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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节庙 北宋 · 刘岑
皇天祐宋生虎臣,奋身櫜鞬起西秦
勇义智略卫霍伦,西平云亡愬复兴。
疾首匈奴敢凭陵,恨不一举空朔廷。
鸣剑抵掌志幽并,提兵北趋指神京。
遇虏大点符离城,绛衣铁冠目怒瞑。
虏众辟易屡窜奔,飞矢洞胁陨其身。
帝心震悼诏廷绅,一旦失此飞将军
作宫庙食妥其灵,生为人雄死明神。
虽殁不愧远与巡,气冲斗牛叩穹旻。
臣魄尚能厉女真。
镇山之南勒坚珉,百世祀兮慰忠魂宋周应合景定建康志》卷四六 《景定建康志》卷四四《祠祀志》:忠节庙在城东三里,隆兴元年夏江淮都督张浚李显忠邵宏渊收复宿州宏渊部将王珙深入贼营,戮力鏖战,竟以战殁。督府以闻,特赠阆州观察使,命于本寨前立庙,赐额忠节。刘岑并撰庙记。)
奏进屯寿春利害绍兴三十二年夏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九、《永乐大典》卷三五八六
臣不避诛戮,尝具奏禀,谓虏使之来,其议各有不同,万有一得河南之地,即乞先据形势,以令天下;
如其姑为款我之辞,愿陛下与二三大臣亟议战守,及时而定。
臣窃惟我之事力虽自单弱,而中原之心实勤归向。
臣愚欲因此盛夏遣大兵进屯寿春,用观其变。
陕西山东之师,寖寖自立,正宜从中亟进,伺其心腹,使夹河百姓坚戴宋之望
利则深入,钝则持守,在我初无它虞。
臣意无它,诚恐此虏乘间隙先定其内,秋高马肥,以数万之众来寇淮甸,深沟高垒,积以时月,事实未易支梧。
亦恐历日滋久,虏聚兵攻东西两地之师,既无牵制,或难振作。
又况虏之臣下,若张浩之徒,务功贪利,岂无异心?
其患特不在大酋也。
惟虏自去冬用兵,不得少休,近破陈州,闻复分其众,西望唐、邓,东趋徐、海,料其正兵亦疲矣。
若我屯师寿春,彼必致虑。
欲东西而骛,则疑我来突于中,欲备禦于中,则恐东西大军益以深入。
如此,则其下必有离心,中原之人理须响应。
纵未能即成大功,规摹事势,固已立矣。
臣愚何足以少补圣聪,姑竭所见,以效朴忠。
伏惟圣慈俯赐鉴察。
〔贴黄〕臣往尝备陈先遣兵屯驻淮上,以为耳目,正谓今日事。
今详观将帅中可属以寿春重任者,莫如李显忠
显忠得名西北,虏实畏惮,而邵宏渊郭振之徒可以佐之。
惟粮食急务,伏乞专敕有司蚤为措置。
陛下若更厚捐金帛,付委信臣,招来中原之众,事恐可图。
兵马器甲,非材不办。
今日之举,借令中原未靖,防秋之计已自先成。
伏乞圣慈,更赐详酌。
贴黄乞留中。
灵璧虹县捷报劄子隆兴元年五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一、《张魏公集》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五
臣契勘近日捷报,两邑尽平。
灵璧所破贼兵万五千馀众,虹县降附自首领而下以万数计。
自军兴以来,未有我兵进涉其境如此其捷。
此皆陛下智略独运,天人助顺。
生民之庆,当自兹始。
惟是陛下方督诸将以示功,赏典之颁,有不可缓。
臣愚欲望圣慈除李显忠开府仪同三司淮北招抚大使邵宏渊节度使淮北招抚副使外,冯方欲降圣旨,令疾速取会核实诸军统制以下功状,结罪保明以闻。
论金军不可畏奏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8月 宋 · 陈康伯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二、《陈文恭公文集》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自今虏将帅皆望风奔溃,未敢有抗之者。
建炎三年十二月,兀术自杭州分兵至明州城下,浙东制置使张俊之拒捷。
四年,小兀术还过吴江,浙西安抚司统制思恭以舟师败之于太湖,几获兀术。
绍兴元年,兀术攻和尚原吴玠破之。
四年,撤离喝犯杀金平吴玠又败之。
韩世忠败兀术游骑于大义镇
六年,杨沂中败伪齐刘猊于藕塘,刘锜大败兀术于顺昌
十一年,刘锜大败兀术十万于柘皋。
三十一年刘锜遣将败高景山皂角林李宝败郑家奴于密州之塘,邵宏渊拒虏于真州胥浦桥获捷。
十一月,败金亮于采石。
是岁,马司中统制赵樽复蔡、鄂州都统制吴拱州拒虏于茨湖,统制王宣拒虏于确山镇口,都统制张子盖海州
此皆渡江以来中国胜捷之可称者也。
薛徽言行状薛季宣笺) 宋 · 薛嘉言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五
君讳徽言字德老,世为永嘉人
曾祖元礼,祖庠,皆不仕。
季宣谨按:朝散郎邹极撰我曾祖《墓志》曰:「其先世家河东汉平元始间,有曰丕者,渡江寓毗陵。后有辟地福唐长溪者,又徙永嘉,君其裔也。」《墓志》叙述先世,其阙略与谱谍同。而伯父待制《行状》云唐令之补阙后也,至公五世矣。谱称补阙后居长溪之廉村,于永嘉房为伯祖,以相参验,似不祇五世。/父强立,少登科,礼部侍郎邹浩尝以学官荐之,历州县,所至有声,清正恬退,终金陵幕官。/先祖字成翁,历吴县主簿中都、宜黄二县令江宁府观察推官,累赠左光禄大夫。尝闻父兄长老言,光禄为人短小精悍,襮和里刚,宰剧有声,奉法不阿其上,号石莲长官。恬澹工诗,有《旧居》一篇:「花木萧疏一径深,门前绿柳更森森。旁人错比陶潜宅,澹泊仍无爱酒心。」先娶陈氏,鄂州使君诜之女,封永嘉郡太夫人。夫人四明大族。初昏,奁具华靡,察光禄有不豫色而问之故,光禄曰:「我儒家子,观卿调度,非若吾家妇者。」夫人曰:「有是哉!」其归遂能降志节约,居贫若傃。闺门肃睦,非亲无识面者,而乡人传以为法,训责女妇,必曰:「汝非薛七嫂乎!」七,光禄君辈行也。/从祖兄居实尝为季宣言,光禄宜黄时,有小人不获于母、去而远游者,已而母经死;比邻闻称冤呼子声,不知伤子之不在,共證其子实杀之。光禄阅母枕中,得县人称贷券帖,独疑其冤,阳按其子,使人阴以缢母领巾夜掷债家户下,微伺于旁。债家晨起然香,见巾,识之,唾曰:「冤家何以至此!」执问,即陈杀母,远近叹服,称神明。/君其季也。少孤,警颖。先令人即世时方在襁褓,比成童,先中奉捐馆舍。/中奉令人,先君葬时祖妣官封。/独与诸兄讲学,识虑已过人。既长,能自立,力学刻苦,穷昼夜弗懈,遂博通经。/先君从文定胡公安国学,有《上胡侍读咨目》三通,在《遗编别录》第一卷。/再举,登建炎二年进士第,解褐授南剑州司法。会车驾幸永嘉,君以书谒中司赵公,诋一时用事者。赵公大称赏,以国士期之。/时吕相颐浩柄国,赵相鼎中丞。君贻以书,赵相立读,即卷而怀之曰:「公以谏臣望,何辞焉!」于是促席欢语,如旧相识。赵相语及太上光尧寿圣皇帝好学,虽在戎马,常读《资治通鉴》,君曰:「《书》云:『知之非艰,行之惟艰。』诚能监古今成败而力行之,天下大幸!」赵相愕曰:「久矣,鼎之不闻是言也!」既而赵相弹劾吕相之欲臣敌、立御营使、责谏臣事,得太上褒语,赵相谢曰:「三者非臣所及,温士薛某为臣言之。」明日,缴上其书。见《遗编》第二卷。/俄移跸会稽赵迁枢相,力荐君,蒙召对,以强志勤政及君子小人为言,颇合旨,改左承奉郎,充枢密院计议官。/西府旧无计议,有干办官。朝廷将用先君,以干办冗名,非所以处天下士,遂易名计议,设官自君始。渡江之初,边障不立,君请建立方镇以固罗落,当时采纳,置镇抚使淮甸荆襄閒,疆埸始有藩篱之限,而江左之势成矣。后并两淮,分镇置宣抚使,君复请并上游以一其制。置镇、并上游置帅、强志勤政及论君子小人,其劄并见《遗编》第三卷。/踰年,前用事者复当国,君一以诚正待之,虽衔恨次骨,欲中伤之,终弗能也。绍兴二年议遣使,君以选,权监察御史,宣谕湖南。/吕相复入,怨君之尝议己也,未有以发。禁省须纸钱四千,浮费,君执奏获可。因上遣君行视明州湖田,反命,有诏选忠信不欺士循问风俗,遂复以君充选,实欲去之。/性明爽,虽筮仕未久,而疏通若素宦饱于更练者。既临遣,敷奏详明。/时宣谕五使皆给亲札御宝之历,使按举必书,又以太宗铭石之戒遍赐郡邑。将发,君上薛宣换县故事,视县剧易易置令长;请诏郡县,政事有失于诖误而未正于法者,财用有出于敷敛而未见于用者,刑狱有过于平允而陷于深重者,御史未至,并许自陈改正;恶心不悛,虽寘死地可勿恤。奏可。《御宝历序》在《遗编》第五卷;跋尾语尤鲠切,在第九卷;《换县宥过劄子》在第三卷。/入境,布宣德意,揭示教条,检覈吏奸,无不契事机、当人心者。/约束榜牒在《遗编》第五卷。/奏本路不便于民者十事,乞委宪司觉察违戾。/十事:一曰户口逃亡,不为开落;二曰产去税存,贫民受弊;三曰秋苗受纳,巧取多门;四曰高估官产,吏私其利;五曰人户避役,亲在其居;六曰乡村聚徒,教习律令;七曰差役愆期,科敷保正;八曰公吏溢额,作过多端;九曰人户陈状,科补助钱;十曰开剥死牛,邀求百出。印榜奏事在《遗编》第七卷。/且请岳飞绥定湖南及邻境,给韩京营田,免全州广西节制,乞选岳守与潭、腹背制幺贼。/江西湖南接壤,盗贼出没其间,两路追讨之兵不相犄角,以盗出界为尽己职,故盗得视两界缓急,往来以骋。君奏岳飞御军严肃,请以两路盗贼并委之。江贼彭铁大就君请降,岳掩其懈击之,大获。君悦,表其功状,岳军得以展其智力,诸将所乡鼓行,盗用此戢。时全州湖南广西二路,潭州益阳县割入鼎州,君奏罢之。选岳守事见讨杨幺语中,乞委岳侯两路盗贼、给韩京营田奏在《遗编》第六卷,岳侯破彭铁大事、论全州奏在第八卷,益阳奏在第九卷。/论郴、道、永、桂阳丁米均,见存一丁至石馀者,并带籴之弊。/丁米前例口赋四斗均,以承平丁帐科于乱后,君既蠲其数,遂奏计口之赋,贫富一等,富者宽裕,贫者重困,均之田亩,则又偏苦上户,谓宜履亩分口算之半,以就均一,宽贫下带籴之米。湖南一路,旧有之名籴而未尝给钱,多或兼倍正赋,州县受纳,必先籴而后租,民不供命,但能充籴而已。常赋之入,至一县岁不迨三分者,良民偏受其弊,实无补于县。君初难遽除之,周询其详,始班其禁。