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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灵宣惠侯政和五年十一月 北宋 · 鲁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五
政和二年漕台常熟白龙祠祈祷感应之实闻于朝。
明年,制曰:「可。
宜赐『焕灵庙』为额」。
邑人以焕灵之惠著在一方,而爵号未崇,无以昭神贶。
后二年,县以状列于府,府言于部刺史,遂复保奏焉。
制曰:「可特封宣惠侯」。
于是县大夫率佐官祗奉休命,宣于祠下,而邑之士女云集。
将退,咸告于丞鲁詹曰:「侯之庙宇,君与县大夫谋之;
侯之封秩,君与县大夫请之。
今堂宇将毕,而纶诰适班,邑人鼓舞胥庆,盍记之以侈其事,且俾流于远」?
詹应之曰:「兹不敢辞」。
惟侯之祠旧在破山兴福之涧上。
父老相传,其诞育之异,肇自梁武之初。
龙兴,妙选守令,为民师帅
太平兴国中,蒋侯文怿来宰是邑,距天监凡五百岁矣。
时积潦泛涨,躬祷于侯,不移晷,云敛雨霁,岁则大穫。
乃迎侯与圣母之像归于顶山寿圣之西偏。
是日,白龙之见,盘旋乎冢上;
彩云之瑞,焜耀乎山间。
迄今又几一百有四十载矣。
邑人乃相与作庙于山腰龙池之上,侯之仙垄在焉。
经历若是之久,始克有成,兹岂偶然哉?
佳城峨峨,方沼滟滟,峰峦叠秀,回抱如翼。
长江浩荡,沃野曼衍。
左则福岭、狼岩,右则虎丘、昆玉。
遥岑寸碧,列岫横翠。
云烟之祥,疑在于仙岛;
气象之伟,实冠于吴中
观侯之初以神力迁葬,而阴阳家流咸谓胜地。
今新庙奕奕,实下瞰焉,庸讵知其非侯之意哉?
政和五年十一月庚辰既望,侯之诰下。
十二月朔,庙前后殿成。
若门墉廊庑,盖将有待于来者焉。
缵其事以考之,既书其概矣,复系之以辞,遗邑人歌以祀侯。
辞曰:
白龙之峰岩岩兮,白龙之泉潺潺。
侯之焕灵兮,祥发于兹山;
侯之宣惠兮,泽霈乎人寰。
若岁大旱兮,曰雨而雨;
天作霪潦兮,曰旸而旸。
上恩之庞兮,载焕乎龙章。
民报之笃兮,缔创乎斯堂。
渊潜而云飞兮,克相昊天。
五风而十雨兮,赉我丰年。
千秋万岁兮击壤,千耦万箱兮大田
政和五年十一月日,文林郎、知平江府常熟县鲁詹(宝祐《重修琴川志》卷一三。又见《吴郡志》卷一三,《吴都文粹》卷三,正德《姑苏志》卷二八,《海虞文征》卷六,康熙常熟县志》卷一三,道光《苏州府志》卷三八,同治《苏州府志》卷三八。)
特:原无,据正德《姑苏志》补。
为人贺吕相除都督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七、《太仓稊米集》卷五四
伏审载颁命册,诞诰多方。
三公保傅之尊,总四海兵戎之寄。
注安危之两意,天子是毗;
备文武之兼资,万邦为宪。
允维新命,属在宗公。
纶綍既行,神人具喜。
窃惟宰相之用舍,实系宗社之兴衰。
考诸前人,颇有异论。
好持重者以不言为有体,乐清净者谓无事为可宗。
且端拜廊庙而享太平,何暇出旗旄而从戎事?
殊不知伊尹相汤而伐桀,乃作阿衡
何辅汉以灭秦,遂为丞相
仰惟都督,是总六师。
东晋独王导首专其权,南宋义恭尝假其节。
岂特擅征伐生杀之柄,且将责绥来招抚之方。
风励百蛮,部分诸将。
任固隆于分陕,威已重于专征。
恭惟勋冠百工,道隆三事。
豺狼巨猾,悉就骈诛;
草木微生,咸归燮理。
入则屦赤舄而几几,出则扬白旆之央央。
假八路经略之谋,兼二府枢机之要。
虽劳阃寄,仍领台司
某猥于斯民,同依大庇。
其为幸愿,倍积悃悰。
制科策 北宋 · 孔文仲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
皇帝诏曰:在昔明王之治天下,仁风翔洽,德泽汪濊,四序调于上,万物和于下。
兵革不试,刑辟弗用。
内则俊贤居位以熙于王职,外则夷狄向风以修于岁贡
建皇极以承天心,敛时福以锡民庶。
然后日星雨露、鸟兽草木,效祥荐祉,书之不绝,朕甚慕之。
其何术以臻此欤?
朕承祖宗之业,托士民之上,明有所未烛,化有所未孚,而任大守重,艰于负荷。
故详延魁垒之士,思闻谠直之言,以辅不逮,庶几乎治。
盖人君即位,必求端于天而正诸己。
惟五事得其常,则庶徵协其应。
朕飨国以来,靡敢自肆,而和气犹郁,大异数见。
乃元年日食三朝,洎仲秋地震数路,而冀方之广,为灾最甚。
岂朕弗德之致欤?
夙寤晨兴,思其所以,是故图讲政务,则日至中昃,而犹多茍简之习;
烝进人才,则官无虚假,而颇乏绩用之美。
羌裔非不怀徕也,而边候或时绎骚,以至临遣辅臣,憺明神武
烝民非不爱养也,而生业或未完富,以至外驰使者,宣布惠教。
国用虽节而尚烦于调度,兵籍虽众而未精于简稽。
宽关梁之禁而商靡通,捐器玩之巧而工弗戒。
夫风俗浮薄,根于取士之无本,道教之不明,而博询台阁之论,所执者不一。
岂无救弊之道焉?
刑罚烦重,出于设法之多门,沿袭之不革,而将加恩仁之政,使死者少缓,必有可行之术焉。
予欲兴乎七教,兼乎三至,以底圣人之道,则宜条其先后之序;
予欲明乎六亲,尽乎五法,以极天下之治,则宜叙其本末之要。
乃至仲舒之言,班固谓「切于当世」,其可施于今者何策?
崔寔之论,范晔谓「切于政体」,其有益于时者何事?
毋以为古人陈迹既久而不可举,毋以为本朝成法已定而不可改。
惟其改之而适中,举之而得宜,不迫不迂,归于至当。
《书》曰:「言之弗艰,行之惟艰」。
子大夫其悉心以陈,朕亦不惮于有为焉。
对:臣伏惟陛下下明诏,降清问,讲求万事之统,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
然臣窃有深忧者。
陛下求言好善之隆名,远出百王之上;
至于用言纳谏之道,有未克尽其极尔。
何者?
