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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栋除礼部尚书兼职依旧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七
新进士策名之盛,举无遗才;大宗伯衡文之公,宜有懋赏。甫题毡墨,即播丝纶。具官某色正而芒寒,根茂而实遂。长杨馆之赋古,一洗篆雕;靖恭坊之谱蕃,相承冠冕。早簉严、吾之列,晚陪园、绮之游。遂长仪曹,俾司俊造。以唐文三变为己任,以洛学四书为指归。模索得之,注脚不轻于墨笔;品题严甚,点头奚待于朱衣。喜水监之至明,峻台斗之真拜。平掌故议郎之聚讼,剖经生学士之群疑。履班益穹,柄用伊迩。噫!虞书典三礼,古以命官;汉制参六官,今宁求野!可。
赵逢龙除司农少卿兼太子侍读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一
隆古之世,贵德而尚齿。孟子虽以爵德齿为三达尊,又曰乌得有其一以慢其二,然则有天下国家者之所贵尚宜孰先哉?尔德尊一代,人之师表,年开九秩,国之耆俊,其清介虽顽夫兴起,其精悍虽少年不及,使事岂可久烦吾黄发之老乎!司农,郑康成之官也;储寀,园公、绮季之选也。朕久侧席,尔毋俟驾。可。
宝谟阁直学士正奉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奉化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袁商明堂恩加食邑三百户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三
小心以事上帝,既享于中辛;大赉而富善人,可遗于一老?式稽旧典,溥锡徽章。具官某继踵世科,单传家学。法驾扈从,论思常冠于严、徐;伟衣从游,调护尤高于园、绮。虽惬乞镜湖之兴,未忘存魏阙之心。属者有事国阳,加恩海内,环顾奉璋之列,兴怀听履之臣,乃出綍以旌贤,俾分茅而胙土。噫!对宣室鬼神之问,尚欲咨询;绘洛社耆英之图,益绥寿嘏。可。
陈显伯除端明殿学士提举佑神观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五
翰林逼华盖之地,在改纪以初除;朝廷半老儒之时,独加璧而莫致。庸升书殿,俾佚琳宫。具官某冠冕三山之胜流,领袖诸贤于禁路。润色之妙,非世叔、子羽之所能;调护之功,在绮季、黄公之未至。若鹄举鸿冥而避弋,无猿惊鹤怨之移文。日月之翳虽除,风云之怀不入。诏无匿旨,诗有遐心。冯道云学士两人,盖艰兹选;若水下神仙一等,姑遂其高。可。
陈显伯赠银青光禄大夫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七
侧席有怀,招以虞旌而不至;垂车未几,伤哉魏鉴之已亡。爰陟穹阶,以华幽壤。具官某,其学根茂而实遂,其文体大而思精。润色皇猷,久擅常、杨之誉;羽翼储德,最先园、绮之游。士锋方炽而拂衣,化瑟虽更而袖手。昔疾今愈,渐闻药裹之疏;旰食宵衣,尚冀蒲轮之就。云胡仙去,曾不憖遗!帝成玉楼,既有李贺之召;朕朌银信,不见邺侯之归。可(《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五。)。
德:原缺,据清抄本补。
谢皇太子笺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翰苑新书》后集上卷二六
谫材分阃,未补一毫;优诏迁官,骤登四品。命俶颁于丹陛,恩密载于青宫。伏念臣奋迹单寒,逢辰休显。入持紫橐,何补论思;出建碧油,更惭风望。属会吏铨之谏,猥升法从之阶。兹盖伏遇皇太子殿下迪性温文,挺姿明睿。承颜广内,恪修问寝之恭;听事严宸,密赞求才之治。肆令疏逖,亦簉高华。迹远甘泉,空缀严、吾之列;心依少海,莫陪园、绮之游。
贺皇太子笺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四
