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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焦氏易林1170年8月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九、《浪语集》卷三○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汉焦赣《易林》十六卷,卷有四林,林六十有四繇,凡六十四卦之变四千九十有六。
以所传中秘书、孙氏藏书参校,中书,繇多亡佚,以孙氏书诠补圆备。
故书屡经传写,字多舛误,以「羊」为「缶」,以「快」为「决」,若此者众,为是正其晓然者。
其不可知,以「喜」为「嘉」,以「鹊」为「观」,以「乌」为「鸟」,一卦两占之类,并两存之,无所去取。
具已刊定,可缮写。
汉儒传《易》,明于占候者如费直许峻崔篆管辂数家。
《易》俱有林,惟焦氏林今传于世。
《东观汉记》:孝明帝永平五年少雨,上御云台自卦,遇《蹇》,以《京氏易林》占之,繇曰:「蚁封穴户,天将下雨」。
沛献王辅用体说卦,谓「蚁穴居知雨」。
京房延寿弟子,今书「蹇」繇实在《震》林,林为焦氏可不疑延寿字也。
其学本以六十四卦,更直日用事,以风雨寒温为候。
《易林》用之卜筮,尚其占与变者。
政和间校书郎黄伯思校中秘书,论林自林、直日灾祥自直日灾祥之法,虽同出于,初未尝一其用。
昧者弗晤,乃合而一之,于直日卦中求所得卦,谬托燕蓟士之秘。
本朝王佖雍熙二年春,遇异人为筮,得《观》之《贲》,其占乃《观》中《贲》林。
《观》、《贲》皆白露之卦,非所宜用,不当于《观》中求之,异人之占,固不应误,是知直日之说,非可用之占筮。
伯思言若简易,其实非也。
筮法固于日林中求所遇卦,于遇卦林中求变所之观,从初决从终,则雍熙异僧之占,初未尝与术戾。
僧论「一幕掀天,一同扫地」,自有得之繇林之外者,未可以一术齐也。
卦之法,略在汉京房郎顗传,《天朝班历》尚取其象。
或者以《周易》卦爻占数,犹屡有符效,至用林筮,颇多不合,伯思之说,未易循也。
京氏学以卦爻分配期日,《坎》、《离》、《震》、《兑》用事,自分至之首,皆得八十分日之七十三;
《颐》、《晋》、《井》、《大畜》,皆五日十四分,馀皆六日七分。
岁既有之,日亦宜然,于直日卦中分卦时,如日之次,日凡十卦,一时八刻三分,刻之一卦配时,有一刻二分。
《颐》、《晋》、《井》、《大畜》,皆五刻二分,《坎》、《离》、《震》、《兑》用事于日卦贞悔初爻之首。
中爻之中,皆四刻一分,是又卜数一法,不待筮而占者自可通用。
《易经》并论风雨阴阳占候,不必专取诸林。
《汉·儒林传》:孟喜受《易》于田王孙,得《易》家候阴阳灾变书,诈言田生且死时枕膝,独传
同门梁丘贺疏通證明之,曰:田生绝于施雠手中。
东海,安得此事?
延寿尝从孟喜问《易》,京房以为延寿即孟氏学,翟牧白生不肯,皆曰非也。
向校书,以为诸《易》学说皆祖田何、杨叔、丁将军,大谊略同,唯京氏为异党,延寿独得隐士之说,托之孟氏,不与相同。
艺文志》:《易》有孟氏、京房诸篇,无复分异。
京氏书世尚有之,虽阴阳家,不特灾变之候,论以《汉·儒林传》、《艺文志》自有不可诬者,诸儒党同伐异,可尽信邪!
延寿行事略在《京房传》中,举最小黄诏听留增秩矣,其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也」,知人见事,未可以明经学士视之。
《易林》近古,占书既自可尚,缀辞引类,尤尔雅可喜。
尚其辞者,于汉氏西京文字又可忽诸!