陛下莅祚之初,首开转对,以延疏远切直之言;
间召群臣,以询安危利害之策者,此陛下天资谦恕,思得深谋至计,以补所未照也。
而言之既多,听之既久,卒未闻采一事、用一策见之天下。
至于近日,四方之人,与夫朝廷之上,贤卿谊老,交章累疏,论列时政得失。
臣考之公议,以为虽皋、夔、周、召之谋,所以致君福民、宁九庙而安万世者,公谠不能过此矣。
而陛下闻之若不闻,见之若不见,岂其急近论而略远虑,安小补而捐大忠乎?
此臣所大惧也。
臣愿陛下首思听言用谏之义。
不听则已,听则博同天下之心;
不用则已,用则兼取远近之策。
然后动无遗事,举无失计,而善政可行,太平可议矣。
臣将论天下事,先述此以献。
臣诚愚闇,不知大体,惟陛下省纳焉。
圣策曰:「在昔明王之治天下,仁风翔洽,德泽汪濊,四序调于上,万物和于下,兵革不试,刑辟弗用。
内则隽贤居位以熙于王职,外则戎夷向风以修于岁贡
建皇极以承天心,敛时福以锡民庶。
然后日星雨露、鸟兽草木,效祥荐祉,书之不绝,甚尊慕之。
其何术而臻此欤」?
臣闻天下之术有大小,而人君用之有先后。
先其大而后其小,则用力不劳而天下治
先其小而后其大,则用力愈劳而天下乱。
天下之术,其大者能正其始是也,其小者不能正其始是也。
在昔明王之治天下,仁翔而德洽,四序调而万物和,以至兵偃刑措,隽贤修职,夷狄纳贡,建皇极而天道应,敛五福而和气洽,吉祥见于上,珍符出于下者,正始之术行也。
后世之治天下,万事失其序,而灾害荐至者,正始之术废也。
陛下追慕古昔治功之美,而咨求致之之术,臣请遂言正始之说。
夫天下之道三,曰王、曰霸、曰强国。
天下之本,一曰即位。
即位者,王所以自正也。
始不以正,及其末也,虽欲变而正之,亦无及矣。
是故始为强国,未有能终之以霸政者也;
始为霸政,未有能终之以王术者也。
孔子作《春秋》,书「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夫元年、正月者,一年一月也,而变之曰「元」与「正」者,欲人君当即位之初,体元以居正也。
元者,善之本也;
正者,道之极也。
人君能于始初清明,力行善本,而躬履道极,此王道所以成也。
且夫一之以道德,淳之以仁义,此王道也;
行之以仁义,杂之以功利,此霸道也;
专用权谋,不循义理,此强国之术也。
及考其见于效也,王道行于数千载之外,咏歌畏爱,犹深结于民心,而不忍去之。
霸政止能及其身,至子孙之世,则废熄不讲。
强国之术,民之视上,相疾如仇雠,伺其有间,则相与蹈藉倾覆之矣。
凡三道者,得失之报若白黑。
然而世主趋王道者少,适霸政与强国者多,何也?
盖王道所及甚远,而不能取成于仓卒;
霸政与强国为敝虽深,而能见效于目前。
人之常情,薄远效而责速成,是所以失趋适之正也。
汉之文、景,唐之太宗,皆有可致之资,又有能致之势,而致治安国,不能与三代并者,失其所适也。
伏惟陛下聪睿神武,得之于天,可谓有能致之资矣。
日月所被,皆在图籍,所谓有必致之势矣。
当承祧践极之始,端本清源之日,欲王而王,欲霸而霸,欲强国而强国,得失之策,系于一举而已。
譬犹御八骏之马,驰九轨之路,择而后往,则得其正;
一或不慎,以驰之,则宜之燕者或造于楚矣,宜往吴者或之于秦矣。
则夫事物交会之间,不可不慎所适如此。
臣窃观近日朝野之论,而考陛下之所适,求之于古,不能无疑。
且天下之所以治者,贵义而不贵利也,奈何先之以兴利?
仁人之所以尊者,明道而不计功也,奈何一之以望功?
万事所以成就者,迟久也,奈何期之以迫急?
四方所以畏爱者,恺悌也,奈何驱之以威刑?
荀卿曰:「国者巨用之则巨,小用之则小」。
扬子曰:「好大而不为大,不大矣;
好高而不为高,不高矣」。
如此而望仁翔而德洽,四序调而万物和,以至兵偃刑措,隽贤修职,夷狄纳贡,建皇极而天道应,敛五福而民气洽,吉祥见于上,珍符出于下,岂不难哉?
臣愿陛下旷然大变,而行众人之所不能为;
卓然自致,而行前世之所不能到。
尊尚王道,贱略强霸,其尊之也若抱渴而需饮,其贱之也若辞闇而即明。
屏去谀佞,亲近忠直,数御东序,开陈图书。
讲前代之兴亡,论百王之成败,以其善行,以其恶戒,避其所失,趋其所得。
仰而思之,以夜而继日也;
幸而得之,辍寐以待旦也。
有言逆于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志,必求诸非。
道用其粹而遗其駮,操其要而治其烦。
凡此皆王道之术,而正始之论也。
陛下深讲而力行之,则驯致古昔明王之道,如决流抑坠尔,何患慕之而未臻乎!
圣策曰:「朕承祖宗之业,托士民之上,明有所未烛,化有所未孚」。
又退托于「任大守重,艰于负荷,思闻谠直之言,以辅不逮,庶几乎治」。
此见陛下虚心访道,至诚恻怛之至意也。
如臣之愚,何足以奉承之?
而臣尝闻之曰:明欲被于万物,化欲孚于四方,未有不自治心始也。
夫治心者,圣人所以穷理之术也。
人之有心,犹天之有极也。
是故晦冥阴黯之中,不足以辨南北,而能考而正之者,极星是也;
是非纷杂之间,不足以审真伪,而能别而分之者,心官是也。
心也者,天下之至正也,又能养之以正,则善恶是非,万事之理,无不白矣。
斋戒以持之,使其不失,清虚以守之,使其不乱,问以通之,谋以发之,此治心之始也。
及其成也,不思焉未尝不应于理也,不勉焉未尝不合于道也。
藏之为志气而无不允,发之为事业而无不济。
如权衡设于此,而万钧之重,铢两之轻,无所不辨;
如槃水设于此,而大如天地,细如毛发,无所不察。
此治心之效也。
心正则明尽,明尽则化至,此自然之道也。
陛下思闻谠直之言,庶几乎治,此天下之盛福也。
臣闻适于耳目之娱,而为心腹之害者,柔从说顺也,虽芟夷之,而常患其有馀;
忤于一日之,而为百世之利者,刚方谠直也,虽养长之,而常患其不足。
古之圣贤屈己执谦,和颜逊志,加之以劳来之厚,助之以劝赏之渥,凡以养天下刚方谠直之节,使森然立于吾庭,为国家庙社之福。
故夫伏櫍趋鼎,引衣断槛,破裂麻制,封还诏书,如此之类,日常有之而不为怪者,所以广聪明而来下情也。
臣愿陛下容忍近臣之献言,开纳远臣之论事,广谏诤之任以助闻见,补宪肃之官以振纲纪,而又力以谦冲假借,深养刚方谠直之气,如汉高祖之于周昌晋武帝之于刘毅,然后可以得天下谠直之言,以辅治道。
不然,犹却行求前,徒举以访臣,又安补于万一哉!
