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晋夷则镜铭 先秦 · 阙名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三
惟晋新公二年七月七日午时,于首阳山白龙潭,铸成此镜。
千年万(一作后,一作在)(《博异记》:「天宝中金陵陈仲躬住洛阳清化里,宅有井,善溺人。一日,水顿竭,见一女子,自称敬元颖,饰铅粉,衣绯绿,令其淘井,得古铜镜。夜复见元颖云:某本师旷所铸十二镜之第七者,其背有二十八字,皆科斗书于鼻,题曰夷则之镜。」按唐人小说,自不足据,其铭与周时辞例不合,且于鼻题曰「夷则之镜」,语尤可疑。唐镜始为大鼻,前此未有也。今姑录之。)
唐论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净德集》卷一六
隋唐之际,天厌乱久矣。
高祖始受命经营创造,天下略平。
太宗宏谋远算,以底大定。
高宗昏庸,权移武周中宗继之,韦氏夺柄,唐之基绪,绝而后续。
此二者皆起于女子之祸,而不生于天下之变,岂待拟议而后明乎?
然自天宝至天祐,始终几二百年,变故数起而遂及于亡者,何也?
迹其衰丧之端,盖有四焉。
一曰方镇,二曰四夷,三曰奸臣,四曰宦者
四患之生,则又有所从矣。
方镇之患,生于倚之过重而养至彊大;
四夷之患,生于茍其为用而不复禁制;
奸臣之患,生于听任之惑;
宦者之患,生于危难而赖其功。
其生虽异,而其迹相表里。
内有以召,则外有以应。
惟其明君忠臣,或禦于外,以定内之势;
或制于内,以成外之功。
是以乱而复治,危而复安。
及其内外之患并起共攻,而上下无以制禦,则天下崩解而不可支,此唐亡之明验也。
藩镇诸帅,分列四方,大者千里,少者数郡,建幢授钺,犬牙错峙。
沿边皆置节度府,范阳、朔方兵至十万,威武相高,暴戾相胜。
一旦窥伺国衅,卷甲而前,则中原丘墟,天子播越。
乱根逆萌,既无以制,然后加之王爵,以安其意,赐之金券,许其自新,姑息继世,幸于无事,此倚之过重而养至彊大也。
肃宗之初,志在恢复,西戎尝引军赴难,收复二京,亦赖其力。
代宗时寇孽未殄,又尝率众讨逆,既与之和亲,又待以殊礼。
西戎之性,暴而无厌,及大历之际,吐蕃侵掠,屡至近辅,卒犯京师,此茍其为用而不复禁制也。
明皇之于国忠、林甫,代宗之于王缙、元载,德宗之于赵赞、卢杞,此听任之惑。
辅国、元振始建宝应定策之议,而宦官张盛,此危难而赖其功也。
国忠、林甫既专政,乃有天宝之乱;
、载、辅国、元振既用事,乃有大历之寇;
赵赞、卢杞既擅命,乃有奉天之危;
此内召而应也。
然天宝之乱,则子仪、光弼能靖大难,再造王业,而天下不遂坏;
大历之寇,则又为子仪荡平,而中原不遂失;
奉天之危,则浑瑊、李晟竭其忠力,以清妖祲,而王室不遂亡:此之谓禦于外以定内之势。
德宗之季,以延赏之怨罢李晟,以延龄之谋废陆贽,始置护军中尉中护军,以兵授阉尹
当此时,奸臣宦者之势可畏矣。
宪宗愤威令之不振,勇于拨乱,诛刘辟,执李锜,讨王承宗而不疑。
一用裴度,则淮西之孽扫去,逆藩叛将,蓄锐丧气而思效顺。
穆宗之时崔植、杜元颖不知兵,朱克融之乱,复弃河朔元稹与魏宏简交害国政。
至于文宗,则守澄有勋,宗闵为相,甘露之败,京师喋血。
当此时,奸臣宦者之势又可畏矣。
武宗以雄谋勇断抗举国势,一用李德裕而诛陈行泰,破回纥,讨刘稹,皆有成绩,而寇孽不敢肆其暴:此之谓制于内以成外之功。
僖、昭之际,主德既昏,令孜、复恭擅执威柄,卢携、张浚辈为之辅翼,既有沙陀之侵暴,又有朱温之吞噬,则天下之势固去矣。
呜呼,唐三百年而治乱循环如此,为万世之策者,安得不远监而深虑哉!