圣皇握乾符,应期而出;长子主震器,受祉则均。某(中贺。)恭惟皇太子殿下讲学尤勤,问安惟谨。金鉴纪千秋之节,睿算无疆;玉带首百官之班,天颜有喜。若今之盛,旷古所希。某屏处蜗庐,隃瞻鹤禁。上华封人之祝,徒效微忠;从绮里季之游,愧非耆德。
贺郑丞相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三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七
播告辨朝,延登端揆。上收威柄,大黜陟于群生;内出制麻,首褒崇于旧学。明良胥会,今古罕逢。窃以自昔爰立之人,必有具瞻之望。元祐相文正之日,都人莫不聚观;绍兴拜忠简之初,朝士至于相庆。亦既下孚于众志,灼知上格于天心。惟时伟人,克配前哲。恭惟某官气钟天地之和粹,学造圣贤之精微。调护初潜,本绮季、园公之力;吁谟大事,兼玄龄、如晦之长。虽居庙堂之高,不以名位为乐。门有荐贤之桃李,庭无谒事之苞苴。退然肖儒生之癯,发而为仁者之勇。方政由博陆,独魏相耻于苟同;及廷议蔡师,惟裴度声其当讨。海内想其风采,陛下倚以腹心。久矣意属于明公,知其才任于宰相。韩、富而后,久无君子之经纶;伊、筦以来,复见师臣之遇合。既得君而行政,首下诏以戢贪。使郡国承流宣化之臣,知朝廷贵德贱货之意。卿士相戒,无常舞以酣歌;勋贵闻风,亦减驺而彻乐。凡前日大弊极坏之政,与当世自重难合之人,图回一新,号召四出。起陆贽、阳城于散地,任羊祜、陆逊于方隅。捐横歛以宽茧丝之民,选良吏以熄萑蒲之盗。用我期月,见仲尼变鲁之功;以王万年,懋公旦佐周之业。某幼耽章句,壮喜功名。檄草虽工,不疗义山之厄;桃花作祟,能令梦得之穷。忆昨飞语见侵,祸机垂发,彼方一网牵联奏邸之饮宾,公以片言消释乌台之诗案。盖顶踵已归于陶冶,特姓名未彻于钦翘。兹聆英衮之告廷,嘉与老农而击壤。愧无杰思,可赓诵圣德之诗;不谓残年,复有见太平之日。
贺郑丞相除少保醴泉观使兼侍读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八、《翰苑新书》续集卷一、《启隽类函》卷一九、《秘笈新书》卷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起贤滨海,领使祥源。图任旧人,拜召公而为保;若稽古道,命倚相以读书。麻卷初传,缙绅相贺。历考帝王之世,尤隆师傅之恩。高宗之于甘盘,曰台旧学;汉光之于严子,云朕故人。或遁荒野而见思,或钓桐江而彊起。所以示后世人主进修之法,所以倡学士大夫名节之风。久矣寂寥,伟哉遇合。恭惟某官有尹躬之一德,集孔氏之大成。嘉定初潜,实赖绮园之力;端平总揽,首当莘渭之求。一变有涑水之风,独立少汲公之党。容身无地,知我者天。上印而还中书,角巾而即东路。曲江感秋扇之喻,远避隼猜;魏公喜昼锦之归,冷看蝶闹。属者朝更政化,辟作福威,区别忠邪,顾瞻表著。群公环列,类非昔者之亲臣;一老独存,方且岿然于下国。百辟迎安车之至,九重慰仄席之思。谓莫繁乎一日万机之劳,莫要乎三坟五典之道,嘉与鸿硕,相亲燕间。弼予一人,遂冠班于孤棘;益者三友,时开卷于细旃。内家赐圣制而开御筵,太史奏客星之近帝座。宠光鲜俪,迈史、梁两揆之荣;典故具存,踵申、潞二公之拜。某久孤拔擢,积困谤伤,人或谓之非辜,自不知其何罪。厚诬石介,因以撼于富公;巧诋舜钦,本欲倾于祁国。不敢发涂穷之叹,庶几有天定之时。久疏翘馆之起居,忽听大庭之播告。仆方养母,讵宜起隐于终南;公素怜才,傥许逃归于阳翟。
回徐监簿启(戊午生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二
摧颓暮齿,可禁凋年急景之催;缱绻交情,猥被秋月华星之作。与篚笾而偕至,觉弧矢之增华。恭惟某官文律咸韶,谊襟金石。念昔气求声应,尝游陈元方、郑康成之间;迨今形槁心灰,已在绮里季、夏黄公之列。因临初度,特枉新篇。加冠巾于髡缁之颠,施藻火于宽博之褐。傍人窃笑,老子汗颜。某圭复不忘,珍藏惟谨。借衰朽以发文章之妙,君所优为;操下里而和风雅之音,仆也安敢?