圣策曰:「盖人君即位,必求端于天,而正诸己。
惟五事得其常,则庶徵协其应。
有国以来,靡敢自肆,而和气犹郁,大异数见。
元年日蚀三朝,洎仲秋地震数路,而冀方之广,为灾最甚」,自处于「弗德之致,夙寤晨兴,思其所以」,此见陛下畏天饬己、恐惧修省之盛德也。
臣闻日食地震者,阳微阴盛也。
而或曰:日食者,历之常数也。
臣请辨之。
一百七十三日有馀而为一交,然后食,此历家之说也。
而《春秋》襄公二十一年之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之七月八月,皆未及一交则食,此历之不合,一也。
二汉之政,西京为盛,东京为衰,大率皆二百馀年尔。
西京四十五食,东京七十四食,食之疏密,应政之盛衰而然,曾无定数,此历之不合,二也。
是日食者,非可托于历,其要为阴盛之应也。
阳浮为天而主于动,阴凝为地而本于静。
宜静而动者,阴越其分而拟诸阳也。
阳之与阴,君子小人之道也。
君子道长,则阳气发为祥瑞;
小人道长,则阴气见于灾变。
此天人相与必然之应也。
《易》自《复》之一阳,至《坤》之六阴,凡十二卦,相往来于一岁之间,盖圣人告人以君子小人之道有相更之势,贵于早防之也。
在《临》则戒之曰「八月有凶」,在《泰》则戒之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欲其慎之于八月之前,消之于未陂、未复之始也。
陛下欲应变求端,谨五事而协庶应,消大异而召和气,在乎尊阳抑阴,尊君子之道,抑小人之道而已。
凡天下之道,有故有新,有大有小,有老有弱,有正有邪,有讷有辩,有躁有静。
以对而言之,在上偏者皆阳而君子之道也,在下偏者皆阴而小人之道也。
上偏欲其过厚,下偏欲其常损。
宜厚而薄之,宜损而益之,则阴盛阳微,君子道消,小人道长,其敝至于不可扶持,此不可不察也。
若夫旧策不迁而新策必合,大臣依违而小臣执议,老成沦伏而弱齿简拔,方直疏远而柔谀亲附,辩给者获用而迟蹇者被退,锐进者褒升而默守者遗落,阴盛阳微之变,莫著于此矣。
天地告戒之,不为不审,愿陛下思所以应之。
夫阳不可以不尊,阴不可以不抑,君子之道不可不进,小人之道不可不退。
不抑不退,其萌虽微,及其既盛,甚可畏也。
周之衰,诸侯僭天子;
又其衰也,大夫僭诸侯;
又其衰也,家臣僭大夫
又其衰也,夷狄盟中国。
此阴盛之极也,而《春秋》自此绝笔矣。
故臣愿陛下早思所以救之。
圣策曰:「图讲政务,则日至中昃,而犹多茍简之习;
烝进人材,则官无虚假,而颇乏绩用之美」。
臣闻讲政务而绝茍,在于贵迟久;
进用人材而底绩用,在于练名实。
《易》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夫圣人之才,所过者化,所存者神,而至于论治定功成之业,未尝不待之以久。
何也?
速则粗,粗则所得暴,而所及浅;
久则精,精则所收博,而所被深。
此圣人之也。
盖夫仁必久安,义必久由,志必久勤,法必久守,令必久行,官必久任,士必久养,兵必久练。
游神于累岁之外,望化于必世之后。
夫如是,则心一而虑精,事详而理究,德新而道大,化浃而泽流。
通乎万物之上,被乎天地之间,又何患茍简之习哉!
圣人无为不言,而海内大治者,以能练群臣、覈名实也
官各守其分,谓之名;
职各治其事,谓之实。
丞弼之任,责之以论道德、和阴阳;
财计之司,责之以通有无、足国用。
谏官责之以直言得失,御史责之以弹戢愆违,侍从责之以尽规纳诲,将帅责之以安边却敌,职司责之以一路之政,守令责之以一郡一邑之治。
如此举名以责其官,按实以督其职,而庶绩弗凝者,未之有也。
今夫大臣兼财计之柄,小官或侵将帅之权,侍从言责不得尽其词,职司守令不得专其治,未见其能无虚假也。
朝廷设百官于外内,皆所以治天下万事,非徒为空名以付之也。
欲立一事,重建一官;
欲治一政,重遣一使,未见其能底绩用也。
圣策曰:「羌裔非不怀徕也,而边候或时绎骚,以至临遣辅臣,憺明神武」。
臣以为禦戎之策,决之于素而已。
夫以边鄙之重,不责统帅之臣,而求希合倖进之小谋;
金革之机,不为持重之算,而听轻举易动之疏计。
是以其弊在于茍争小功而忘大忧,专趋小利而失大信,此猾虏所以敢负怀徕之恩,践王圉而抗官师,亦吾有以致之而已。
夫敌之未至也,制之宜以经远之策;
敌之既至也,禦之宜有应变之术。
齐景公时,燕、晋为寇,景公患之,问于晏婴,而之所荐者穰苴,而穰苴卒能逐寇而安邦。
唐宪宗时刘辟为梗,宪宗患之,问于杜黄裳黄裳所荐者高崇文,而崇文卒能擒敌而定蜀。
陛下宜诏辅弼大臣,各荐将才而用之,则神武憺于天地之表,河湟之外,当有解椎髻、袭衣冠来献国地者,又岂患奔冲之寇不足禦乎?
圣策曰:「烝民非不爱养也,而生业或未完富,以至外驰使者,布宣惠教」。
臣以为陛下爱民,欲其富而不足以富,国遣使宣惠教,而适足以为弊,盖失所以先后之序矣。
夫事有肇祸而法有起患者,不谓事之始、法之初也,累之至久,则弊败积而祸患起,此必至之势也。
臣尝为陛下深虑后世之患,而必为无穷之弊,盖在乎富民之道不讲,而富国之谋太深也。
凡赋敛之于民,古人贵其损之,而不贵其益。
《春秋》书宣公初税亩,成公作丘甲,哀公用田赋,以为益之不已,则势穷力敝,必至于变,故孔子详录其事,以贻后世之戒。
臣尝观富国之论,不起于丰大之世,而多出于战争之际。
王者总制六合,所以服民心而重国体者,在吾道德之盛大,不系财货之丰盈。
《易》之《小畜》者,德之小也,则曰「富以其邻」。
在《泰》与《谦》,则道之大者也,皆曰「不富以其邻」。
左右相比之谓邻。
人君之与天下,中国之与四夷,皆邻也。
人君所以运动天下,役使四夷,道有馀者不假于富,德不足者须富行之。
陛下固宜法《谦》、《泰》之有馀,岂可用《小畜》之不足!
