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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文阁直学士陈公良翰神道碑嘉泰元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三、《平园续稿》卷二六、《永乐大典》卷三一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绍兴壬午乾道壬辰十年之间,士大夫举端人正士,陈公邦彦必在焉。
盖其议论专以格君非,定国是,扶持公道,斥远奸佞为本。
高宗内禅前二日,寘之六察以遗孝宗
作其即位,遍历给谏,每行其言。
立储之初,召长宫寮,期大用于他日。
二圣相遗如此,而岁不我与,公则逝矣,天下至今惜之。
其子耆寿等以书谓某曰:「先人即世三十年,侍讲朱公熹尝状其行,而墓碑未立。
乌台、虎观之僚道同志合惟公独在,敢固以请」。
予虽老悖,尚能追记大略,乃序而铭之。
公讳良翰邦彦字也,世居台州临海县。
曾祖咸宁,妣吴氏。
祖怀渐,妣朱氏。
父守中,赠奉直大夫,妣硕人洪氏。
公幼孤,天资庄重,读书辄会要旨,为文气槩不凡。
绍兴五年进士第,以左迪功郎绍兴府会稽县簿
秩满,升从仕郎、知明州慈溪县事,导德门三乡渠溉田利民。
宣教郎、知温州瑞安县,转奉议郎,俗号彊梗,吏治尚严,公独抚之以宽,租赋揭示名物,人竞乐输,听讼率得其情。
或问何术,公曰:「清水明镜不可形逃,心澄亦犹是矣」。
丁内艰
服除,充衢州教授,转承议郎
三十一年冬,用殿中侍御史吴芾荐,入御史台为检察官。
明年六月,擢监察御史
孝宗覃恩,转朝奉郎,赐绯鱼袋。
虏主完颜褒新立求和,中原旧人多来归,诏问何以处之。
公言:「议和复受降皆非是,自治可也」。
复询时务,公请明阶级以修军政,核军实以丰财用,禁折变以苏民力,省堂选以抑奔竞。
官当久任,赏罚当合众心。
隆兴元年七月,除左正言,首陈纳谏、修德、畏天、恤民,语极剀切。
虏移书取海、泗、唐、邓,且邀岁币。
公持不可。
诏遣小使卢仲贤李拭,公言:「仲贤轻儇,北来难信」。
又言:「庙堂督府异议,恐失事机。
杨存中久擅兵权,太上皇罢就第,奈何复假使名付以边事」?
上皆嘉纳。
公因言:「权宜与虏和,名分不可不正,陵寝不可不归,四州不可复与,降附不可遣,边防不可弛」。
上曰:「朕志已定」。
于是书用敌国礼,而降附不复遣。
俄以户部侍郎王之望知閤门事龙大渊往议四郡、陵寝及岁币事。
公与侍御史周操复言:「四郡固不当议,若归陵寝乃予岁币,聘使未应出境」。
有诏侍从台谏集议,多附公说。
上为罢使,第命小臣胡昉杨由义充审议官
十二月左司谏
成恭皇后受册,录内外亲属二十五人,公论其泛,诏减七人。
由义既辱命,宰相犹议和不止,至欲罢督府右正言尹穑助之。
公言绌不用,以直敷文阁建宁府二年四月也。
两淮已彻备,虏遂大入,上深悔之。
太学生数百人伏阙,乞召用公等,不报。
用治最就升本路转运副使,作《观风九咏》,谕厚本善俗之意。
行部不许治道,供帐例馈皆却之。
提点江东刑狱,又徙浙西,历朝散、朝请郎
乾道四年十一月,以宗正少卿召还。
五年权太常,又权侍立官,又兼权给事中
四月兵部侍郎,赐服金紫。
浙东风水败秋稼,州县隐蔽,公白遣漕臣按视振恤,官吏多抵罪。
同修国史,转朝奉大夫
十二月,除左谏议大夫
临安帅多创摄局,私亲故,秀守遣吏市灯中都,闻公除目,皆惧而辍。
公入对,以敬天、爱民、修政、官人四事为献。
六年正月戊辰大雨震电,庚午大雨雪。
公请畏天戒,正庶事。
储位未正,手疏言之。
先是上虽勉从和好,志存恢复。
有王天觉者用聚敛击刺之术迎合为图册,因近习以进,得枢密院编修官
言者交攻未听,因公极论始去之。
史正志惮守成都,创发运使得留。
公奏:「祖宗立国于汴,兵屯西北,故运东南之
今军国就食东南,此职安用」?