杂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辛酉,国史、实录院,日历、会要、玉牒、经武要略、敕令所进书,太保、右丞相贾某拜太傅,加食邑。时余兼儤直,预备一制。及宣锁,余适不当日,遂藏藁不出。朝士多见之,惟洪仲鲁侍郎录副而去。后失其藁,不能追省,犹彷佛记三数语,首联云:「总群书,奏《七略》,载嘉汗竹之劳;立太傅,曰三公,爰峻面槐之拜」。中间云:「昔夫子却莱夷之后,定古文之百篇;周公践商奄而归,作太平之六典。向非天资学力之俱到,安能文事武备之两全」。尾联云:「于戏!倚相楚之良史,岂惟读上古之坟典索丘;谢傅晋之伟人,可以系中国之衣冠礼乐」。语意稍著题,与寻常进书加恩者不同。
上圣学尤高,词臣进小字本,或用事稍晦,或一两字未安,必反复询究,或御笔径改定。完颜氏垂灭,李梅亭草某制,用「销金」字,取汉人销金石之语,上改「销」字为「穈」字。程沧洲草禋赦,用「皇灵」字,上改「皇灵」为「国威」。余拟《科举诏》,草《杨镇建节》、《吕文德加恩》制,进小字本,上于中间疑一二字,皆宣谕下问,即具出处回奏。政再改进,上或依改本,或批不必改。凡圣笔所定,无不曲当,此类不能悉记。
孟珙家请赐神道碑,诏学士院撰述,久无下笔者。其家请不已,本院具两直院名衔取旨,御笔:「刘某撰述」。及进稿,翌日宸翰付出三省云:「刘某所撰《孟珙碑》,措词平正」。
辛亥,余以右史兼内制侍讲,时相安晚年高,二三执政方收士誉,诸人心怀向背,以攻安晚者为贤。余一日见晚,晚不胜愤郁而言曰:「吾负诸贤?徐直翁率全台论某者,力引为执政;汝腾为尚书,甫供职而去,超除真学士。某非不容诸贤,诸贤乃不容某。某去,有不如某者来,坐此始见思尔」。余劝其召潘、吴二豸及董夕郎,则人言自止,安晚不纳。外间皆言淳祐旧揆必相,众忧之,不知所出。余因进读《九朝通略》至澶渊事,上叹今无寇准,余从容奏云:「本朝国势差弱,中间有三狄难,赖三大臣以身当之。耶律氏越幽、蓟,犯河朔,决大驾亲征之策毙挞览者,寇准也;完颜氏越太行、黄河,犯汴京,决坚守京城之策走干离不者,李纲也;逆亮百万南吠,或欲散百官而航海,卒之扈銮舆、幸建康者,陈康伯也。臣尝谓此三人者,皆奋由书生,口不谈兵,仕不历边陲,不曾作将帅,一旦国家有急,所立奇伟如此,岂有它哉,直以忠义之气吞此虏耳。方今人材衰少,求伊、吕、管、乐之材恐不可得,若就士大夫中求如准、纲、康伯辈,莫须有人。若不论其人节义大闲,但于曾作边帅中择相,中外之所以寒心也」。上称善曰:「卿言良是,岂非疑朕复用某人耶?朕决不用之」。退而仰叹上英断不已。侍读赵端明用父闻之,叹曰:「人主岂可无儒臣在左右」!