是以巨桥虽积而商不能居,敖仓虽盈而秦不能守,非无财也,道德不建,而失天下之心也。
夫鸟穷则啄,兽穷则搏,人穷则诈。
陛下之民可谓穷矣。
前世所谓无蓻极之赋,大之山海,细之草木,其利皆已入于官,而行于今矣。
陛下徐思弛费息用,以宽民财而逸民力。
大禹卑宫恶服,汉文弋绨革舄,以泽天下,庶几不至大匮。
而复出泉以取其息,遣使以厚其征,而求富民宣惠之名,不可得矣。
《易》之《剥》者,始于下也,其象曰「上以厚下安宅」,所以救剥也。
陛下取于下悉矣,上取下悉,则其势既极,而其象为剥。
孟子曰:「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用其三而父子离」。
臣惧民心积穷,不知所出,渐为离散,以至剥落,虽有、汤、文、武之才,无所复施其巧。
《易》曰:「观我生,观民也」。
《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庭止」。
陛下观天下之势,易离难合,一危则不可再安;
上念五圣之业,艰难勤苦,一欹则不可复正。
则夫富国之谋,适足为深忧,未足为陛下利也。
伏惟发于神断,罢去遣使,以泽天下,以福万世,此四方裂眦决目之所共望,岂独贱臣之妄言哉!
圣策曰:「国用虽节而尚烦于调度,兵籍虽众而未精于简稽」。
臣以为国用虽节而调度烦者,未得节之之道也;
兵籍虽众而简稽疏者,未得简之之本也。
九州土地之产,撮尺帛之赋,陆挽水漕,衔柁摩毂,日夜沓杂,以输太仓。
以古准今,可谓盛矣。
至于道途之艰,将负之疲,京师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
少府之百金,民屋之万金也。
夫以万金之贵,施之于一燕好之中,用之于一赐予之内,此类可胜计哉!
地之财有时,民之力有限,人君之费无穷。
以有时有限养无穷,此调度所以屡增而不已,民力所以愈困而不支也。
古者宫庭之职百二十员,汉之文帝、明帝,给事官者不过二人。
太祖养兵不过十二万。
太宗尝谓近臣曰:「人君当淡然无欲,不使嗜好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入矣」。
凡此皆清心节用之本,宽民养物之要。
不务先理其本,而广为调度之求,故曰未得节之之道也。
今夫能省内郡之黥兵,而益以土兵,然后兵可也。
国家北失幽、燕,西捐灵、,守边捍塞,无百二之要阻,是以二边黥卒,恃为瓜牙,不可以废。
至于方内无事之郡,百年不识兵革,而例设屯伍,坐蠹民力,此不可制也。
宜依前世府卫之法,使民得以口率出徒,而分天下郡为三等,上郡五千,中郡三千,下郡一千而止,番休迭上,不过什一,则武备修而简稽精矣。
周公制礼,方五百里谓之大国,其车千乘,为五万五千兵,而民不告劳者,施之有序、制之得术也。
今之所谓上户者,征歛甚厚,而其力困;
所谓下户者,庸役不及,而其势逸。
而上户居其一,下户居其十,是常困其一而逸其十也。
家有二夫,古者皆出一兵,今皆逸之而不能用,反歛有限之谷帛,以给不耕之堕民,此岂周公之心哉?
故曰未得简稽之本也。
圣策曰:「宽关梁之禁而商贾靡通」。
臣闻钱者无用之物,而圣人贵之者,以其能通有用之财也。
夫以无用而通有用,是以贵其神,而不贵其积。
古之所以通货达财者,在乎商贾之职,而不在乎上。
今之关市之征密于布棋,均输之吏苛于翼虎,商旅易业,转为它技,而求财货之通难矣。
圣策曰:「捐器玩之巧,而工弗戒」。
此在陛下约己以率尔。
陛下约己于上,则六宫蒙化于内,百官率法于朝,百姓承流于下。
及其久也,风俗转移,嗜好薄损,有其财而无其尊,弗敢踰制;
有其力而非其道,不敢败度。
则虽不捐器,而工自戒矣。
臣又闻之:天下技巧华靡之玩,未有不始于京师
欲治四方,先治京师,古之道也。
夫以千里之地,而四方之俗皆有焉者,唯京师也。
唯其难制,是以制之宜甚详。
周法六乡四郊之内,自比长主,五家积而上之,至卿大夫,凡万有八千九百三十六官,而后足以致京师之治。
京师治民之职,大不过京兆尹,次不过河南令,而求风敦俗朴,是以难也,惟陛下择之而已。
圣策曰:「风俗浮薄,根于取士之无本,教道之不明。
而博询台阁之论,所执者不一。
岂无救弊之道焉」?
凡取士之要,不过二科,曰德行也、文辞也而已。
臣以为自三代以上可以用德行,由秦汉以下不过用文辞,而台阁所以异论者,盖不过二者之间。
此陛下必欲以德行取天下之士,则井田当授也,侯国当建也,民必家给也,官必久任也,乡当读法也,家当有塾也,而后可以求全德真行,致之于位。
如其未也,而独设选举德行之科,是亦无补而已。
夫先世之吏正,故所举者,必求仁义孝弟;
今世之吏邪,故所举者,不过请托嗜好。
故曰今日取士,不过可以用文辞尔。
至于敦俗之本,教道之法,臣愿有献焉。
盖士节之重轻,未尝不与国体之安危相应,如根本强弱于下,而枝叶荣枯于上也。
昔周之士贵,秦之士贱。
夫上有屈体,下无屈道者,贵也;
舍己所守,求合于上者,贱也。
而周、秦治乱,考此可见。
盖夫士无守道自重之节,人有翾躁不耻之求,渐渍成俗,恬不为怪,未有甚于今日也。
宜有以矫正其弊,使士知自重,而人蹈廉耻。
凡潜德独行不求闻之君子,必深察之,而使之常在于必显;
仰希俯合,昧于宠辱之人,必深观之,而使之常至于不用。
则天下皆知盛德之,士节一变,敦俗之本,教道之法,自此致之可也。
圣策曰:「刑罚烦重,出于设法之多门,沿袭之不革,而将加恩仁之政,使死者少缓,必有可行之术焉」。
臣观陛下之,不过欲效三代之肉刑,施之于从坐之死尔,是未尽观时制宜之道也。
古者政敦事朴,虽以圣人之智,而因革之间,犹有未尽者,肉刑是也。
断民之支体,使不为完人,此非圣人之心,而三代用之者,因革之理有未尽也。
且立尸而祭,近于渎神;
俎豆而食,近于甚野。
岂若后世虚神之位,金石为器哉?