略抄《卦气图法》著左,乾道六年八月丁巳鹊林书。
冬至(上)中孚(四世)辟复十一月,初)侯屯(二)大夫(五)卿睽(四)公升(四)辟临十二月,二侯小过(四)大夫(四)卿益(三)公渐(三)辟泰正月,三侯需(四)大夫(三)卿晋/(四)春分(上)公解(二)辟大壮二月,四侯豫(初)大夫(四)卿蛊(三)公革(四)辟夬三月,五侯旅(初)大夫(三)(三)公小畜(初)辟乾四月,上)侯大有(三)大夫家人(二)卿井(五)/夏至(上)公咸(三)辟姤五月,初)侯鼎(二,)大夫(五)卿涣(五)公履(五)辟遁六月,二侯恒(三)大夫(初)卿同(三)(三)辟否七月,三侯巽(上)大夫(二)卿大畜(二)/秋分(上)公贲(初)辟观八月,六侯归妹(二)大夫旡妄(四)卿明(四)(初)辟剥九月,五侯艮(上)大夫既济(三)卿噬嗑(五)公大过(四)辟坤十月,上)侯未济(三)大夫(四)卿颐/(四)僧一行云:《易》孟氏章句、京房本旨、《七略》、郎顗所传卦气,皆六日七分,不以初爻相次用事。
齐《天保历》依《易通统轨图》,自十有二节,五卦初爻相次用事,及上爻与中气偕终;
又京氏减七十三分为四正之候,其说皆不经。
据孟氏,自冬至初《中孚》用事,一月之策九六七八,是为三十卦,以地六候以天五,五六相乘,消息一变,十有二变而岁复初
《坎》、《震》、《离》、《兑》二十四气次主一爻,其初则二至二分也。
《易》爻当日十有二中,直全卦之初;
十有二节,直全卦之中。
《齐历》又以节在贞、气在悔非是。
近世大儒司马文正推《太玄历》,邵康节谱《太玄图》,《坎》、《离》、《震》、《兑》气节直卦,皆同一行,惟以五卦初爻相次用事从《易轨》云。
今术专本京氏,用六为法,以辟卦为局;
六时一卦,日法以直卦为局;
二刻一爻,《坎》、《震》、《离》、《兑》《、颐》、《晋》、《井》、《大畜》以分数除减半之。
三十日、三百六十时、六日、六百刻皆周,而与《易》象俱终,悔吝吉凶,亦可直以经卦世爻为断。
古周易1101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五、《嵩山文集》卷一八、《古周易》附录、《经义考》卷二○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
周易》卦爻一,《彖》二,《象》三,《文言》四,《系辞》五,《说卦》六,《序卦》七,《杂卦》八,缮写谨第如上。
晋太康初,发汲县旧冢,得古简编蝌蚪文字,散乱不可训知,独《周易》最为明了,上下篇与今正同。
有阴阳说而无《彖》、《象》、《文言》、《系辞》,杜预疑于时仲尼造之于鲁,尚未播之远国,而《汉艺文志》《易经》十二篇,施、孟、梁三家,颜师古曰:「上下经及十翼,故十二篇」。
是则《彖》、《象》、《文言》、《系辞》始附卦爻而传于汉欤。
先儒谓费直专以《彖》、《象》、《文言》参解《易》爻,以《彖》、《象》、《文言》杂入卦中者,自费氏始。
其初费氏不列学官,唯行民间,至汉末陈元方郑康成之徒皆学费氏,古十二篇之《易》遂亡。
孔颖达又谓辅嗣之意,《象》本释经,宜相附近,分爻之《象》辞各附当爻,则费氏初变乱古制时,犹若今《乾卦》,《彖》、《象》系卦之末欤!
古经始变于费氏,而卒大乱于王弼,惜哉!
奈何后之儒生尤而效之,杜预分《左氏传》于经,宋衷、范望辈散《太玄》、《赞》与《测》于八十一首,是其明比也。
揆观厥初,乃如古文《尚书》,司马迁班固《序传》,扬雄《法言·序篇》云尔。
今民间《法言》列《序篇》于其篇首,与学官书不同,概可见也。
唐李鼎祚又取《序卦》冠之卦首,则又效小王之过也。
今悉还其初,庶几学者不执《彖》以徇卦,不执《象》以徇爻云。
韩宣子适鲁见《易》象,是古人以卦爻统名之曰象也。
故曰《易》之象也,其意深矣。
岂若后之人卦必以象明,象必以辞显,纷纷多岐哉!
