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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岁春雷雪应诏上封事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七、《后乐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嘉靖《昆山县志》卷一○、《姑苏志》卷五一、《宋史翼》卷一五、《宋史列传补遗稿》卷四三
臣一介疏远,去岁十月,尝因轮对获望清光。
三劄所陈,窃谓陛下践阼以来,天意顺从,雨旸时若,边陲不耸,年谷丰登。
天之所以爱陛下者既至,则所以望陛下者亦至。
苟玩其所爱,不自省循,则天心之爱或有时不可恃,而谴咎伤败之来未必不基于此。
愿陛下以无灾为惧,饬躬厉行,增修圣德,垂神政事,以答天贶。
陛下过听,首肯再三。
尧舜文王皆大圣人,犹兢兢业业,小心翼翼,至论仁皇敬天,著《洪范政鉴》,则陛下又曰:「此书参人事而言,朕常置之坐右」。
退而诵叹,陛下此心实尧、舜、文王之用心,是宜休祥之应日臻,灾异无由而至。
今者建寅之月,震雷非时,雨雹交作,继以大雪,灾变甚钜,咎證匪常。
由古及今,罕所闻见。
春秋》隐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晋悯帝建兴元年十一月己巳大雨雹震电,庚午大雪
然自庚辰至癸酉,相距八日之远,而雪作于仲冬,毋足深怪。
曾未有当此之时,雷电雹雪继作于一夕之顷者也。
虽灾异之出足见天心爱君之仁,而天人之际必有感召相因之理。
陛下睹变思惧,亟降明旨,访求时政之阙失。
臣虽愚陋,固尝先事而言。
矧咨询下逮,安敢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上负陛下虚怀纳忠之意乎?
臣闻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
成汤祷旱,以六事自责,宣王遇灾,侧身而修行。
古之圣王必先引咎于己,不欲归过于人,盖将应乎天而动乎民,固当求其实而笃其行也。
今陛下严恭寅畏,克谨天戒,恐惧修省,不遑康宁,视成汤宣王无间然矣。
臣诚不自揆,请得一二条陈之,幸陛下不以臣之愚而废其言。
臣闻自古人主患不容受,陛下每于臣僚奏对,言虽讦直,必务优容,可谓有容受之量。
然受言之名甚美,用言之效蔑闻。
毋乃听纳虽广,诚意不加,始说而终违,面从而心拒?
轩陛之间,应和酬酢密若有契于渊衷,进对之臣亦自以为得上意。
退朝之暇,寂不见于施行,盖有宣泄于小人而遂罹中伤者矣。
潜阻士气,阴长谀习,莫甚于此。
言路尚壅,此阙政一也。
臣闻自古人主患好自用,陛下从善如流,改过不吝,可谓无自用之失。
然鲠亮之士难合,谄谀之徒易亲,岂非信任未明,好恶易惑?
鲠亮者未必非忠也,而终恶其忤己;
谄谀者无非为佞也,而终喜其顺己。
于是特立独行则浸见疏斥,而偷合茍容则次第进用矣。
沮坏忠善,伤败风俗,端在乎是。
人才未振,此阙政二也。
臣闻帝王以勤俭为德,而不可以位为乐。
以声色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盖仇士良蛊其君之计也。
臣进言及此,陛下无不灼知。
窃闻万机之馀,宫中燕饮太频,声乐竞进。
六宫之奉非不备也,而优伶靡曼之容、市井诙谐之戏间被宣召,杂陈于前。
道路所传,未足深信。
然所以致谤,必有由也。
至于近属之亲,姻戚之贵,尤宜进见以时,交接以礼,然后恩义两尽,名分素严。
傥陪宴侍,深入禁掖,臣恐欢洽之馀,浮费必广,眷宠之盛,请谒必行,可不防其渐乎。
燕饮未节,此阙政三也。
臣闻府库金帛皆生民之膏血,州县之吏鞭挞其丁壮,冻馁其老弱,铢铢寸寸而诛之,几无聊生之民矣。
陛下勤恤幽隐,每以民贫为念。
窃闻上方赐予太多,用度浸广,缗钱之予,遍于贵近,金带之赐,逮于贱微。
优伶之徒鲜衣靡服,徜徉于道,见者骇目。
假以犒军之名,移用封桩之积,臣僚执奏,仅存虚券,闻者不能无疑也。
至于嗣邸后家,土木竞兴,蠹耗无艺,官府厌诛求之苦,闾巷有愁叹之声。
臣恐军怨民穷,其来已久,缓急之际,卒成祸阶,可不虑其微乎?