肉刑之不可用于今,犹今之不可尸祭而俎食也。
夫大辟之科,至死而不敢怨者,法当其罪也。
傥欲加恩仁之政,宽从坐之死,则今之律令,自有减死一等法。
舍此不用,而断支刖足,为骇民惊俗之政,未足为可行之术也。
子产欲止伯有之妖,必并立子孔之后。
则夫政虽期于推赏,而亦责于慎名,使天下不知朝廷恩仁之,而徒传告以断人肢足而弃之,岂所以为慎名哉!
圣策曰:「予欲兴乎七教,兼乎三至,以底圣人之道,则宜条其先后之次;
予欲明乎六亲,尽乎五法,以极天下之治,则宜叙其始末之要」。
此见陛下博稽古先,欲举载籍之所传,施之于今,以尽圣人之道,而尽天下之治也。
臣请深论天下之道,先后之次,始末之要,而陛下酌焉。
盖德与刑并行于天地之间,如寒暑相将,而未尝离也。
于是之间,必有先后之次。
上焉者专德以胜刑,若尧舜之无刑、成周之措刑是也;
中焉者假刑以助德,若西汉宣帝任刑名、东汉明帝善刑理是也;
下焉者唯刑而已。
秦人以刑致乱,隋人以刑兆变是也。
此先后之次不同,故治乱之应异也。
则夫恭老、尊齿、乐施、亲贤、好德、恶贫、廉俭之七教;
至礼不辞而天下治,至赏不费而天下悦,至乐无亲而天下和,三至从而可明其次也。
抑臣又闻之:恐惧寅畏者,政之始也;
骄逸隳惰者,政之末也。
周宣王中兴之盛德,而不慎于后,其诗终为变雅;
唐太宗慈俭英武之主,而魏郑公、刘洎、马周之徒咸谏,以为渐不及贞观。
盖崇高富贵之势,骄逸隳惰之所伺也,视其有间则入,而不能出矣。
是以圣哲之君,遐观远虑,思之于所不思,求之于所不求。
方其大安也,必以危自厉;
方其大荣也,必以辱自惕。
不使非常之变起于不测,而至于不可救也,岂非知治道本末之要也欤!
则夫六亲之等,五法之数,又从而可推其要也。
圣策曰:「仲舒之言,班固谓『切于当世』,而可施于今者何策?
崔寔之论,范晔谓『明于政体』,而有益于时者何事」?
班固仲舒汉廷之策于史,其间讲天下治乱之理,可谓详矣。
举而行之,皆足以助治,而最可施于今日之策,臣以为莫如天道先阳而后阴、王政先德而后刑之论也。
范晔崔寔《政论》数十条于书,以为凡所辨论,通明政体。
而言有益于今者,则臣以为不足深论者也。
何者?
之大槩,欲人主不能法八世,而宜参以霸政,严刑峻法,破奸宄之胆。
以之行于汉桓帝襄替之世可尔,安足为陛下深论哉?
圣策曰:「无以为古人陈迹既久而不可举,无以为本朝成法已定而不可改。
惟其改之而适中,举之而得宜,不迫不迂,归于至当」。
陛下议政法而举适中、得宜为言,此天下之望也,臣安得无辞以致之。
盖势可以举则举之,则不失于陈迹;
力可以改则改之,则不泥于成法,此因革之常道也。
至于未适于中、未得其宜而改之,则今日之变法,犹或可议焉。
臣读《易》至《革卦》,言天下之法至于有弊,则不可不革也,而辞曰:「元亨,利贞,悔亡」。
然则革之必至于元亨、利贞,然后悔可亡耳。
又曰:革而当,其悔乃亡。
然则革之而不当,益以招悔也。
夫革之必至于亨,然后可以议革;
变之必至于当,然后可以言变,斯圣人之能事,《易》象之精义也。
思之于冥冥,索之于昏昏,使尽合道义之中,而后革之,则一法出而天下倚之若山岳,此之谓革而亨。
谋之于众多,待之以迟久,使尽得上下之宜,而后变之,则一制行而天下望之若云霓,此之谓变而当。
古之为治,相与谋谟于庙堂之上,至于风移俗易,徙善远罪,而天下不知其措置之迹者,必亨而后革,必当而后变也。
今则不然,一法朝出而夕已嚣,一制暮行而晓或弊,斧钺不足以禁谤论,窜黜不足以抑烦言,其故何邪?
未决其亨而革之,未计其当而变之,举而不必适中,动而不必得宜也,臣愿陛下慎之而已。
盖夫革而未尽其至,则其势必复;
革而又复,则法已轻而不信矣。
法制数变,国家之大病也。
汉徙甘泉后土之祠,自是之后,三十年间五徙,而天地之兆终不能定。
故愿陛下慎之,则至当之论,无过于此矣。
陛下虑臣之惮言而不必行,则茍饰行以自免,则诏之曰「言之非艰,行之惟艰」;
又虑其畏避执事,而不尽其悃愊也,则又曰「悉心以陈,亦不惮于有为」。
臣是以敢进其私忧过计之说。
臣闻天下者,大物也,是以治之者必得大才,茍未得大才而委畀之,则天下之政,终无时而理矣。
万钧之鼎,天下之至重也,而孟贲、乌获持之,奔走踰越险阻,若践平地,此无它,其力足也。
使力不足者负之而趋,不独折绝筋骨,又将隳器败餗,而不可救矣。
《易》言天下万物之理至详密矣,而至于治天下之难治,而未尝不归之大才硕德之人,故《屯》之不宁,必待君子之经纶;
《蛊》之败坏,必待君子之振育;
《旅》之分散,必待智者之有为;
《否》之欲休,必俟大人之获吉。
圣人以为当四卦之时,不得四人者治之,则愈益其乱,而无补于治。
昔汤之求伊尹也,见之耕者;
高宗之求傅说也,见之岩筑;
文王之用太公也,见之渔钓。
三士者藏迹至深,而三君者能举而用之者,以其取之公、求之广也。
唐文宗可谓恭俭慈仁、勤于致理之主,当是时,李德裕在其庭而不用,裴度损于外而不使,乃览《贞观政要》而叹息,又曰「吾视开元天宝事,则气拂吾膺」。
然则文宗所以忧勤尽心者,徒虚器耳。
伏惟陛下法成汤、高宗、文王公听广取以为法,鉴文宗舍本忧末以为戒,独观昭旷之道,驱驰域外之议,不论隐显,不间内外,不异远近,不殊明晦,才之当者取之,德之宜者予之,可大者治大,可小者治小,则天下之才继踵而出,凡陛下所举而于臣者,不治而自治矣。
陛下有为之术,何以先此?
