下之所急;
及熙、尚平,遂教之南征荆州,责贡之不入,而不知大略之士常留所必争者以饵敌,而从事乎不足急者以蹙之也。
孙权尝告刘备,以巴汉为曹公耳目,规图益州,得之则荆州危。
廖立亦言,先主不先定汉中,而与吴人争南三郡,三郡既失,几亡汉中
之所争,盖亦可以见矣。
蜀、汉者,天下之右臂也;
江东者,天下之左臂也。
安有人断其右臂而左臂能全乎!
不知断其一臂而从其中以冲之,则两臂俱奋矣。
此曹公所以南失荆,西失蜀,而争雄,天下分裂。
盖其失止于留马超,取荆州,而患之不可支卒至于此。
故夫取天下之大计,不可以不先定也。
且夫曹公未平徐州而先平兖州,未击袁绍而先击刘备,破张、吕而后图二袁,盖亦得术之一二。
然公巧于战斗而不能尽知天下之大计,故至此而失,亦卒无有以告之者,悲夫!
宋故通议大夫尚书工部郎致仕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宣奉大夫朱公晞颜行状 宋 · 谈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二、《新安文献志》卷八二
曾祖温舒,故不仕;
曾祖妣程氏。
祖瑺,故不仕;
祖妣吴氏。
父逢时,故赠中大夫
妣吴氏,赠令人。
公讳晞颜字子渊,徽之休宁人
先世积德,韬晦林墅。
中大起家,履善尤自力,每曰:「功名富贵不必当吾身,我后必有显者」。
俄感朱峰羽仙入梦,已而生公
公生而秀异,童丱能属文。
才冠,入国学,鼓箧孙业益有声。
阅岁擢进士第时隆兴二年也。
未注拟间,闻中大丧,星夜奔赴,号毁若不胜
终制,调荆门军当阳
当阳被边小邑,公协赞令长,备禦慰存,一境安辑。
湖北沌河㳽漫数百里,葭菼丛荟,为盗渊薮,舟行所经,无脱免者。
公请诸司乞治停藏资给之家,严防巡禁戢之法,盗发地分,据实以闻,或掩匿,许人越诉。
宣抚使王公炎韪之,就檄公措置。
公复请舟之入沌者,警司画日时、船只申诸司
及出沌,申亦如之。
过期而不出者,即知其被盗,应时会合掩捕。
又设方略擒贼首,党与骇遁,其害遂绝,至今犹循其规。
时韩立胄摄夷陵监司有不乐者,以访闻置狱,且诱承勘官以荐剡,俾文致其赃罪,考掠无全肤,韩遂诬服。
案成,王公檄公录问,公视其爰书钱物皆非入己,经驳所鞫,凡三日而狱平。
秩满,用荐者关升从政郎,调靖州永平
靖介于夷獠,永平为附城,号难治
公抚以恩信,皆得其驩。
岁时熟界户丁来县庭踏歌击鼓致谢,郡人纵观,谓前此未有也。
民德之,生为立祠。
淳熙元年,举员书考及格,改京秩,知蕲州广济县
淮右民兵自罢兵后,岁调往合肥教阅,贫弱者多狼狈道涂,愁怨嗷嗷。
王公希吕为帅,公以书力言利害,乞就各州县阅习,缓急以保乡井。
王公然其说,以闻于朝。
四年秩满,通判阆州
阆在蜀居四路之中,经总制之属岁入缗钱几百万,有司复责增羡,民大困。
公稽入为出,酌三军之中数,力申总领所为定额,公私皆以为便。
总领李公昌图委公行视边徼,公雅四方之志,欣然繇剑门汉中,历岷凤,瞰秦陇,览山川之险要,考秦汉魏蜀之遗迹。
道出武兴,为吴公挺言之,吴公嗟异曰:「西州无子俦者」。
成州马琥得罪于宪使,按其赃,内一项为钱万八千缗。
时宪使得以粉牌直达四路事,官吏侧目,观望风指,符合体究。
朝廷下兴元帅司选清强官鞫之,帅以委公。
公尽索券历考验,其钱乃先期发往总所鱼关充籴本者,收付甚明,竟为辨白。
李公与制帅议欲择善郡奏辟,公以母老力辞。
八年赴阙,授知兴国军
入对,其一论士大夫诞谩之习相师成风,今后有建议之人大言无效,乞断自英鉴,如太宗朝除籍削任,追纳赐金,使天下之人砥砺名节,趋事赴功。
一论西南夷近时开边衅者,起于官吏或亏其互市之直,豪民或侵其旁界之产,以激其愤,遂至解仇合党而反雠于我;
又镇寨官平日虐用土丁,使其亡入以为乡导,乞下制置与逐路监司严行禁约。
一论四川茶马司宕昌、黎、文等州市马万二千馀匹,不应格者官既不买,又禁民间私售。
夫马在官与藏于民一也,与其弃之化外,孰若养之民间为吾外厩邪?