顷,余以少蓬兼西掖侍晚讲。一日汤左史季庸夜访余曰:「闻君翌日进讲,吾欲求外补而上未允,烦君一语赞上决」。余巽谢不敢当。季庸曰:「上于经筵中常目属君,吾求退不求进,君何疑焉」?余漫诺之。及讲罢赐坐,因奏:「汤中求去,陛下何以处之」?上曰:「其人甚贤,朕欲留之」。余言:「汤素恬退,自言初筮二考即蒙拔擢,由掌故学馆历谏官,至柱史,全不历民事,乞一外任自试,万一有外庸,它日召用,不惮再来。其人朴实,非矫饰者」。上曰:「卿素识之耶」?对曰:「臣前假守袁州,中为宜春主簿,与之同官。一旦求岳庙去,臣不能留,由此敬重之」。上曰:「然则合入何阙」?余曰:「此在君父。向来真德秀自右史除江东漕,若除监司亦可」。时江东阙漕,余奏:「以此处汤,何如」?上曰:「已许某人」。退以告游丞相,游丞相曰:「上先诺杨伯岩矣」。即拟奏汤某除秘阁修撰、湖北运判。除目至后省,见御笔批其后云:「除右文殿修撰、湖北运副」。余遂以上意载之赞书。
端平乙未并拜二相之后,时事小异,安晚辞官表云:「忧心愠于群小,或忧蹊隧之渐开;众贤聚于本朝,未必规模之遽变」。再相数年,求去不允,群议稍侵之。又表云:「大臣负暧昧之谤,不能自明;小臣窃忠直之名,以徼后福」。似此类不一,语意极条鬯。
辛酉夏,余进《皇太子宫端午帖子》云:「错繇术进何裨汉,伾以棋亲亦累唐。圣代尊经崇理学,讲堂燕子日初长」。外议以错、伾事不当用,丞相以为问,余曰:「遍考前人所作,此如寒食必用介子推事、端午必用屈原事在上两句,下二句却颂到本朝之美,似此者不可胜举。又杨诚斋老于文学,于大蓬兼光宗谕德,贺东宫生日云:『橘中延绮皓,瓜处屏伾文』。何尝不用王伾事?某下二句归美今日,抑彼所以扬此也」。众议乃息。
辛亥明禋前,余以大蓬兼内制、常少,又被敕摄卿。上既临景灵宫斋殿,余与卤簿使徐同知直翁立帘前。烛光烘帘,见上将易服,而貂珰辈忽离立偶语,若祭礼有未备者。余为礼官,深虑失职,既而微闻寻瓒未见,谓在太庙失记携来。久之,左右奏知,上徐曰:「去取来」。又久之,一珰走告,瓒止在神御殿柱边,烛闇不之见。又以奏,上徐曰:「取来看」。既见本色,上易服,余始跪奏请上行礼。竣事,上还斋殿,左右请究诘掌瓒者,上不答而起,终无所问。因一瓒迟了十馀刻,百执事皆有窘色,惟上自始至终端坐,恬然若无事。余与直翁窃叹,万乘之主而圣性宽洪一至于此,非德盛仁熟,其孰能之!