疏累上,面再三,继以求去。
上还其奏,公论列不已,正志竟罢。
公尝言:「蜀汉之师下关陕,由荆襄趋韩魏,江淮捣青、徐,今日大计也。
四川既命大臣宣抚,荆淮自当一体」。
又言:「中兴初刘光世之部落、韩世忠之背嵬、张浚之亲随皆择骁锐,优其廪犒以励诸军,故能所至成功,愿取以为法」。
上然之,下其疏于诸将。
宗正寺玉牒书成,转朝散大夫
七月给事中,才两月,节度使成闵冒请真俸,有司坐获谴;
閤门王抃矫诏遣妄人谢显出境,显抵罪,而置不问。
公并封敕还之。
明日,改除礼部侍郎,固辞不拜,以敷文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七年,起知婺州
未上,召为太子詹事,连诏趋行,仍命州郡礼遣。
既对,上劳勉甚至。
未几,命公与某同对选德殿,手录唐太宗魏郑公论德仁功利之说,批圣语于后,使极陈今日之未至者。
公退而上疏曰:「仁德治之本,功利治之效,务其本则效自至。
今水旱数千里,流殍万计,是承天意者未至也。
金陵创营寨,役夫冻馁不聊生,是结民心者未至也。
欲任贤能,而张栻一言遽从外补;
欲退小人,而正志方逐,张松继之,韩玉又进矣;
欲择将帅,而朘剥交结如初;
欲收军情而老幼困于移戍;
至如详刑参用,武臣久任,乃复数易。
诚能革此八弊,则仁德无累,功利自致」。
疏奏,上悦,以示辅臣。
旋命公及某并兼侍讲
俄以足疾乞去,诏听五日一朝,力辞不允。
十二月遂告老,上知公果病,除敷文阁直学士,再提举兴国宫,就赐告身衣带。
八年四月,转朝请大夫致仕,癸丑卒于正寝,享年六十五。
临海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特赠太中大夫
是岁十月壬申,葬县之义城乡叠石山之原。
诸子升朝,累赠金紫光禄大夫
硕人朱氏,累赠鲁国夫人,后公二十五年薨。
四男:元寿通直郎福建安抚司干办公事后十九年卒;
耆寿,朝请郎、新权发遣常州
寿朝请郎通判沅州
广寿朝奉大夫,行太常丞,兼权仓部郎官,修身好学,皆有家法。
女二:朝散郎通判抚州黄朴宣教郎前兼两浙转运司务解官吴洎,其婿也。
孙男十八人:文之,奉议郎、知隆兴府新建县,前卒;
振之,国子进士
扬之、厚之、方之,国子进士
择之、嗣之;
奇之,迪功郎、新饶州司户参军
谦之文林郎、新袁州军事判官
孚之、诚之,太学生
说之、拱之淳之、咏之、挺之、存之、仔之。
孙女八人:长迪功郎南剑州尤溪县大雅
进士黄如阜、石继时、迪功郎抚州金溪县主簿赵师羔、文林郎潭州湘潭县赵汝适
次在室;
将仕郎赵希贤;
次尚幼。
曾孙男女二十一人。
公质直好义,气和而守正,早为族父礼部侍郎公辅所知,期以远器,自寒素至通显,奉养如一。