乞听军民从便收买,缓急可以获用,既收夷人之心,复与省地之利。
一论铜钱渗漏入南北二番,乞禁解盐入界,沿边不得用铜钱,及有市舶去处,亦止以铁钱行用。
孝宗并嘉纳之。
丁吴令人忧,居丧尤尽礼,芝生二本于房。
服除,差知靖州
入对便殿,首论通判郡守之权,参议帅臣之事,乞加选择,其老病贪懦无资者不得预兹选。
又论诸州鞫勘公事,狱官必先具节款以探守臣之意,轻重高下,无复朝廷之法。
且狱官承勘不公,自有签厅司法可以疏驳,州郡监司可以按发,何必先具节款?
乞行下诸路,违者许监司按劾、台谏弹奏。
又论襄汉之地在上游为重,所以通吴蜀为一也。
境接唐、邓,土野平旷,汉江浅狭,隆冬可涉,而出戍军马如遇调发,则听鄂州都统节制。
襄阳逼近北界,去鄂阻远,缓急俟其往回,必不及事。
况鄂为内地,不必重军,襄阳极边,戍人单少,宜移武昌大军戍襄阳,留水军控沔鄂,以守则固,他时进取之计,何求而不得?
孝宗称奖再三,曰:「卿言极是」。
且与公反覆论边疆事体,公具言始末,因历诋辛巳岁谋臣战将之失,及论进取所当先,粮食所当储。
孝宗曰:「朕他时用兵亦只因粮耳,非卿莫能为朕用者」。
公感殊遇,复陈说数千言,辞意激昂,孝宗犹未进早膳也。
公退,扈带环閤迎于殿门,谓公曰:「对扬合上意未有如公者,行且大用矣」。
翌日宰执奏事,孝宗谓曰:「昨日朱某上殿议论极可采,有才如此而弃之远郡,岂为朕用人之意?
可别与一近阙差遣」。
诸公以不素料错愕莫对,会庐陵择守,遂以易靖。
吉俗号珥笔,讼牒纷委,公处以简静,裁以果达,桀黠退屏,狱犴衰息。
值岁中歉,公夙宵讲究,先事备豫,明赏格以劝分,示刑禁以戢盗。
前后三上奏,得米数万石,赈给单弱,禁止奸蠹,人受实惠,豪右无遏籴,细民无流移。
明年岁稔,公又痛裁冗费,辑材鸠工,增修城郭,改筑学舍,民不知役,士论尤归之。
磨勘朝奉大夫
广右盐法,客钞不行,孝宗妙选帅漕,往究利病,于是以应公孟明领帅事,除公转运判官,且趣令赴阙。
公入觐,天语劳问数四,且曰:「本欲留卿,西广盐筴敝甚,舍卿无能辨此,可与应共审实务,令经久可行」。
公谢曰:「臣驽钝不足以仰副隆知,不敢爱力」。
孝宗为动容,公又上论西蜀事宜,其略曰:「今所谓边非唐所谓边也。
唐为边患者止于云南六诏,故以益州为襟喉之地,便于经略,而韦皋李德裕高骈辈皆居剑南
若今日西蜀,自我艺祖断自圣谟,画大度河为守,夷人震慑天威,二百年不犯塞,逮今益以衰弱,此其备不在成都也。
今之蜀正犹三国之蜀,北与曹魏为邻,诸葛亮据箕谷,攻祁山,出散关,围陈仓,出斜谷,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懿对垒渭南,未尝一日安于益州
而今之制置使乃居成都,有终任未尝至汉中者,尚能为陛下控扼险要,规取中原邪?