呜呼,学者曾未之知也。
刘牧云:「小《象》独《乾》不系于爻辞,尊君也」。
石守道亦曰:「孔子作《彖》、《象》于六爻之前,小《象》系逐爻之下,惟《乾》悉属之于后者,让也」。
呜呼,他人尚何责哉!
若夫文字之传,始有齐楚之异音,卒有科斗篆隶书之四变,因而讹谬者多矣。
刘向尝以中古文《易》经校施、孟、梁丘经,至蜀李撰又尝著《古文易》,则今之所传者皆非古文也,安得睹夫刘、李之书乎?
其幸而诸儒之传,今有所稽考者,具列其异同舛讹于字下,亦庶几乎同复于古也。
或曰:子能古文,何不古文写之?
曰:有改于华而无变于实者,予不为也。
如古者简重大,以经为二篇,今又何必以二篇成帙哉?
谨录而藏诸,以俟博古君子。
建中靖国元年辛巳五月二十四日嵩山晁说之题。
传易堂记1107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五、《嵩山文集》卷一六、《古文渊鉴》卷五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一○、同治《清丰县志》卷九、《曹南文献录》卷六三 创作地点:山西省运城市芮城县
古者六艺之学必谨师授,其称是人经明有家法,至东都犹甚严也。
商瞿子木受《易》孔子,五传而至汉齐田何子装,汉之《易》家盖自田何始,而上未尝有书。
魏管辂谓《易》安可注者,其得先儒之心欤!
古今学者咸谓卜子夏受《易》孔子而为之传,然太史公刘向父子、班固皆不论著,唐刘子玄知其伪矣。
是书亡不传于今,今号为《子夏易传》者,《崇文总目》亦斥其非是,而不知其所作之人,予知其为唐张弧之《易》也。
是子夏亦未尝有书,而以《易》之道教授西河,其后汾晋之间《易》以故特盛欤。
汉自田何东武王同洛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四人者,乃始为之传矣。
然王氏、周氏、服氏书各二篇,丁氏八篇,亦不过训诂举大义云耳,岂为巧慧组绣之靡也耶?
而《易》家著书则自王同始,淄川杨何,所谓「易杨」者是也。
丁宽授砀田王孙王孙施雠东海孟喜琅邪梁丘贺三家,又皆列于学官,最为盛矣。
其弟子颛门者众,厥后又有东郡京房之学亦得立,而学官则自杨何始。
又其后有东莱费直之《易》,有沛高相之《易》,唯传民间。
此三家者虽户牖不同,而堂奥之安则一也。
盖皆兼三才,而备错总极变通焉。
谓其学即孟氏学,自言出于丁将军,讵弗信耶?
惟费氏之传晚而益盛,东都陈元、郑众马融郑玄荀爽王肃王弼皆其人也。
而上,莫敢悖其所传。
年少,厌旧喜新,乃一切摈弃师法,攘庄老恍惚虚无之论,专于人事,以快后生耳目,而称为《易》之妙,乃不知《易》之奥妙自有所在,而无用庄老汨之也。
譬之惰农乞市以饱,而弗顾南亩之可耘耔,惜哉!
《易》之杂乎庄老而专明人事,则自王弼始,《易》家乃始失其所传焉。
、施、孟三家于是乎亡于晋,而孟氏、京氏有书无师矣。
江左祖尚玄虚,弼之学滋得以盛。
然其初,虞翻传其家五世孟氏之学,为时推重。
晋王庾虽清谈,而专立郑学。
干宝辈犹不忘乎京氏,而孙盛诋弼之傅会浮丽,又已力矣。
宋元嘉欲矜学校之,而王、郑两立,逮颜延之祭酒而黜郑置王,齐之王学遂大盛。
陆澄《贻王俭书》云:「《易》自商瞿之后,虽有异家之学,以象数为宗。
数年后乃有王弼之说。
王济云,所误者多,何必能顿废前儒?
予赏味其言,未尝不三叹息之也」。
王俭在位,善澄之言,于是学者略知郑矣。
梁何胤之徒,又窃释氏空有所能异端而誇于,斯又弼之罪人也。
其在河北诸儒,则专祖郑氏,所谓衣冠礼乐尽在中原者,此亦其躅也。
不幸隋兴,缙绅学士反浮丽是慕,弼之学遂为中原之师,而唐因之,于是乎《易》家古法始泯灭无闻矣。
然隋汾晋之间有仲长子光、关子明、王仲华、王通辈,传《易》自有指归,不失乎古,得非子夏之遗风哉?
