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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郊观稼 南宋 · 陈垲
 押祃韵
数月两出郊,劝农复观稼。
始言麦垄春,今已稻畦夏。
女红䌽纴馀,丁黄耘耔暇。
暄凉虽不齐,晴雨倏忽乍。
百丰未为多,一歉诚所怕。
蠲逋广上恩,平粜裁米价。
毫发可及民,岂不念夙夜
昔有王长官,筑堰它山下。
惠利久益博,神灵此其舍。
泓深或龙蛰,坚屹无蚁罅。
定为三七分,酾为数十汊。
石梁贯云涛,谁敢著足跨。
流沙从何来,疑有物驱驾。
人力几淘浚,壅淤仍障坝。
旦功终此惠,去沙而变化。
视古谁比方,郑白其流亚宋魏岘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下)
乞辨明魏岘按劾真德秀事奏 南宋 · 李道传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三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八
伏为广德知军魏岘教授林庠,实按转运副使真德秀,乞覈实辨明事。
臣闻论事者当辨是非。
责治者当覈名实,天下未尝无真是真非之所在也。
然每患乎言之多端,听之易惑者,不覈实之过。
诚即其名以覈其实,则是者固不可以厚诬,而非者亦何可以自掩哉!
臣窃睹进奏院报知广德军魏岘按军学教授林庠不法,且乞避转运副使真德秀,得旨罢庠,而别与一等军垒差遣
臣窃谓德秀必有一是一非,惟以其实考之,则真是真非,当有不难辨者。
之奏虽为庠设,然以臣所闻,非按庠,乃按德秀也。
之按庠,谓其舍教职而任荒政,挟漕臣凌郡守
夫以一郡之民饥困欲死,陛下大捐廪以活之,仕乎此邦者出任其事,如救焚拯溺,何常职之可拘?
当此之时,军学堂试为重乎,本军振济为重乎?
出身济物,固儒者事,昧于轻重,而以庠终日坐仓为可鄙,则陋矣。
至于陵忽郡将,则诚不可不治。
然犹当问庠之所守为如何,设使庠之语言礼节或失婉顺,而所守者正,亦当屈己从之,未可以陵忽言也。
况庠之于岘,初未见语言礼节悖慢之实,则之深怨极憾于庠者果何为哉?
以此言之,之按庠,意必有在。
臣故曰「岘非按庠,乃按德秀也」。
德秀比肩事主,德秀虽任按察,若德秀所为未善,不肯苟徇,具以上闻,孰曰不可?
然臣不知果为是乎,德秀为是乎?
之奏为荒政言也,若曰某县流移者多而不能止,某乡死者众而不能救,某处济米给散之有欺,某邑粜钱出入之不明,某事则有何人之词,某条则有何日之案,各指其实而之,庠固无所逃罪,而德秀之失于任庠者亦无所辞其责矣。
臣窃闻之奏千馀,略不及此,特以「轻易朝廷,自专掠美」为德秀罪。
陛下试覈其实,为是乎,德秀为是乎?
夫自专固人臣之罪,而许以从宜者,乃人主之大权,掠美固君子所羞,而为君任怨者尤末世之邪说。
所陈,陛下欲济而易之以粜,陛下欲粜而易之以济,是为有司专擅之罪。
广德济粜,非臣所任,不能详知,然窃谓济粜俱急,转输不济,籴米未至而借济米以应之,济米有缺而乞粜米以益之,权宜集事,要阙成终,文籍具存,自无淆混。
若事理不过如此,则固亦陛下之所许,未至罪其专也。
至于掠美之说,则又不可不察。
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职无他,任其父之事而已;
臣职无他,任其君之事而已。
故称人子之善者,必归美于其父;
称人臣之善者,必归美于其君。
擢是臣任是职,欲其称职而人善之乎,欲其不称职而人怨之乎?
使人臣任怨于下,则怨之者推其所从来,必归咎于上矣,主何利焉?
之矣,米陛下之米,民陛下之民也,独不曰臣亦陛下之臣乎?
以陛下之臣,奉陛下之令,散陛下之米,活陛下之民,何往而非陛下之德泽哉?
天下未尝有无实之名也,臣之事君当责其实,而求名与否不必问也。
若夫黎民阻饥,上所当恤。
此则如慈母之乳其子,初不为名。
乃有「恩归知己,怨萃朝廷」之,何其所见之异哉!
且民饥而不得食则怨,既得食矣,又何怨萃于上之有乎?