今之六诏,成都帅司之兵自可备禦,欲乞移制置司兴元,与荆鄂建节首尾相应。
兴元汉高帝所兴之地,褒、斜谷正在其间。
昔魏延言诸葛亮,『请精兵五千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不十日可到长安,而公从斜谷来,则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正今日形势也」。
又论士大夫风俗逞私憾以相诋讦,乞戒敕百官,精白一意以奉公上。
被趣行之旨,兼程踰岭,遂上盐奏,其略曰:「臣入静江界,延问父老,皆蹙额告臣以卖钞之害,谓钞法初行,静江尚有富商数十家可招诱;
自乾道变法,皆乾没所有,多转徙湖湘,其存者又破家荡产矣。
府岁发县就卖之盐,为宰者即置酒招致上中户劝诱认数,实则视产税多寡抑勒承买,不从则以刑法胁之,令先以砧基簿抵当入官。
既得钞请盐,又有川涂之程、舟车之费,磨以日月,耗损不赀。
而受钞未几,官催入纳,急于星火,枷锢捶楚,无所不至。
一二年来,上中户亦穷困为下户,而官司岁科不已,或三五箩,或十数箩。
其力不能自往搬请,必至低价转售,约所纳之钱,所折已半矣。
又有荒废之产赊抵在官,或沉失,或死亡,官司不免勒邻保认纳,一人之钱波及数十人,人人愁怨,已不聊生。
会府尚尔,诸郡岂复有商可劝诱邪?
夫变为客钞,建议者徒以官搬科配有食贵盐之害,不若客钞便民,使朝廷贪爱民之美名而变其法。
自今观之,静江官搬之前斤为钱百,变为客钞之后为钱百三十矣,尚何便民之有?
诸州守臣为巧计者,差衙前及出职吏人诡名客贩,公然官卖。
既获其利,又得岁计增给,用度宽纡,或乞免岁计,或乞放残税,称是自能撙节,敢为诞谩,以希幸进。
建议之人更相容庇,以为盐筴之效,凡所以为州郡之备者悉以废弛,恐致萧墙之祸,噬脐无及。
陛下前以人言而变法,今以人言而复旧,何容心哉」!
奏入,有旨令从长相度,复旧法,毋致再有科抑。
公于是朝夕讲究通变之策,或画项条陈,或每事指奏,详赡明白,事悉施行,法至今人安之,由孝宗之刚明而公能力主其说也。
公以久去坟墓,力上祠请,有旨令再任。
公守法益虔,涖事益精。
又一岁,除直秘阁京西转运判官,以初复盐法措置有劳也。
公至襄阳,条陈备边便民之策,其论控扼冲要则有分屯江陵之奏,论额外效用则有收刺子弟之奏,论剥浅船卒则有省费去扰之奏,论请佃官田又有限年首实买契之奏。
公深知民间纤悉利病,时张公杓帅襄阳,相得驩甚,而张公尤服公之识鉴。
再阅岁,除知静江府主管广西经略安抚司公事,进直焕章阁时绍熙四年也。
公年六十矣,再入炎岭,无所顾惮。
初,公为漕,乐易抚下,皆有恩勤。
开府,号令严明,矩薙整肃,胥吏𢥠惕,部属警励,故旧不敢干以私,谈者以为适为政之宜。
帅司每岁差官吏至邕之横山寨罗殿自枙马不下三千匹,费锦彩盐银约二十万贯,循习多弊。
公申明措置凡十九事,次年蛮马纷至,且多良者。
兴安县灵渠秦史禄所凿以达湖广之漕者。
又增治城壁,为屋千八百八十间,越十月而成。
盖南方土燥,城必屋覆而后可久,屋制如常则无以施守禦之具。
公乃创意,样若战棚,内庳外崇,上施带枋,栉比圆角,圆角之上复布箦,载泥而复以瓦甃,其坚壮可以拒炮石,立战士。
外檐包砌女垣,可以施弓弩。
用竹瓦木砖、役工皆以万计,无毫釐取于民。
事闻,特授中大夫,以奖其劳。
庆元初元冬,召赴行在所
二年三月入对,俄除军器监
五日丞相余公谓公曰:「上知公可用,适选饷臣,公能为朝廷一行否」?