汉严君平扬子云魏管辂晋郭璞孙登、隋关朗、唐僧一行玄真子张志和,其于《易》又特最深矣。
是谓一世伟人,非有所待而兴,亦莫得而沮溺之也。
至有宋,华山希夷先生陈抟图南以《易》授终南徵君明逸明逸汶阳穆参军脩伯长,而武功苏舜钦子美亦尝从伯长学,伯长青州李之才挺之挺之河南邵康节先生雍尧夫
康节先生天资既卓越不群,而夜不施枕,惟《易》之学者三十年,其兼三才而错总变通之妙始大著明矣。
自希夷而来,皆未尝有书,乃如子木、子夏之初欤!
庐江范谔昌者,亦尝受《易》于种徵君昌授彭城刘牧,而聱隅先生黄晞陈纯臣之徒,皆由范氏知名者也。
其于康节之《易》,源委初,而浅深不伦矣。
华山旧有希夷先生祠堂,而种徵君实关辅之望,后之好事者并以绘徵君之像,山中有隐者又知传《易》之所自,而并康节先生之像绘焉,榜之曰传易堂。
游是山者,徘徊俯仰三峰万仞之峥嵘崷崒,其意壮矣。
斯堂,睹三先生之貌,耸然加敬。
逖观上古圣人画卦之本意,而知夫防忧患于几微,身与《易》准,则向之所揽者又将忘之矣,不亦伟乎!
是堂之传,其与山镇俱不朽欤!
康节先生之子伯温说之服勤康节之学,俾为之记,不得辞,乃具道《易》之授受本末、兴废得失之由,以尊三先生之道,亦且效藏诸名山之意云。
大观元年丁亥十有一月甲戌嵩山晁说之记。
进周易表 宋 · 朱震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
右臣伏奉四月二十九日圣旨,令臣进所撰《周易集传》等书,仍命尚方给纸札书吏者。
臣闻商瞿学于夫子,自丁宽而下,其流为孟喜京房
喜书见于唐人者,犹可考也。
一行所集之《易传》论卦气、纳甲、五行之类。
两人之言,同出于《周易·系辞》、《说卦》,而费直亦以夫子《十翼》解说上下经,故前代号《系辞》、《说卦》为《周易大传》。
尔后马、郑、荀、虞各自名家,说虽不同,要之去象数之源犹未远也。
魏王弼钟会同学,尽去旧说,杂之以庄、老之言,于是儒者专尚文辞,不复推原《大传》。
天人之道,自是分裂而不合者七百馀年矣。
国家龙兴,异人间出。
濮上陈抟以《先天图》传种放传穆修,修传李之才之才邵雍
以《河图》、《洛书》传李溉,溉传许坚范谔昌,昌传刘牧
修以《太极图》传周敦颐敦颐程颐程颢
是时张载讲学于二程邵雍之间,故著《皇极经世》之书,陈天地五十有五之数,敦颐作《通书》,程颐述《易传》,造《太和》、《三两》等篇。
或明其象,或论其数,或传其辞,或兼而明之,更唱迭和,相为表里。
有所未尽,以待后学。
臣顷者游宦西洛,获观遗书,问疑请益,遍访师门,而后粗窥一二,造次不舍,十有八年。
政和丙申,终绍兴甲寅,成《周易集传》九卷,《周易图》三卷,《周易丛说》一卷。
以《易传》为宗,和会、载之论,上采汉、魏、吴、晋、元魏,下逮有唐及今,包括异同,补苴罅漏,庶几道离而复合。
不敢传诸博雅,姑以自备遗忘。
岂期清问,俯及刍荛。
虞翻讲明秘说,辨正流俗,依经以立注,尝曰使天下一人知己,足以不恨。
而臣亲逢陛下曲访浅陋,则臣之所遇过于昔人远矣。
其书缮写一十三册,谨随状上进以闻。
谨进(《汉上易传》卷首,通志堂经解本。又见《宋史》卷四三五《朱震传》,《楚纪》卷一七,《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六一。)
题下原署:「翰林学士左朝奉大夫知制诰、兼侍读、兼资善堂翊善长林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臣朱震」。
周易古经跋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六三、《经义考》卷二九、《古周易》(通志堂刊本)