内难后不复入私室,用度悉出禄赐,未尝问产业,诲督子孙。
接诱后进,孜孜不倦,人有片善,力加称奖,不善即规正之。
既葬十八年,光宗践祚,追思旧僚,官未应谥,特以「献」易其名。
礼部尚书尤袤之守台也,邦人乞祠公于学。
尤公以为宜,绘公与提刑罗适及族父小宗伯合而祠之,榜曰「三老」。
所著有奏议、文集二十卷。
铭曰:
三圣相授,精一惟心。
大政所咨,左右惟人。
侃侃陈公,端谅清醇。
鸿渐于朝,遹宏厥声。
尧老欲传,寘诸台评。
重华继承,地禁职亲。
献可替否,尽忠竭诚。
身有进退,道无诎信。
继在震方,温文日新。
宫尹孰宜,公惟当仁。
胡不万年,遂都四邻。
天以遗直,成其令名。
我为铭诗,式谷来今。
不显臣良,于昭君明。
徐季节先生墓志铭 南宋 · 石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赤城集》卷一六、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三八
淳熙七年春正月黄岩支汝续踵门拜且泣曰:「吾邦不幸,去冬十有一月六日乡先生徐公弃世,晚学后进无所依归。
诸孤将以二月十六日葬诸临海明化乡梅溪之原。
会稽孙君应时季和黄岩,辱状其行,而幽堂之铭,愿窃有请」。
予尝与先生同场屋,识先生,望之俨然若不可亲,即之温然若不可舍,逮今三十七年矣。
虽闻先生学日进,德日崇,而踪迹飘泊,不克承教。
季和予友也,每趋郡辄为予言与先生游处状。
予方将拿舟造焉,而先生亡矣,兹铭也何敢辞?
然自揆不肖,言不足以传后,彰之者晦之,重为先生累,则又不敢当。
既而季和数见徵,于是叙而铭之。
谨按,先生讳庭筠字季节
曾祖议、祖爽,世居临海
父中行,笃学躬行,教授乡里,与提刑罗公适厚善。
崇宁中郡举八行,不就,始徙黄岩
先生幼有高识,十四入郡庠,淳固修整,辈行敬畏。
事父兄孝友天至,居丧毁甚,既免丧犹自伤,不忍娶者十馀年。
朋友强,四十乃娶。
绍兴丁巳预计偕后再赴举,时秦丞相颛国,有司争献谀,策问中兴歌颂,先生慨然条其天下大势未足以为中兴者五,识者韪之,然自是试辄不利,终不变所守以求合。
郡延充学正,以礼法率诸生
大夫提举王公然、故待制陈公橐尤爱重之,政事多所咨决。
尉今龙图郑公伯熊生日,有献歌诗者,先生作《上寿论》贻之,公得论喜,尽却贺者。
其罢也,求言于先生先生曰:「富贵易得,名节难保」。
公敬受焉。
上嗣位之初,诏四方上封事,先生述数千言将上之,已乃不果,即削藁不以示人。
寻有旨加恩,举人五到省年及者与岳祠,先生应格,所亲皆劝之,先生曰:「吾尝草封事,其间言岳庙冗禄无用,虽不达,可躬蹈之耶」?