又有和籴夫米,并受纳米样、斗斛纽耗仓例、把算抬斛斗面销钞之米,水程装纲縻费脚乘修笼夫米价钱、户帖及牛倒死、买醋钱、均敷黄曲曲引钱、䌷轻夏税帖纳钱、陈状补助钱等,其它名数尚不一。君奏州县受纳收耗与当远而近输者得收脚钱如条例,馀一切罢之。宪司纠违禁者丁米奏在《遗编》第七卷,带籴奏、约束榜在第八卷,放丁米罢受纳增收水脚钱榜在第九卷。/时田荒籴贵,命州县量城市远乡道里朝暮可及者,自近及远,区处赈粜。由是籴价顿平,济惠甚溥,戴上赐,不以遐遗也。且请存留漕司上供钱斛,赈济、道、桂阳三州,罢营缮等费。/诸州大饥,在兵荒之后,田莱不辟,米价翔踊,而二广帅司闭籴,且禁耕牛出境,一牛直钱百千。且漕臣李弼孺初起上供,帅司永州计置,材植缮成,府民不胜困。君留上供钱斛不遣,截支米二万石,裨常平义仓支济,及以封桩经制司银三千两分畀州县,仍借诸司钱籴广西米赈给,通那省米借贷,听四等下户十人为甲,州为给据,自至拨米州支请。牒止遏籴遏牛,营缮约饬诸县括荒閒田亩,劝课富家开垦,晓民生放种本收息,官为催理。又命上户粜米接济,给历稽其多寡,高者免役,其次免罪,籴平田垦,人不觉饥。《论遏籴遏牛请拨上供赈粜奏》在《遗编》第六卷,《劝课奏》在第七卷,存留上供、支米赈济、自劾三奏、《生放种本榜》在第八卷,《罢帅司营缮奏》、《谕民粜米榜》在第九卷。/荐本路宪吕祉、郴守赵不群、全倅刘延年、前衡倅赵伯牛统制官吴锡等,朝廷皆召用。/吕祉为宪,其治在衡州曹成寇迫州城毅然独立,指挥诸将防守,寇不能犯。它盗胡元奭等数千人,所在出没,韩京讨平之。为政激扬清浊,豪吏不敢为奸。赵不群初宰章丘,抗金虏数万之众。其守郴也,曹成攸县、安仁间,执安抚使向子諲,径薄城下,郡人惊走殆尽,不群迎战,贼不敢前。后再至围城,不群拒守六昼夜,出奇应变,竟却之。岁旱,以马料赋民播种,身率僚吏减奉以济贫民,又省冗费犒军,因缮城垒,民不知役,楼壁屹然。君之支截上供,繇不群发之也。刘延年,元祐名臣放之从子。居乡以孝友闻,遭世艰难,携家族四十口转徙江湖,与共甘苦。敏于政,善应卒权。兴国军贼率李胜拥徒数千,称迎奉神御,拿舟直抵其垒,厄于延年而去。初,靖康中有旨召对未赴,既更世故,不复自言。赵伯牛通判衡州,当孔彦舟变,伯牛使人开谕,一郡免于焚爇。从平胡元奭,再拒曹成有功。又道倅郑安恭,元祐大臣雍之子。绍兴初曹成据州百馀日,杀略惨酷,十室九虚;安恭摄郡,能劳徕安辑之。明年,猺人大出,安恭率众讨捕,逼逐山谷,贼穷请命,至言乏食,非其本心,安恭戮当敌一人,馀无所问,诸峒稍知畏服。祁阳张登治最一路,继褚稹弊政之后,兵火之馀,安集流离,首与民约,如是而催科,如是而差役,善良者处以是道,强猾者治以是法,民始疑而易之,三月而信之,五月而安之。曹成受降而来,一邑震恐,从容措画,不扰而济。大兵之后,田政浑殽,刻意穷究,推割分明,吏畏其强,民怀其惠。提刑司检法官文浩先知宁远县,有循良称。安抚司统制官韩京,朴忠善战,破郴贼李冬至、虔贼钟超、胡元奭等,兵皆数万,如孔彦舟馀党及永兴土寇王盖天、游寇贺潮等,亦皆不减数千人。君初议营田率先请茶陵、安仁二县荒田耕种。吴锡号吴野叉,威名甚著。猺人杨再兴反,攻围武冈军,出没八年,为所破,穷追数百里,焚其庐落甚众。君为录奏其事,皆功见一时者。荐吕祉章在《遗编》第六卷,韩京赵不群文浩郑安恭章在第七卷,刘延年赵伯牛章在第九卷,惟吴锡奏家亡其藁。按《使事录》,奏状以千文为号,不应遗落,必还朝所上章也。其破杨再兴事见第八卷。《请委岳飞绥定盗贼奏》中又有荐黎明事,别见。/初抵茶陵,县虑囚有以平人为劫盗者,片言折之,审知官吏冒赏之冤,立下吏痛治,为直之人称神明。/初,县人高大被劫戕死,其夕李方、陈一家亦被盗。巡尉捕未获,高大家人疑贺大、谭世绩等实杀高大。县尉何燮收辞所连逮上县,并以陈一、李方事鞫之,鍜炼成狱。贺大知不免,以陈九、张七雅有猜恨,枝辞入之。世绩等具以纵迹自明,狱司不为追。会君阅成案,洞见其冤,移狱安仁,遂直其事,活无罪九人。至安仁虑七杀三人狱,以痕伤在左、款辞在右,及前后异词为断。二奏在《遗编》第六卷。/论漕臣措置州县日纳移用等钱苛敛,且纵吏门下奸赃,请绳治。又按发知桂阳、邵三守、常宁等不法、祁阳等妄杀,按赃吏之尤者械送狱。/湖南赋役繁重,民有嫁老母不举子以规析户免进丁者。转运判官王淮赋钱移用系诸州日纳缗钱二千,县以大小,输钱十五千至十千。又、衡二州日出旗望酒钱二十千,实未尝得酒,州县于民,下自米面银纸,下至鬻豆腐者皆不免科掠。郡县去国既远,又当积乱之后,守宰贪纵,遂成风俗。郡守和璟其尤者,群下有五毒三谄之目。衡阳令王括、邵阳谢微祁阳褚稹皆专恣昏墨,民不堪命,号曰三阳。括先以赃败死,、稹有谢一褚二之称。陵令谭知柔先有召命,君留不遣,按治其奸,皆无所贳。平阳赃露亡去,因项属吏。知宁远县张雍懦不胜任,东安威远前坐罢软对移,清湘谭观光、耒阳李炜刚劲有守,晓习吏治,君请以观光易威远,仍不理遗阙。论王淮及权运判赵志之罪,按和璟武冈权尉李端悫巡检刘清奏在《遗编》第九卷;靳谭知柔监税沈铨常宁监税王载平阳权令李发,并桂阳签判权监陈如埙对移奏在第七卷;永守黄升推官等并谢微、褚稹及其主簿严彻、常宁阮冠、衡阳杨祖尧、高摅奏在第八卷;衡州录参詹勉奏在第六卷;换县章在第九卷。/以论潭帅非其人,又其閒发擿稍多,行之且峻,不无忤权贵意。既还,权发遣兴国军,而它使皆进擢,识者为不平。/前此李纲为湖南大使,军民颇服其威信。李以言罢,折枢密彦质代之,帅司正兵财七千人,招降之乃二万众。或传将欲起赴行在,人情惴恐。君奏:「纲至数月稍见成效,至于彦质事未可知。夫以未可知之事,而易已试之效,臣窃惜之。」是时帅司军费不支,漕司艰于出纳,渐致猜阻。君请漕司济其军用。杨幺皇太子,凭藉湖水为乱,群盗散处山谷,土寇、游寇更出侵掠,如尹花八、张成、萧尚十、萧小四、田行者、陈道、王盈、邓装、彭铁大、贺聪、贺佐、李询、贺全、刘仕财之属,强者数万,弱者三二千人。君过江西,知岳侯忠略可任,奏请借以讨贼,必可肃清湖外。朝廷帅司贼事,君奏贼中乏食,必因涨水侵肆,已与帅臣彦质定议,兵要津,使其进不得掠,退无所给,一两月间,其势必穷;然后鼎州攻其前,本军制其后,计穷而来,不战可屈,此上策也。使贼不离平原,官军四合,其平已久。正以波涛浩渺,水势已涨,贼轻利,飘去焱来,初无定止,官舟不葺,又无水军,较彼己之短长,计时势之利害,私忧过计,愿无欲速。且请精择岳守量事应副,以张潭、犄角,水势已落,可以必取。又奏比本路荆南兵援鼎州,师次城下,不给之粮,各引而归,实无所补,止付岳飞以贼,可保成功。朝廷已遣王𤫉之师,君知𤫉不知舟楫閒事,归对密请委𤫉荆襄备禦;又奏贼舟楫便利,善长钩贯泅没,与之从事于波涛间,恐非官军之便。𤫉竟以水战困于搭钩致败,卒用岳侯以陆道取之,它盗亦平,悉如君策。君之行也,上谕君访山林不仕贤者。长沙黎明字才翁,以孝友信义著称,其学问有渊源,自胡文定诸公所推重。尝从御史张昕学,遭乱托以母,及陷于贼,间关入贼取之。尝过郢州李允文京西提刑至郢,即还,曰:「招安之寇,允文凶恶,其来必与为乱,变在目中矣!」后一月而难作。君归,奏曰:「惟此可以克贼。」君去而卒,事不果行。吕相既思有以中君,君行未复,即以堂劄诮君移陈如埙为专擅。君归,又以其论帅臣军旅为诞,且以小臣不当荐举将相言之上前。时和璟所亲为户部侍郎,愬君请给军用,支截上供为不知体国爱费,君用此出。吕相意犹未惬,召君与谏官唐辉妇兄同见,明告君曰:「朝廷本欲相留,上令与公州郡。」已而唐谏果以质请表状弹击,上不直之,不报。旋命都司计五使手历,即课君殿,削焉。后张相浚督军湖南,闻君将命有体,兴国未上,寻复召还。论易帅章在《遗编》第六卷,论帅漕支费及杨幺事宜在第九卷,请用岳侯讨贼奏在第八卷,论王𤫉杨幺二劄在第三卷,荐黎明奏劄在《遗编别录》第一卷。《遗编》自六卷至九卷皆湖南使事,号《使事录》,疏其大者于此。又有使回奏劄,在《遗编》并《别录》、《奏议》中。惟被命申请画一,盖五使合奏,已施行者详于榜牒,奏事、御宝、手历但抄写奏状语,故不录。/亡何,以比部郎官召。后虏骑次右军,车驾幸建康,扈从以行。仓卒进发,先驻跸平江,及春还临安。一时事宜、人情、敌势,知无不言,誉望弥著。/平江建康奏议劄目并在《遗编》第三、第四卷,《别录》第一卷。/改兵部,又改吏部左选,右司,改左司检正中书门下诸房文字,起居舍人。首以申严欧阳修王贽所请,令赐对臣寮少留殿门,候记注官出,面录圣语及亲奉德音,事干教化礼乐刑政为世典法者,并备录,关报记注官。士论美之。/君之为都司也,刑寺奏谳,父有夜盗子财,子不知而杀之者,当以夜入人家,时杀之勿论。君谓人子弑父,宁论曲直?且父子法不别籍,何谓人家?子富父贫,得非供养有阙?抵以不孝,识者然之。在后省也,论旧都省无杖省吏,有罪,大付棘寺,次不过罚直,人情难傅重议,是三尺法终不行于省吏也,小人何所畏惮?始置杖都省,以诘小过,奸利少戢,而省吏侧目思报矣。论记注奏劄在《遗编》第三卷,议刑置杖奏亡。/金使至,许还徽宗梓宫及母后河南地。时无故请和,且无邀索,有识詾詾,以为虑,朝士皆知不可而无以拒之。君位螭坳,朝夕忧瘁,直前面奏。及侍从同对,辩论尤切,因感疾。时方正旦,犹欲力疾侍立,家人苦谏,始在告。/赵相凡三入,君皆劝以事功难就,唐姚崇要说明皇十事可以为法,赵不能用。秦平江,过阙,望赵留己,而赵无留之之意。君间见曰:「公已许秦过阙,秦自意留,使之遂行,将恐觖望,而以媢嫉生怨矣!」赵顾不知君意所在,大不说曰:「秦居公里,于公厚乎?」由是稍疏君,而秦、赵之隙矣。初,赵相、群公议所以待敌,谓莫急于自治,用和战为适时之宜,未始持必战之说也。请和使至,虏情既不可测,秦复入,揣上皇有厌兵意,始决计和。群公虑患将,遂皆抗议不屈,辩说纷起,君独不深论。已而至上前,忠谏恳切,上垂涕曰:「朕屈意和,老母计尔。」君陈帝王之孝,至援汉高帝杯羹之说,又与秦廷争移晷,遂中寒疾以归。旧事,左、右史奏事直前,无所关白,自同时潘中书良贵向子諲议和后,人无继者,虽直前名存,奏事必先通奏,与请对从官等矣。