右《周易古经》八篇,并吕氏、晁氏《后记》各一篇。
谨案元丰五年正悯吕公微仲始釐析王辅嗣篇第,别定为十有二,如刘歆《六艺略》首所列施、孟、梁丘三家者,刻板置成都学宫,于文字句读初无增损。
建中靖国元年景迂晁生以道又辑诸家异同,或断以己意,有增有损,篇第则仿费长翁未解、辅嗣未注以前旧本,独并十二为八耳。
吕、晁各出所见,初不相祖述,亦犹李敏仲与王子雍殊隔而传《易》、《书》、《诗》、《礼》,其指归则暗合。
学者必贵自得大抵若此。
吕氏于《卦》、《爻》、《彖》、《象》、《系辞》并分上下,自《咸》以后为《下经》、《下彖》、《下象》,自八卦成列以后为《下系》,而《文言》乃次《下系》。
晁氏俱不分上下,更以《文言》先《系辞》,馀同吕氏。
今八篇次第实从晁氏,总名《周易古经》则从吕氏,若晁氏但名《古周易》也。
或疑孔子有因爻辞而申言之,若无所损益于其辞之义者甚众,盖合而观之也。
若别而观之,殆无可疑。
故读书必别其合者,合其别者,一合一别,则其义过半具前矣。
晁氏专主北学,凡故训多取许叔重《说文解字》、陆德明《音义》,僧一行李鼎祚陆希声及本朝王昭素胡翼之黄聱隅辈所论,亦时采掇,嘉祐以后独否。
朋友相与讲习,自能辨其失得云。
眉丹棱李焘书。
知政桥记1150年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一、《盘洲文集》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赣州市
聂都之山,豫水出焉,滥觞它山者又十馀流,皆北东入于章。
至赣城西偏,两崖相束,冲涛勇甚。
兹为南北孔道,熙宁间始造舟于河。
后五十有五年,当建炎二年高阳公以图书邃直怀章作藩。
方时用兵,居位者逃乏兴之罪,它不暇给。
航败板缺,投步心惕。
公患之,呼工师虑材灰钉之属,费直百三十万。
郡有船官,遂借木于场,鬻朽赡用
桥成,令过者人输一钱,持以二僧。
居半岁,尽偿所贷。
耀德颂美,有童谣言。
更二十年,水锯雨蚀,桥益腐折,公又来理于此。
城之东偏鬲贡水,往来近远之人日以数千计,舣船待者鳞如也。
公曰是不籍无限,而公擅津渡之入者,乃算其羡积之名,钱万者二百。
复撤桥而易之,为舟三十有四,布板甚良,掖以朱栏,治铁为琐,辫为缆,极维絷之固。
其条脩七寻有半,广五之一。
为亭凡四,桥之心曰「卧虹」,其东岸曰「利涉」,其西岸则「临章」,左而「双清」,右合而名之曰「知政之桥」。
役鹊踊鲸,与波上下,人畜重轻,如由康庄,年谷比登,不识寇贼。
冠盖负贩,愿出其涂。
壤壤乎,憧憧乎,未有稠于今者也。
是岁实绍兴二十年
公猥授简,予辞不获命,乃书颠末而缀以诗。
诗曰:章水扬扬,并山北注。
淫潦建瓴,风赞其怒。
连舰为梁,胚胎智虑。
视漏忽倾,沦胥啙窳。
能仁许公,美必专之。
前功不弃,今又改为。
汎汎文鹢,随波高低。
戢翼俛啄,虾鱼惊疑。
月影在川,长虹对吸。
练帨霓裳,水仙夜集。
惟昔盗起,路为之棘。
裨贩不蔇,雍阏辙迹。
惟昔行人,临流趑趄。
惧其一跌,腹饱江鱼。
盗今以息,桥今以固。
旁午如织,一日几屦。
隶首持筹,手不能措。
来牛去马,亦得安步。
繄公之政,有利必兴。
心无川险,砥道之平。
有如不信,请视此桥。
用揭成绩,附之童谣。
择善易解序 南宋 · 袁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七、《东塘集》卷一八
《易》之为书,与天地准,更三圣而后,备学之者,可以无过焉。
闳衍微深,蕴奥难见,非博学君子,明阴阳变化之用者,焉能探其妙旨哉!