无足辩者。
然臣窃见近世风俗,日以衰弊。
人臣率顾一身利害之私,而不以国家生民为念。
臣虽不肖,每独忧之。
之谗行,恐自今分职授任者益以自专掠美为嫌,便文自营,谁任陛下事者?
虽所关甚大,此臣拳拳之愚所以上渎天听,不自知其烦也。
德秀一是一非,必有公论,伏望陛下特选朝士,或委邻路监司考覈其实。
广德荒政不举,则德秀为有负陛下,不可无责。
无实,则是以私意邪说上惑朝廷,上乞明正其罪,使天下知是是非非,不可混于圣明之世。
臣与德秀实为联事,愚忠所激,不复避嫌,且尚居部内,在臣职所当言,用敢冒犯以闻。
为赈济无罪可待谢表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二、《西山文集》卷一○、《续宋宰辅编年录》卷八
臣某言:昨以知广德军魏岘奏臣将赈粜米擅行给济,臣寻具奏闻待罪外,恭准尚书劄子,三省同奉圣旨,真某无罪可待,魏岘宫观
臣除已即时望阙遥谢讫者。
囊封引咎,甘俟窜投;
诏旨疏恩,遽从原贳。
惊魂甫定,感涕交流。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伏念臣猥以孤生,寝尘华贯。
虽亡他技,可自诡于事功;
独有此心,常愿忠于君父。
顷玷咨诹之寄,适罹旱暵之菑。
一道生灵,命方危于丝发;
九重宵旰,痛苦切于体肤。
蒙振赡之有加,惧奉行之弗称。
惟比年之通患,视荒政为具文。
昔尝窃叹于里闾,今忍自欺于天日?
恳诚一念,不翅己忧;
纤悉百为,几如家事。
官僚惟其可用,复何常职之拘;
德意有所当宣,遑恤小嫌之避。
方桐川之再至,适麦垄之未秋。
嗷嗷众口之告饥,毣毣累章之沥恳。
虽尚稽承诏,臣子不得而专;
然茍可活民,仁圣必无所爱。
远稽汲黯河内之故事,近考范镇宛丘之已行,辄颁给而后闻,果允俞之亟下。
岂料属臣之守,乃腾罔上之章,谓人臣之罪无甚于擅权,而天下之恶孰踰于方命。
始共成其过举,终反中以深文。
借前古尾大之言,实微臣族赤之地。
纵日月照临之下,靡隐弗昭;
顾风波震荡之冲,何恃不恐!
亟伸辜吁,仰渎听聪。
在汉法之当诛,幸尧仁之垂宥。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泽流远迩,识洞忠邪。
知臣分牧之忧,谊难安视;
察臣有放麑之故,意实无他。
特恢含垢之恩,稍正望谗之典,以伸舆议,以厚邦风。
臣敢不祇载鸿私,勉殚驽钝?
使杀身有益,尚肩一节以报君;
况为善无伤,敢替初心之及物!
奏为不合差广德军教授措置荒政自劾状六月十一日上)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八、《西山文集》卷七
今月初十日广德军申,知军魏岘按奏教授林庠不职,奉圣旨放罢。
臣伏见庠之为人素自修饬,其掌学政,又皆可观,遽劾闻,深可惊骇。
盖缘与闻荒政,有若越职侵官。
臣而不言,谁与言者!
窃惟去岁广德之旱甚于它郡,幸蒙圣恩优赐廪粟,明诏帅臣监司分行措置,臣与权帅胡槻共议,以为此郡之民凋瘵为甚,振济之责,固在守贰,商榷佽助,不可无人,博采群言,皆谓本军教授林庠诚实恳到,有志及民,臣遂委之,同共讲画。
庠以职在教导,陈谊力辞。
臣非不知教官自有职分,不当与闻民事,实缘本军官僚别无可委,兼民命危急,不应拘牵常法,坐视而不知救,强之再三,庠始任责,朝夕尽瘁,区画有方,遂使千里赤子均被朝廷振恤之实惠,桐川之人悉能言之。
臣方赖庠得以逃责,而庠乃用是以获罪。
盖寻常州县救荒,只欲自专其事,侵牟移易,惟所欲为,朝廷监司莫可究诘。
庠既同共措置,自太守以下虽欲为欺,终有掣肘,庠之召怨,实基于此。
胥吏乘未至,已有营惑之言。
臣行部到军,有宗室寄居论本军民病十事,臣之望不薄,出以示之,且谓此邦同官惟教授可与讲究,共起斯民深痼之疾,本是美意,不虞反疑庠以此告臣,惧其旁观,不得自肆,之忌庠,自此而深。
臣昨用官钱兑提举司和籴米四千馀石,桩留在军,接续赈粜。
以郡计窘乏,漫无措画,乃垂涎此米,欲掩有之,遣吏勇桴传道指意,讽令作出剩献纳。
庠具陈其不可,之怒庠,至是益甚。
臣虽未见章,采诸道涂,咸谓劾庠之疏缘此而上。
虽庸騃,宁不稍知是非,何至率然妄发?