议和奏议今多亡佚,所存画一亦亡,其首在《遗编》第三卷。议王伦使事白堂二劄在第四卷。其论梓宫事曰「万里梓宫,真伪孰辩」,以姚崇赵相禀目在《别录》第一卷。/疾寖革,语犹不忘国事。以绍兴九年正月壬辰卒,享年四十七。上闻之为悼惜,有旨赠帛百匹,与遗表恩泽。/故事,左、右史卒,官其家二人。渡江后,未有卒于位者。省吏以君置杖旧憾,且迎合时相,以省记沮格之。侍从有以中朝左右史姓名为言,复设辞拒解,左右史不得致仕恩泽,自兹始也。/娶胡氏,累封安人,贤淑和鸣,侍汤药尤谨,遂染疾,后君十三日亦卒。君虽晚而早达,锐意功名,君相眷注渥,人皆指日待其也,而竟止此,莫不伤惜之,为流涕云。生子男二人:长季随,次季宣。女四人。越明年九月十九日,葬郡城西太平山之原。君天性忠鲠,献替甚多。/君前后奏陈,多系体要,它人所难言者,在君为不足道。书奏存者已在《遗编》并《别录》中。/今皇帝即阼初,君以布衣上书言时政,曰国势,曰边防,曰刑赏,曰巡幸,曰财用,曰官吏,凡六事。/京城之围,大元帅起河北,中原道梗,行者莫敢北乡。君仗策干元帅府,行不告家。会太上皇即位南京,更以书奏。书在《遗编》第一卷。/既于朝,首请择贤宗室立为皇嗣。/太上皇春秋富,君臣未有启择后议者。君首陈大计,以为:「太子天下本,本不立则干易摇,前代计不早定,致祸乱者不胜数。而立子以公,为法后世者,莫如仁宗皇帝。今戎狄侵陵,社稷缀旒,万万曩日。陛下仁圣,远追先烈,宗社大计,安知不已定于渊衷?须请而行耳。臣是以不顾死亡,申此愚直,愿陛下断自圣意,无惑群言,以幸天下。」太上虚纳。上虞娄寅亮继之,其封事言:「太祖舍子立弟,有天下者陛下一人而已。自谀臣进说,惟濮王子孙以为近属,馀皆谓之同姓,遂致昌陵之后,寂寥无闻。祀丰于昵,仰违天监,太祖在上,莫肯顾歆,此二圣所以未有回銮之期,中原所以未有息肩之日也。愿法章圣仁祖,于陛下子行中遴简太祖诸孙,视秩亲王,使牧九州。它日皇子诞生,退就藩服,不过添一节度使耳。」太上感说,赐寅亮对,敷奏剀切,大略以为本朝传国十世,大统三绝,太祖有命而太宗享之,天意人心,未必不为是也。语惬上意,面赐褒答,曰:「太祖舍其子而与其弟,朕之所师法也。」擢监察御史,立后之意始定。无几,事又中寝。君乃因星变上书论国本曰:「侧闻小臣娄寅亮建言,乞择宗室之子育之后宫,以待皇嗣之降。陛下不谋不卜,即日召对,所以宠录之甚厚,继有旨召子子英、子唐入侍。此命一出,万口称庆,谓即施行矣。而子子英一见而止,子唐未闻促召,士众失望,不晓所以。若谓姿非英物,不足以备拊育,则子唐者不应不与之进;若以所阅之子已足充选,则二子不应遣还。窃料小人无深谋远虑,独不能堪目前之情,荧惑陛下已成之志,则春秋鼎盛、子孙千亿之语必陈于前。愿陛下尚念祖宗基业之重,鉴仁祖克意之法,无徇宦官女子之情。且仁祖末年,天下宁谧,人心安固,设有非常,孰敢异论!今日之事,其势云何!此实有识所以寒心,不知所出也。」已而上意遂决。书别见,奏劄在《遗编》第三卷。/劝大臣和协济功,乞宰相不亲细务。又摭《陆宣公奏议》可酌取以救时者,如减兵之冗食、蠲法之挠人、省官之不急、去物之无用、罢事之非要五事。/白堂二劄见《遗编》第四卷,五事书在第二卷。/绍兴元年,诏以星变访阙失,乃上书言所当深忧者三:曰国本未立,曰佞倖未去,曰国论未定。且曰忧其所不足忧,而忘其所当深忧,此又大可忧者也。其言皆切中时宜。/当时连上二书,其第二书专谏营缮,并见《遗编》第一卷。营缮当时未见其害,后果甚云。/初闻徽宗讳,主上衔恤哀痛,时议国事,遽欲遵用以日易月除丧;君建议终制,上之美,识者韪之。/论国服劄子在《遗编》第四卷。/开府岳帅以议论不合弃,请终丧庐山,君遗书为陈大义劝谕,岳幡然感动,即日莅。其它建白弥缝,有补于时多此类。/遗岳侯书亡。/兄弼与君尤友善,时帅荆南,方召用,力丐外,得请,安抚虔南,因以过家,为毕窀穸,以尽其谊,似非偶然者。/弼,待制伯父也。张端明阐为行状,其文多阙略。伯父行事,乡人喜言之,不无奇伟过实,摭其大而不诬者附左。其事书行状中,而未详者互见之,裨其阙。/伯父磊砢多权智,尚气节,不修小谨曲廉,人所甚难,谈笑处之,沛如也。自始为士,乡先生忠简许公景衡刘给事安上刘舍人安节等名一时忠敬士,皆许以帅才将略。年十六,试补郡学,即居其。同诸生京师,附花石纲舟溯汴,舟中杨梅盛熟,纲吏撷饷诸生,伯父独收所弃腐并核,以瓦缶储之,同舟莫知何谓。抵,有司以失罪纲吏,吏藉缶中所储證坏获免,始皆服其远见。教授杭州,沈待郎晦先以微累被斥,伯父为之湔祓延誉,遂立天下重名。代还,以余相元中荐对,为徽庙言:太祖使人召赵普,见其读书,问知《论语》,大惊,曰:「《论语》夫子之言,皆足为天下法,有一言而人终身不能行者,况全书乎!」太祖曰:「其一言谓何?」曰:「节用而爱人。」徽宗亦曰:「治国之道无它,节用爱人而已。」斧座即起,遂复去,为沧州教官。年饥,学粮赈粜,州将以为非制,止之。伯父曰:「有如荐饥,籴不能补,某当坐之。」来岁大稔,偿其旧而复赢。筦库左藏中人强横,既投劾致事,竟流王道之仆,后无敢哗者。辟亲征使参谋,都人群起拿杀内侍,侵及士夫,将校辄以奸细名之,将相环视,不知所为。伯父前曰:「是不难办。」下令杀内侍者赐帛,首乱者出,执斩数人而定。围中裨画甚众,京城迄赖以保全。提举辇运,不克赴,主管明道宫。居乡莆门,巡检土豪陈大指之奸,大指逃入于海州,将惧为乱,伯父曰:「处以巡检之地则受制矣。」从之,大指果出,徙家郡下,而患遂销。除湖南转运判官杨幺方炽,诏张相都督,岳侯为制置使讨之。贼便水战,楼船如大德、小德、望三州等高过十丈,其多不可计,二公亦作大舰当之。伯父知舟楫非我所长,不敢明告,因燕白曰:「适观儿戏,摸鱼而得一鲤。」呼吏立取盆鱼于前,损益盆水示之,鱼水宽则纵,逮去而鱼执也。岳侯睨旁微笑,自此不复言水战事矣。会天旱湖涸,阴以厚募招取贼舟,寇至则强弩据水当之,不与接刃。大造巨筏,断贼江路,又于上游乱投刍稿,贼舟挟轮,不可复运,酋豪势屈多降。岳以步骑直捣其营,贼因以溃败。王彦久不应召,伯父直徽猷阁主管荆南、归、峡州荆门公安军经略安抚,代之。督府问计安出,所从兵卫几何。伯父曰:「皆中原金房精兵,劖其面曰『尽忠报国,誓杀金贼』,固难与为乱。朝廷必欲,非某书生所可及;但欲代,则湖南送吏足矣。」徊翔似不欲行者,久之乃进,迎吏不至,殊不为止。入境,遣亲兵七千人迎候,伯父即日罢遣湖南亲兵。湖南将请间欲有所陈,伯父大声谢曰:「已知盛意,不过欲相送至荆南耳。久苦将士,亦欲到任犒津遣。然某既帅荆渚,亲兵皆吾腹心之卫,又寘腹心于内,则非所以待之。」荆南亲兵闻之,无不大悦。其将本为伺伯父者,反以情告,且曰:「王太尉未有去意,公当袭而代之。」伯父曰:「吾以身任,太尉亦忠,安有是理!」竟驰入如其计。晨起未出,诸将列坐宾次,瞥见新帅入府,罗谒于庭,乃大惊,遽出交政,起其众赴督府。军人不乐,谋因大阅乘旱以变。伯父先期临阅,竭帑犒赐,时雨亦降,乱心遂息。以伯父告无它志,还朝,得帅侍卫步军。于班列间,望见先君,以为伯父,叹曰:「薛直老又在此矣,何归之神!」知为先君,谢曰:「非贤兄保全,安有今日!」参谋京西湖北有王缺子者,(忘其名。)故杨幺贼中殿帅,岳侯用为水军统制,乘岳行边为乱。部勒已定,其母使僮告之。伯父密谕诸将为邂逅入王舟中索饮,伯父驰至江步,呼曰:「行府适有军事,盍相从议之!」诸将强王登舟,即共缚之付吏,一军震詟,无敢动。它日岳还自边,列将贺舍人者白其妇与僧乱,岳即便座按其事,辞连一寺僧,无非诸将家也。岳引伯父视其牍曰:「出营中,至此略不问,则负诸将;欲如柳公绰故事,尽纳诸江,复不忍。奈何?」伯父曰:「妇私者但一贺将,众何与?安知非谰辞分谤,小人之情邪?」岳意不解,伯父曰:「此曹类因乱离偶合,不以正者有之。今暴其私,人情念家者怨,耻过者忿,而公自谓无负,不摇三军之众乎?」岳曰:「请密之。」旋使夫人内集,视辞所污蔑类老矣,即已。贺妇狱决,贺即日恚死。岳谢伯父曰:「君一言,几得罪于诸公!」岳侯丁母忧去,张宪提举一行事务领军。病在告中,张侍郎宗元除书至,士籍籍,曰:「朝廷使张侍郎代公,公不复还矣!」张太尉以此辞疾,诸将往往或效之。伯父谕强出临勒诸军各安营部,偶语者斩,谓群校曰:「我公心腹閒事,参谋独知之,欲知其详,问之可也。」伯父因某请问,谓曰:「张侍郎来,由公之请,汝辈岂不闻乎!公解军几何时,汝辈坏败军法如此,公闻之且不乐。今朝廷已遣敕使强公起复,张侍郎非久留者。」群校还白,曰:「吾为汝言参谋知公心腹閒事,果然!」军中遂安,岳侯闻亦大服。会先君遗书请岳,岳不自安,乃起。岳之诣阙,已具衣冠入对,伯父疏一机事教岳敷奏,岳意末之,伯父曰:「姑持以行,不问则已。」及见,不暇它语,上先及之。它日,请与伯父偕入奏事,岳出手疏,以储贰为言,冲风吹纸动摇,岳声战掉,读不能句,上视伯父色动。岳退,伯父进曰:「臣来在道,常怪岳飞习写细书,穷诘端倪,乃作此奏,虽其子弟无知者。臣尝规以大将不当预国家事,谓臣子一体,不当形迹之顾,欲臣同对,明臣独与闻之。」上色定,曰:「朕固疑之欲引卿对也。卿之言,将不之察!」改龙图阁经抚湖北。伍俊除抚州钤辖,不行,被命同提刑万俟卨图之,万俟惧不能致。伯父许俊不遣,旋委三州,自择所便授之。得州来谢,犹从卒士二百人。伯父伏甲见之,执诸座上,叱其从卒皆坐,伏兵殴之以出,收其积粟赡军荆、二郡。后十五岁,季宣荆州时,用之始竭。初,已僇,伯父奏同万俟卨受命图,事归一,故臣得自诛之,由之始谋。万俟谓伯父自有其功,其初不能无望,闻奏之上,乃大感服,后万俟治岳侯狱,不以一辞见累。伯父论中原形势,常以关中为诸夏首荆州为吴蜀之脊,皆天下形势之地。其守荆南,即缮楼堞、治器械、具储峙,奏论:「孙吴谨守上游形势,故曹操不能;陈氏不以上游形势为国,故为杨坚所取。陛下驻跸东南,尺土未复,置形势于度外,谨守江淮,以固东南之圉,臣愚所未悟也。荆南西援巴蜀,东控吴会南通交广,北接襄汉,进可以取,退可以守,上游之形势也。异时指麾,号令中原,以图恢复,莫此为便,与夫出则建康、入则吴粤,其势相万也。臣之在治,驱豺狼,披荆藋,招集流散,务农赢粮以望幸久矣,惟陛下实重图之!」