因亦不就廷试。
深衣幅巾,放迹田里,不复至城府。
郡侯尤公袤闻其名,特遣书致慕用意。
先生年益高,齿发不衰。
一日,忽命驾历访旧游,徜徉几月。
归感微疾,革,敕诸子送死一用司马公仪
诸子泣进药,即自力起坐,神气莹彻,目光炯然,手纳药未竟,曰:「吾往矣」。
瞑目而逝,享年八十有五。
先生娶陈氏。
子男四:弗如、弗为、弗君、弗思,弗思蚤卒。
女三:嫁章化鹏、牟述、牟如璋。
孙男女十有一。
先生天资刚正质实,不事缘饰,服食器用专取朴素。
事无细大,必诚必敬,卧必登床而后脱巾,旦则巾而后起。
终日危坐不欹侧,口无戏言。
不祠神佛,独严其先祭,以分、至祭之日,虽疾必扶以拜,不焚纸币,不事阴阳吉凶之说。
师慕洛学,读书不治章句,务行诸身,手疏圣贤格言,揭之窗壁,朝夕对以自警。
接人和易,无贵贱之间,不轻臧否人物。
与人言,依于仁义忠信,朋友有过,面责不少假借。
小夫贱隶,一善可取,称叹不容口。
家甚贫,授徒为生,所入仅疗饥寒,馀悉以济人之急。
其于族姻尤厚,嫁兄之女及友婿之女凡六人。
天寒,遇人于道,意有所悯恻,辄解衣遗之,不问姓名。
僦居六十年,泰然不以为忧。
邑长有好事者,援洛人献地于邵康节先生之说,欲率钱为买田庐,又录没官田宅之善者以归之,先生皆笑不愿。
晚岁诸子始葺居,同屿屋才数间,而先生以为过其欲,名其房曰「佚我」。
尝曰:「君子为善,欲无愧于心而已,非求人知也」。
故平生潜德,绝口不自道。
其容貌辞气无一毫矜见于外,粥粥若无能者。
临终,谓诸子曰:「吾少也宁无过,晚而自觉,其庶矣乎。
吾惟以『不欺心』一语佩之终身,汝宜念之」。
季和先生之行如此。
先生穷居海峤,非有师承之自,薰陶渐染之助,而德性精明,学术淳正,施诸言动举合节度,其亦可谓特立独行之君子者矣。
铭曰:
天之生民,厥有常性。
物欲蔽固,以失其正。
先生之学,诚敬是先。
视彼窗壁,无非格言。
处己接人,有权有度。
我躬则否,我心则豫。
既寿且康,声问日隆。
谓天难知,而报亦丰。
梅溪之原,先生之竁。
过者敛容,千载无替。
馀姚县海堤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攻愧集》卷五九、雍正《浙江通志》卷六三、乾隆《绍兴府志》卷一六
馀姚绍兴壮县,岸大海者八乡,分东西二部,绵地一百四十馀里,旧有长堤蔽遮民田,孝义、龙泉、云柯三乡沙涨土高,无风潮冲决之患。
开元、东山、兰风、梅川上林五乡间有阙坏,实为民忧。
其东自云柯而北至上林,为二万八千尺。
庆历七年县令谢景初为之,王文公记之。
今自上林以及兰风四万二千馀尺,庆元二年冬知县施君宿所筑。
其中有石堤四所,计五千七百尺者,又其所创建也。
邑人求记于余,谢之曰:「令尹之功力固倍于前人,然前有文公之记,何敢为第二碑」?
请不已,则又曰:「文公之文不可及,姑以记今日之实则可尔」。
余外祖汪公少师宣和中尝为是邑,修烛溪之湖,建承宣之亭。
其后伯父从兄皆尝为之。
妇家王氏自尚书而下四世寓邑中,熟知海堤之为害,而近岁犹甚。
大率岁起夫六千,夫役二十日,计工一十二万,费缗钱万有五千。
夫力或不均,弊孔百出,故劳费如许,民力不堪,曾不足以支一岁,而又往往荡去矣。
施君始至,问民疾苦,咸以此为大病。
亲往视之,询究利害,乃得要领,选乡豪之首公强干为人所信服者十五人,分地而共图之。
尉曹赵君伯感协力佽助,必欲集众力以捍怒涛,谋久计,以苏民瘼。
承平时,提刑罗公适知县秘书丞牛君尝以石为之,今既百年,旧迹远在海涂中,则民田之侵多矣。
先因修筑搜取涂中旧石,创筑二千七百尺,用工二十万三百六十,以蔽东部之田。
惟西部三塘绍熙五年秋潮为菑,故堤荡尽,为害甚酷。
乃于谢家塘、王家塘和尚塘三处度为石堤,通计三千尺,尤当海水突怒之冲。
乡民赵明、释子行球董其役,约费甚重,邑不足以供,列于府于监司
提举常平刘公诚之深主其说,首助谷三百斛,益勉为之。
凡所陈请,率应如响。
通守王君介、干办公事王君柄左右尤力,令得恃以展布。
堤高一丈,石厚一尺为一层,用石至三万尺。
县出缗钱四千三百有奇,邑之士夫与其乡人助三百万,工力尤重,费犹未足也。
兹事既成,则并海之田始尽可以无虞矣。
前者惟知修筑,弗思守护之策,随补随坏,迄无宁岁。
况堤坏有渐,特人事有所未尽尔。
而起夫,春始兴役,因仍粗毕,姑以办闻,日隳月损,无肯出力。
蚁穴尤能溃堤,况秋至潮起,其坏必甚。
亟科近堤民夫为之救捺,农事方殷,青黄未接,安有财力以为久计?