盖以广德敝坏,未易支吾,故为脱去之计,以图善地。
情状本末,暴之天下,自有公论。
重惟陛下不鄙臣愚,使分一道按察之寄,别白善否,其责在臣。
今庠乃以宣力救荒横遭媢疾,臣宁冒昧一言,同受谴责,无宁畏罪泯默,上负圣主,下惭物议。
是以干犯宸严,具陈事实。
伏望圣明察庠居官本无它过,致其出位,咎皆由臣,庠既罢黜,于臣之义尤难苟免。
欲乞明诏有司议臣之罪,并赐镌斥施行。
须至奏闻者,并申尚书省御史台谏院
第二奏乞待罪六月十四日上)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八、《西山文集》卷七
臣近据广德军申,守臣魏岘按奏教授林庠不职,得旨放罢,臣已具奏本末,乞将臣并赐镌斥,以惩差委失当之罪。
及庠申到章,取而读之,则意不在庠,专为臣发,震悸累日,无地自容。
臣以疲愞缪当荒政之任,若谓其识见庸闇,委任非人,措置乖疏,周防不尽,窃自揣量,诚恐未免,以此加罪,臣何敢辞!
所陈,事关堂陛,臣书生为吏,乃干名教之诛,可无一言,再渎天听?
伏念臣自去岁旱蝗以来,朝夕忧惧,访求疾苦,不惮驱驰。
区区此心,唯知救生灵所以固邦本、布德意,所以尊朝廷,曷尝一毫自为己计?
昨蒙圣恩,再赐民,即勒手榜,遍谕田里,使知获免饥饿流移之苦,尽出圣上仁恩,一饮一食,宜知感戴。
盖赤子朝廷之赤子,钱谷朝廷之钱谷,人臣于此,得效尺寸,寔藉朝廷事力,就使推行尽善,皆是职所当为,以此言劳,稍知义理之人亦所不敢。
昨者累申朝省,乞将赈粜米改充给济,实缘春夏之交,青黄未接,官粜虽平而城市居民尚苦无钱可籴,村野穷僻,困悴尤甚,陛下至仁,既尝斥四五万石以活饥贫,顾此万斛,圣朝岂复靳惜,辄缘至意,捐以予民。
私谓推广上恩,纵令获罪,不过薄责,若早知此举涉尾大衡决之嫌,则臣虽至愚,焉敢犯此大戾?
窃观祖宗朝,范镇在陈,范纯仁在庆,皆尝以便宜发,不俟奏报,而朝廷未尝不尊,堂陛未尝不严。
当时群贤满朝,亦未闻有虑其启专横之渐者。
今臣先请后发,其视二臣尤非专辄,况不旋踵而报可之命下,是陛下固以亮臣之心而赦臣之罪,朝廷之上亦举无异论矣。
郡守,乃独追尤前日予民之不当,是并陛下之赦臣者亦非也。
况其始议之时,庠与一二同僚皆主振贷,独移书告臣,力言给济之便。
及臣到郡,又纵臾再三,谓民穷如此,非徐行拯溺时,且令所亲作诗,勉臣以汲黯之举。
自始至末,皆与谋,故臣申省状云「谨同知军魏承议开仓赈给」,若不与闻,臣敢妄为此言乎?
今乃加臣以不有朝廷之罪,是无天也。
兼臣从来巡历,先期戒约官吏,每送迎毋排办,所至萧然,人所共睹。
比者往来桐川,虽巡尉职当警护,亦令勿出,唯将入郡城,见市井小民执旗迎候者颇众。
臣方讶其无钱籴米,安得有钱制旗,亟谕之散去。
已而物色,乃知用公库钱制造以给之,又出绢与民绘像,欲为臣立祠于学,且属庠撰述碑文,幸庠力辞而止。
臣继闻之,即移文禁戢,明言全活生灵自出朝廷之赐,凡百官僚,止是奉行,有何功德,可以当此,令其日下除撤。
向使庠率尔承命,其为奇货,亦又甚焉。
臣性疏直,待人不疑,见其外若温柔,谓可与之为善,慨念本军积弊已极,方约其同心讲究以苏民瘼,不谓其意薄陋邦,潜图脱去,已设机阱于出肝肺、接殷勤之初,柔邪之类,其不可测如此。
臣非不知久去阙庭,孤危易撼,见几不早,尚口乃穷,然念微臣事君粗有本末,上赖仁圣保全至今,就令奉使失职,朝廷自有黜典,台谏自有公论,而属郡如一魏岘得相陵蔑,谊当自反,何敢辨明!