公答曰:「东西南北惟上所命,不敢以内外为间」。
翌日除太府少卿总领淮东军马钱粮
公至治所,稽考财货本源,叹曰:「国家财计如此而用或不给,渗漏多而浮费侈也」。
乃痛自节损,窒罅剔蠹,不顾众怨。
如诸州纲运至仓者,监守胥吏以至篙梢表里造弊,所纳湿恶,储积易腐。
公阅庾吏数踰百,供仓官驺徒者复倍之,公曰「此皆雀鼠也」,于是悉汰冗食,疏为定额,明示要束,人莫敢欺。
朝廷岁下和籴,乃自措置收籴,得米十四万石,价视旧损十之一,办集又在诸路先。
维扬城初计修筑费缗钱二百馀万,日役万人者半年,诏公往来董视。
公见其城坚壮,徒为巨费,即以状闻曰:「扬州之城本太祖皇帝江南时所筑,臣堑其根土坚如铁,砖至数寻。
视砖之文,有饶、歙、袁、抚、衡、鄂、莱、海字,乃知艺祖既混一区夏,合诸郡之力而城之,规模远矣。
史臣谓周世宗韩令坤筑,盖传误也」。
阅实元料,百用其一。
庆元二年正月,升本寺卿,以修城省费、和籴先办也。
运渠在润境百三十有七里,岁久闭塞,小旱辄胶舟
公阅图经,丹徒平视江潮,乃浚二渠直达于江,各立斗门,随潮进退而启闭,渠不乏水,人飨其利。
四年春,有旨赴寺供职。
公归班,面奏二事,一曰桩积军粮,二曰招刺子弟。
大略谓朝廷岁下四总所和籴各数十万石,令守臣认数桩管,以为先备也。
总所经常之米,或因州县荒歉,或因纲运欠折,宣限迫急,未免借兑,岁复一岁,厥数滋多,所谓桩管者徒有虚名。
乞取会每年诸州水旱除放及纲运欠折之数,别行科拨应副。
总司其桩管之数,止许以陈新相易,不许兑用,庶几缓急可恃。
又被坚执锐之士,招之于乡井之穷民,不若取之于军中之子弟。
彼其生长辕门,素习翘关,弓马便利,膂力刚强,与乡井穷民有间也。
今军中兵额亏甚,而招刺之法不及,使之仰给于父兄而口腹每不足,宁无意外之虑乎?
乞下诸军,遇有额阙,悉以子弟充刺,数千百之精锐可一朝而得。
八月,迁权工部侍郎,俄兼实录院同修撰
五年六月,兼知临安府,带浙西帅,事尤繁剧。
公以近侍史馆兼领,处之裕如,阙然阙服。
九月,转太中大夫
十一月,守阙。
明年春,三狱皆以空告,上赐玺书奖谕。
公顷仕阙足疾,至是增剧,力上丐祠之章,圣眷阙隆,褒诏不阙,给阙始免知府事
四月,以疾不起,享年六十有六。
遗表上闻,朝阙赠宣奉大夫,爵休宁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公风骨峭整,若不可阙,而接物则和平乐易,辞气质简,若不委曲,而析理则赡蔚精微。
性友阙业悉推予昆弟,俸馀又经纪其生。
官既通显,官其犹子三人,其二以阙义襟倜傥,亲族故旧之以匮告者,至辍衣食以赡。
公为学务为有用,尤加意于诗。
其在南中所作,多载《续桂林志》,遗藁巨箧藏于家者尚未编次。
自持麾节,尤务收拾人物。
属吏之有才行,边将之有勇略者,每被荐拔,居显职。
娶洪氏,忠宣公之幼女,积封至令人。
令人之在室也,其兄枢密遵时在翰苑,以书抵兄丞相适曰:「必欲妹有归,无如朱君」。
故令人归于公。
令人言动有法,勤俭恭悫,人谓公之贤有内助焉。
公之薨也,令人哭泣致疾,后公十二旬弃世。
子男三人:克己,脩职郎、前衡州司户参军
立己,将仕郎
成己,登仕郎,秀美而向学。
女一人,适宣教郎主管佑神观汪纲侍御史义和之长子也,才器渊博。
公与令人爱女甚笃,故遇汪君加厚。
公易箦之际,司户衡阳将仕登仕尚幼,公以后事属之,且字呼之曰:「吾得暝目,有仲举矣」。
孙男一人,未名。
诸孤以嘉定元年三月二十二日葬公于枫林之原,令人祔焉,遵先志从祖茔也。
将葬,司户走介以书来曰:「先君子行实不可以无传,子盍为载之」?
钥椎鲁不文,辱公殊知,公帅广右,以所知荐,公贰冬卿,以自代荐,今将奚辞?
谨状公历官行事如右,俾名世之士志隧表阡与史氏编录于此乎考,谨状。
嘉定元年月日,门生承议郎干办行在诸军粮料院谈钥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