赐予无度,此阙政四也。
臣闻国以纪纲为本,台谏给舍所以寄纪纲之地,命令之颁,爵赏之施,虽出于人主,行于朝廷,而给舍得以駮正,台谏得以论列,是非可否,一言而定。
是以奸邪知所凛畏,而国体由此尊严。
今也侍从擢非其人,节钺畀非其功,给舍駮正,台谏论列,固其职也。
而连章累疏则沮格不行,备礼请去则眷留甚力。
夫以其宣劳而升之侍从,未为甚过,悯其降职而宠之节钺,犹可诿也。
然祖宗爱护纲纪,曲示听从,宁屈于所当与而必伸言者之气,盖国体所系而于势未顺也。
然则纪纲浸坏,国体渐轻而奸邪生心矣。
纪纲不立,此阙政五也。
臣闻爵禄人主之操柄,而名器不可以假人。
必爱惜谨重,不轻于所予,然后足以厉世而磨钝,兴事而劝功。
今也正任之留务节钺一等,戚里缘恩而授遥领之刺州,在武例为宠。
医工冒法而得一留务、一遥刺,若非所甚惜也。
然成宪既紊,倖门方开,群小争趋,扳援伺隙。
不能塞其源,而何以遏其流乎。
平居罔功,高爵厚禄,一旦有事,能效尺寸,将何官以赏之乎?
唐以官爵赏功,将军告身才易一醉,其极必至于是。
名器寖轻,此阙政六也。
臣闻人君即位,必有攀附之旧,一时遭遇,无不萌觊宠希荣之心。
然其识见至卑,才品至下,待之恩厚可也,禄之优闲可也,至于议政事、论人物,则当与天下之材共之。
陛下初政,有二三左右恃恩妄作,自以为参陪密论,荐进人才,寡廉鲜耻之徒趋而附之。
愿陛下威断,即从罢斥。
其尚存者宣对频数,出入无时,采访宁免于谗邪,议论岂无于憎爱?
近日踪迹,颇已彰闻。
夫外廷之臣皆陛下所选擢,岂无不可亲信,奚必寄腹心于此曹乎?
岂其幸陛下之未觉寤,而为此鼠窃之计乎?
诚恐潜弄威福,养成奸蠹。
佞倖渐肆,此阙政七也。
臣闻古之人君待臣下以礼,而责臣下亦重,唯其待以礼而后可以责之重。
《传》所谓上设礼义廉耻以其臣,而臣以节行报其上也。
国朝礼貌待臣,尤为优厚,不以其有罪而废礼也。
间者大臣去位,一章而罢,如弃土梗。
借曰台谏之言不得不从,则前日之抗言极论,列名奏疏,何迫之以宣谕而果于拒人也?
从臣之丐去,姑曰不允,而与祠之命忽从中下。
虽宠以峻职,而恩意则甚薄矣,何以厉臣节而示众庶乎?
近者一二职事官之补外,悉以御笔,莫测其故。
夫出处士大夫之所重也,贤者暧昧而莫辨,不肖者徼倖而茍免,又何以养廉耻而示惩劝乎?
遇臣不以礼而黜陟未明,此阙政八也。
臣闻逆寇之雠在所必复,疆埸之事终于不免,顾有迟有速耳。
事不素备,何以应猝?
陛下与二三大臣再岁于兹,从容论道,亦尝讲明之乎!
守禦之方,孰缓孰急,攻取之路,孰先孰后,亦有成谟定算矣乎?
至于将帅之臣,尤当储蓄,虽武事未尝试而后见,而才否亦安可以不知?
何者有文武绥怀之道,何者有沈雄攘却之略,亦可以拔择而收致之乎?
微有一警而起之闲散之中者,非贪残无行,即诞谩不实之流,其人果可倚仗乎?
安有行义不信于平时而临事能以使人者?
荆襄维扬号重镇,戚属庸才,素无望实,居是任者果能当一面乎?