昔王通讲道河汾,推明六经之旨,自谓吾之赞《易》,述而不论。
呜呼!
通尚然也,弗如者其曰能乎!
然考古验今,释其言而解其义者,亦云富矣。
京房丁宽、梁丘、费直之辈,皆博通《易》道,杰然颖出于西都,不幸其文逸亡。
其后王弼孔颖达又相继而显焉,列于今而不泯。
暨于我宋,以右文兴治,教化茂行,二百五六十年之内,英才俊士,名世巨儒,日以汇征,多本经谊。
若王、程、龚、耿数公,又皆精通于《易》而得于奥旨也。
吁!
繇古逮今,明《易》者不为不众矣,然予于此亦不得无言焉。
且《易》之所以为《易》者,不外《卦辞》、《爻辞》、《彖辞》、《象辞》、《文言》、《系辞》兼而为《易》,皆圣人所作也。
虽其旨趣意义,微奥难明,亦不过一说而已,曷尝有二哉!
奈何古今学者类皆索奇求异,各持一说,欲无同于人,以骋一己之学,殊异立言,纷然不合于理者有之,悖于理者有之,遂致圣人一经之意,杂然不可考。
后之学者,自是无所据矣。
且《讼》「复即命,渝安,贞吉」。
此《讼》卦九四爻言也,辅嗣、孔氏释之曰:「讼既不胜,若能反从本理,渝变往前争讼之命,即得安居贞吉」。
此一说也。
东坡则释之曰:「九四所当得者初六而已,近于三,而强求之,故亦不克讼。
然而有初之应,即而就其命之所当得者,自改而安其政,则不失其有」。
此二说不同也。
至于伊川则释之曰:「四以刚阳而居健体,无与为敌,则讼无由而兴,故不克讼。
夫以刚健而不中,所以好讼。
若义不克讼,反就正理,变而安贞则吉」。
此三说不同也。
至若耿氏则释之曰:「九四不克讼,以刚讼柔,其义不克,而复即九五听者之命,变而安则吉」。
此四说不同也。
夫一爻之间,不踰数句,而其意亦不过一而已。
诸儒释之,各立异见,若圆冠方履之不侔。
圣人作之之意,果安在哉?
由此观之,则馀解之相异,可不言而喻矣。
予尝求诸儒训释之文,以寻奥义,见其彼此角立,议论纠纷,不归于一,汩于胸中,因释其当于理,明于道,优于诸解者,萃聚其说为一帙,庶可论归于一,而予亦得以一其心也。
否则将信彼欤,将信此欤?
异时之不一,其害岂小哉!
虽然,予学不逮人,则焉能见众说是与否也。
然尝受教亲庭矣,故于此不自卑逊,而掇取其当者以集之。
想后之君子得是书以观之,则知予集之之际,不妄乱也。
若夫《春秋》一经,圣人褒善贬恶之书也。
左氏自为传,而公羊、谷梁又各为传,后世学者方之六经并行也。
唐卢仝以学高世,刻意《春秋》,乃束三传,独抱遗经,岂非厌传注之说穿凿不根,有激而云哉?
卢仝尽弃三传,独以经为宗;
予求以明经,而不敢尽废其解,予之学诚下于一等矣。
然汉刘歆谓学者信口说而背传说,是末师而非往古。
盖自秦火以来,残编断简幸有存者,传说之功也。
或者必欲尽废之而独探微言,则朽折之馀,盖亦难矣。
况支离异同之患有甚于朽折乎!