今则四邑官分季临视,庙山三山两寨官月遣十兵巡其上,乡豪又伺察之。
堤苟有阙,即以闻于邑,随即补治。
其视荡然而后为之者,岂不相万万哉!
令犹以为未也,谓不有以为千百载之图,终恐不足以继而前功寖隳矣,于是又议建一庄约为田二千亩。
始得上林海沙田二百三十馀亩,又得东山汝仇湖外之地六百八十三亩。
龙泉有桐木废湖,素不蓄水,得七百四十五亩。
三者凡为田一千六百六十八亩,皆出官司之相视,不妨公,不害民,收地之遗力,俱有水源以为灌溉。
募民耕垦,假以资粮,菑畲新地,皆成阡陌,得禾稼实利以助费。
又将益求旷土,且以其收而岁增之,以足二千亩之数。
筑仓于县酒务之西,专储以备修堤之用。
岁省重费,民遂息肩。
浮土为千金之堤,斥卤化膏腴之地,传之将来,利顾不博哉!
刘公又备邑人所请,奏之九重,白之庙堂及当路诸公,乞以此庄之田依常平法不许他用,仍禁官民户之请,庶可经久。
圣天子加惠田里,诸公相与维持其说,亟下俞音,曾不淹时。
令率吏民祗拜明命,刻之坚珉,以诏后人。
今之宰剧邑簿书期会日不暇给,水利等事遇有急阙,趣了目前,其至诚爱民有不可解于心,而才智足以行之如施君者几何人?
施君湖之长兴人,实司谏之子。
司谏用不尽其才,赍志而殁。
君能世其家,下车以来,百废具兴,饰以儒雅,整办有馀,铢积寸累,以图此举。
中间易地之行,咸恐败于垂成,及其来归,为之愈力,百年之害,一日尽除。
去岁他邑告歉,而此独丰,海田几于倍入。
明效大验,今已如此,宜乎邑人歌舞之。
天下之事,害不极则利不兴,若有数然。
民困已甚,令以深长之思而兴民庸;
部使者之贤,建白甚
圣朝勤恤民隐,遂跻登兹,非止人力也。
后之人守其成规,随力补治,虽至于无穷可也。
因作为诗章,命邑人歌之,俾勿坏。
歌曰:
舜江之为邑兮,居越之东。
八乡濒海兮,水浴日而吞空。
古有长堤兮,庸蔽遮乎一同。
人力有限兮,海涛之来无穷。
涛来如山兮,日相撞舂。
一有阙坏兮,苇不可障而泥不可封
民将为鱼兮,良田垫于冯夷之宫。
岁月劳费兮,民告于鞠凶。
万五千之缗钱兮,十二万之民工。
惟令之贤而才兮,有尉曹之和衷。
筑土累石兮,折彼波臣之冲。
矗如长城兮,缭如万丈之晴虹。
部使者主盟于上兮,飞章彻于九重。
仰明圣之恫矜兮,朝奏而暮惟人欲之从。
垦田倍于千亩兮,藏其收于廪中。
禁豪民之侵渔兮,虽巧取而弗容。
化斥卤兮,土膏隆隆。
变歉岁兮,为年之丰。
良耜畟畟兮,多稼芃芃。
穫之积之兮,将栉比而墉。
崇歌以讯之兮,乐石是砻。
赤子相告兮,永无忘令君之功。
惟后人之勉勉兮,用心以公。
视此堤之阙兮,谨为之弥缝。
念经始之艰难兮,尚图功于厥终。
台州州学三老先生祠堂1219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九五、《水心文集》卷一一、《赤城集》卷八、《赤城志》卷四、《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学者,聚道之地而仕所由出也。
畔道从利,苟荣其身,欲复之于学,弗可受矣,况可祠乎!