赵观文与𥲅以版书尹京,都人颇议其挟筦榷以固位市宠,虽油酱琐细皆笼其利。余侍经筵极论之,略云:「榷酤榷契,囊括无遗,弓张未弛。倅失利源,邑因茧丝之取;邑无生意,民受鱼池之殃」。且引汉算缗、唐宫市以讽。又曰:「麟趾之泽熄,虿尾之谤兴」。闻赵愬于上曰:「言臣犹可,乃谤及国姓」。余不自安,讲次乞骸以避之。上问其故,余奏:「臣素善与𥲅,此论国事尔。所谓『麟趾之泽熄』,盖秀才家时文有『无《关雎》《麟趾》之意,不可行《周官》之法度』耳,于国姓无与」。圣意释然。后郑发论余,赵移书闽舶杨瑾云:「后村之去非某意」。
乙未六月,余为编修官兼侍右郎官轮对,至待班所则吴叔永舍人已先在彼侍立矣。叔永借余奏劄一观,余答:「对毕当纳副本,今未敢示人也」。及对,至论伦纪处,上反复论难累百言,余一一条析以对。上色庄然,玉音温厚,不以为忤。既退,叔永问曰:「对何其久也?某立得肚饥矣」。余示以奏藁,叔永叹美曰:「诸人皆不敢言矣,君真不易」。隔三数日,解后见叔永曰:「某为君对语激发,因皇女不育加封词头下,某既草词,别入《贴黄》云:『陛下未有皇嗣,虽皇女亦多不育』。引梅福『续人者所以自续』之语,必为故王立继则子孙千亿。及付出,则《贴黄》已揭去,闻上不乐。某封上且如此,君昨面对,天威咫尺,慷慨开陈,踰晷不退,某有愧于君矣」。后余为季永所论,叔永与游果山联骑饯余湖山,叔永云:「某不意舍弟如此」。余曰:「人各有所见,昔黄鲁直除右史,苏黄门不肯押省劄而寝,不以鲁直乃坡公之客而少恕。其来久矣,何足怪也」!游公笑云:「天下乃有故事亲切如此」。一笑而散。
丙午十月一日,余为少蓬当转对,论国本,大略谓:「此事不可谋之妇寺邪谄之人」。又曰:「当定于一。今也朝选一人焉,暮选一人焉,举棋之势未定,当璧之觊寖广」。又言:「或难臣曰:『金枝玉叶之繁,将恶乎择』?臣曰:『圣意之所属,即天命之所属』」。又言:「近臣无范镇、司马光累数十疏不已,大臣无韩琦、赵鼎以此事为己任」。疏出,翌日闻游丞相亦有密奏。越三日,上享原庙,有贵州刺史之命,而先遣入内小学者归其家塾。后六年辛亥,余召对,再温前疏,愿采臣自侄为子之说。末言:「昔朱熹三见孝宗,言:『日往月来,不惟臣苍颜白发,仰瞻天颜亦非昔矣』。臣自丁未至今亦三见陛下矣,由臣视熹,愚贤虽异,爱君一也。诵熹此言,悽然有感」。上欣然曰:「朕意已定,小者略长成即教他入来」。既对,众论以余不攻安晚,指为晚党。庠士陈宗干谒余,不惬所欲,嗾其党上书,指余二疏皆非,惟论国本差强人意,然未免贪天之功。余累乞骸纳禄,顿首上前曰:「群臣多论国本,陛下试编类,几有一部《通鉴》多。臣止有一板半板,何功之贪」?天颜为一笑。「贪天之功」四字,谓当权位者,若漆室女忧君、老子少倚楹而啸,岂可加以贪天之名乎?景仁、君实一生名节可敬,论建储特一事尔。同时职方员外郎张述亦论此事,尤切,大为时相富文忠公所诋,何足道哉!