矧如所陈既有扶持名教之深虑,则臣之所坐宜得覆载不容之大僇,去臣留,尤所未安。
欲望圣慈明诏有司,审覈虚实,倘言有状,即乞将臣重赐贬窜施行。
臣见今待罪外,伏候敕旨。
按:六月二十一日,奉圣旨:真某无罪可待,魏岘宫观二十三日出省劄,二十八日到司。尚书省送到承议郎权发遣广德军魏岘奏,云云。五月二十九日,奉圣旨:林庠放罢,魏岘别与一等军垒差遣李提举奏为广德知军魏岘教授林庠,实按转运副使真某,乞覈实辨明事,云云。又上丞相手书,云云。袁祭酒上宰相书,云云。乙亥之旱,桐川为甚,而民又最贫,故德秀所分二州,允加意于此郡,汲汲拯救,如捍头目。控愬于朝,得米凡五万馀石,皆捐以济民,而未尝责之出粜。千里民命,赖以保全者二十馀万,圣朝配天之泽可谓博矣。迨丙子春,乃有为谀词以欺庙堂者,谓江东诸郡实不甚旱伤,监司好名,故张皇其事,且指民无流莩为旱菑本轻之證,于是当路不能亡惑,而申请遂落落矣。三月末,某再巡历至桐城,是时民饥困者甚众,所请万石,屡为都司驳下。遂不获已,与郡守魏岘议,先发廪以济民,然后申乞俟罪。都司有不乐者,于是嗾劾某所委之官以自解,而孤迹遂岌岌矣。幸朝廷清明,察之奸,而以某为无罪,迄免吏议。天覆地载,恩施无穷,未知报塞之所。谨略记所因于待罪之奏后,世世子孙,毋忘上赐。其魏岘诋诬之章与其自劾二状、袁、李二公所为某辨明者,具列于此,云云。《谢表》别见。
它山堰 唐 · 宗亮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截断寒流迭石基,海潮从此作回期。
行人自老青山路,涧急水声无绝时(以上二首均见南宋魏岘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下,《四明丛书三集》本。二诗承温州师院张靖龙同志录示。)
母在与兄弟有分判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三六、《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九
交易田宅,自有正条,母在,则合令其母为契首,兄弟未分析,则合令兄弟同共成契,未有母在堂,兄弟五人俱存,而一人自可典田者。
魏峻母李氏尚存,有兄魏岘、魏峡、弟魏峤,若欲典卖田宅,合从其母立契,兄弟五人同时着押可也。
魏峻不肖饮博,要得钱物使用,遂将众分田业,就丘汝砺处典钱。
豪民不仁,知有兼并,而不知有条令,公然与之交易。
危文谟为牙,实同谋助成其事。
有词到官,丘汝砺、危文谟不循理法,却妄称是魏峻承分物业,不知欲置其母兄于何地?
又称是魏峻来丘汝砺家交易,危文谟赍契往李氏家着押,只据所供,便是李氏不曾自去交易分明。
魏峻虽是未曾出官,其事自可定断,照违法交易条,钱没官,业还主,契且附案,候催追魏峻监钱足日毁抹。
汝砺、危文谟犯在赦前,自合免罪,但危文谟妄词抵执,欺罔官司,败坏人家不肖子弟,不容不惩,勘杖六十,仍旧召保。
魏峻监钱不足,照条监牙保人均备。
张五十契内无名,并丘汝砺放。
杂记1254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辛酉,国史、实录院,日历、会要、玉牒、经武要略、敕令所进书,太保右丞相贾某拜太傅,加食邑
时余兼儤直,预备一制。
及宣锁,余适不当日,遂藏藁不出。
朝士多见之,惟洪仲鲁侍郎录副而去。
后失其藁,不能追省,犹彷佛记三数语,首联云:「总群书,奏《七略》,载嘉汗竹之劳;
太傅,曰三公,爰峻面之拜」。
中间云:「昔夫子却莱夷之后,定古文之百篇;
周公践商奄而归,作太平之六典。
向非天资学力之俱到,安能文事武备之两全」。
尾联云:「于戏!