边防之无备而将帅乏材,此阙政九也。
凡此九者,臣固以条陈于前。
虽致灾不专在是,而皆今日之所当虑也。
抑臣犹有疑焉。
陛下降旨求言,止于馆职,路诚未广。
意者陛下急闻阙失,故必自近始。
而人之欲进言者,固无择于疏贱也。
侧闻近有布衣言事不实,初令编置,已而听赎。
臣实疏远,不知其人何如,所言何事。
此命之出,诚为未安。
使其有求于我,欲加之罪,犹有辞也。
一介草茅,奋不顾身,言涉过当,原其用心,亦欲效诚于君上耳。
设居无事之时,尚可置而不问,适兹灾异之见,正宜博通下情。
今求言之旨方行,罪言之命继出,众听骇愕,物情谓何。
窃议陛下以是警言者,而非以劝言者也。
夫罪一狂士本不足深惜,因一士而亏损求言之美意,狂士反以得名,乃为陛下惜耳。
若曰已从轻典,则均为加罪,又将焉择?
傥陛下翻然悔悟,卒从宽赦,则疑谤不辩而自解矣,何惮而不亟行之哉?
此理晓然,尤圣明之所易察者也。
臣是以终始为陛下详言之。
若夫五行之说,臣虽未尝深究,然据经义而论,则雷阳也,雪阴也。
阳气方升而阴制之,此雪所以降也。
以象类而求,则君也夫也君子也,皆阳也,臣也妇也小人也,皆阴也。
臣迫于君,妇陵于夫,小人害君子,皆阴胜阳之證也。
有一于此,臣愿陛下熟之复之,止之绝之。
制治于未乱,防患于未然。
如前所陈,其切于圣躬者,臣愿陛下省之于心,反之于身,勿吝其失,必易其度。
其关于臣下者,臣愿陛下询之佥谋,断之国人,务协于中,同归于治。
凡所建置,凡所施行,必上当于天意,下合于人心。
人心悦而天意解,岂惟消弭灾咎,亦将转祸为祥,可以保和平之福,可以兴太平之业,可以永宗社无疆之庆矣。
臣不胜拳拳忧国爱君之诚,冒犯天威,无所逃罪,惟陛下裁择。
王蔺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四
字谦仲,淮之庐江人
进士第,为信州上饶簿、鄂州教授四川宣抚司干办公事,所至能于其职。
武学谕
孝宗皇帝幸两学,迎法驾,立道周,目而异之,命小黄门问之姓名,自是简在。
枢密院编修官,轮对奏五事,其一言:「绝左右之毁誉,而来众正之言;
杜权幸之请求,而行大公之道。
勿使如牢梁五鹿充宗贡禹匡衡之结交石显,勿使如柳宗元刘禹锡韩泰吕温之附丽王叔文」。
其二言:「今之从官,他时执政,岂容任非其人,进不以道,脂韦患失,尸位献谀。
知人主之愆违,而未尝有正救之言;
睹朝廷之阙失,而不闻有论列之疏。
专求琐细,以备对扬,唯恐一事之背时,一言之忤意。
苏轼有言:『为国者,平居必有忘躯犯颜之士,则临难庶几有徇义守死之臣』。
愿明示德意,训饬从臣,革偷谀之风,作忠直之气」。
其三言:「贪暴之吏,榷剥侵渔,以羡馀悦朝廷,以贿赂结权要。
托名献助,而恣贪饕;
征利敛财,以钓官职。
或超居侍从,或擢为监司
执政典藩,亦且效尤市宠。
至于中外兵将,沿边帅守,权要贩鬻,皆有主名,狐鼠依托,气焰赫然。
群小争趋,其门如市,请求必获,如探诸囊。
纵使弹击,不过罢免,经营擢用,旋即如故。
傥去贪暴,如比者斥胡仰许子中之徒而不用,追周极、韩蘖之命而不行,允合人心,闻者称快,庶几齐威王烹阿大夫与左右尝誉者之为也」。
其四言:「淮为江浙藩篱,民为藩篱根本,岂宜兴无益之役,而自摇根本?
无益之役,今有三焉:和州泰州开河填河,一也;
定山创建牧马寨,二也;
沿江州郡烧六合城砖,三也。
《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愿图不见之怨,思萧墙之忧」。
其五言:「近年贵戚,特旨除授,频挠朝纲,专徇私欲。
王旦不许其兄子举进士,与寒畯争;
至其终,子素犹未官。
陈执中为相,其女为婿求官,执中以为非房奁中物,而不与。
岂可坏公道而不恤人言」?