穆宗复失河北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穆宗时范阳节度刘总入朝,请分所献之地,以幽、营、涿为一道,请张弘靖处之;
瀛、汉为一道,卢士政主之;
平、妫、檀为一道,薛苹主之。
又籍军中裨校宿将如朱克融辈,荐之阙下,冀朝廷擢用,以激厉燕蓟之俗。
宰臣崔植、杜元颖无经国谋略,不从其请,惟瀛、汉置观察使,馀皆俾弘靖统领之。
朱克融辈日诣中书,求官不能得,日夕丐食于人。
克融弘靖归镇,既怨朝廷不用,又弘靖制驭无术,克融遂因弘靖王庭凑连衡为叛。
既诏遣将出征,又每军置中官监军,选骁勇以自卫,遣羸弱以禦敌。
王师十五万,不能当克融等一万,皆由左右牵制所致也。
宪宗任用才智,宵衣旰食,焦劳十数年,方得河朔地
刘总又纳地归国,是贤人君子有为之时也,宜用策,及任克融辈以视藩镇,然后选用英才,经营天下,澄世之所不能澄,裁世之所不能裁。
而乃硁硁自固,因循茍且,优游岁月,幸须臾之安,而不为久远计,复稔天下之祸,谁使然哉?
克融本凶暴之馀,宜以好爵羁致之,若不用则当除去之。
奈何既不能用,又不能去,使其在京师则衣食不给,求食于人,彼岂无怨愤之心哉?
譬之养虎,当饱其肉食,剪其爪牙,则无咥人之患。
若使其有爪牙以自雄,复饿且饥,岂得不攫人而噬之哉?
故谓复失河朔,非克融遽能为之也,崔、杜二相失之也。
所谓规规守文之士,不能意外行事,其二相之谓乎。
以此知济天下者,须英豪伟杰之才尔,章句书生,谁能了国家事哉!
与庙堂议论和书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一、《山房集》卷三
窃闻小行人之归,敌必欲得用事者之首,而后归侵疆,定和好。
堂堂大国,决未之从,果若行之,则国不可为矣。
唐杜元颖宰相出为剑南节度,敛取苛重,蛮徼咨怨。
太和三年,南诏乘虚破成都,焚郛郭,蜀之宝货工巧扫地。
文宗遣使临抚南诏。
南诏上言,请诛元颖,遂贬邵州刺史
议者不厌,斥为循州司马,死于贬所(此段出《唐书》二十一卷《杜元颖传》。)
其后李德裕为相,议曰:元颖尝居宰弼,失于驭远,致蛮寇内侵。
蛮夷之情不可开纵,若为之执怨以快其心,则是不贵王臣,取笑外域(此一段出《李卫公集》十二卷。)
窃考杜元颖厚敛剥虐,遂开边衅,与诬君矫命,轻动干戈固不侔。
南诏小国,入蜀之祸,止于一方,与挑祸强敌,轻动百年两国之盟好,三垂兵,海内骚动之事固不类。
元颖庸谬书生,论罪极于窜责。
今之奸虐几于荡摇宇宙,倾危社稷,滔天贯盈,罪状固万辽绝。
然卫公终以元颖尝为宰相,不忍因夷蛮之请而死之,所以惜国体而非为元颖也。
杨国忠之枭首,李林甫之斲棺,无非专权蠹国,开边召乱之所致,亦无戮尸之事。
晋王敦谋叛,事平而已卒,乃跽而斩之。
此三恶者,诛之不同。
然苟出于其国家之典刑,虽陈尸于市,并坎而埋,取其已戮之体,凿掘斩刺,无不可者。
若夫因敌人之命,函用事之首以求成,则自古未之有也。
燕太子丹樊于期之首以献于秦,赵孝成王取魏齐之首以赎其弟,本朝徽宗皇帝王安中张觉之首以送金人,其事今可复袭耶!
燕丹雅意欲使荆轲始皇,非禀秦之号令也。
魏齐魏相,与秦范雎结怨,秦求之急,自魏而赵,非用事于赵也。
叔子,降贼也。
后周太祖宇文泰突厥遣使请诛邓叔子太祖许之,收叔子以付使者,杀之于青门外,至今简册以为深鄙(此事出《后周书》突厥列传四十二卷。)
悉怛谋,酋长也。
唐文宗吐蕃复怨,竟令执还,戮于汉界之上,李德裕终身痛惜。
降俘且尔,矧有关于大体者哉!
今奋迅震之,而殒魁渠之命,大刑正矣。
悯其祖考,惠以三寸之棺,大体全矣。
我辞既直,敌暴应销。
何必取已死之骸,逞无已之刑,快敌心而后可和哉?
昔逆亮渝盟,生灵骨暴。
亮既废殒,则我遂退听,此未尝得而干预也。
且乾坤之怒不极,彼独无大臣乎?
始任之以事,而终戮以自送,亦且为敌窥矣。
昔吴主戮诸葛恪臧均上疏,乞令收葬,以为:「人情之于品物,乐极则哀生。
贵盛,世莫与贰,身处公辅,中间历年,今之诛夷,无异禽兽,观讫情反,能不憯然」!
均之斯言,最为深切。
自顷元害扫除,六军喜踊,长安孩幼詈声成风。
国之大刑亦矣,敌所指取志亦偿矣。
若又掘诸坎瘗,重加斩刈,以求媚于敌,恐过而伤恩,人情慨然,昔之怨詈转而悲叹矣。
敌人无厌,自此邀索未已,愈肆恣睢。
他日握兵之将,分阃之人,深惩往事,其孰肯出身任事以与敌抗?