台州之学,得祠者三人:罗提刑适陈侍郎公辅陈詹事良翰
提刑用不究,故事不显。
余闻邹浩言,熙丰外贵人视民甚蒿莱,芟燎恨不力也。
是时能慷慨建白,保赤子以对天命,惟江都罗适弋阳董敦逸二人,而邹公独谓罗公见而得之。
然则推于所不见,其不畔道审矣。
方靖康忧恐惩艾,已泮岂不尚合!
侍郎发明四肢心腹之论,无过此矣;
竟失指远去。
然后徬徨宗周,卒成分裂之祸。
隆兴英睿愤激,大势宜若遽振,詹事力守绝和不弃地之策,最专一也。
使坚忍待之,虏自当荡析,岂遗种至今哉!
绍兴复用,而已与大臣异议,终不留;
虽乾道再入,而既为近习擅事,迄自退。
二公任谏诤,位从官,立朝本末,天下诵之。
岂惟不畔道而固行道,道虽难行而亦不苟荣其身而止也!
士在天地间,无他职业,一徇于道,一由于学而已。
道有伸有屈,生死之也;
学无仕无已,始终之也。
集义而行,道之序也;
致命而止,学之成也。
后世地或千里无学,其君子以意行道,晚进阔远,不知所从。
庆历后,名一功,著一善,往往复之于学矣。
今其秀人美士,群萃而校处,朝夕瞻顾,拂拭像服,如三老之存;
春秋盥荐,饔醴芳苾,如三老之饔。
而又仰其大节,俯其细行,无不皆可师也。
为聚道之助,不既多乎!
或疑侍郎不右程公,学术若少异。
然按程公亲为孔文仲排劾,而与孔公并党籍。
史记晏婴孔子,而孔子称「善与人交」,两贤哉!
嘉定十二年八月
玉隆万寿云会堂记 南宋 · 白玉蟾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三、琼琯白先生集、见光绪《逍遥山万寿宫志》卷一五、道光《黄堂宫志》卷一一
昔余嘉定戊寅西山,与道士罗适庵胥晤良密,既而与彭玉隆作道院记,凡宫观冠偈之原,亦曰有可考矣。
兹焉胡止庵摄领宫事,复以云会堂见属,为文以记之。
有道之士,恨山不深,林不密,惟恐人闻其名。
若夫迹接缙绅,心交利禄,不预焉。
尝议之矣,砭世剂俗之道,未若铲声华,窆心迹,为人不可为,然后起人之敬,吾道赖以不朽也。
吁,有是哉!
道之为道,冲如,焕如,漠如秋,严如
大如天地,湛如虚空,未足以言道矣。
人学道者当如何?
巢居穴处,木食草衣,仆虎兕而吏猿猱,友麋獐而邻雉兔。
风餐芝术,雨卧烟霞,所养胎仙,所储气母。
俄而丹熟名香,道成行着,四方同心,一旦沓来,方欲拒之,弥久弗去。
或出力斩菅,以薪其炊,或发心刈,以庐其止。
执彗趋走,顿首后先。
凡可以效心竭力,弥月漫岁,觊有金篦刮膜之语,使获阶仙陌圣之程。
乌有所谓华宫殿、美饮馔、温毡凉榻、明窗净几、精巾簟、奇枕衾也?
玉隆云会堂久矣,方兹求记,姑以道家可语者告之,且使止庵槌鼓升堂,以声其众曰:汝黄冠师!