余自江东宪以太府少卿召对,御笔赐第入馆,俄兼晚讲,甫旬月又兼权中舍。余力辞至四五,游丞相云:「此上意,某不敢复奏」。余因白丞相:「多士满朝,何至用某作词臣?此距新春不远,万一省试差官,又当滥吹耶」?游公曰:「恐不能免」。余曰:「此大不可。先朝以王君贶、张安道同知举,因争卷子,君贶自谓举进士第一,骂安道曰:『公杂出身,晓不得』。张公以贤良进而人言如此,况其本无出身耶」?游公大笑。其冬,余因留黄去国,晚为兵侍兼内外制。壬戌省试前,诣庙堂乞免考试,今傅相鲁公答语,亦如游公。余举君贶、安道旧话,鲁公亦大笑,卒免差。余仕由门荫,卿监则历宗少、常少、大小蓬,史局则历编修、检讨、同修撰,经筵则历说书、侍讲、侍读,又兼西掖,再直北扉,可谓忝窃,惟不曾为试官尔。
余少未为人所知,水心叶公称其诗可建大将旗鼓,西山真公自为正录时,称其文,延誉于诸公。初筮靖安主簿,年二十四。庾使絜斋袁公被旨来摄豫章,辱致之幕。教官拟贺冬年素不合,忽蒙改委,公不易一字。因白事留语:「主簿它日必以四六名家」。余答:「非素习,黾勉为之耳」。公曰:「君年事未也,而四六乃有李汉老风骨,它日岂易量」?余谢不敢。当时但知李公《汉宫春梅》词而已,实未见其四六也。退以告郡士万楠伯材,自述空疏之愧。万曰:「李公有一位在郡中居」。从其家借《云龛集》与诸家所作诵习之,稍为上官代筦记,大小状皆以薄技得之,它无缪巧。故谏议忠简傅公每见其文击节,荐于朝曰:「使为文字官,必称职」。时余方在选调。上登极,举贤能材识,公已告老,又以余应诏。谢以小启,公自答云:「取旧知而论荐,应新诏之蒐罗。虽非当时有味之言,庶几文若不休之意」。后南塘赵公为西宗,评余四六云:「驯雅简洁,全法半山」。又云:「老胡双眼犹能别宝,更须参取欧、苏,使之神化不测」。它日见余一二篇,又云:「某在兄云雾中。今知前所见一卷,就某所好一体耳」。时南塘四六独步一时,西山书云:「安得好时节,使兄与南塘对掌」!其后南塘直玉堂,余亦忝内外制。
西山四六高处不可慕拟。为江东漕,与广德守魏岘争赈济,谢表惟欧公能道,他人莫及也。然书与余云:「某四六从龙溪入,兄与履常由半山入,故标致不及二公」。其谦下如此。
余开禧乙丑补入参果行,仲弟无兢、从弟志学参持志,与安晚同斋,余因二弟识之。后余宰建阳,李知孝方兴乌台诗案,余踪迹危甚。晚在琐闼,力劝远相不宜以言语罪人,其事遂解。余有一启谢晚,或云语泄祸未已,遂不果投,惟录寄西山及陈参与正夫。远薨晚相,客见其座右写陈振孙、刘克庄姓名,正夫乃示以前启,俄有堂审之命。会西山帅三山,以议幕辟余,除将作监簿兼福建参议官。西山召,余遂牵连造朝。安晚初相,贺执满床,晚以余启为第一。及为枢掾,以西山薨,堂白再乞福建参议以送其终。二相皆言:「早间方奏知,欲以礼部郎官相处,如何去得」?检正余子寿、副都承颜耆仲、左司崔端纯、右司赵汝谇陶木、编修陶奎在坐,皆闻其语,退而相率贺余。余曰:「祸将作矣,何贺之有」?未几,被论去国。李元善在谏省,小柬云:「因南宫之除稍响,一表郎何足忌,忌余或为词臣耳」。然余晚遭遇,未尝历表郎而为词臣。
余为广漕被召,为金渊所论,予祠。明年以尚右郎官召,为濮斗南所论,皆言其披襟南宫。余每与游丞相及安晚诸公书言:「某中年婚嫁迫人,但得一粗官,苟俸禄以送老足矣,虽凋郡边城或总饷亦愿为。乃无故加以此名,幸无它过。今年之斥此罪也,明年之斥又此罪也。初负此谤未五十,今六十矣,恶名著身如染癞沐漆然」。词穷理极,终不能免此等差使。壬戌二月,宣锁草《杨蕃孙建节》、《皇侄乃裕检校少保制》,二鼓尽进稿,至四鼓后宣谕问《蕃孙制》所称「渭阳」二字。时将解衣就枕,旋呼烛作回奏,不禁劳苦,有「衰飒秃翁垂八十,四更烛下作蝇头」之句。又六月二十九日召试馆职内宿,夜作策题,写未毕,忽晕眩不自持。诘旦,遂语同院洪伯鲁,决策求去,以贵主薨不敢入字,至八月末始得请。