是一元害之首不足惜,而国自此不可立,大可畏也。
窃谓宜择专对之才,引义析情以答,塞其谋而力拒绝之,不宜以此复命。
李琮京东盗贼状(元丰□年)1080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七、《黄氏日钞》卷六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八、《右编》卷二○、《文编》卷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六、《古今图书集成》祥刑典卷一一六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右,臣伏见自来河北京东,常苦盗贼,而京东尤甚。
不独穿窬祛箧,椎埋发冢之奸,至有飞扬跋扈割据僣拟之志。
近者李逄徒党,青、徐妖贼,皆在京东
凶愚之民,殆已成俗。
自昔大盗之发,必有衅端。
今朝廷清明,四方无虞,而此等常有不轨之意者,殆土地风气习俗使然,不可不察也。
汉高帝沛人
项羽宿迁人
刘裕彭城人
黄巢宛朐人
朱全忠砀山人
其馀历代豪杰出于京东者,不可胜数。
故凶愚之人,常以此藉口,而其材力心胆,实亦过人。
加以近年改更贡举条制,扫除腐烂,专取学术,其秀民善士,既以改业,而其朴鲁强悍难化之流,抱其无用之书,各怀不逞之意。
朝廷虽敕有司别立字号,以收三路举人,而此等自以世传朴学,无由复践场屋,老死田里,不入彀中,私出怨言,幸灾伺隙。
臣每虑及此,即为寒心。
扬雄有言:「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
班固亦论剧孟、郭解之流,皆有绝异之姿,而惜其「不入于道德,茍放纵于末流」。
是知人之善恶,本无常性。
若御得其道,则向之奸猾,尽是忠良。
许子将曹操曰:「子,治朝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使韩、彭不遇汉高,亦与盗贼何异。
臣窃尝为朝廷计,以谓穷其党而去之,不如因其材而用之。
何者?
其党不可胜去,而其材自有可用。
汉武尝遣绣衣直指督捕盗贼,所至以军兴从事,斩二千石以下,可谓急矣。
而盗贼不为少衰者,其党固不可尽也。
若朝廷因其材而用之,则盗贼自消,而豪杰之士可得而使。
请以唐事明之。
自天宝以后,河北诸镇相继僣乱,虽宪宗英武,亦不能平。
观其主帅,皆卒伍庸材,而能于六七十年间与朝廷相抗者,徒以好乱乐祸之人,背公死党之士,相与出力而辅之也。
至穆宗之初刘总入朝,而河北始平
河北之乱,权在此辈,于是尽军中宿将名豪如朱克融之流,荐之于朝,冀厚与爵位,使北方之人,羡慕向进,革去乱心。
宰相崔植、杜元颖,皆庸人无远虑,以为河北既平,天下无事。
克融辈久留京师,终不录用,饥寒无告,怨忿思乱。
张弘靖赴镇,遂遣还幽州,而克融等作乱,复失河朔
今陛下鉴唐室既往之咎,当收京东河北豪杰之心。
臣伏见近日沂州百姓程棐,告获妖贼郭进等。
窃闻棐之弟岳,乃是李逄之党,配在桂州,豪侠武健,又过于棐。
京东州郡如棐、岳者,不可胜数。
此等弃而不用,即作贼;
收而用之,即捉贼。
其理甚明。
臣愿陛下精选青、郓两帅,京东东西职司,及徐、沂、兖、单、潍、密、淄、齐、曹、濮知州,谕以此意。
使阴求部内豪猾之士,或有武力,或多权谋,或通知术数而晓兵,或家富于财而好施,如此之类,皆召而劝奖,使以告捕自效。
其姓名以闻于朝,所获盗贼,量轻重酬赏。
若获真盗大奸,随即录用。
若只是寻常劫贼,即累其人数,酬以一官。
使此辈歆艳其利,以为进身之资。
但能拔擢数人,则一路自然竞劝。
贡举之外,别设此科。
则向之遗材,皆为我用。
纵有奸雄啸聚,亦自无徒。
但每州搜罗得一二十人,即耳目遍地,盗贼无容足之处矣。
历观自古奇伟之士,如周处、戴渊之流,皆出于群盗,改恶修善,不害为贤。