不纳。金人归河南地,朝廷将谋安定关陕,加秘阁修撰,充都转运使,召为左司郎官。初,秦罢居永嘉,人鲜知其才者,伯父曰:「吾观秦论当世之务,多未闻于人者,此其不可掩,殆为时用必矣。」与之出处,得欢甚。将对,秦以户部侍郎,谕伯父以财利言曰:「此官可得也。」伯父不欲以风旨言利进,不用其语,秦稍不乐。因见论许忠简公行事,伯父亟称其贤,言许位侍从。时上尝盛怒汪、黄二相,目许如一语迎合,彼可取而代也。秦笑吃吃不能已,伯父出,又笑而归,始有疏斥伯父意矣。湖北提刑向子忞,伯父湖南所按吏也。其在湖北,与伯父交论于朝,秦罢子忞,伯父因亦丐外,主管虔州管内安抚。初,岳侯以列将拔起,时张俊韩世忠等已皆建立功效至大官,内不能平。伯父劝岳屈己下之,书凡三十七通,俱不之答。岳破贼,遣大将俘献楼船各一,卒徒战守之具毕备,韩始大说定交,而张忌之益甚。岳名日盛,幕中之轻脱者教岳勿苦降下,于是始隙。张谓伯父实主岳府谋议,百计倾岳,欲并中伯父。枢府简取虔卒,张以不应等格,急责其使,使即谰言虔帅占留精卒不,伯父因被劾罢。岳侯事起,张求伯父在虔通书尺簿有遗岳侯书处,指为反迹,秦徐擿其下文,曰:「此复有遗秦相书。」伯父用免,而张宪、岳云之狱,止以交关书问,并谋进退为反具云。踰年,伯父繇主管玉隆观再知虔州,蕃将程师回桀黠不受制,伯父按教奇兵,或坐或立,心知有异,传令皆坐,不坐者斩,以统领张涓所部,遂按军法斩之,师回吐舌大惊,始禀畏为用。诏归燕人于北,师回有亲从兵数百人惮不欲行,伯父善谕师回:「公从卒众多不可芘,诚能遂遣此属,朝廷必多公,芘不遣矣。」师回即日承命。朝符促师回就道,亦俛首告行。虔界江岭,其守长兼提举南雄州南安军甲兵盗贼。前提刑刘昉摄事,治尚宽恕,得盗多贳活之,贼中号「我爷佛」,与官军格,则曰:「我爷佛终不见杀,汝何为者!」为暴益甚。伯父再至,讨积年名贼俞三、古五官、朱关索、吴锦等,皆获之,无所置,贼徒加以「剥皮」之号,遁入它境,三州遂安。伯父终更,因罢虔州安抚,进集英殿修撰,安抚福建。闽部八郡山贼,自建炎后磐据岩险,剧寇管天下、伍黑龙卓和尚何白旗、丘崇、廖七嫂、满山红之属数十百部,部数千至数十百人,泉、漳、汀、南剑邵武界咸被其毒,乡民多筑山砦自保,甚则残败县邑,州门昼闭。贼知伯父在虔威略,甚恐,或欲狙击邵武建昌道上。客劝伯父改途辟之,不应。迎卒已至,号令送兵还,娖队伍扬金鼓旗帜,分道并进,为若数千人行者,声言亲帅以虔兵将至矣。群盗屏迹,无敢近。路钤辖李贵讨管天下失利,为贼所生得,伯父知将兵不可用,而朝廷相次遣将张渊、富选、成闵刘宝措置福建盗贼,不受帅司节度,且半年一代,州县困于将迎。伯父创立奇兵,其初数百,未几数千人,以为殿前司左翼军,拔石城大姓陈敏于指使中,不数年为统制,充措置盗贼。弟犯令,伯父斩之,而不怨。事既专一,军费大省,群盗或招或获,而境内晏清矣。前次戍兵不听号令,秦靳于军赏,伯父临以恩信,故事无不集。伯父初计,欲使降贼取盗自赎,拔功多者为将,以励其馀。朝廷每闻贼降,必取以去,伯父于其降也,先激使之,比去,皆有劳绩,盗贼稍定。伯父下令山砦勿葺,销其固险之态,民无寇患,山砦亦空。在镇四年,平豪贼百七十部。汀贼李谷,故郡豪右,其兄子遐奴反,主为重,三日至三万人。伯父批诸将所上变书互送诸部,不再旬而败,虽幕府不知也。海寇陈小三列舰六十犯境,伯父遣水军统领郑广以三百人击之,期三日破贼。广请益兵,不许,居三日,贼舟阻风江浦,广帆舟断浦口,不血刃取之,尽虏其,鱼贯束之以献。广归问曰:「广以一击什,不自,公料功在三日,何也?」伯父曰:「弟从吾令,毋问何以知之!」提刑吴序宾媢伯父之能,数以功状不实愬于秦。有告土豪叶反者,秦以付,吴见伯父问计,且请兵,曰:「朝廷以属公,某何敢与?发兵唯命,但恐师兴而不可得耳。」吴不知为计,遂辞之。事下帅司,伯父处兵职,实系于,已乃召之。辞以母疾不至,伯父遣医劳问,且止其行。它日来,执斩纛下。伯父每平强寇,戮魁领,罢遣枝党,一无所问,怀服迁善。诛李谷也,吴宪疑贼首数辈,欲生之,伯父曰:「吾岂乐戕人命者,察此等非良善,舍之将复乱耳。」竟不得已而贳,后多获之满山红中。上功,初不见录。蜀士钟鼎客于张统领邵宏渊家,宏渊质直喜功,恶不用。宏渊常对诸将面折之,以宿愤杖宏渊百,斥入士伍。上书秦相为辩曲直,秦怒创听读之名,放之福州,入赦原所不迨。求依所亲于永福县,伯父听之,鼎复走行在所上书,有旨劾福州官吏。伯父自劾:「某寔官属何罪!」秦不说,例降一官。赵相女嫁福州,其女仆被笞,即自经死,或欲罪女,中当路意。伯父按验之。方事之初,伯母刘氏谏曰:「奈何按问赵相女子家事!」伯父曰:「我不傅以文法,适教我者又将中我,岂不反为赵氏累乎!」或造安抚使印为人转资,吏薄其议,伯父判牍尾曰:「帅以印为权,以资为赏。盗窃权赏将,何所不至乎!」斩之以徇。经略广东也,秦相语执政曰:「薛直老福建,水陆以广东盗贼未平,更付此者。」韩京循梅州,弹压盗贼,秦难制,檄伯父取之。谒见南雄州,伯父即席谕丐罢,送之出岭,遣将驰入其戍代之。初讨贼闽广界中,与麾下诸将争功有隙,至是赖伯父免死,始大服其雅量。僧宗杲得罪,秦褫服加巾,窜岭表,道出南海,其徒从之者数百人。或欲以危法加之,用茹菜事魔告之,伯父曰:「得非僧宗杲者?皆佛之徒尔。」告者惭沮,不敢复言。伯父在闽,得目疾内障,至广加剧,使人读状乃判,覆诵如流。狱吏与囚为奸,纵抱成案,宵逸未之觉,伯父夜中传钥呼巡捕吏,直抵某处墙下搏之,下有神,无敢欺者。累章请祠,不许。有医夏侯裴为以金针抉目,明瞭如故。盗贼告定,始录前后功,加待制云。伯父居官,乡人有所欲见者皆有以答其意,终始无倦色。先君既以伯父而葬,所以收恤其孤者尤尽恩致,其详别见之。至今乡中论谋略气谊,推伯父为称首。/将葬,季随裒录遗藁,请状其生平行实,将求立言之君子为之表志,以示不朽云。兄左朝请郎、知台州军州事嘉言状。/嘉言,司封伯父也。性忠厚,行修整,好古学,再举贡。后母党蒋璿宰长溪,以其贫召之,为办路赍,伯父谢曰:「京师虽数千里远,然罄所有,亦足以供往来费。」入李幕,李救太原,次怀州不进,伯父谏之不听,遂弃其师。江阴圭田通奉钱月百万,伯父罢取不如令者,捐减居半。绍兴八年,有诏以亢旱许中外实封言事;伯父以尝召对不称罢,不敢强聒,拟杜牧罪言,作《听言论》。初,知温州苏起重伯父节行,就问政理,亟延伯父宴席。伯父因苏来会,辞曰:「某何为者,而府宴必与,无乃为盛德累乎!」苏瞿然晓曰:「以书还我,然自今毋我外,有可提诲,愿闻之。」当时相与乃如此。馀在待制伯父所为行状。/初,光禄大夫在贫约,收嫁族人孤女,诸父行谊皆有祖父风烈。司封孝衰于妻子,而人多厚妻族,惇笃本宗,每用其至,兄弟四人友爱如手足。待制司封最先达,遇之官,必合兄弟之舍,与从昆弟之遗孤以行。从父兄顾言卒,司封收录其子伯,教抚终身。待制长育从弟与言,既为纳室,又择名士林松伯高,以其妹归之;伯高终于东阳丞,复迎嫠嫁于叶氏。先君下世,将仕先兄又卒,待制季宣及诸姊孤露迎归,为嫁叔姊。迨季宣长,遂任以官,为之筑室求婚。然后引郊赉恩得任子,以通判伯父未任,舍其子而官之。黄氏从母遭乱贫寠,诸父迎居乡里,以便赒赡,事之如祖母然。通判伯父讳昌言,字韪明,潜曜不喜矜持,温然厚德君子也。待婺倅不赴,奉祠卒。以司封通判之和厚,待制之英伟,先君之方正,性德异,而雍睦无閒为甚难,足为兄弟法矣。上念祖父名义行业如此,以季宣之弗克负荷,家法沦替,遗风泯绝,会将流遁鬼蜮,言之有腼颜面。大惧年祀寖远,故老凋丧,一旦溘先朝露,而我先人之烈亡轶无传,以重忝祖之责,敬以见闻,仰笺先君遗行,祖父、伯父行事之遗落者因并见之,琐碎不书,为大者之存也。既将上之史官,而不肖者亦永有以自监。子思上记夫子而不失其意,虽不敏,愿学焉。诬国史以增饰私门之令猷,季宣岂敢!孤季宣谨泣血笺先大夫右史公行状如上。(《浪语集》卷三三,永嘉丛书本。)/四千:原作「四千千」,据文渊阁四库本《浪语集》删。
都督张浚审订北讨长策诏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七、《鄮峰真隐漫录》卷六
比得李显忠邵宏渊奏北讨,已令条具,专委卿审订。
卿可更召显忠宏渊并素有谋略将校,集赞议干办官等,将前项事宜密加熟议。
彼之上将为谁可以当吾宏渊
角战平野,骑兵孰多?
既得中原,何术以守?
傥尽长策,朕当亲驾,临江督府,移幕临淮,以督诸将。
成功有厚赏,误国有显戮。
若姑欲示敌人以声势,使之知惧而不敢犯,是亦一策。
二者必居一于此,卿可密奏来。
两淮将臣李显忠邵宏渊条具出师方略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七、《鄮峰真隐漫录》卷六
览奏,备见忠谋,良深嘉叹。
但未知方略如何?
方今将校出廉隅者为谁,可保不敢摅掠?
方今之兵几人出战,几人留屯,以备冲突?
兵出何道?
何处可先据险?
何处有粮可因?
馈运当从何路?
援师当出何方?
既有成谋,必非浪战。
可密行条具,仍须经都督府审订以闻,当从所请。
论未可北伐劄子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鄮峰真隐漫录》卷七、《齐东野语》卷二、《四朝闻见录》卷三、《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七
靖康之祸,孰不痛心疾首,悼二帝之蒙尘,六宫之远役?
境土未还,园陵未肃,此诚枕戈待旦思报大耻之时也。
然陛下初嗣位,不先自治,安可图远?
矧内乏名臣,外无名将,士卒既少,而练习不精,遽动干戈,以攻大敌,能保其必胜乎?
苟战而捷,则一举而空朔庭,岂不快吾所欲?
若其不捷,则重辱社稷以资外侮,陛下能安于九重乎?
上皇能安于天下之养乎?
此臣所以食不甘味而寝不安席也。
张浚老臣,岂其念不到此?
而稔于幕下轻易之谋,眩于北人诳顺之语,未遑精思熟虑,决策万全,乃欲尝试为之,而徼倖其或成,臣窃以为未便。
上皇亲睹祸乱,岂无报敌之志?