余年六十二,罹陟屺之哀,始得晕滑二疾。初犹三两月一作,及辛亥免丧召归,则二疾月一再作,或数日一作。十日九谒告,上问宰执知余疾状,云何不灼艾。宰执使人导玉音,余始炙丹田,饵乌附,自夏徂秋,小愈。迫禋祀,始参告宰执。徐枢直翁言:「昨奏差执绥官,上曰『刘克庄可而病,程公许可而老』,遂差陈显伯。可见上有清切差遣,常属意于君」。
辛亥,五使按严更警场,余摄太常卿与焉。版书赵德渊为余言:「止消几个使相,穷了版书」。因言赵悦道一员锡赉一千八百疋两,始悟温公力辞郊赉之意。时悦道为仪同、节钺(德渊尹京,兼桥道顿递使。)。
端平初,陈珰洵益微惹外议,余轮对略及之,云:「北司贵臣,凭恃恩宠,风宪不敢劾」。上问为谁,余以洵益对,上不以为忤。稿传,意台中必不乐,而台端王去非乃上疏相助,当时台谏之贤如此。后李元善论宫媪及洵益,迁工侍,不拜而去。然未几召用,至内相。一德度前代帝王所不及。
上洞知群臣情态。端、嘉后言者多及宫媪,或言二吴阴与通谱,认之为姑。道夫因论事亦有数语及之,若欲摆踪者。唐伯玉察院晚讲,上语及道夫,笑曰:「别人如此说,他也如此说」。伯玉因弹道夫,《贴黄》及毅夫。二吴一生权谲,而不知心术为人主所窥如此。
宰辅赐谥多上自定。杭相李公当轴除授,公户庭肃,鞭靴不及其门。与乔孔山相先后薨,上谥李曰「文清」,谥乔曰「文惠」,圣笔之严如此。近矩堂董相薨,御笔赐谥「文清」,余归道建,徐公直翁问董何以谓之清,余曰:「见董公词头,至院草制,缴连其《乞致仕表》,自言策免后十年居里,自惭无益县官,职俸祠俸皆不敢帮。岂非上见其遗言如此,遂得美谥耶」?徐默然。后陈益斋谥「忠肃」,直翁谥「忠简」,皆出圣裁,不下有司。
酬何学宾 其一 南宋 · 徐鹿卿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商山黄绮信清流,自合相从鹤禁游。
邺架烂观三万轴,庄椿行老八千秋。
高怀莫遣群儿觉,佳句那无半语酬。
我亦诸侯老宾客,更将墨守问何休。
三用韵酬诸丈 南宋 · 方岳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家在江南黄叶村,归来重葺柳边门。
溪云排闼砚犹湿,山溜通池水自喧。
但得梅花容著语,无烦桃叶为开尊。
逢迎车马荷衣老,面目何堪向绮园。
次韵萧同年古意 其一 南宋 · 方岳
春皋有耕夫,扣角卧林麓。
朝饥不能忍,肯受世熏沐。
脱身从牛衣,入耳皆狗曲。
何如一蓑寒,风雨立于独。
人言骨相屯,自信亦良笃。
空山多白云,万此宁有足。
幽然闺中秀,不如倚市门。
彼美林下风,不如刺绣文。
冰怀独耿耿,宁入俗眼观。
岁月不我留,老苍眉宇间。
举世无与娱,逝言从绮园。
一歌一叹息,寘此忽复论。
寿游侍郎七十九 南宋 · 王九万
押纸韵
炎凉薄流光,荣悴猾生理。
芳荃化为茅,嘉橘变成枳。
谁知古大椿,霜雪自薿薿。
立身既千仞,骛阴殆百里。
宜哉富春秋,万物听独止。
先生一灵椿,耸壑屹山峙。
纳湖溉其根,后溪拥其址。
平生学问力,顿在名节里。
甘泉讵弗贵,东山不为起。
以身蹈高洁,为世律贪鄙。