则是书也,其罪我乎,其知我乎,必有论定者矣。
不然,儒者以六经为法,乃累世不能通其学,穷年不能究其理,则太史公即有甚忧者。
孔子尝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予于是书,目曰《择善易解》云。
周易古经跋(二 淳祐八年十一月 宋 · 税与权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六五、易学启蒙古经传
邵子《皇极经世》,于六经止取经圣人之手者四。
然四经中,《易》又经伏羲、文王周公之手,则此经可谓最古。
而卷第最不明,盖汉、魏以来诸儒之罪,而王弼韩康伯尤其罪之魁者也。
按史,费直虽以彖、象、《文言》参解《易》爻,初不言分传以附经。
《魏志》谓郑康成始合彖、象于经,厥初犹如今《乾》卦,附之于后。
王弼,则自《坤》以下,各爻联缀之,标题乃以上经《乾传》至下经《丰传》分为六卷,已不知于义何居。
韩康伯又以上下《系》为七、八卷,而《说卦》为第九,则统《十翼》中,《序卦》为第十,《杂卦》为第十一,通谓之《周易》。
第九卷末,复以王弼《略例》足成《周易》,为十卷。
使文王周公上下二篇之经不成二篇,而孔子《十翼》不成《十翼》。
汉魏迄今几千馀年,列于学官,专置博士,无一人能辩其非者,惑世诬民,抑何甚哉!
故曰:汉、魏以来诸儒之罪,而至王弼韩康伯尤其罪之魁者也。
先师魏文靖公在时,相与叹恨,尝欲刊正之而未果。
予既本邵子定著《周易古经》二篇,冠于《十翼》,以酬先师九原之志,而从丞相克斋游公质之。
吁!
前圣作经以俟后圣,而异学汩乱如此,顾惟晚陋,何敢轻议古人?
然不则道不见,知我罪我者察焉。
是岁日南至,与权再题。
周易古经跋(三 淳祐九年正月 宋 · 税与权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六五、易学启蒙古经传
予既本邵子定著《周易古经》上下篇与《十翼》如前,而谓昉乱圣经者,汉、魏以来诸儒之罪,而王弼韩康伯尤其罪之魁者也。
或靳之曰:「嘻,其甚矣!
《易》非王、韩,何以传至今?
子独不见先正尝黜与注疏异说者乎」?
予曰:不然。
《易》更三圣,虽暴秦焚书,《易》以卜筮获免,此殆天未丧斯文也。
按《西汉儒林传》,费直始以彖、象、《系辞》、《文言》十篇解说上下经,岂曾错杂二篇与《十翼》哉。
东汉马、郑首乱圣经,王、韩尤而效之,故范宁著论,谓「浮虚相扇,儒雅日替,其原起于王弼何晏,其罪深于桀纣
桀纣之罪祸一世,王、何之罪迷历代」。
予尝考王、何与韩三人之本末,盖王、何同仕正始,而以曹爽兄弟为主。
尚老、庄,世讥其叙浮义则丽辞溢目,造阴阳则妙赜无间,然坐曹爽党而摈。
则自以为与夏侯太初司马子元得《易》之神深者,亦坐曹爽而族。
康伯,虽孔氏颖达言其亲授学于王弼,然诋《序卦》非《易》之缊,已无忌惮,而史载其与袁宏辩谦亦卑,而无甚高论。
本朝接南北五代道丧文弊之后,一时名卿,姑以注疏不可倍,而矫士习之轻浮,遂使世之父祖诏子孙,诏其弟子,锢成风俗,牢不可破。
不知《易》经数圣人手,而《论语》乃亲传孔门格言,岂彼等仕操、懿者,可污篇端而擅古注、集解之笔哉。
孔子大圣人,迁、固以为晚而喜《易》,读之韦编三绝
紫阳翁以《史记世家》订之,谓孔子反鲁,实哀公十六年丁巳,时年六十八。
然定《书》、删《诗》、正《乐》、序《易》、彖、象、《说卦》、《文言》,有「假我数年,卒以学《易》」等语。
然则紫阳翁盖信迁、固「晚而喜《易》」,而不信何晏《论语集解》「五十以学《易》」云耳。
虽弱冠而废死,康伯踰四十,惑于日者而病死,乃敢干乱文王周公之经,而轻訾孔子《十翼》,揆以《春秋》斧钺,诛绝不贷。
而三圣遗经,奚待若人而传?
千百年间,仅有范宁声其罪而讨之。
子以予言为过,岂是非好恶果异乎我心之所同然哉。
因答或人,而志其说于此。
岁己酉正月与权谨三书之。
忠翊郎武学博士蔡君墓志铭1192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九九、《水心文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蕲春县
君姓蔡氏,讳镐字正之
初入武学,以信义称,两学生不幸死,辄请君属其后事。
试屡入优等,恶逼同试者,以疾避不试,司业高之,上其行。
及赐第,上识其名,曰:「此戴几先所荐耶」?