倚相楚之良史,岂惟读上古之坟典索丘;
谢傅晋之伟人,可以系中国之衣冠礼乐」。
语意稍著题,与寻常进书加恩者不同。
上圣学尤高,词臣进小字本,或用事稍晦,或一两字未,必反复询究,或御笔径改定。
完颜氏垂灭,李梅亭草某制,用「销金」字,取汉人销金石之语,上改「销」字为「穈」字。
程沧洲草禋赦,用「皇灵」字,上改「皇灵」为「国威」。
余拟《科举诏》,草《杨镇建节》、《吕文德加恩》制,进小字本,上于中间疑一二字,皆宣谕下问,即具出处回奏。
政再改进,上或依改本,或批不必改。
凡圣笔所定,无不曲当,此类不能悉记。
孟珙家请赐神道碑,诏学士院撰述,久无下笔者。
其家请不已,本院具两直院名衔取旨,御笔:「刘某撰述」。
及进稿,翌日宸翰付出三省云:「刘某所撰《孟碑》,措词平正」。
辛亥,余以右史内制侍讲,时相安晚年高,二三执政方收士誉,诸人心怀向背,以攻安晚者为贤。
余一日见晚,晚不胜愤郁而言曰:「吾负诸贤?
徐直翁率全台论某者,力引为执政
汝腾为尚书,甫供职而去,超除真学士
某非不容诸贤,诸贤乃不容某。
某去,有不如某者来,坐此始见思尔」。
余劝其召潘、吴二豸及董夕郎,则人言自止,安晚不纳。
外间皆言淳祐旧揆必相,众忧之,不知所出。
余因进读《九朝通略》至澶渊事,上叹今无寇准,余从容奏云:「本朝国势差弱,中间有三狄难,赖三大臣以身当之。
耶律氏越幽、蓟,犯河朔,决大驾亲征之策毙挞览者,寇准也;
完颜氏越太行、黄河,犯汴京,决坚守京城之策走干离不者,李纲也;
逆亮百万南吠,或欲散百官而航海,卒之扈銮舆、幸建康者,陈康伯也。
臣尝谓此三人者,皆奋由书生,口不谈兵,仕不历边陲,不曾作将帅,一旦国家有急,所立奇伟如此,岂有它哉,直以忠义之气吞此虏耳。
方今人材衰少,求伊、吕、管、乐之材恐不可得,若就士大夫中求如、纲、康伯辈,莫须有人。
若不论其人节义大闲,但于曾作边帅中择相,中外之所以寒心也」。
上称善曰:「卿言良是,岂非疑朕复用某人耶?
朕决不用之」。
退而仰叹上英断不已。
侍读赵端明用父闻之,叹曰:「人主岂可无儒臣在左右」!
顷,余以少蓬西掖侍晚讲。
一日汤左史季庸夜访余曰:「闻君翌日进讲,吾欲求外补而上未允,烦君一语赞上决」。
余巽谢不敢当。
季庸曰:「上于经筵常目属君,吾求退不求进,君何疑焉」?
余漫诺之。
及讲罢赐坐,因奏:「汤求去,陛下何以处之」?
上曰:「其人甚贤,朕欲留之」。
余言:「汤素恬退,自言初筮二考即蒙拔擢,由掌故学馆历谏官,至柱史,全不历民事,乞一外任自试,万一有外庸,它日召用,不惮再来。
其人朴实,非矫饰者」。
上曰:「卿素识之耶」?
对曰:「臣前假守袁州宜春主簿,与之同官。
一旦求岳庙去,臣不能留,由此敬重之」。
上曰:「然则合入何阙」?
余曰:「此在君父。
向来真德秀右史江东漕,若除监司亦可」。
江东阙漕,余奏:「以此处汤,何如」?