而况以捉贼出身,有何不可。
若朝廷随材试用,异日攘夷狄,立功名,未必不由此涂出也。
非陛下神圣英武,不能决行此策。
臣虽非职事,而受恩至深,有所见闻,不敢瘖默。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春日田园杂兴(原案:此诗《永乐大典》阙载,今从《月泉吟社诗》补入。) 宋末元初 · 连文凤
七言律诗 押萧韵
老我无心出市朝,东风林壑自逍遥。
一犁好雨秧初种,几道寒泉药旋浇。
放犊晓登云外垄,听莺时立柳边桥。
池塘见说生新草,已许吟魂入梦招。
月泉吟社第一名:评曰:众杰作中,求其粹然无疵,极整齐而不窘边幅者,此为冠。 月泉吟社序:浦江吴渭宋时尝为义乌。元初,退食于吴溪,延致乡遗老方韶父与闽谢皋羽、括吴思齐主于家,始作月泉吟社,四方吟士从之。三子者,乃为其评较揭赏云。 又,送诗赏小劄序:预于丙戌小春望日,以春日田园杂兴为题,至丁亥正月望日收卷。月终结局,收二千七百三十五卷,选中二百八十名,三月三日揭榜。 送诗赏劄:伏以月泉吟社,久盟湖海之交;春日新题,剩写田园之兴。得周南而正始,可冀北之空群。执事振响武林,舒翘文苑。种秧浇药,已朝市之无心;放犊听莺,更池塘之入梦。杼机自别,冠冕为宜。某心所甚欣,手之不释。诗成夺锦,诵珠玉者翕然;礼以为罗,愧琼瑶则多矣。馀如元颖,并致篚筐。 回送诗赏劄:读渊明诗,久识田园之趣;从夫子学,愿为农圃之民。未敢望其下风,胡遽延之上座。执事雅怀月霁,清思泉寒。某羡珠玉之在侧,忝糠秕之播前。旧拟秋声,曾占桐江之风景;新题春日,又分婺女之星辉。岂好为朱公之变姓易名【变姓易名 原作「变易姓名」,与对句「召闹取怒」格不合,因据月泉吟社诗(诗词杂俎本)改正。】 ,深恐蹈柳子之召闹取怒。惭非重宝,俾获与锦囊之荣;赐侈香罗,复唤起青衫之梦。受丝毫而皆感,与笔墨以忘言。谨述谢私,伏祈鉴在。 案:来往小劄各二十馀首,录一首以概其馀。
莲叶研铭 宋 · 朱翌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九、灊山集补遗、《隐居通议》卷一七
玉井之泉,泰华之峰。
有十丈莲,脱叶驰风。
化而为石,沦于深渊大泽之中。
󸐅以为研,置之墨客子卿之宫。
涓涓之泽,没世不竭。
是为元颖,汤沐之封。
而日游戏于其间,盖相与托令闻于无穷。
京东盗贼疏元丰三年 宋 · 李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四
臣伏见自来河北京东常苦盗贼,而京东尤甚。
不独穿窬袪箧、椎埋发冢之奸,至有飞扬跋扈、割据僭拟之志。
近者李逢徒党,青、徐妖贼,皆在京东,凶愚之民,殆以成俗。
自昔大盗之发,必有衅端。
今朝廷清明,四方无虞,而此等常有不轨之意者,殆土地风气习俗使然,不可不察也。
汉高祖沛人项羽宿迁人刘裕彭城人黄巢宛朐人朱全忠砀山人,其馀历代豪杰出于京东者何可胜数!
故凶愚之人常以此藉口,而其才力心胆实亦过人。
加以近年改更贡举条制,扫除腐烂,专取学术,其良民善士既已改业,而其朴鲁强悍难化之流,抱其无用之书,各怀不逞之意,朝廷虽敕有司别立字号以收三路举人,而此等自以世传朴学,无由复践场屋,老死田里,私出怨言,幸灾伺隙。
臣每虑及此,即为寒心。
扬雄有言,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
班固亦论剧孟、郭解之流,皆有绝异之姿,而惜其不入于道德,茍放纵于末流。
是知人言善恶,本无常性,若御得其道,则向之奸猾尽是忠良,故许子将曹操曰:「子治朝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使韩、彭不遇汉高,与盗贼何异!
臣窃尝为朝廷计,以谓穷其党而去之,不如因其才而用之。
何者?