古人有言曰:言切直而不用则身危。
不切直则不可以明道,茍求所以明道,又避于危身,此势之不可并者也。
不由道,忧也;
由道而不合,非忧也。
茍求所以由道,又希于必合,此理之不可兼者也。
臣学术浅陋,言论狂鄙,罪当万死,无所敢恨,幸陛下察焉。
臣昧死谨对(《舍人集》卷一。又见《皇朝文鉴》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四二,《经济类编》卷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九○,《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五○。)
羌裔:右引作「种羌」。
下文同。
赵宪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九、《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三
右。
某伏审光膺宸命,荣领宪台,涓择刚辰,按临属部,伏惟庆慰。
恭以提刑水部,材猷高迈,器业宏深。
声华久振于士林,委寄蚤登于省户。
暂烦使指,宣惠泽于一方;
伫听诏还,宠光于三接。
某分符窃幸,托庇云初,未伸参候之勤,姑致欸诚之献。
谨奉状贺。
奏劾蔡兴宗 南朝宋 · 柳元景
 出处:全宋文卷四十三
臣义恭表、诏书如右。
摄曹辨核尚书袁悯孙牒:「此月十七日,诣仆射颜师伯,语次,因及尚书蔡兴宗有书固辞今授,仍出疏见示,乃者数纸,不意悉何所道,缘此因及朝士
当今圣世,不可使人以为少。
今牒」。
数之,朝廷处之实得所,臣等亦自谓得分,常多在门,袁悯孙无或措多,而愚意欲启更量出内之宜,刍荛管见,愿在闻彻。
令史宣传密事,故因附上闻,亦外人言此。
今薛庆先列:「今月十八日,往尚书袁悯孙论选事。
悯孙云,昨诣颜仆射,出蔡尚书疏见示,言辞甚苦。
又云,所得亦少,主上践祚始尔,朝士有此人不多,物议谓应美用,乃更恨少,使咨事便启录公。
谢庄(阙)时未老,其疾以转差,今居此任,复为非宜,谓宜中书令才望为允。
孔觊南士之美,所历已多,近频授即复回改,于理为屈,门下无人,此是名选。
张永人地可论,其去岁愆戾,非为深罪,依其望复门下一人。
张淹昔忝南下,预同休戚,虽屡经愆黜,事亦已久,谓应秘书监」。
带授兴宗手迹数纸,文翰炳然,事证明白,不假核辨。
悯孙任居官人,职掌铨裁,若有未允,则宜显言,而私加许与,自相选署,托云物论,终成虚诡,隐末出端,还为矛盾。
臣闻九官成让,虞风垂则,诽主怨时,汉罪夙断。
况义为身发,言谤朝序,乱辟害政,混秽大猷,纷纭彰谬,上延诏旨,不有霜准,轨宪斯沦。
请解兴宗新附官,须事御,收付廷尉法狱治罪,免悯孙所居官(《宋书·蔡兴宗传》,义恭上表劾兴宗,因使尚书令柳元景奏,诏兴宗远封,悯孙以子领职。)
柳元景蔡兴宗 南朝宋 · 刘子业
 出处:全宋文卷七
兴宗首乱朝典,允当明宪,以其昔经近侍,未忍尽法。
可令思愆远封,悯孙窃评自己,委咎物议,可以子领职(《宋书·蔡兴宗传》,义恭复使尚书柳元景兴宗尚书袁悯孙论选事,请各罪责,诏答。)
奏裁诸王车服制度 南北朝 · 有司
 出处:全宋文卷五十八
车服以庸,《虞书》茂典;
名器慎假,《春秋》明诫。
是以尚方所制,禁严汉律。
江夏王义恭传》作「汉有严律」。
诸侯窃服,虽亲必罪。
自顷以来,下僭弥盛(《传》作「降于顷世下僭滋极。」)
器服装饰,乐舞音容,通于王公,达于众庶。
上下无辨,民志靡一,今表之所陈(《传》作「义恭所陈」。),实允礼度。
九条之格,犹有未尽,谨共附益,凡二十四条。
听事不得南向坐,施帐并帢沓。
蕃国官正冬不得跣登国殿,及夹侍国师令及油戟。
公主王妃传令,不得朱服。
舆不得重杠(传作㭎)
鄣扇不得雉尾。
剑不得鹿卢形。
槊槊不得孔雀白鷩(《南史》作「白笔」。)
夹毂队不得绛袄。
平乘诞马不得过二匹。
胡伎不得彩衣。
舞伎正冬著袿衣,不得庄面蔽花。
(《传》作「装面」,无「蔽花」正三字。)冬会不得铎舞、杯柈舞。
长蹻伎透、狭舒丸、剑传、《作》长透狭舒剑博、山伎缘、大橦枝升、五案伎。
《传》作「博山缘大橦升五」,
案:无三「伎」字。自非正冬会奏舞曲,不得舞。诸妃主不得著兖带。(《传》、《南史》作「绲带」。)信幡,非台省官悉用绛。郡县内史相及封内官长,于其封君,既非在三,罢官则不复追敬,不合称臣,正宜上下官敬而已。(《传》无「正上敬」三字,但作「宜止下官」而已。)诸镇常行,前后不得过六队,白直夹毂,不在其限。刀不得过银铜为装。(《传》「和」为「饰」。)诸王封县主诸王子孙袭封王王之妃(《传》作「袭封之王妃」。)及封侯者夫人行,并不得卤簿。诸王子继体为王者,婚葬吉凶。悉依诸国公侯之礼,不得同皇弟皇子。车舆不得油幢,轺车不在其限。(此二句《传》作一句,云「非轺车不得油幢」。)平乘舫皆平《传》《南史》作「平乘船皆下」。两头作露平形,不得拟象龙舟,悉不得朱油。帐钩不得作五花及竖形。(《传》无下六句)若先有器物者,悉输送台臧。书到后二十日期,若有窃玩犯禁者,及统司无举纠,并临时议罪。(《宋书·礼志》五,孝建二年十月江夏王义恭竟陵王诞表改革诸王车服制度。凡九条,上因讽有司增广条目,奏云云。又见《江夏王义恭传》,又见《南史》十三。)
苏州学记元祐五年岁次庚午秋七月甲子朔建) 北宋 · 朱长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五
两仪定位,礼义兴矣,五教既敷,学校立矣。
礼义不可一日忘,故学校不可一日废也。
昔唐虞三代之盛,未尝不以建学严师为先务。