读未竟,喜见颜色,明日谕大臣曰:「王某敢言,宜加奖擢」。
遂有宗正丞之命。
寻出守舒州,陛辞,奏疏言:「陛下任贤去邪,而臣下犹有附丽之行;
听言纳谏,而臣下犹有谄谀之风;
循名责实,而臣下犹有苟且之习;
清心寡欲,而臣下犹有聚敛之政。
爱惜名器,而不能止予夺之偏私;
总揽权纲,而不能绝左右之毁誉。
大纲不举,而详法是备;
诚意不孚,而虚文是崇。
吏治苛而民劳,军政乖而士怨。
诸路置丞受,而开士夫交结之路;
诸军置丞受,而为监司遥领之名。
如此之类,皆今日事之未得其正者。
欲事之得其正,莫若来切直之言,以通下情。
今有为切直之言,则欲壅蔽陛下之聪明者皆指以为求名,求名之说一闻,而陛下不复知天下之事、奸邪之迹矣。
夫士不使之趋名,而使之趍利乎?
名者,圣人所以纲维万世,而奔走天下者也。
圣人知夫区区爵禄刑诛有不足恃,而后为之名,曰名教,曰名分,曰名节,曰名义,曰名器。
凡加之以名者,天下视之以为防范,虽奸雄睨之,而不敢有轻心焉,上之人乃欲自轻之乎」?
又言:「立国大务,在民与兵。
民者国之根本,兵者国之爪牙。
欲得实惠及民,莫如宽恤州县,使户部勿急迫于内,转运勿急迫于外。
欲结士心,以张国势,当使主将偏裨偏裨恤行伍。
庶兵民不致俱困,而根本、爪牙两得之也」。
又言:「舒州铸铁钱,岁以二十五万缗为额。
城中置监,去江百里,滩碛浅涩,铁岸不通,悉市于民,不堪其扰。
乞与减额,无使重困」。
曰:「卿议论峭直」。
寻降御笔:「王某鲠亮敢言,除监察御史」。
时相赵雄除帅成都,即上疏言:「蜀去朝廷甚远,祖宗未尝用蜀人守之。
在相位累年,水旱相仍,公私交病,灾变屡见,乃全身而去,复捐全蜀,以便其私,无乃不可乎」?
从之。
既而搏击屡上,人所难言,奋不顾身,任怨无忌。
崇政殿说书
一日,袖出幅纸赐之,曰:「比览陆贽奏议,所陈深切。
今日之政恐有如德宗之弊者,可思朕之阙失,条陈来上」。
即对曰:「德宗之失在于自用遂非,尽疑天下之士」。
退,上疏言:「陛下圣学日益,盛德日新,乃以德宗自警,既往之悔,想所欲闻。
有以宫僚攀附而登辅佐者,贰陛下精一之心,汩陛下清明之德,而外戚始用,而武臣继之;
武臣用,而财利小人、诞妄附丽者又继之。
引类援朋,非贪即鄙。
盖群臣误陛下,非陛下本心,何必自疑,而恐有德宗之弊也?
德宗之弊有三,一曰姑息藩镇,二曰委任宦者,三曰聚敛财货。
今朝廷再置宣抚,而军帅再逐之;
武臣无攻战之劳,而以节钺宠之
曾怀以财用交结而取宰相吴渊陈岘、盖泾之徒以聚敛而取侍从,近又有以聚敛而厕版曹者。
至于委任之弊,害政尤大。
秦二世偏信赵高梁武偏信朱异隋炀帝偏信虞世基唐宪宗偏信吐突承璀,可不监乎」?
嘉纳之。
起居舍人,奏疏言:「二三大臣当同心协谋国事。
事可行,某人可用,则相与请而行之;
事宜罢,某人宜黜,则亦如之。
若面不相规,背辄互毁,蓄缩首鼠,非所望于大臣」。
又奏疏言:「连岁星变,荧惑、太白,多为兵占。
顷者湖南之郴寇,江西盗,二广之妖贼,沉黎之小丑,丹阳之饥剽,宁国之凶谋,幸而剿殄,宜豫备禦
又三阳用事之时,日中有黑子蔽明之,殆踰两旬。
二月三月之交,风雨霰雪,踰旬不解。
变不虚生,当知警惧。
君之用人,善则爵之,恶则弃之,今不问其才不才,因缘私恩,宠以公器。
如录用旧学之臣之家,而某人某人一时同命,众论骇然。
贪污已著,畀以郡寄,台谏论列,反令监司体究,监司又畀之。
由是州县贪沓尚多,朝廷除授失当,台谏不悉举职,给舍殆废缴駮。
内侍邓从义死,赐予直万数千缗,而步军司兵人贫乏,至于为盗。
内官医官、乐官赐予之多,服用之侈,迁转之易,闻诸市里,簇谈窃议,谓今最乐,莫如三官。
其愤怨也深矣,可不思警惧,而有以正之乎」?