其党不可胜去,而其才自有可用。
汉武尝遣绣衣直指督捕盗贼,所至以军兴从事,斩二千石以下,可谓急矣,而盗贼不为少衰者,其党固不可尽也。
朝廷因其才而用之,则盗贼自消,而豪杰之士可得而使。
请以唐事明之。
自天宝以后,河北诸镇相继为乱,虽宪宗英武亦不能平。
观其主帅皆卒伍庸才,而能于六七十年间与朝廷相抗者,徒以好乱乐祸之人、背公死党之士,相与出力而辅之也。
至穆宗之初刘总入朝,而河北始平
河北之乱权于此辈,于是尽藉军中宿将名豪如朱克融之流,荐之于朝,冀厚与爵位,使北方之人羡慕向进,革其乱心。
宰相崔植、杜元颖皆庸人,无远虑,以为河北既平,天下无事,克融辈久留京师,终不录用,饥寒无告,怨忿思乱。
张弘靖赴镇,遂遣还幽州,而克融等作乱,复失河朔
今陛下鉴唐室既往之咎,当收京东河北豪杰之心。
臣伏见近日沂州百姓程棐告获妖贼郭进等。
窃闻棐之弟岳乃是李逢之党,配在桂州,豪侠武健又过于棐。
京东州郡如岳者不可胜数,此等弃而不用之即为贼,用而不弃即捉贼,其理甚明。
臣愿陛下精选青、郓两帅,京东西职司,及徐、沂、兖、单、潍、密、淄、齐、曹、濮知州,谕以此意,使阴求部内豪猾之士,或家富而多权谋,或通知术数而晓兵,或家富而好施,如此之类,皆召而劝奖,使以告捕自效,其姓名以闻于朝。
所获盗贼,量轻重酬赏。
若获真盗大奸,随即录用,若只是寻常劫贼,即累其人数酬以一官,使此辈歆艳其利以为进身之资。
但能拔擢数人,则一路自然竞劝,贡举之外,别设此科,则向之遗才皆为我用,纵有奸雄啸聚,亦自无徒。
但每州搜罗得一二十人,即耳目遍地,盗贼无容足之处矣。
历观自古奇伟之士,周处、戴渊之流,皆出于群盗,改恶修善,不害为贤,而况以捉贼出身,有何不可?
若朝廷随才试用,异日攘戎狄立功名,未必不由此涂出也。
非陛下神圣英武不能决行此策,臣虽非职事,而受恩至深,有所见闻,不敢瘖默。
龙隐岩留别题名 宋 · 谭掞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粤西金石略》卷五
谭掞、周冕、杜奎、张灌、张元颖、钱孝彦、李彦弼、洪彦升、程邻、周刊、范琯、曾定求,辛巳腊中浣同游。
是日,谭公有曲江之归,将行,率诸君为岩中游。
燕魏杂记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忠穆集》卷八、《永乐大典》卷一九七八二
相州北三十五里梨园镇,有西门豹祠堂
《史记》载西门豹尝为邺令,叙河伯娶妇事甚详。
发民引漳河水,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
当时民治渠,老少皆烦苦之。
曰:「民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
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言」。
其后民果得其利,家以富足。
汉时邺之长吏以十二渠桥相比近,经绝驰道,欲合三渠为一桥。
民父老皆不从,曰:「此西门君所为,不可更也」。
长吏终不能易。
西门豹至今祭祀不绝。
怀、相二州境上有朝歌城,传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
邑号朝歌墨子回车」。
此地也。
北京真定府西至获鹿县七十里,又九十里至井陉县,县东近十里井陉口,有淮阴侯
韩信常置背水阵于井陉口。
按《信传》,遣人间探陈馀不用广武君策,乃敢进兵,走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此其地也。
韩魏公题诗云:「破赵降燕汉业成,兔亡良犬日图烹。
家僮上变安知实,史笔加诬贵有名。
功盖一时诚不泯,恨埋千古欲谁明。
荒祠尚枕陉间道,涧水空传哽咽声」。
真定府南三十里道旁,有赵王
破屋数间,仅庇风雨。
读其碑,非赵王歇,乃成安君陈馀
《韩信传》云:「斩成安君于泜水上」。
今泜水在其北,伐井陉路入。
仆尝过井陉县,今天威军是也。
李左车所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真控扼之地」。
使陈馀纳广武君言,安能越井陉哉!
岂历数归汉,人谋不能支耶?
涿州西南二十里,有蜀先主,以关羽、张飞配,乡老言,祖父相传先主故居也。
庙左右大木环绕,云先主为儿童时,嬉戏于木下。
所说与《蜀志》所载略相合。
李邕以文章气节闻天下,字画尤工。
李峤、张廷圭荐邕文高气直,尝为北海太守,天下名为北海
李林甫素所不喜,遣罗希奭杀之。
杜甫作《八哀》诗云:「忆昔李公存,词源有根柢」。
又云:「干谒走其门,碑碣照四裔」。
碑见于世者尚多,燕山府良乡县所书《云麾将军李公神道碑》,笔势豪放,尤可爱重。
金人不学书,不知碑之存亡,可惜也。
唐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造语奇特,首云「茂陵刘郎秋风客」,指汉武帝言也。
今长安西茂陵,古冢巍然,乃汉武帝陵墓。
又云「魏官牵车指千里」,此言魏武帝遣人迁金铜仙人于邺也。
又云:「官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
此语尤警拔,非拨去笔墨畦径,安能及此!
世传金铜仙人被迁,目有泪下。
事虽不经,亦可骇矣。
邺城荒废,居民才数十家。
昔时宫殿化为荆棘,所见者千仞之西山耳。
所谓金铜仙人,安在哉?