坐令夸夺辈,疾走掩两耳。
乃知公进退,均为国凭恃。
恭为陛下圣,雅欲致园绮。
黄金已九环,丹诏行一纸。
公心岂轻重,上意实注委。
嘉平报初度,吉音随燕喜。
耆英七十九,彷佛富公是。
行归磻溪载,更咏淇奥美。
方觉岁寒姿,不随世变靡。
锦溪入霞觞,城山揖燕几。
祝公如大椿,明堂栋千祀(宋刘应李《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大全》丁集卷三)。
太一宫清心斋谢陈提举启 南宋 · 杨至质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三、《勿斋先生文集》卷上
茅洞烟深,缪执住山之斧;竹宫天近,忽颁赴陇之书。姓名误彻于冕旒,行辈辄先于冠褐。窃惟祠严太一,是谓贵神;星应少微,故名高士。当建、绍、乾、淳之际,多巢、由、园、绮之臣。召对禁中,每谈经而论道;放还物外,且锡号以赐书。比年以来,此事皆废,何者蹊趍而径入,甚于车载而斗量。一洗而凡马空,咸服明公之能断;数行而彩凤诏,庶有异人之肯来。如某者平凡无奇,孤洁自守。结习偶随于笔砚,踪迹遂遍于江湖。名山大川,所到领揽;诸老先辈,于时从游。间结屋以聚书,将息阴而休影。滥修烟霞之长,恍惊岁月之侵。二十年不入修门,果能此道;五千言束之高阁,未丧斯文。俄有命以自天,俾陈力而就列。即清夜藜灯之地,扫积年铺席之尘。毋若宋人然,借曰薰莸之殊器;犹吾崔子也,或疑虎鼠之同宫。修文辅教,敢效寸长;归美报上,庶伸素志。终愧荒唐之学,难酬希阔之恩。兹盖恭遇某性禀高明,躬持温恪。圣经贤传,汇玉海于胸中;秀句英词,粲锦囊于笔底。书画诣钟王之妙,谈锋透老释之微。公馀萧散于园池,客至从容于诗酒。如其颖拔,乐以甄收。某感佩隆私,激昂晚节。仰祝圣人之寿,常瞻太尉之尊。十事囊封,切慕爱君之种放;三书袖入,仍希望阙之嵩高。稍别庸流,式詶异遇。
题采石李太白祠 南宋 · 罗与之
仙翁谪堕岷山下,逸气如虹耿林罅。
万言倚马不作难,坐令神鬼皆惊吓。
翘翘车乘悬弓旌,畴咨时政肝胆明。
和蕃书草金銮殿,清平词度沉香亭。
声华视汉媲黄绮,宝床赐食龙颜喜。
掉头歘作燕晋游,却笑卿相纡朱紫。
开元盈成亦已极,屏间山水代无逸。
未必脱靴恨尔深,自是见几不终日。
锦袍错落浮扁舟,呼儿买酒盟江鸥。
天公似悔夜郎祸,明月已起烟波愁。
采石青青三尺墓,至今祠祭勤呵护。
传声问我 南宋 · 释文珦
五言律诗 押真韵
问我是何人,空门旧隐沦。
因知身世假,养得性情真。
短景将沉照,枯株不受春。
古来黄绮辈,亦复懒称臣。
读史有感 南宋 · 释文珦
押真韵
明良但间作,琐琐常相因。
谗谀既得志,圣哲多罹屯。
大化造万物,差品难具陈。
薰莸不同器,仁暴当异伦。
使之混而处,枘凿安能亲。
西伯居羑里,仲尼伤获麟。
遂使黄绮徒,商山终避秦。
漱泉茹紫芝,挥手谢世人。
逝水 南宋 · 释文珦
押词韵第十五部
逝水向东流,前后浪相续。
尼父达机兆,川上叹不足。
人生天地间,百年诚短促。
菁华草头露,光景风中烛。
两鬓成枯蓬,萧萧不再绿。
那知今日欢,不是明朝哭。
所仰唯圣贤,亦复归鬼录。
而况顽冥者,厥身沈利欲。
随流不知返,终世常仆仆。
大化一朝尽,腐灭同草木。
岂若黄绮徒,居然在空谷。
于焉自逍遥,其人美如玉。
吾生千载馀,犹知慕遐躅。
寤寐斯不忘,耿耿在心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