又面奏言崇观间章、蔡之徒变国事,驯至犬羊乱华之害。
耸然曰:「非卿言,朕皆不闻。
磊磊落落,惟卿一人」。
中书舍人侍读
入谢,奏疏言:「臣向者将命使虏,往来中原,有黍离麦秀之感,因思中原之乱。
盖其始也,兆于法度之纷更;
而其终也,成于忠贤之放逐。
由是朋党之论日坚,邪枉之类日炽,是非之真日乱,威福之柄日移。
国家之乱,于此乎成。
自是而后,贤人君子不复可以容身于朝,奸佞得时,阉寺坏政。
聪明壅蔽于上,而下不敢言;
亿兆怨讟于下,而上不得知。
天下之势,一旦溃决,至于今日。
陛下圣略神谟,昭灼理乱,而外攘之效未若周之宣王,今日内修者犹有恨也」。
览疏,批问内修之道,再奏云:「今日急务,天下大计,在于教化未孚,人才未得,民力未宽,兵势未强,财用未裕,有僭侈之习,无廉耻之节,守宰之贪蠹,征敛之苛刻,州县之困匮,官吏之烦冗,失将士之心,忘战守之具。
陛下虽欲为宣王之功业,而未修宣王之政事;
虽有宣王欲为之志,而未见有如申、甫、方、召能为之臣。
广求人之方,尽用人之道,使才各当职,人各自竭,政事修饬,纪律赫张,然后惟陛下所志」。
时旱暵求言,诏中外条上阙失,奏言:「今巨贪大猾,为民蠹、为军蠹者,安意肆志,坐享爵禄,彼其始何自来哉?
前者获焉,后者效焉,风俗波荡,漫不可收。
故寻蹑他蹊,依附馀热,以假借窃取者,今犹纷纷。
人言不平,则其心之不悦可知矣。
人心不悦,则必伤害和气,故上天谴告,灾异重仍,星辰失行,旱暵为虐,闾里疾疫,人民流徙。
此岂可归之于数,盖必有召之者也」。
礼部侍郎吏部侍郎
因讲《周易》彻章,言其难,奏言:「陛下即位二十有二年,而《易》方终帙。
经筵进讲,月不过二十馀日,或视朝对班,多不及御讲殿,则又仅半其数。
臣谓不御讲殿日,宜令进入讲义,清燕览观。
如此,庶几讲官皆不废职」。
喜曰:「虑不及此,卿言是也」。
又上疏言:「风俗靡靡,激昂奋厉之气不能胜软熟偷惰之习。
庙堂之上,不过酬酢节目,而皆非大务。
监司郡守聚敛无艺,国家之元气、政事之大本、民生之司命,皆不及讲。
武爵超越,人皆轻易,当谨名器,以为激劝」。
御笔:「谋选监司,欲得刚正如卿者,可举数人」。
即奏举潘畤郑侨林大中等八人,乞赐擢用。
又奏言:「人才之趋向,视一时所用如何。
今朝之职事官,号为收才养望之地,而龌龊循默、衰病昏聩者居之。
六院四辖,本以擢县最、备台察,而多举情故,专收掊克。
六院架阁,率是庸懦,至于刚毅特立、不屈于人者,则往往惮其见用而屏废之。
用舍之势,必有以鼓动天下,然后可以得人,为邦家之光」。
又奏言:「贪刻之政尚多于州县,愁叹之声未销于田里。
廊庙私意,未能一除授之论;
台省要任,未能罄绳駮之公。
朋比将成,蒙蔽有渐。
苟贱之行,士人不羞;
赃墨之风,大吏不革。
人思侥倖,网复阔疏。
康澄后唐明宗言国不足惧者五,深可畏者六。
愿陛下思康澄言,六畏渐去,而五惧以销,人之意也,天之意也」。
为之改容听纳,明谕以大用意。
会以母忧去国,服阕,除帅江西
不期年,召还,除礼部尚书
甫踰月,除参知政事
未几,孝宗内禅,光宗即位,除知枢密使
光宗厉精初政,而公亦不存形迹,除目或从中出,有未惬人心者,公辄留之,纳诸御坐。
或议建皇后家庙,力争之,以为不可。