此堂现成,行住坐卧,受用此堂,折旋俯仰,如意自适。
汝能于此灰心泯虑,形如槁蘖,炼火还丹,脱胎神仙,则汝何殊于徐来勒、魏伯阳矣?
后之张用成石得之无愧之也。
汝能于此修铅辨汞,择地结友,炼九转药,换骨飞仙,则汝何殊于旌阳尹、勾漏令矣?
后之徐抱黄、刘海蟾亦无愧矣。
如所否者,丁公纵姹女以晨逸,黄婆抱婴儿而夜奔,九城被围,五官受侮,泥丸崩裂,情海翻枯,六贼擅权于朱宫,三彭搆妖于黑域,劳人费贿,丧命失身。
汝又否乎,于此而琴,悟成连海水之鸣;
于此而棋,参王乔斧柯之旨。
更不然者,能如陶隐居役心禅那,陆修静留神莲社。
至若联石鼎而诮侯喜,下嵩阜而过昌黎,运六丁之兵而助诸葛孔明,出五解之书以授长孙无忌,犹贤乎哉。
否则,鹤辞竹林,鹿窜松壑,山灵抵掌,庙鬼闻惊,吾恐失汝为黄冠之义矣。
汝黄冠师盖亦知乎风符雨印,龙兵虎骑,济生度死,通真达灵,此所谓法。
噀蜂化鸽,诱蚁呼龟,飞剑斩星,投简扰龙,此所谓术。
该法术而言之,亦知斗杓为万法之功曹耶?
天罡为万术之媒师耶?
法术之妙,不过乎是,得之则可以馘洪都之毒虬,絷博罗之黠虎,起白骨于芳草,束黄魂于苍郊,天𮫤效奴,石妖请罪,岳祗乞命,井女献珍。
汝黄冠师生当末世,弗遇匠师,何如且究三洞四辅之书,七元六甲之法。
于此而上,可凭扶摇,泛汗漫,三龙四虎,朝屯暮蒙,五龟二蛇,昼姤夜复,六月而息,三冬以成。
彼有烟瓢雨笠,重趼四方,云衲风巾,裹粮千里,为何事哉!
不如吾言,定应沽利名,钓荣遇者也,或贻怒于其师资,或取侮于亲邻。
不得已而曰:吾为方外之游。
每到枫村水馆,烟屿风房,有米无盐,冲寒冒热,未免有去国怀乡之思,则其寻师访道之志浅矣。
入此堂者,人不愧汝,汝不自愧乎?
知有此堂,有利有害,有损有益乎?
何以言之?
及其卧酣,睡蛇蚀心;
及其坐稳,梦蝶萦昼。
至于静处,心路生云,所以素餐,性根受蠹。
曾不思星冠月帔,神仙中人雾阁云窗,风尘表物。
昔之在天不能为神仙,堕而为人;
今复不能为人,则将堕而为鬼,长夜万苦,去天几尘?
又复不能为鬼,则散而为万趣之殊,吾不知矣。
主此堂者、居此堂者,能调碧玉之弦,能吟碧云之章。
咏步虚,清磬摇空。
闭光垂帘,金花聚鼎。
讲究玄牝,知天地根,握擒阴阳,炼日月髓。
燃灯于海底,镂冰于火中。
黄帝之金砂,得广成之黄舆,辨张正一之明窗尘,饮吕纯阳之刀圭,授魏华存之一匕。
如是则餐青饮绿,若节昭昭,衣紫曳黄,清姿济济,圣胎圆热,道果馨甜,则有所谓火铃赍诏于柏庭,大帝降经于玉局矣。
葛仙翁曰:神仙可以学得,不死可以力致。
近年而言,百岁之内有升举、有尸解、有坐脱、有立亡者居多,可不勉旃!
抑又思之,内蕴至美,外示污狂,人皆怪之,此堂亦不可以处之也。
所以者何?
为规仪人心、药石后进而设,又奚庸汝所谓狂且怪而败群哉?
余旧闻老子之道,今日观之,正所谓道德有负于初心,聪明不及于前时。
尚能以所授于师,为有力于学者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