古云:「马出冀北」。
韩退之《送温造序》云:「伯乐一过冀北之野,马群遂空」。
河北冀州不产良马,此所谓冀北者,疑今秦州是也。
按《隗嚣传》,光武遣吴汉、耿弇攻嚣,嚣将妻子奔西城(原注:今秦州上邽县。)
及嚣将陈元等决围死战,汉军退,陈元遂入城迎嚣归冀。
秦州接连熙河州及青唐羌界,乃自古产良马之地。
宋朝以茶易马,于秦州提举茶马司,凡中国战马皆自此路得之,岂其地耶?
仆虽尝以职事到秦州,然未详所以。
君子于不知盖阙之,以俟博古者考焉。
大名府留宫门街东,有《何公德政碑》,乃魏博节度使何进滔碑也,柳公权撰并书。
公权书画冠绝当代,文宗尝叹美其书曰:「钟、王无以尚也」!
当是时,大臣家碑志非其笔,人以子孙为不孝。
此碑字大而尤为端谨严重,魏人爱之。
碑楼极宏壮,故岁久而字不讹缺。
按《唐史》,进滔治魏十馀年,民安之,后累迁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宣和年间内侍谭祯奉使河朔,遂磨灭此碑,邦人愤恨,可惜也。
杜牧《罪言》以谓「山东之地,王者不得不为王,霸者不得不为霸,猾贼得之足以致天下不安」。
其确论乎?
所谓山东者,盖指太行山言之,今河北路州军皆山东之地也。
曰:「禹画九土曰冀州」。
「程其水土,与河南等」。
「其人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
「敦五种,习兵矢」。
又「产健马,下者日驰二百里。
所以兵常足以当天下」。
唐自安史之乱,尽失河北地
至穆宗时,两河底定,朝廷悉收三镇
刘总又以幽、冀七州献于朝,且惧部将为乱,乃先籍豪锐不检者送京师,而朱克融在籍中。
于时宰相崔植、杜元颖不知兵,谓藩镇且平,不复料天下安危。
克融等羁旅寒踬,愿得官自效,日诉于前,皆抑而不与。
及遣张宏靖卢龙节度使,纵克融等还。
幽州乱,推克融为留后,纵兵南掠。
自是复失河朔,终唐之世,不复得河北矣。
皇甫湜有言:「昔者神尧以一旅取天下,而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
盖痛愤之辞也。
忠献韩王赵普保州人,相太祖太宗,开基创业,谟谋行事,具载国史。
公于真定府居,今真定府大会院乃其故宅。
府城有庙,邦人奉之甚谨。
真定府常山郡成德军节度使治所。
王镕承祖父百年之业,士马彊而蓄积厚,为唐世藩臣
承袭年虽少,藉其家世以取重。
方唐末诸镇相弊于战斗,而独安乐,王氏无事,饰亭宇,事嬉游。
今真府使廨雄盛,冠于河北一路。
府城周围三十里,居民繁庶,佛宫禅刹,掩映于花竹流水之间,世云塞北江南。
府治后有潭,园围九里,古木参天,台沼相望。
蔡京知府日,拆王武俊德政碑楼,于园为广厦,今熙春阁是也。
武俊之孙。
东岳庙兖州奉符县,封天齐仁圣帝。
西岳华州华阴县,封金天顺圣帝。
南岳潭州衡山县,封司天昭圣帝
中岳西京登封县,封中天崇圣帝。
北岳大茂山,山大半陷敌境。
移庙于中山府曲阳县,县在中山府北七十里,封安天元圣帝。
殿前有一亭,沈括《笔谈》载,亭中有李克用题名,云:「克用亲领步骑五十万问罪幽陵」。
乃出兵讨卢龙节度使刘仁恭时留题也。
李师中字诚之,少擢进士第,兼资文武,有经济才,仕至天章阁待制
尝为秦凤路经略使高阳关路安抚使兼知河间府,治边有威名,邦人畏爱,至今钦颂。
元丰年间王安石变更祖宗法度,会有灾异,神庙诏求直言。
师中上书,其大槩云:「皇天改容,比屋咸庆。
当此之际,不言谓何?
天生愚臣,盖谓圣世文武之道,识其大者」。
是时司马光、苏轼、苏辙方以言王安石新法不便于民被谴,师中因言愿诏司马光、轼、辙赴阙,条问急政。
神考批出云:「李师中朋邪罔上,愚弄朕躬。
摭其奸诬,所宜不赦」。
遂落职窜逐。
后岁馀,神考感悟,乃令分司南京郓州居住。
其谢表云:「伏念臣抗疏仁朝,皂囊犹在;
受知先帝,训诰具存。
爰持此心,以事陛下。
以忧国为心,故有二三之论;
以爱君为志,故无喜愠之私。
进微卓尔之能,退守浩然之正。
易衰之,既已分于先颠;
难拔之,终不移于所向。
伏遇皇帝陛下还臣旧物,分务别都。
便臣家私,许在汶上
有田园衣食之计,更欲何求?
虽天地父母之恩,不过如此」。
又曰:「臣谨当刻骨铭肌,研精覃思。
颂一时之盛事,庶几清庙之声诗;
告三代之成功,敢后泰山之父老」?