当时以张、韩、刘、岳各领兵数十万,皆西北勇士,燕冀良马,然与之角胜负于十五六载之间,犹不能复尺寸地。
今乃欲以李显忠之轻率,邵宏渊之寡谋,而取全胜,岂不难哉?
惟陛下少稽锐志,以为后图,内修政事,外固疆圉,上收人才,下裕民力,乃选良将,练精卒,备器械,积资粮,十年之后,事力既备,苟有可乘之机,则一征无敌矣。
邵宏渊特转宣州观察使绍兴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壬辰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三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五
拱卫大夫忠州防禦使殿前司左军统制邵宏渊累立战功,所待借补官资未经收使,可特转宣州观察使
论江上事宜疏绍兴三十一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三、采石瓜洲毙亮记、《南宋文范》卷一六、光绪《资州志》卷二三、同治《仁寿县志》卷一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七
臣伏惟陛下孝德仁恩,远希之圣,天意助顺。
避殿之诏初下,将士无不感泣思奋。
况臣孤踪,实叨希世非常之遇,欲报之心,神实临之。
方江介多忧,陛下宵旰未复常膳,臣仰首霄汉之上,岂胜愤惋!
此身如叶,恨不縻捐。
比者采石之战,臣与统制官大破虏军,俘斩既众,遂走完颜亮而尽焚其舟,实皆宗社之休,陛下威令神算之所及,臣不胜幸甚。
尝两具本末奏知,必已仰尘睿览。
及臣还建康,沿江之北百馀里无复一人,骑虏之气索矣。
臣在采石,探知逆引兵会于淮东,见开河于第二港,决艾陵之水通出船筏,以窥京口
李显忠到军,即与之商量,令移时俊军于马家渡显忠兼守之,辍李捧一全军,又分采石戈船百艘来援京口督府又留杨存中邵宏渊同力防托,庶保万全。
盖臣以诸处探报,知虏兵不多于官军,但彼合而我分,故强弱之势遂若相异。
自虏得两淮,其兵力渐分,而粮草乏绝,人马多病死,故急急于采石之战。
既已大败,又将徼幸于瓜洲。
今我之精兵聚于京口,持重以待之,一战而胜,逆遁归无疑矣。
臣每闻士夫之论,谓采石渡、碙砂夹、马家渡大城冈皆为可忧。
臣因亲行江上,知其说有不然者。
盖虏自和州可以出舟于大江者,止有一杨林河与采石河相对而已,馀皆下流,别无河道可与大江相通。
李显忠遣人深入,探得杨林河中见今别无虏船。
又官军战舰皆守河口,则下流诸渡非所忧也。
方逆和州,穷日夜之力以造船,意谓必有大过人者,故采石初战时,官军所用船才五之二,以其三置上流。
及天色垂暮,虏败而走,又不敢大段追袭者,防其战舰或出于不测也。
今乃止百十小舟,殊无笼盖遮掩,如州县渡口所用者,便欲以当官军戈船,臣知其伎俩已尽,无能为矣。
初,虏涉淮不旬日,直抵大江之北。
臣询之将士,质之道路之言,皆云刘锜王权未尝敢与大敌相接,逡巡引避,有一日走数百里者,非战而不胜之罪也。
以此月八日之战,当诸军扶伤夺气之馀,而旧将已去,新将未至,正人情危疑中,尚能大破贼军,亟走虏酋,使建康芜湖间民皆奠居者,士卒窃倚王人为重,得以肆力于一战也。
李显忠到军,臣与之款,知其忠义敢前,无彼我心。
往时见士夫忧其反覆,以臣观之,能立大功以报陛下者必此人也,臣愿以身保之。
淮西之地虽云不守,而庐、濠等州山水寨民兵多存,近又渐复无为军、巢县一带,已令池州官军分屯守之,则裕溪、大信口无虏船可入,池、黄之境可固,而采石上下必保无虞。
臣窃料之,只得京口一捷,则江介之忧可去,而两淮之复度可不至甚费兵力矣。
臣闻千金之子尚不垂堂,况于万乘之尊而可履险?
臣尝两次面奏,乞车驾且驻临安,亦蒙圣慈采录其说。
今愿陛下特审宸虑,少缓六飞之发,以须逆亮之奔北而徐图之,天下幸甚。
臣不胜惓惓忧君之诚,惟陛下裁察。
李显忠等宜用吴拱等可采疏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七
臣比尝具蜀口二三大将上干天听,必蒙睿明察纳其说。
大抵某人愚而无谋,某人懦而多欲,不独部曲无所畏服,而刻剥私役之弊浸浸复作,若一有调发,二人者难以责其成功。
今幸边方帖然然,虏于秋冬决无动息。
臣愚欲望陛下于此暇时,蚤赐推择。
若见今主兵将帅官不可辍遣,臣询之舆言,求之废放中,而旧尝为陛下之所大用者,如李显忠邵宏渊二人,或可用于西路,员琦刘源二人,或可用于东路及金州
或蒙赦其大愆,责以来效,必能洗心自新,输忠报国。
其次求之西师中,吴拱以纪律严静,军士畏爱,可以委任。
其次如李获之刚勇,王承祖之沈鸷,梁炳之明练,皆有军中之誉,或可仰备采择。
若东南大将之材皆未可选用,姑置其副如金州,以俟审议而精选之。
圣鉴自无遗照也,臣至闇至愚,非不自知其言之缪妄,而昼之所问,夜之所思,如前八人者,视今所用则有间矣。
某人已具前奏。
伏乞睿察。
报㙭涧捷奏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 南宋 · 李显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二四八
契丹虏酋完颜亮被杀之后,淮东番贼遁走,准留精锐三万户在和州为殿后。
显忠近已统兵收复和州,赶杀番贼于横山涧、后河,两次获捷,相继遣发统制官耿卞、孔福张荣、时俊、李福王浩统领张渊王洪、范卞、元复、朱进、董超、王宗、高端志、董安、刘、闵圭军马,并续遣发池州都统邵宏渊,以及显忠亲统其馀诸军,于十二月二十八日起离和州二十九日至仙踪山白陵桥,赶上番贼见阵,追袭番贼至淮河地名㙭涧。
番贼半渡,统率诸军掩击,贼众溺死不知其数,夺下牛畜、被虏老少五千馀人,已即时抚恤,放令逐便归业,委是大获胜捷。
显忠已差人抚定庐、亳等州,并管属县镇,今来淮西诸郡委无贼马,一路肃静,商贾通行,人民复业。
论用兵事宜劄子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九、《梅溪先生奏议》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二、《南宋文范》卷一七
臣切以今日之事有不可轻改者曰用人,有不可不决策者曰进跸,有不可不深虑者曰荆襄,有不可不急治者曰兵赋。
自古人君相与图进取之计,必有一定不易之规模,知一胜一负为兵家常势,故少胜不为之喜,小败不为之沮。
秦穆用孟明,三败而后霸西戎。
汉高争天下,屡败而后禽项羽
诸葛亮才兼文武,而有马谡街亭之败,至于上表自劾,蜀主不废之,卒能与吴魏抗衡,而功盖三分之国。
国朝范仲淹韩琦皆一代名臣,俱有材略,其经略西夏也,而亦有任福三川之败,仁祖不废之,卒能臣元昊而安中国。
此皆规模素定于胸次,故能收异日之大功。
闻前日淮甸之师一月三捷,宿州不利,盖亦兵家胜负常势也。
异议者遂从而摇撼将帅之臣,且谓大将不还,以贻圣虑。
李显忠邵宏渊及诸统制军马已回濠、泗矣,亦足见小人幸灾乐祸,扇为浮言,务在中伤,不可不察也。
恭闻陛下遣中使给御札慰安张浚,抚劳将士,仍放显忠等罪,悯其血战之劳而赦其一眚之愆,真得前古帝王御将之道矣。
然外议詾詾,谓陛下宣召杨存中,欲用为主帅,臣切料圣意必不然,然当人情纷扰之际,不能无市虎之惑。
既而闻之,初欲除荆襄宣抚,又改御营使,及闻边报稍宁,其招遂寝。
疑者虽稍息而不能无虑焉。
存中为将罔功,天下皆知之。
黩货无厌,交结中外,爵位已极而求进不已,彼其心但幸国家之有祸,遂欲投隙而进,亦何求而不得耶?
御营使不已,必将有大于此者,命令一出,必失军民之心,使江淮、荆襄、陇蜀将士闻之,必致解体,且谓朝廷因王师小衄而遽欲变易大帅,非所以安人情、威戎虏也。
臣所谓不能无患者在此。
建炎绍兴间太上皇巡幸,止用宰相枢密御营使李纲朱胜非等尝为之。
陛下将为视师之举,宜遵用故事,以两府大臣兼之足矣。
朝廷虽乏才,其可以此轻处存中辈耶?
此事尤在圣心素定,不可变易于仓卒之间。
此臣所谓不可轻改者曰用人也。
臣闻天下之势不在国之强弱,而在气之如何?
气振则转弱而为强,气沮则变强而为弱。
股至强而惧则慄,气馁之也;
发至弱而怒则冲,气激之也。
景德间契丹举国南寇,王钦若请幸金陵陈尧叟请幸蜀,以避其锐,真宗以问寇准曰:「谁为陛下画此策者,罪可斩也。
今胡虏近迫,四方危心,当励众禦敌以卫社稷,惟当进尺,不可退寸,柰何欲委弃宗庙,远之楚蜀?
銮舆回转一步,则万众云散,四方瓦解,楚蜀尚可至耶」?
真宗善其计,乃幸澶渊,将士鼓勇,射杀挞览,虏众遂退。
此作气以破敌,转弱而为强之尤大者也。
前年太上皇下亲征之诏,为建康之幸,作士气以走胡骑,盖得策矣。
惜乎议者不建远大之计,而遽回临安也。
陛下前日下诏视师,中外鼓舞,秋凉进发,或者犹以为迟,今王师退保濠、泗,督府远在盱眙,陛下宜速进跸以幸建康,居六朝帝王之宅,据东南形势之胜,可以援吴蜀,可以控四方,可以远海道之虞,可以壮淮甸之势,四方闻之,孰不增气?
至若百司之众在今宜省,赏犒之费比旧宜节,庶几万骑易动,如圣训所谓当如创业时。
此臣所谓不可不决策者曰进跸也。
臣闻荆襄居天下形势之中,乃古今必争之地,万一虏人乘虚而入,使川陕隔绝,则东南之势孤矣。
近闻朝廷既罢汪澈,命张浚都督之使,令出于一,固已得策。
又用王彦襄阳,议者以为得人。
又闻以彦节赵撙,则或以为不可。
久在荆襄,得士卒心,自外来,遽令受其节制,恐武臣气不相下,或生衅端。
张浚在淮,去荆襄远甚,或有机会,恐关报失期。
臣谓宜于前两府侍从中择一重臣威名稍著者,以为宣抚
既以督之,又以重臣制之,使彦与辈各当一面,则荆襄可以无虞矣。
今朝廷知备淮甸而远荆襄,此臣所谓不可不深虑者此也。
今国家大则为进取之图,次则为守禦之计。
然议论及兵则其言必怯者,以其所乏者兵与财也,则兵不可以不招,财不可以不理。
切闻西北归附之民有可以为兵者众,督府及诸将不敢多募之者,惧国家有养之之费也。
然今日之势有不得不招,宜命张浚江淮荆襄诸将招其可用者而籍之,汰其无用者而民之,纵未至多,亦可补填折伤之额。
又东南之民亦有可用者,如江西福建及台之仙居、婺之东阳诸处,其人皆健而善斗,往往曹聚于商盐贾间,可令守帅之臣重其直以招之,必有应募者。
广、海诸寇有就招安者,可从而籍之。
州县有犯茶盐禁者,贷其罪而兵之。
亦可以少补军籍也。
至如财者,臣以为生之不如节之。
今国家比天下全盛太平无事时非不节约,比祖宗创业艰难时则可省非一也。
乾德开宝间宫人不满二百,犹以为多,左右内臣止有五十馀员,止令掌宫掖,未尝干预政事。
宫殿内惟挂青布绿帘、绯绢帐、紫䌷褥。
宫人之数、内臣之员岂能尽如艺祖时乎?
臣前日曾奏欲圣躬亲率之者,盖欲以艺祖为法也。
近日台谏所议裁减,虽日计不足,而岁计有馀,亦不为无补。
然奏已上而未行者,岂以众怨所在,而朝廷不敢当耶?