内则王庶子、群后、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其入以齿;
外则塾党乡遂之间,其教以时。
下至于四方万国之远,皆命之为庠序,其法详矣。
故始于直宽刚简而防其失,次以歌诗音律而致其和者,此尧舜典乐所以教也。
以智仁、圣义、忠和为之德,孝友、睦姻、任恤为之行,礼、乐、射、御、书、数为之艺,此周大司徒、卿大夫所以教也。
上之所以教于下,下之所以应于上,若置邮而传命也,若决江河莫之能禦也。
《书》美「万邦黎献,可以共为帝者之臣」,《诗》称「成人有德,小子犹有所造」,其材之可用如此。
盖当是时,风化行,习俗美,人人有士君子之器,虽畎亩之贱,山林之幽,亦为仁义之所渐摩,礼乐之所陶染,咸入于善。
罝兔而不忘敬,敦苇而不忍践,岂有暴乱萌于心,奸宄害于事者哉。
此建学之效也。
王道衰,礼义废,独一鲁侯能修泮宫,囚馘之献,犹不离此,邦人颂焉。
战国之际,孟轲犹历说时君谨庠序之教,申孝悌之义,终阔而不用,习大乱。
迄于秦,弃儒任法,民不知学而疾视其君,蜂起而墟秦矣。
汉方休息元元,未遑先王之教。
世宗奕奕,首善于京。
其臣有若董仲舒者为大夫文翁者为守吏,皆尚儒术,乃诏置博士弟子之员,而立学校官于郡国。
其课士必以经艺,盖士不素养则德难遽考,使因学以知经,因经以会道,庶乎有成矣。
东京内盛,三雍之仪不及于外,而郑兴、贾逵、马融、郑康成之徒继为人师,以经相授,囊括六典,六学寖明。
是以时政虽乱于上,而义士交起于下,抗节濡足,用救陵夷,汉赖以不亡者百馀年。
魏分晋弱,事不足道。
唐之文物盛矣,而尚赋以取人,世薄经术,以文辞相夸。
夫文所以宣志也,观其文则志可廋哉。
故元臣硕老,多由词科以出。
神宋受命,遏乱兴治,乘舆尝幸国庠,亲临讲席。
是时勋臣宿将并列藩镇,庠序虽未,而鸿儒硕生闻风以起。
有若戚坚素在雎水,种明逸终南,皆聚徒讲授,髦俊归之。
其后陪京方面之守臣,稍请兴学。
景祐中范文正公作学于吴,又创于润,滕子京建于湖。
庆历之盛,文正公参豫机政,而石守道、孙明复首居太学
是时仁宗天章阁,召辅臣八人,问以治要。
文正公复以学校为对,于是诏天下皆立学。
神宗之时,立三舍法,置方郡教官,皆试可而后授。
今上嗣位,申命近臣荐堪内外学官者。
方圣朝承平之久而长育之勤,虽濒海裔夷之邦,执耒垂髫之子,孰不抱籍缀辞以干荣禄?
裒然而赴诏者,不知其几万数。
盖自昔未有盛于今也。
凡命教之法,以经术观其学,以词赋观其文,以论策观其智。
所取兼于汉唐,而德行道艺之士参出乎其中矣。
然欲合二帝三代之法,使人人有士君子之器,皆在吾君相之所润色也。
始,姑苏郡城之东南有夫子庙,所处隘陋。
文正公天章阁待制守是邦,欲迁之高显
相地之胜,莫如南园。
南园者,钱氏之所作也。
高木清流,交阴环酾,乃割其巽隅以建学。
广殿在左,公堂在右,前有泮池,旁有斋室。
是时学者才逾二十人,或言其太广。
文正曰:「吾恐异日以为小也」。
于是召安定先生首当师席,英才杂遝,自远而至。
厥后登科者逾百数,多致近。
由景祐迄今五十馀载,学者倍蓰于当时,而居不加辟也。
某适忝命掌学,周视黉舍,倾陊褊迫,寒薄暑焮,诸生病之,来者无所处,乃与同僚议请南园隙地以广斋庐。
屡谂于郡守部刺史,病财用之不给。
文正之子兵部侍郎公纯礼以厚德远业见器朝廷,出自奉常制置江淮六路漕事,拥使者节过乡上冢,乃以学舍之微白公
公既即学,拜文正公遗像,延见诸生,感慨陈迹,即奏言:苏、润之学,皆先臣所建,后人久不葺,而斋室不庇风雨,讲习无所,愿给钱修广
而今太守谏议王公在润,先以润学为请。
有诏给以度牒十纸充其费,时元祐四年五月也。
前守户部刘公珵选官治役,度用赋工。
会王公自润易苏,下车三日,临视兴作,命之栽筑,填污立基,如请之素。
益以关赋之财,助以亡命之卒,完旧创新,累工逾万,期岁而告成,不以一分取于民。
公堂廓如也,廊庑翼如也。
斋室凡二十二,而始作者十。
为屋总百有五十楹,而初建者三之一。
文正公安定先生祠宇,迁校试厅于公堂之阴,榜曰「传道」。
庖厨澡室,莫不严洁。
窈然而深,旷然而明,其处也宽,其容也众。
南楹引爱日,北牖延清风,咸适其宜矣。
凡学田之佃于人而隐没者,为之括而实之;
屋之僦于市而已坏者,为之新而复之。
养士之资,由此不匮,皆太守所命也。
夫儒者,蚤暮孜孜从事于典籍,茍居处之不佚,糇粮之不丰,而责其勤难矣。
故严其宫,足其饷,所以教也。
且吴为东南都会,自泰伯三逊天下,延陵脱屣千乘,言偃以学称,严助以文著,朱、张、顾、陆,世多显者。
此诚礼义之区,儒雅之薮也。
今夫兴学以教者,岂徒贵其中程、课躐科等哉,必也为文足以贯道,为经足以通理,立于朝廷则谋王体、赞国论,仕于郡县则宣惠泽、兴事功。
其馀风所扇,犹将使人老老而幼幼,夫夫而妇妇,室有忠信,俗有廉洁。
然后知新学之作,岂专以栋宇为哉。
君子谓兵部公善述其先志,可谓之孝;
正谏公乐成于教育,可谓之仁。
唯孝与仁,于是著矣。
正谏公以道立朝,忠贞不回。
其治吴期月,吏民威其德而安其政。
昼坐郡閤,事至即决。
已而与宾客雍容笑语,沛然有馀
方学之成,吴人莫不欣悦鼓舞,望车马之来而乐芹藻之采也。
见命作记,确辞莫获,辄系之声诗,刻之隆碣,以告于后世云。
诗曰:
惟帝光宅,锡民保极
曷以臻兹,惟孝之积。
降汉迄唐,以经以文。
元臣硕老,世伟其人。
天保神宋,七圣继德。
右儒尚文,经纬九域。
肇开雍庠,周设泮序。
兴贤举能,岁几千数。
维吴有学,文正
师明友谅,俊杰绍登。
历载五纪,烝然髦士。
将圮其隘,士冈能止。
翼翼肤使,继述其先。
建言于朝,授牒易泉。
邦牧承命,以新以广
匪惮厥勤,资我教养。
高堂邃庑,环辟群斋。
潭潭其深,济济其来。
孰居是堂,勿旷厥职。
亶尔诚心,传道解惑。
凡处是斋,勿嬉勿息。
道德渊源,辞章润色。