应诏,奏言:「天下之治无他,其要在君志之先定,愿陛下先定圣志。
国之所恃者,曰民、曰兵、曰财、曰纪纲、曰版图。
今民穷,兵冗,财乏,纪纲废弛,版图未复,甚可畏也。
傥圣志先定,则事事一新;
志不先定,则日复一日,天下事去矣」。
条列八事上之,一曰择边帅以责久成,二曰越绳墨以收奇杰,三曰惩姑息之弊,四曰储三衙将帅,五曰止绝内降,六曰贵重武爵,七曰罢额外军官,八曰去御前祗应名色,皆当世务要。
援引祖宗成宪,请遵而行之。
疏入不报。
谏臣论之,以罢去。
起帅闽,改祠官
易镇蜀,不就,复领祠,除帅江陵
宁宗嗣位,易镇湖南
久之,台臣论罢归里,奉祠者七年,微疾而薨。
气貌魁岸,才量轩辟。
初受知孝宗,感激殊遇,每有论奏,辄尽言无隐。
将相近臣、大帅巨阉,不协于法,悉抗疏极论。
旁观慑气股栗,而山立不移。
事无大小,造膝密启,莫知何语,至有罢行,人始知之。
一时声望赫奕,虽庸人孺子,闻其名亦竦立起敬。
尝使金虏,谓接伴曰:「两朝岁遣使,南北通驩,北朝使者南朝臣子,胡为弗虔?
北朝,凡遣使者,勿用憸人,无使如魏正吉、乌林答天锡、张九思之颉颃不恭」。
色正词厉,接伴拱听。
公归以奏,孝宗曰:「卿如此谕彼耶」?
后北使来,问公起居,曰:「王尚书尚无恙否」?
盖其直谅刚正,虽夷狄亦敬畏之。
一时君臣相得之盛,世所罕俦。
其后卒以言者排诋去国,亦所遭之时然也。
平生所为文,奏议最多,传于世(《清献集》卷一九。)
:同治本作「丑」。
敬书先忠宣赐谥制书后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九、《盘洲文集》卷六二、《名臣言行录》续集卷五
臣闻足再刖而玉显其美,火百鍊而金知其精,人臣忠邪至身后而是非始判。
发潜德之幽光,诛奸谀于既死,孔子作《春秋》之旨也。
先臣当戎马纷纭之际,使不可测之绝国,十有五年然后归。
陛下谓苏武不能过,且许笔赐其传。
会先臣席不煖而逐,弗获藏奎璧之宝,今又十有五年。
弟遵入对,陛下褒叹忠节,复道前语,恩隐再三,宠之令谥。
生虽奇剥,芬香多矣。
臣谓卫律李陵屡说而不降;
先臣则为宇文虚中韩昉所逼,三换官而不受。
张胜事泄,有拟剑幽窖之危;
先臣则不同龚璹仕,宁蹈利刃。
冷山无以异于穷海之北,糊口于悟室,无异于靬王。
只影南翔,所不及牧羝者四岁。
至若通永祐之表,朝长乐于燕,间道蜡书,其至有九,潜见王人,几偾牢户,问答往反,皆存阙庇民之语,投其诗文,篇篇以戢兵为意,此则武之所无者。
陛下以为不能过,圣训明哉!
然燕王声霍光之罪,以久絷而归,财得一典属国杨敞无功,乃为搜都尉,遂谓颛权自恣,疑有非常。
秦桧排妒先臣,不使一旬寓乎玉堂之直,致陛下有大用之意而不遂,终之流放丑地,九年不返,则得祸之酷特甚于
武之一子党叛人而诛,汉廷怜之,为之远赎胡出,苏氏赖以不绝。
而臣以先臣故获戾亡,至谓家传强暴,曲法免官。
非遇天日清明,则亦禁锢就死。
呜呼!
一言华衮,万世不刊。
易名崇终,匹休麒麟图画
诸孤不肖,咸叨录用。
恩遍存没,又过苏氏。
臣砻石以识异渥。
泰龟逢吉,镇之松区,泄九京之冤,鼓忠义之气,于兹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