今疆埸未静,上下同忧,权宜裁减以纾国用,台谏既以身任怨,大臣何避之有?
至如理财之术,莫如遴选板曹。
臣前日与谏臣共留赵子潚者,诚恐今日理财之臣未必贤于子潚也。
似闻海寇稍息,不若别择代者而还子潚,不唯可以理财,如旦夕车驾进发,辇毂之下,谋议之寄,议者谓非子潚不可也。
此臣所谓不可不急治者此也。
臣所陈四事,愿陛下付大臣议之,如有可采,乞赐施行。
邵宏渊劄子1171年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臣一介疏逖,陛下付以方面剧寄,夙夜惟念,常惧无以酬报万一,苟有管见,不敢缄嘿。
臣窃谓今日先务,选将厉兵,莫此为急。
仰惟陛下锐意中兴,留神军政,汲汲求人,惟恐不及,天下幸甚。
臣伏见邵宏渊骁勇有谋,为时宿将,骁雄之目,著闻中外。
昨在湖湘立功,鼎人德之,血食至今。
逆亮犯顺,宏渊提孤军抗方张不制之敌,真、扬免于涂炭,两郡为之立庙。
其人虽六十馀而矍铄强健,不废鞍马之习,久处散地,公论惜之。
欲望天慈,断自圣意,收试录用,庶几缓急之际可以倚仗。
臣触冒宸严,无任战灼之至。
攻取虹县胜捷奏隆兴元年五月十日 南宋 · 邵宏渊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八、《宋会要辑稿》兵一四之四四(第八册第七○一四页)
指挥将带军马措置招接攻取虹县,于五月九日五更激励诸军与南城蕃贼斗敌,其贼势力不加,夺路尽入北城,闭门坚守。
缘北城尽是砖壁,城濠阔远,汇积汴水,坚固围绕,未易攻打。
宏渊扎缚云梯,安立炮座,系格桥道,召募敢死登城之人,初一日绝早下手攻城。
其贼自知决不可保,遂投拜。
计招降到蒲察徒、穆大、周仁并千户赵受、李公辅以下正军、家人、奴婢,老小一万馀人,收到粮米一万五千馀硕,衣甲四千馀副,并弓弩箭凿等,鞍马骡驴四千馀头匹。
与知府中大启 南宋 · 邵宏渊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八、宋人佚简
亲卫大夫(以下漫漶)宣使閤门宣赞(下阙)都统□□邵宏渊(以下阙)使符,解淮右之漕权,镇龙舒之剧郡。
除目初播,公议咸孚,谅多欢慰。
伏惟知府中大誉蔼朝端,寄隆方面。
□践更于膴仕,将腾达于亨衢。
即庆召环,别迎宠渥。
宏渊亲□有素,借庇遽赊,徒修赞喜之封,获遂披承之便。
其如颂咏,罔罄敷宣。
谨奉启贺,伏惟台慈俯赐鉴念,不宣,谨启。
十月日,亲卫大夫常德军□宣使閤门宣赞舍人主管建康府驻劄御前诸军都统制职事邵宏渊启。
邵宏渊除正任观察使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掖垣类稿》卷二
原标:亲卫大夫常德承宣使主管建康府御前诸军统制职事邵宏渊,缴纳逃亡事故人功赏告劄一千五百十道,与除正任广州观察使
敕:功疑惟重,盖急于劝劳;
令出惟行,固难于逆诈。
若乃绩弗成而恩溥,名虽在而实亡,微良将言焉,则吾赏僭矣。
具官某奇庞福艾,沈鸷骁雄,比提偏师,独控六合,有嘉宣力,姑试统军
乃于诞谩成风之时,首为忠忱体国之计,尽以虚籍,上之司勋
谓六国之印当销,而王成之侯或伪。
助吾责实,赖尔不欺。
将寓意于劝惩,特正名于廉察
申加宠命,仍畀帅权。
夫兵无多少,精则可用;
赏无厚薄,当则为荣。
尚因见知,善御而众。
可。
论名实赏罚劄子隆兴元年二月十八日1163年2月18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八、《周文忠公奏议》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天下之事徇其名也易,求其实也难。
汉宣帝光祖宗,德侔商周,本出于信赏必罚,综核名实。
王成以伪增户口赏,杨恽以晻昧之语废,盖宽饶韩延寿以尽力之吏诛,而黄龙诏书亦曰:「上计簿具文而已,务为欺谩以避其课」。
宣帝所以见称于史氏者,亦何可尽信也?
岂不难哉!
陛下嗣位,于今期月,未明求衣,日旰坐朝,夜分决事,可谓勤矣,而未能变一时之媮惰。
旧德名臣收召殆遍,片言小善擢用无遗,可谓公矣,而未能化一时之阿私。
意者综核之政或有所未至欤?
臣试以赏罚近事明之。
邵宏渊能还军中冒滥之恩,并录战功而除正任观察使,此信赏也。
郭振仅一对内殿,既无旧劳,又无新功,亦以观察使与之则重矣。
陆廉以贪黩配流,此必罚也。
至于张耘贼杀士卒,乾没军资,有司当以殊死,而亦以与同罪则轻矣。
故臣愿陛下大明赏罚以照临百官。
赏罚明则名实辨,名实辨则政事可以内修,夷狄可以外攘。
夫何求不获,而何治不成哉?
取进止。
亲征录(起辛巳十月庚子,止壬午六月丁丑。)1162年6月12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一年岁在辛巳十月朔庚子,阴。
手诏金虏叛盟,将亲征。
其文洪景卢所草,前一月,人已能诵之。
癸卯,雨,除三招讨使
吴璘报:九月十八日,遣将彭清劫金人大寨于宝鸡桥。
均州武钜奏:招到北界杜海、昝朝等二万馀人,老小数万口,获首生擒二百馀人。
池州都统李显忠奏:与金人三战于正阳西,败之。
此月三日也,时虏骑已缚桥踰淮。
吴璘奏:九月二十七日秦州
戊午,晴。
张真甫供职,叶义问督视江淮荆襄军马,虞允文参谋军事
义问洪迈冯方同行。
时虏骑大入,诸将多败奔也。
庚申,阴晴相半。
王权与金人战于和州境,人情大汹。
辛酉午后出北关送叶枢,矜气大言,识者忧之。
行府犒军金帛络绎于道。
邵宏渊黄旂走报,与金人战于六合。
先是诸将每遇敌辄以捷告,都人望旗呼舞。
尚书省揭黄榜于通衢,不移刻摹印遍都下,验其地则皆自北而南,实未尝有所获也。
壬戌,闻虏陷真州邵宏渊虽力战于六合,兵少不能禦故也。
甲子,阴。
闻虏陷扬州,百官宅迁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晴,人情稍舒。
刘锜皂角林大捷。
先是提军驻淮东清河口,与虏兵相持,而完颜亮亲率大军别从淮西入寇,李显忠遇之即遁,遂与王权战于庐、于和,退舍屡败。
自滁入真,邵宏渊又不能当。
兵将绕出后,知不敌,即舍清河维扬,焚庐舍刍粮南归,虏遂两道入矣。
皂角林与战,败之。
捷书闻,上大喜,遣中使赐予甚厚。
丙子,闻此月五日李横败绩于瓜州
初,刘锜捷,即卧病舆归京口,虏遂临江。
叶义问进战,不可,亦以病实不能行。
义问乃命将兵过江,方交锋,虏分兵为左右翼,潜出后,夹攻我师。
大败,诸军赴江死者甚众。
凡犒军金帛尽为虏得,亡失都统印,匿草间获免。
或云是日中军将刘汜临陈先遁,故败。
汜,之侄也。
庚辰,采石捷书闻。
初,虏兵虽胜,视瓜州江阔难渡,而采石浅狭,且朝廷方以李显忠王权金陵之师。
亮意其号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执旗鼓督细军临江,而聚所掠之舟密载甲士南渡。
会渔人谍知其期,走白显忠虞允文,亟命舟师逆之。
虏舟杂以木筏,又其人不习水。
我以战舰乘风冲击,贼兵皆溺死,亦有数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励士卒殊死斗,尽数杀之,不然几殆。
辛巳,闻采石北师稍稍引去。
乙酉,闻北师聚于淮东真、扬间。
甲午武钜报克邓州外城,王彦报师次长安外邑。
大抵诸军时时以小捷闻,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己亥朔,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
先是边报稍缓,宰执皆早归,一遇警急,往往晚出。
张真父戏云:「欲知敌情但视堂」。
又军兴已来阴雨连绵,天气愁沮,閒值晴霁,必传捷音,同舍又戏云:「欲占吉凶请视日」。
庚子,晴。
镇江诸帅报完颜亮为其下所戕。
之将败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于是大兴工役,造巨舟于胶西,刷河北丁壮,杂以金人,谓之大汉军,命苏尚书者为之帅。
其谋谓:「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国必悉师来拒。
钱塘禁卫空虚,则楼船可捣腹心。
腹心震骇,虽抽江上援兵亦已无及,然后可以得志」。
其部分计画皆有成说,乃命张忠彦坚壁凤翔以敝吴璘,又命刘萼攻扰襄汉,而自率精锐及签军号数十万由淮东、西两道入。
既未能渡江,则驻师维扬,日望海道如约。
无何,朝廷遣李宝或云刘锜预谋。
率防海之舟先过山东,将次胶西,祷神祠遇顺风,又得谍者,用其言冲虏舟。
舟既大,而签军及女真不习战棹,束手败降。
纵火焚数十艘而归。
闻大怒,暴戾益甚,杀戮无常,人人惴恐。
王者知其可图也,遣亲信结帐下兵杀
亲兵别攻泰州,左右无助,乃以冬至夜作乱。
惊起,为攒箭所杀。
食罢,同舍相率庆二揆杨参、黄枢,首揆有还白沟之语。
夜锁学士院何通远痰眩在假,刘共甫时暂摄直。
辛丑文德殿宣麻:李宝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提督海船拜靖海军节度使、充浙东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路招讨使,赏胶西之功也。
圣旨已降指挥,巡幸视师可用十二月十日进发。
黄枢云:今早得报,十一月晦虏兵陷泰州,刳剔老幼,俘掠少壮,极其惨酷,即所遣亲兵也。
或谓左右与王通谋,故说遣之。
壬寅,金国大都督府牒:「国朝太宗皇帝创业开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
不意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皆被涂炭。
奉新天子命诏,已从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国,各宜戢兵,以敦旧好。
须议移牒,牒具如前。
宋国三省、枢密院照验。
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报收复华州
戊申,大雨,□时上披毡裘,乘马出北关门,宰执建王以下皆紫衫从驾至税亭。
御船进发,留司百官班辞于东仓,以泥泞免拜,随驾官宰执皆行。
后省金安节刘珙谏院梁仲敏宰属徐度六部长贰凌景夏张运御史台吴芾陈良祐卿监王普史浩郎官曾汪余时言薛良朋马骐姚宽,一官率兼数职,馀不书。
己酉,雨不止。
留守相公视事于都堂,徙居于执政府,职事官皆上谒。
庚戌午后雨稍止。
王彦收复陕州
甲寅,闻车驾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日进发。
丙辰,阴。
枢密行府限五日结局。
虏兵万馀尚留和州李显忠禦之。
辛酉,雨。
闻车驾二十日次镇江,未有进发之日。
初,虏之残兵屯和州鸡笼山李显忠攻之不克,亡失两将,虏兵缓辔徐归。
显忠蹑其后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闻赦新复州军。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正月戊辰朔,车驾在镇江
史局奏:未时太阳交蚀,甚于申,复于酉。
雨不止,无所见。
守局如式。
庚午,晴。
岁旦镇江日蚀五分,又闻德音赦淮南京西残破州军。
壬申,阴。
宗卿置酒省中。
闻车驾此月三日发镇江
丁丑,吴珙等报十二月十二日收复汝州武钜报十四日复嵩州
己卯武钜十二月九日义兵复西京,又闻王师复寿春府,其实入空城而已,虏兵至则又弃之。
丙戌,闻有旨班进讨之师,粮运不继,且疫疠大作也。
戊子,闻有旨二月六日回跸。
癸巳,闻北虏遣使告即位。
二十三日,圣旨差洪迈张抡充接伴使、副。
左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
二月癸卯,驾离金陵
丙午,发镇江
丁未太尉刘锜薨。
乙卯五更馀杭门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诣后殿问圣体。
乙丑干办诸军审计司严致明云:常岁除川陕外,诸军支春衣二十四万馀疋,今春止二十一万馀疋,盖自去冬用师开落三万,而隐冒不与焉。
著作佐郎张震仓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万馀石,内外诸军岁支米四百馀万石。
三月庚子,圣旨:扈从及随逐一行官吏军兵依绍兴四年扈从至平江府例,并特与转一官资,馀人犒设一次。
枢密行府官吏军兵诸色人依此推赏。
癸卯吴璘报逐金人至宝鸡,尽得关险。
枢密院编修官郑樵卒。
字渔仲兴化军人,力学著书,不为文章,不事科举,屡至阙下,游诸公间。
二十八年讲筵官王纶等荐对,特补右迪功郎,主管架阁库
御史叶义问论其过失,改监南岳庙,给札归抄所撰《通志》。
三十一年携其书来,得枢密院编修官,请修北虏《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省翻阅书籍。
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
至是欲进《通志》而病,病数日而卒,年五十九。
好为考證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而寡要。
平生甘枯淡,乐施予,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壬子,北使高忠建、张景山入见。
前此三节人乘马入丽正门,至是令就门外下马,喧争甚久。
既而使者捧国书上殿,知閤门事赵述以祖宗旧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与。
述老矣,相持移时,仆于地。
上目二相,陈康伯进曰:「臣等位宰相,不当受其书,请用他日行礼」。
又呼馆伴责曰:「前日已议定用在京礼例,今乃紊烦圣听,何也」?