拱把之木,长而参云。
涓勺之水,涤而流坤。
匪学之设,惟材之成。
是明是翼,永赞丕平(《乐圃馀稿》卷六。又见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三三九,《吴郡志》卷四,《吴都文粹》卷一,道光《苏州府志》卷二四,民国江苏省通志稿·金石》卷一四,民国《吴县志》卷二六下。)
之:原无,据右引补。
伊山向氏有裕堂记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三、《斐然集》卷二一、古今游名山记·总录
裕之为义,兼宽容优足而言,见于《易》、《诗》、《书》,而孟子以之。
其在《易》者,训人承父母也。
其在《诗》者,训人友兄弟也。
其在《书》者,训人燕子孙而覃百姓也。
若夫出处语默,从容而有馀,浩乎其沛然,则孟子之所以为孟子者也。
是道也,弘而后能,故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
以弘宅心,所谓广居;
以弘养德,所谓大畜。
推己及物,所谓放乎四海而准;
由迩传远,所谓乎万世而纯。
其为宽容优足也至矣。
如《易》、《诗》、《书》所载,孟子所处,宜其无施而不可矣。
是道也,夫人皆具,而有裕不裕异者,充与不充之故也。
夫惟不能扩而充之,于是局为浅局,德为细德,见为小见,行为隘行。
虽不动声色,罔窥其际,而险微忮狠,气象自露,如是者周公目之为憸人。
人一也,充则裕,不充则憸,其同源而殊派乃尔。
此君子所以贵于学问也。
或者析文离字,以衣受身,谷受水,发明裕之说,其为裕也褊矣哉。
河内向公宣卿小隐于衡阳之伊山,结茅为堂,置书史其中。
幽兰,阴郁前后,春葩秋馥,以时自献,猿啼近嶂,鸥驯曲沼,马堁车喧,杳然云水之外。
谏院颍川韩璜叔夏天柱峰南襆被枝筇,岁一再往焉。
或商较文义,或把盏赋诗,逍遥襄羊,兴尽而后别。
先生所谓「谈谐无俗调,所说圣人篇。
或有数斗酒,閒饮自欢然」者也。
宣卿曰:「堂不可无名,请名而记之,庶几后世知吾三人者常优游笑语于此,不但使元伊笛声穿云裂石,喷薄窈眇而流传也」。
公前后分部,寄摄帅权,仗部刺史节,威宣惠播,所至有遗爱在人,久而犹未泯。
是时公解湖北宪印已七八年,仕途憧憧,独无履迹,未尝有戚色愠怀。
乃取孟子进退绰绰之意,以「有裕」名其堂。
宣卿四世祖,大丞相文简公也。
寅先君子喜宣卿资气刚正,授以《左氏春秋传》,且为之言大义,故宣卿学古益力,守义益固,亢宗纠族,乐多贤友,不与恶人言。
若《易》、《诗》、《书》所载,孟子所处,宣卿盖勉焉,日有孜孜矣。
使其才见用,虽有官守言责,亦且裕如,况无是二者乎?
人必富而后志酬,必贵而后意惬,必据权怙势而后神肆体胖,则颜回、曾参无乃忧愁憔悴,不聊其生耶?
二公陋巷一箪,乐以忘忧,曳履而歌,若出金石,盖与天地同其量矣。
方诸衣中被甲,壁后置人,通夕娄徙床,一物不具则不敢出,怒虚舟而怨飘瓦,媢有技而违彦圣,方寸营营,不得须臾宁者,其裕不裕何如哉!
由是言之,居斯堂而以孟子为师,可谓择术处仁之美矣。
予既记之云尔,又从而歌之曰:六合无际,此堂廓如。
四时行焉,此堂为枢。
堂心日休,堂路常坦。
堂智闲闲,堂色侃侃。
池似黄陂,孰挠澄之
林动清风,执热者披?
往蹇来硕,阿槃获考。
神具听止,百禄是保。
王尚书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唐先生文集》卷一七
伏审光奉宸恩,荣膺阃寄,凡居属部,举切欢悰。
窃以自昔雄藩,首称全蜀。
一十五州之士,悉隶封疆;
数千里地之师,尽归节制。
实资重厚,空镇浮华。
宣惠爱于远方,此倚毗之本意。
恭惟某官德基宏远,识局深纯。
奕世功名,不替忠臣之后;
历朝议论,共推长者之言。
辄从喉舌之司,出绾山河之柄。
纶巾羽扇,暂宽忧顾之怀;
鼎席台阶,行副具瞻之望。
某备员属部,托成下风。
忻怿之私,叙陈罔既。
京兆府武功县宝意寺重修装画弥勒佛阁记至道三年九月 宋 · 李德用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八琼石金石补正》卷八六、《陕西金石志》卷二○
武功县者,唐高祖潜龙之地;
宝意寺者,弥勒佛大像之居。
名山隐映,镇于西城;
丽水汪洋,绕其东□。
王勃有言曰「人杰地灵」,何处不有?
至若创基立额,自述古碑;
整坏葺隳,聊凭新记。
矧兹佛也,身而百尺,阁就三层,度木鸠工,动盈万数。
若非信心化诱,特力主张,孰以兴其善事也?
奈以年代逾远,风□凋○,虹梁欹而鸳瓦将飞,绘事暗而金身徒倚。
一旦,有本邑知县都监陇西殿直,以警巡之外,迎送之□,下马登临,凭栏顾望,乃曰:「今以寇盗屏迹,人民乂安,稼穑爰丰,国家康泰,政事以简,军旅稍闲。
始则修之以县城,用严禦捍;
次则劝之农务,不使讼争;
渐乃饰之以□莲宫,自光教法也。
睹兹丹雘,欲荐补修」。
则前买木元公,同心诱化,共作维那
仍有效忠都头崔进,专勤胜事,夙蕃道心。
俾为部辖之能,甚有精严之志。
于是官寮减其清俸,士庶舍以□资。
选匠命工,立成壮丽。
榱桷以之重密,栋梁以之不欹,佛像以之庄严,佳致以之幽夐。
或登楼而闲咏,势若飞翔;
或寓目以匿观,宛如屏障。
今古盛事,不其伟欤!
德用以早践文场,乃叨乡荐,亟承请命,辄叙废兴。
大宋至道二年岁次丁酉九月癸亥朔十五日丁丑建。
寺主左街内禅大德道赟。
师义□,小师义静,小师义恭
都维那头、曹州效忠第二指挥、第三都头□进。
将仕郎、守主簿、权县尉吕皋。
前买□元德方。
殿直知县事兵马监押巡检李崇
安璨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