一时士大夫读其文者,莫不嘉叹而怜之。
师中汶上人苏轼尤尊礼之。
与交游书云李六丈者,谓诚之也。
李师中文章外,诗什尤高。
嘉祐间唐介子方以言切直忤仁庙被责,诚之以诗送行云:「孤忠自许众不与,独立敢言人所难。
去国一身轻似叶,高名千古重于山。
并游英俊颜何厚,未死奸谀骨已寒。
天为吾皇宗社计,肯教夫子不生还」。
此诗士大夫莫不传诵。
高阳关有诗云:「鉴中双鬓已蹉跎,无计重挥却日戈
已是园林欲暮,那堪风雨夜来多。
诗成白也知无敌,花落虞兮可奈何(下阙。)
」//贾昌朝武胜军节度使、判大名府
妖人王则谋举大名河南北,使其党投檄于大名
昌朝疑其为奸,考问具服。
则以事急,遂据贝州反。
昌朝遣兵进讨,而朝廷已发兵讨贼,平之。
昌朝山南东道,加检校太师
杨偕言贼发昌朝所部,至遣大臣乃能平,有罪不合赏。
朝廷不从言。
嘉祐元年枢密使召,罢侍中,而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
三年,谏官、御史昌朝别为客位以待宦官,乃出知许州,改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判尚书都省
薨,年六十八岁,谥曰文元
赵师旦单州人,顷知康州
侬智高叛,既破邕州,列城长吏望风弃城遁。
师旦聚兵三百人,与贼血战。
康州无城壁,贼入城,师旦坐厅事。
智高麾兵而入,欲胁师旦降。
师旦骂贼被害。
贼平,朝廷恩数甚厚。
后唐庄宗之末赵德钧幽州,于盐沟置良乡县
又于幽州东五十里筑城,皆戍以兵。
及破赫邈等,又于其东置三河县
由是幽、蓟之人始得耕牧,而输饷可通。
至晋石敬塘即位,割幽州、涿、蓟、檀、顺、瀛、莫、蔚、朔、云、应、新、妫、儒、武、寰一十六州以入于契丹
至本朝太宗皇帝时易州又陷于契丹
环地千馀里沦于绝漠,不复为王民,可胜叹哉!
北京隆兴寺佛殿西楹檐下,有魏宫弹棋局魏文帝时款识存焉。
王钦臣赋诗云:「邺城台殿付尘埃,玉局依然独未灰。
妙手一弹那复得,宝奁当日为谁开?
飘○久已抛红子,埋没惟斯近紫苔。
此艺不传真可惜,摩挲聊记再看来」。
此局因沈积中为朔漕,进入禁中,不复见矣。
弹棋一艺,今亦不传于世。
钦臣字仲至,仕至吏部侍郎,博学善属文,尤工于诗。
卫州共城县北门外三里,群山耸秀,壁立千仞。
山下众泉涌出于地,泉底皆碎石,清澈可鉴须发。
浸灌十馀里,汇为御河。
元祐年间,黄河行河东北路,自大名府东流入永静军,由沧州至独流寨入海。
故御河之水入北京城,由恩州接塘泊以通漕运。
绍圣以来,大河行河北西路,御河水灌大河,漕运遂不通。
自中原陷没,堤防圮坏,大河自滑州曹州、广济军济州,注梁山泊,至南清河趋入海。
南河故地变为桑田,诗云:「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可叹也。
祁州城坚池深,与安肃广信军犬牙相制,以捍北边。
北城之巅有清风楼
元丰年间,先公为本州司理
是时河北大儒李洪巨川有诗题清风楼,先公属和云:「祁阳要郡冠边州,池垒深高北控幽。
欹岸绿杨浮水面,衔山红日照檐头。
立功慷慨思投笔,鬻己卑污耻饭牛。
独使燕然铭汉德,百年忠愤遣人愁」。
韩子华绛中山路,见诗喜之,遂剡荐。
策问一 其十四 藩镇1102年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丹阳集》卷六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兖州区
问:唐自天宝失御,寇盗内讧,桀黠为乱,方镇割裂。
史家虽具著于篇,而制御得失之方,论述犹未备也。
魏博七州,传袭六姓,不沾王化者,一失于仆固怀恩,再失于马希倩,三失于李怀光,四失于马燧,五失于田布,六失于李听,其说信乎?
章武元和九年秋讨蔡,至十有二年冬十月,然后元济授首。
尝怪其以英锐绝人之资,团天下之兵,据人主之势,与三州之孺子敌,顾乃老师旷日,仅能克之。
杜牧谓由五败不去。
详考事实,殆真有之。
至讨成德,出入十年,叛涣之臣,讫不能羁致阙下,或谓丁未诏书赦承宗而班师者,谋失于白居易庚辰承宗受地者,谋失于田弘正,其是非又何如也?