徐哲惧不能对。
时北使方秉笏寘书两臂间,从旁掣以进。
国书略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宋帝。
粤自皇统以来,修好不绝;
不意正隆之末,师出无名」。
且有「归两淮,敦旧好」之语。
癸丑,蜀中报,闰月二十五日姚仲吴挺败虏师。
乙卯洪迈借翰苑、经筵,同张抡贺大金登宝位国信使、副。
丁巳,北使辞,答书略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复;
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请求」。
戊午,北使出门,太常少卿王普带御器械王谦、送伴成闵淮东来朝。
之留荆襄也,虏正窥采石、瓜州,朝廷屡以金字牌解围。
声言捣陈、蔡,其实畏避。
既而驰百馀里,士卒冻馁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经于树者。
虏退,方进攻宿、亳,亦复无功。
至是归阙,惧人之议己,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冀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卢出《接伴杂录》云:「淮泗间弥望无寸木,鹊巢平地」。
又云:「道逢泰州民自虏中逃归,言初被驱迫至京畿,百姓争舍匿之,调护甚至,仍为治装,告以归路,有舍其马使代步者。
惟过河则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孙永嘉郡薨,年十四。
初本疮疹,而医者误投药,有旨送棘寺
庚午,释众医,朱邸奏请也。
辛未,上为永嘉郡辍视朝。
闻泛使礼物例用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合十具(脑子、龙涎、心字香、丁香各二合之类。),匹物二千(绵撚、金葺背,以上各二百;线罗、摴线、紧丝蒲绫、清丝绫,以上各四百。)
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旨,许高丽遣使来贺恢复疆土。
盖纲首徐德荣为乡导,而明守韩仲通为请于朝,众论不以为然。
浙东提刑樊光远画七不可之说,其议遂阁。
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资正殿学士魏良臣卒。
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进士第,调丹徒,移遂昌,召为敕令所删定官,擢尚书郎
北虏遣二太子将兵薄淮,韩世忠战不利,吕颐浩良臣往使。
时方与同舍郎观潮,得檄纳笥中,卒饮乃起。
人颇危其行,良臣亦作遗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
行至楚州,见世忠道使指。
世忠下令断浮桥,命无得以一骑踰淮。
良臣驰扣虏营,其副将聂耳孛堇有和意,敕吏授馆待使者
无何,世忠谍知虏已弛备,轻兵渡水击其后军,杀伤甚众。
聂耳大怒,谓良臣卖己,麾众捽斩之。
良臣大呼曰:「某亲老,妻子幼弱,诚知边将不恤国计,侥倖一旦功,何苦蹈万死来见将军哉」?
聂耳稍悟,命韬剑,驱良臣行数十里,抵主帅帐前,卒许和,遣良臣归报。
颐浩罢相,赵鼎主战。
良臣请祠去。
久之,召拜左司员外郎,进检正,擢吏部侍郎
兀术寇边邀结好,诏良臣王公亮议之。
虏欲斥地尽江,岁遣匹两皆五十万。
良臣曰:「被命以淮为界,非江也」。
兀术阳诺而签书云:「使者许我江北矣」。
良臣私发其封,大惊。
明日携入诘兀术背约,兀术辞穷,为取玺纸易书,和议自此始定。
俄坐台劾与近习昵,出知庐州,徙池州
敷文阁待制进直学士
秦桧用事久,士大夫异己者死徙相望。
良臣书曰:「天有雷霆,尚随之以雨露,欲胜天乎?
愿为子孙计,毋贻后悔也」。
死,御批召陈诚之良臣等四人。
良臣先至,遂拜参知政事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也。
良臣既骤当大任,锐意更庶事,稍裁诸将回易之弊,发三省堂厨官贾瑜罪流之,人颇畏慑。
然学术空疏,举措多轻脱,内外喧诮,不三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
内侍邓友护攒官,干扰府县,良臣摘其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诏贷死决配。
人颇服其果。
未几提举洞霄宫,起知宣州,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
卒年六十九。
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子平相访。
蔡乃君谟曾孙,陈亚尝有「蔡襄无口便成衰」之戏,自是子孙立名多连口字,惟子平从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丽正门宰执亲王使相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并诣射殿立班。
辰时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显仁皇后神御前,沾洒久之,在廷泫然。
神御出丽正门,皇帝奉辞,宰执礼官皆骑导赴景灵宫,文武百官奉迎于宫门,骑导官步导赴后殿
未时八刻,再立班行奉安礼,左仆射陈康伯礼仪使
是日天气甚凉,初出丽正门,细仗布列,鼓吹振作,众马惊跳。
户部侍郎方跨鞍而坠,腰臂皆损。
癸丑,歇泊假。
钦宗小祥,前辅臣至权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礼,以明日枢密院罢散天申节道场,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旨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建康镇江府池州军马。
丙辰张子盖李宝连报海州围解,虏兵败走。
国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县,金国接伴使、工部侍郎庞,副使秘书少监□已先在,遣人致问云:「不须傅衔,便请过界」。
丁巳,天申节,故事当拜表贺,有旨免。
百官晨赴明庆寺,望阙立班再拜赐香口宣,再拜讫,又再拜,首相以谢表授中使回奏。
顷之,再追班满散祝圣寿道场,台史引予立香案侧,谓之监香。
甲子,未后御笔手诏:「朕以不德,躬履艰难,天地祖宗垂祐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
忧劳万几,宵旰靡懈,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
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
皇子玮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
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初用烨字,或谓近唐昭宗名,有旨别拟定。)
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其宫室官属仪物制度等,疾速讨论典故以闻」。
诏自内出,外廷不知也。
自去岁修秦桧旧府,贵近密语人云:「上欲行唐尧故事」。
寻以边事而止。
今春工役甚急,外议藉藉。
四月末,新除侍御史吕广问陈康伯姻嫌改除礼侍
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将四十,可付社稷」。
径欲行内禅礼。
他日近臣奏云:「事当有渐,无令四方或致惊骇」。
上曰:「朕未思此也」。
故先下立储之诏,而意指已见。
或谓此即初制传位诏云。
六月戊辰殿院张真甫上殿击朱揆,仍纳副本。
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专务迎合,中外杂然讥讪,台谏欲论列,而上眷至厚,非其有大恶,势不能去。
五月间,倬闻内禅有定议,语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干办府以状申太府寺云:「某本国学生去秋误作白身奏补承事郎,乞批料钱历为證」。
会有密告台谏者,以为国学生与白身初不系入官利害,盖臆料将来覃恩,国学职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议。
又惧人之知也,故不于吏、礼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书照使尔。
弹文专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怀奸,觊幸非常,不可恕。
上闻之变色。
辛未,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保明扈卫统制将佐使臣、军兵等四万三百五十二人。
四月六日,奉旨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诸军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一官资,出戍暴露并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两官资。
今日报台见之。
癸酉侍从、台谏、礼官御史台集议故宗室子称并妻加封事。
初,朝士有以子称恩数白宰相者,宰相难之。
既而冒昧进呈,上遽曰:「他日诚难处置,今了却甚善」。
寻有旨皇太子所生父子称秀王追谥安僖
中书舍人唐文若既书黄,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旨,改称皇太子本生之亲。
俄又收回制书而降旨云:「故宗室子称并妻合行加封,令礼部官、侍从、台谏检照典故讨论闻奏」。
于是诸公仿濮王之议,请极其官爵,使后无以加,且服属虽绝,当从权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
徐敦立汪圣锡吕仁甫坚欲称宗室,予与辨论久之,乃肯书奏
是日奉旨子称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元系左朝奉大夫秘阁修撰。),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赐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贺立储。
翰林学士洪遵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东宫告庙礼毕,同班上殿称贺,实欲致恋轩之意。
上曰:「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
真父、仲诚同对,促罢朱揆。
上曰:「即有处分,卿等皆公论也」。
乙亥,旬假。
宣麻:「朱倬右仆射」。
时内禅日逼,宰执请止降告,上不欲废故事,就假日。
殿院张真甫之具稿也,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梦朱相衰服还乡,且以棺自随,此何祥也」?
真甫惊异,具言之。
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
端厚正以白身事故为此举,其以棺自随,殆能终保观文乎」。
既造廷,果除观文殿学士提举在外宫观
台谏交章乞褫职,皆不报。
昨日刘共父当直,以尝为荐,在假规免。
丙子五更待漏院平明,正殿设仗。
上坐,雨稍止,禁卫閤门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
宰执上殿奏事讫,驾兴,班退。
顷之,复追班序立殿门。
上閤门官南乡宣诏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
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
皇后太上皇后」。
云云。
百官拜舞讫,入诣殿下立班。
皇太子即位,流涕久之,侧立拱手,群臣拜舞称贺。
内侍固请坐御榻,不许。
礼毕,宰执奏事,皇帝亦立听。
班退,雨复作。
太上皇帝祥曦殿乘逍遥车幸德寿宫,仪卫及从驾臣僚并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继出。
陈德召司业云:「某在宗寺,见玉牒载绍兴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执赞太上圣德真用心。
太上曰:『之事甚不难』。
则脱屣之意盖素定于当日矣」。
丁丑,大雨。
驾诣德寿宫,伞扇皆止宫门外。
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
初定仪注,皇帝率百官谒太上,既而诏百官免入。
俄有旨从驾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礼。
昨日,上欲从太上过宫,大臣议不同而止。
侍从官赴都堂议赦,初定太学止免职事人文解,御批在籍皆免,非故事也(《杂著述》卷一。)
缺字明抄本、四库本作「巽」。
资政殿学士通奉大夫胡忠简公神道碑绍熙三年1180年5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二、《省斋文稿》卷三○、《澹庵文集》附录、同治《庐陵县志》卷五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武王一戎衣而定天下,应天顺人之举也,义士犹或非之,奚取焉?
为万世计也。
绍兴和戎,高皇有不得已者矣,两宫未归,母后春秋已高,故与大臣决策从权。
中外议论虽汹汹,顾无敢直陈于上前者,独枢密院编修官胡公铨上书数百言,援大义而伸之,大略谓:王伦诱致金使,欲刘豫我;
秦桧腹心大臣,导陛下为石晋
孙近傅会,遂参政事
愿竿三人头,羁留金使,兴问罪之师。
时八年十一月也。
辛亥有旨:书凶悖劫持,其削籍流昭州,仍降诏布告中外。
是日,惶恐待罪。
明日,又请收责命,不许,则乞从末减。
十二月王伦亦再上章自劾,而六曹长贰、给舍、台谏自晏景初而下多有救解者,乃改监广州都盐仓。
明年正月宰执复奏:书专诋臣等,前和议未谐,不敢固请以疑群心,今议已定,宜稍甄叙。
乙酉,遂改签书威武军节度判官厅公事,十一年六月之官。
十二年七月谏议大夫罗汝楫劾公益倡前说,用欺群听,复除其名,勒停编管新州
十八年十一月郡守张棣奏公与客唱酬,毁谤怨望,移吉阳军
时大臣专国柄,小人观望迎合,必欲置公死地,赖天子独保全之。
二十五年丞相薨,乃得归。
某窃惟人臣犯颜逆耳,上撄人主之怒,下为权臣切齿,或诛或斥,何可胜数?