顾宰相:「别与好官」。
君无所求,以格授盐城,诏特用君,与武学谕
未几,自乞从军,上难之,曰:「三衙岂可以阶级待学官」!
不许。
君以法裁诸生诸生多不悦,言事者用为君罪,劾去。
枢密院召君禀议,欲使贺虏正旦,君闻之,故逾期行。
马军行司计议官,虏贺正旦来,遂以君馆伴。
当宴紫宸殿,上患腹暴下,将就驿赐之,虏使辞,请俟上有间。
故事,馆伴非上旨不过虏使位,上令君过位谕虏使,虏使固辞,诏改宴为茶酒而已。
中官甘弁与掌仪谋并免茶酒,复使君过位,君以非上旨,趣至再三不行。
弁怒,谮于上,君请待罪,上意解,卒赐茶酒而罢。
复为武学谕,迁博士,充接送伴使。
时议筑瓦梁堰,浸地三州,方四百里,曰「可为边险」,调役烦拿。
君归,奏其不便曰:「是弃淮西山外四州与盱眙也。
滁河两旁,满野,家计成,子孙长矣,又可鱼乎?
且水没楚州,城坍损坼裂,瓮肚低坐,既皆有定处,随宜修补,州郡常事尔。
今欲尽刬旧土,重筑新城费直数百万缗。
纵陛下不惜钱,使军士刬平复叠,舍一易,造两难,惧有他变」。
上悟,为量修城,罢筑堰。
君念去亲久,求归甚力。
执政惜之,留为贺金国正旦使丁父忧
服丧垂毕,即召命,未至,以疾卒,年四十九。
君性安于善,质局方整,刚塞重厚。
畏利欲如痛切,义理所集,趋前就之。
自事君父,从友执,待妻子,驭下使人,临财当事,余默考之,无一不合,使之治民,必为仁牧;
使之治军,必为良将。
君业武举,用之有限,若使为士大夫,亦莫量其所至也。
寿皇圣帝进天下以知兵,故尤重武,亲教骑射,程其力用,武士有一长,必演而出之。
有司探上意,故君为学生而已荐君。
当是时,不狃狎便顺,张皇呼吸,干没速化,而能以实利害、诚行己应其上如君者一二耳。
会约和坚定,无他警急,所谓疆圉大事,不过专对宴贿之间,故君之可传载者止于如此。
夫以可致之材,遭不好之时,与时之好虽勤而己之材不及,是不足云已。
若时与材好合矣,其不须暇而夺之者,独年也。
虽然,在君之正其行如何尔,年又足云乎哉!
始,君十四世祖午,传为晋蔡谟之后,自婺州来居黄岩白山,遂为台州人
曾祖产,祖元之,父待时,皆不仕,待时以君故封忠翊郎
君病革,自书凡数千言,其词多咎己过,教子弟以忠信孝悌而已,且曰「无求仕宦」,盖不以年不足用年尽为其身惜也。
夫人郑氏。
子曰淑,曰滂,曰泽,曰湛,曰济。
女四人,未嫁。
淑走愬余于濡须,相见北关门外,久雪始融,泥潦尺馀,拜且哭曰:「先人临绝以再世墓铭托夫子,今卜以某年月日葬某所,非得子文不掩也」。
余义知君,于其吊也,遽不及诔,因为长言系诸铭。
铭曰:
人谓君学孙、吴以发身兮,乃能好《诗》、《礼》而恂恂。
曰是可载以爵禄兮,不耀武而怀文
不尽年可戚嗟兮,傥耋耄渠不为之欢欣!
夫使人愿其通而悲其短兮,岂不足以为贤!
孰知君之贤兮,在明大义于君亲!
约规矩绳墨以自严兮,不决骤而横陈。
挺球玉之纯美兮,就巧琢而齐均。
骥之德实良兮,非行王路而后服驯;
木受地之正命兮,枝叶华实皆成熟而蔚彬。
听天命以生死兮,辨异端而脱幽沦。
灵芝醴泉兮,固突出而无因;
其偶然而瑞世兮,亦或终閟而不伸。
嗟君之自知兮,不如我之知为深。
伐石矢铭兮,词不呜呜而愔愔。
何必贻后之人兮,君乎我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