卢龙之地已复旋失,议者皆归咎崔植、杜元颖不知制将,萧俛、段文昌不知制兵。
或又曰始不用裴度而用张弘靖燕蓟所以亡;
终不用裴度而视贼弗讨,蓟所以不能复。
矛盾之说,又将安据也?
会昌泽、潞之功,李德裕一人耳。
观其抵排浮议,要结外援,训师使整而壮,御将使专而勇,谋猷有足称者。
愿并论之,以观诸君博古之蕴焉。
卢龙1115年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丹阳集》卷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丰爵秩以塞其侥觊之心,峻绳检以抑其豪锐之气。
知是说者,知御将。
无事而蒐练,则警急有备;
平居而抚养,则仓猝可使。
知是说者,知制兵。
今夫载笔之士,追咎长庆之失,皆曰崔植、杜元颖不知御将,萧俛、段文昌不知制兵,由是燕蓟之地已得而更失。
刘总挈八州效顺,惧部将溃乱,先籍朱克融辈送京师,欲朝廷划疆土处之,使北方歆艳其宠,不复甘乱。
当时柄庙算者虑不经远,徒知五两半通之命为可爱,而不知慰其羁踬之心。
既又弛槛緤而纵豺虎,由是克融披撅不可制,实崔、杜二子之为也。
穆宗初,两河无虞,遽议偃革,建请天下镇兵,岁俾十之一为逃死不补,谓之销兵。
既而籍卒逋散,啸聚为盗,克融一日收用之。
朝廷募乌合充战,疲琐不能支敌,遂失河朔,实萧、段二子之为也。
愚以为不然。
盖始不用裴度而用张弘靖卢龙所以亡;
终不用裴度而视贼不讨,卢龙所以不能复。
就使当时无御将处兵之失,碣石之野亦未必不乱。
何者?
张弘靖傲虐自肆,燕人苦之,于是囚之蓟门而挟众乱。
彼所欲逐者,弘靖耳。
克融虽不北还,彼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将不取豪健得众者擅立乎?
又况弘靖之囚也,众请朱洄为帅,谢老疾而后以其子克融军务
使朝廷徇总之请,而以钜封剧镇付之克融,则洄且自为之矣,父子影会,举兵连衡,祸未必不更大也。
故愚以为崔植、杜元颖之失,未必能致乱。
元和十五年正月、文昌始当国,明年七月克融已叛,销兵之议甫一岁耳。
十分天下之镇兵而不补其一,又始二岁,失职者未甚夥也。
王廷凑同时反赵,亦收用之,则克融所得又其半耳。
克融有畔涣之志,虽无失职之兵,岂不啸引凶党用之乎?
李怀仙、朱滔犯顺,亦岂因朝廷所销之兵耶?
又况克融拱手安步,坐享旄节,朝廷未尝致讨,而克融初不用兵也。
故愚以为萧俛、段文昌之失,未必能致乱。
然则一日而亡地数千里,由不用裴度,而刘总入朝,请折八州为三道以弱燕蓟之势,其策固善,至请以弘靖、卢士玫、薛平分治之,则用人固已疏矣。
何弃不用,又全以地宠之?
弘靖之帅幽州也,不能因俗制变,遂致军乱。
彼魏始降而往宣慰也,遍至属部,扬天子恩泽,魏人欢服,使之代,必不肯如弘靖朘削军费,取缗钱二十万供私费矣。
始平往视也,以蔡牙卒侍帐下,使之代,必不肯如弘靖肩舆障盖,与士卒殊劳逸矣。
尝建请私第见士,延俊英,访筹策,必不肯委成参佐,旬一决事,罕见将吏矣。
度之入蔡,悉除元济偶语馈遗之禁,必不肯专以刑法根治吏士矣。
总之降也,诚能起度于河东而付之弘靖之重寄,彼将恤乏吊灾,丰犒而勤恤之,则卢龙何自叛哉!
此策之失一也。
夫既不能用度而产患若此矣,克融刘悟,使不得入,旋以易定为寇,于是时诚能合集锐师,北首燕路而以授钺之寄属,则已失之燕,谈笑可复。
观夫克融之援廷凑也,移书开说,遂请罢兵;
其执杨文端也,画二策,即日听命。
韦处厚曰:「使位廊庙,则幽镇自臣」。
使二镇还者,皆曰裴度居东,人情失望,奈何帝冲逸而弗知用也?
且在先帝时戮师道而平齐,诛元济而平蔡,承宗献地,程权入朝,皆自度谋画之致,岂独幽州而无功乎?
此策之失二也。
穆宗席前世之烈,不驰一戈,不亡一镞,而坐享幽、燕之地,未及转盼而复陷于贼,议者谓幽州幽阴惨毒,其民刚强,厥田沃壤,远慕田光、荆卿之义,近染思明禄山之风,忘忠嗜乱,殆非人力所能为。
愚独以为皆不用裴度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