未有九重特申诏谕,两府矫情屡请,禁近引谊救止,曾不四旬,谪命三改,如朝廷此举之盛者。
当是时,一胡编修名震天下,勇者服,怯者奋。
朝士陈刚中以言饯行,至云:「屈膝请和,庙堂无策;
张胆论事,枢庭有人。
贬令安远,之死靡憾」。
乡人王廷圭尝赋「奸谀胆落」之诗,窜徙夜郎,反以为荣。
下至武夫悍卒,遐方裔士,莫不传诵其书,乐道其姓氏,争愿识面,虽北庭亦因是知中国之不可轻。
盖天理所存,自公达之;
人心所愤,自公发之。
扶世垂教,非圣朝之伯夷耶!
如在,其大书特书也必矣。
胡氏本金陵人,五季徙庐陵
公字邦衡
曾祖连,妣康氏、刘氏。
祖恺,赠承务郎
孺人张氏。
父载,有气节,一试有司不中,即弃去,赠大中大夫
母陈氏、张氏、所生母曾氏,俱赠淑人
公幼不群,强记博览,年二十试大学,文不加点。
建炎二年廷对行在所,考官初以冠多士,或畏其切直,置第五,授左文林郎抚州军事判官
未上,隆祐太后避狄上赣,狄师随之。
公以发运司檄摄本州幕官,率乡丁佐官军捍止,第赏循承直郎,就权判官
丁父忧
服除,与兄铸从乡先生萧楚讲《春秋》学,无仕进意。
绍兴五年张忠献公都督诸路军马,辟湖北常平茶盐司干办公事,以亲嫌,易河南提点刑狱司,俱未行,召赴都堂审察
七年,兵部尚书吕祉贤良方正荐,四月赐对,改左通直郎,留为枢属。
后二年福州,才一年踰峤。
又六年过海,守棣驱公使步往,又谕送吏侵公。
公不为动,吏无所肆其毒。
既抵珠崖,著书怡然,不以死生介意。
士执经从学,多可观,预贡者相继赴南宫
其后公还朝,复请五至省者许勿限年推恩,自是海岛颇有仕宦者
阅七年,始量移衡州
又数年,乃许自便。
三十二年,寿皇即位,复左奉议郎、知饶州
十二月入对,乞修德结民心,练兵观敌衅。
上曰:「久闻卿直谅」。
吏部尚左郎官
隆兴元年正月,迁秘书少监
四月,擢起居郎、兼侍讲国史编修官
论记注不应进稿,前后殿皆当侍立,遇直前毋白阁门,毋隔班次,又请移都金陵
督府北伐克宿州大将李显忠邵宏渊败归,劝上毋以小衄自沮。
七年,旱蝗星变,求直言。
公请勿徼福佛老,躬行周宣王故事,罚监司守令之贪残者。
其论纳谏曰:「今廷臣以钳默为贤,容悦为忠,反谓台谏论事为卖直,此德宗疑姜公辅之语也,驯致兴元之幸,所谓一言丧邦者」。
上曰:「非卿不闻此」。
金人再求和,公曰:「彼知陛下锐意恢复,故以甘言诡计款我,愿绝口不言和字」。
上叹其忠直。
侍郎王之望侍御史尹穑皆主和,排张忠献公,公廷责之,闻者称快。
权中书舍人,特升同修国史
公虽与忠献善,及其子栻赐金紫,则谓不当如待勋臣子,缴奏之。
太上皇后改称教旨为圣旨,公奏:「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今乃一之,将如太上皇帝何」?
上曰:「奉亲之过,朕当自受」。
十一月,诏以和戎利病、遣使可否、礼文后先、土疆取予大要询禁近。
或劝公从众,公奋曰:「古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
乃上奏曰:「京师失守自耿南仲主和,靖康播迁自何㮚主和,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潜善主和,完颜亮之变自秦桧主和。
议者乃曰:『外虽和,内不忘战』。
此又向来权臣误国之言也。
一溺于和,将士解体,尚能战乎」?
执政读之失色,会中贵人推金字牌赏越旧制,公索成法将论之。
俄与宗正少卿何辅两易其官,公未出省,吏白新舍人至,公叱曰:「命汝取成法,何迟也」?
吏惧,探怀出之。
公亟具奏,乃缄印上马去。
上寻悟中伤之由。
请外,弗听,独以侍讲夜对。
上曰:「金急欲和,其势甚䠞」。
公乞力任张浚,恢复可必,因再求去。
上曰:「卿直谅,四海所知,且留经筵,事无大小皆以告朕」。
二年二月,兼权国子祭酒
六月,除权兵部侍郎
八月,上以灾异避殿减膳,诏廷臣言阙政急务。
公以赈恤为先务,议和为缺失。
于是太学生七十七人同上书,乞再相陈康伯,用胡某为腹心。
进兼侍读
金人议国书未合,或请末节不必较。
公曰:「富弼以死争献纳二字,今欲君父卑辞下敌国,愧多矣」。
上韪其言。
十一月,以边事改卜郊,公言不可者十。
又大臣主和益坚,公争之力。
以本职措置浙西、淮东海道,命下即趣行。
时金寇深入,号八十万淮东郡县望风退避,高邮陈敏拒之射阳湖,而大将李宝驻师江阴不肯援,公檄出师。
先尝取密诏为自安计,公劾奏曰:「臣受诏令范荣备淮,李宝备江,缓急更相援。
弗救,若射阳失守,大事去矣」。
惧,与犄角退金兵。
时大雪河冻,公亲斸冰济舟师,人以用命。
初,公与尹穑同出使,使浙东,置家于京。
公使江淮,盖受敌之地,携孥北行,实安众心。
言者乃并指为罪,闰十一月,与俱罢。
久之,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乾道五年冬,上语谏臣单时,思得节谊之士。
奏公中兴初率乡兵遏金事。
上雅知公,陈、虞二丞相复荐之,遂除集英殿修撰、知漳州,未赴。
六年春,改泉州,趣令奏事。
上曰:「每思卿直谅,今朕恢复之志已决」。
公曰:「陛下尝欲移跸金陵,何为中辍」?
上曰:「以民之不易,少需耳」。
留为在京宫观侍讲
闰五月,除权工部侍郎,论前修史功,进官一等。
十一月,真拜侍郎
公言:「初元经筵七人,老臣独在,愿乞身归田里」。
上曰:「卿忠孝,神物护持,且留观朕恢复,同载大梁」。
或忌公敢言,摘细故杂他朝士并撼公,冀不得独留。
公自以年踰七十,遂求致仕。
诏除宝文阁待制、在外宫观七年三月也。
未数日,特留提举祐神观,侍讲如故。
上曰:「卿大节可嘉,朕不忍令卿去」。
未几,受诏举堪任刑狱钱谷及智略吏能各二人。
言者又谓公所举非其人,贬秩二等。
公知不容,力求退,进敷文阁直学士,再提举兴国宫,特许陛辞。
公奏:「愿陛下任贤斥邪,理财训兵,逮鳏恤孤,必报国仇,必归陵寝,必复故疆」。
上曰:「朕志也」。
又问:「卿今何归」?
公曰:「臣向在岭海尝训传诸经,今归庐陵,将成此书」。
特赐通天犀带以宠之。
公既归,上趣所进书,遂上《易》、《春秋》、二《礼》解,诏藏秘书省,寻复原官。
淳熙二年上思公不置,谕大臣令进职。
初拟稍迁,上特升十等,遂为龙图阁学士,前此未有也。
太上庆七十,独公以前朝龙飞甲科迁朝奉郎
祠满,又纳禄。
上令因任,近臣有言:「秦桧时臣僚被贬斥者后皆还其所历岁月,惟胡某为议郎将四十年,未尝自列」。
诏特予四官,遂转朝散大夫
三年冬,三纳禄,优诏不允。
四年秋,秩满,特命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五年夏,上以公连岁纳禄,举大梁同载之言谕大臣使留公,仍进端明殿学士
六年冬,三省复奏公祠满。
上曰:「铨虽老不衰。
昨去国,欲他日从朕中原。
朕尝壮其言,可召归,处以经筵」。
公引疾力辞,因陈时病五事,且曰:「刘珙张栻将死,其言甚忠。
李椿郑鉴之去国,论议皆有补。
陛下盍念之,顾何以老臣为」?
上知公不能来,七年春,超转朝议大夫,再食兴国宫禄。
公称疾笃,四月加资政殿学士致仕。
五月庚辰薨,遗表犹欲为厉鬼杀贼。
通议大夫,官其后三人。
享年七十有九。
初封庐陵县开国男,加至本郡开国侯食邑自三百户积至一千五百户,实封百户
是年冬十月丙午,葬于县之儒行乡松山原祖茔之右,以子升朝,遇郊恩赠通奉大夫
娶刘氏,中散大夫湖南提点刑狱事敏材女,先公卒,赠淑人
五男:泳,承务郎、监江淮总领所惠民局、兼行宫杂卖场淳熙初卒官;
澥,今为奉议郎,前沿海制置司干办公事赐绯鱼袋,能世其家;
浃,承务郎
瀳,承奉郎
冲,未命夭。
五女:适从事郎、道州司法参军严万金,福唐叶昌嗣,上饶方自厚,通直郎签书昭信军节度判官厅公事、赐绯鱼袋王宗孟将仕郎王蒇。
孙男十六人:槻,承事郎、奏辟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
矩,文林郎、监泉州市舶务
杙,承奉郎
桯、杋、榗、梴、枅、机、棿、槚、枃、桦、檖、𣟄、椅。
女七人。
惟公忘身为国,首倡正议,人已知敬畏;
又平居持论鲠挺,视权贵有不善,趋向有不正,辄奋髯欲扼其吭,略无顾避,士大夫以是疑公特立独行,不可得而亲。
其实笃厚恭宽,孜孜乐善,常欲以学道爱人之实施诸有政。
既不大用于朝,尝三拜二千石,复未及布宣于外,故公之刚虽表表愈显,而其仁心则罕知者。
苏文忠公作《刚说》,谓夫子以刚毅巧言辨仁不仁,深辟大刚则折之说。
由公视之,其信而有證哉!
公性孝友,在海南闻母丧恸绝,水浆不入口,一夕须发尽白。
当任子,先禄兄之子。
岁时会聚宗族,恩意周备,收恤贫弱,不计家之有无。
与朋友交,情文两尽。
田父野老、儿牧夫亦接以礼,得其欢心。
奉身俭约,非宾祭食不重味。
间被君赐,可辞则辞,不可辞则以赒人。
先畴外寸地无所增,识者叹服。
公聪明既绝人,又能坚忍勤苦,圣经贤传昼夜绎思,古文奇字悉力研究;
发为文章,雄深雅健,清新藻丽,下笔辄数百言。
尤刻意《诗》、《骚》,用事深远,措词奇崛。
后生投贽,率次韵以酬,多至百韵数十篇,愈出愈工。
字画端劲,兼通篆隶,碑版一出,人争传玩。
邃于礼学,能躬行之,冠婚丧祭必遵古训,释老异端一切屏弃。
亲旧庆吊,寒暑不辍,自壮至老,始终如一。
新兴名室曰「澹」,晚号澹庵老人,遂以名其集,总一百卷。
又著《易拾遗》十卷、《书解》四卷、《春秋集善》三十卷、《周官解》十二卷、《礼记解》三十卷《、经筵二礼讲义》一卷、《奏议》三卷、《学礼编》三卷、《诗话》二卷、《活国本草》三卷。
自公之殁,其子以门人今秘书监杨公万里所状行实来求铭。
某自少知慕公名德,隆兴初先后入两省,中间郊居从游几十年,已复递宿玉堂,凡公文行皆亲薰而炙之,铭其敢辞?
独念公官品虽未应谥,而名节如此,顾在隐德丘园之下耶?
幸从执政之后,当任斯责,暨尸宰事,始奉明谥公「忠简」,而郡庠又以公配祠六一先生,然后哀荣两备,铭公有辞矣。
铭曰:
河入中国,地卑而倾。
屹立砥柱,其势乃分。
江会三峡,湍束于隘。
截然滟滪,其流乃杀。
天方骄金,帝维念亲。
事之至难,有君无臣。
龂龂满朝,其澜孰障?
言言胡公,正论独抗。
鼎镬刀锯,视之犹无。
岭海崎岖,不曰夷途。
相欲杀公,彼憸趋和。
天子仁圣,公卒无祸。
仪王朝,素志弗移。
不会于梁,则系乎时。
富贵寿考,百年之顷。
孤忠大节,千古惟永。
懦夫以立,清哉伯夷
亟称,公乎得师。
祠在学校,传在国史。
刻诗新阡,与宋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