上曰:「已许某人」。
退以告游丞相游丞相曰:「上先诺杨伯岩矣」。
即拟奏汤某除秘阁修撰湖北运判
除目至后省,见御笔批其后云:「除右文殿修撰湖北运副」。
余遂以上意载之赞书
端平乙未并拜二相之后,时事小异,安晚辞官表云:「忧心愠于群小,或忧蹊隧之渐开;
众贤聚于本朝,未必规模之遽变」。
再相数年,求去不允,群议稍侵之。
又表云:「大臣负暧昧之谤,不能自明
小臣窃忠直之名,以徼后福」。
似此类不一,语意极条鬯。
辛酉夏,余进《皇太子宫端午帖子》云:「错繇术进何裨汉,伾以棋亲亦累唐。
圣代尊经崇理学,讲堂燕子日初长」。
外议以错、伾事不当用,丞相以为问,余曰:「遍考前人所作,此如寒食必用介子推事、端午必用屈原事在上两句,下二句却颂到本朝之美,似此者不可胜举。
杨诚斋老于文学,于大蓬兼光宗谕德贺东宫生日云:『橘中延绮皓,瓜处屏伾文』。
何尝不用王伾事?
某下二句归美今日,抑彼所以扬此也」。
众议乃息。
辛亥明禋前,余以大蓬内制、常少,又被敕摄卿。
上既临景灵宫斋殿,余与卤簿使徐同知直翁立帘前。
烛光烘帘,见上将易服,而貂珰辈忽离立偶语,若祭礼有未备者。
余为礼官,深虑失职,既而微闻寻瓒未见,谓在太庙失记携来。
久之,左右奏知,上徐曰:「去取来」。
又久之,一珰走告,瓒止在神御殿柱边,烛闇不之见。
又以奏,上徐曰:「取来看」。
既见本色,上易服,余始跪奏请上行礼。
竣事,上还斋殿,左右请究诘掌瓒者,上不答而起,终无所问。
因一瓒迟了十馀刻,百执事皆有窘色,惟上自始至终端坐,恬然若无事。
余与直翁窃叹,万乘之主而圣性宽洪一至于此,非德盛仁熟,其孰能之!
赵观文与𥲅以版书尹京,都人颇议其挟筦榷以固位市宠,虽油酱琐细皆笼其利。
余侍经筵极论之,略云:「榷酤榷契,囊括无遗,弓张未弛。
倅失利源,邑因茧丝之取;
邑无生意,民受鱼池之殃」。
且引汉算缗、唐宫市以讽。
又曰:「麟趾之泽熄,虿尾之谤兴」。
闻赵愬于上曰:「言臣犹可,乃谤及国姓」。
余不自安,讲次乞骸以避之。
上问其故,余奏:「臣素善与𥲅,此论国事尔。
所谓『麟趾之泽熄』,盖秀才家时文有『无《关雎》《麟趾》之意,不可行《周官》之法度』耳,于国姓无与」。
圣意释然。
后郑发论余,赵移书闽舶杨瑾云:「后村之去非某意」。
乙未六月,余为编修官侍右郎官轮对,至待班所则吴叔永舍人已先在彼侍立矣。
叔永借余奏劄一观,余答:「对毕当纳副本,今未敢示人也」。
及对,至论伦纪处,上反复论难累百言,余一一条析以对。
上色庄然,玉音温厚,不以为忤。
既退,叔永问曰:「对何其久也?
某立得肚饥矣」。
余示以奏藁,叔永叹美曰:「诸人皆不敢言矣,君真不易」。
隔三数日,解后见叔永曰:「某为君对语激发,因皇女不育加封词头下,某既草词,别入《贴黄》云:『陛下未有皇嗣,虽皇女亦多不育』。
梅福『续人者所以自续』之语,必为故王立继则子孙千亿。
及付出,则《贴黄》已揭去,闻上不乐。
某封上且如此,君昨面对,天威咫尺,慷慨开陈,踰晷不退,某有愧于君矣」。
后余为季永所论,叔永游果山联骑饯余湖山,叔永云:「某不意舍弟如此」。
余曰:「人各有所见,昔黄鲁直右史苏黄门不肯押省劄而寝,不以鲁直坡公之客而少恕。
其来久矣,何足怪也」!
游公笑云:「天下乃有故事亲切如此」。
一笑而散。
丙午十月一日,余为少蓬当转对,论国本,大略谓:「此事不可谋之妇寺邪谄之人」。
又曰:「当定于一
今也朝选一人焉,暮选一人焉,举棋之势未定,当璧之觊寖广」。
又言:「或难臣曰:『金枝玉叶之繁,将恶乎择』?
臣曰:『圣意之所属,即天命之所属』」。
又言:「近臣无范镇、司马光累数十疏不已,大臣无韩琦、赵鼎以此事为己任」。
疏出,翌日游丞相亦有密奏。
越三日,上享原庙,有贵州刺史之命,而先遣入内小学者归其家塾。
后六年辛亥,余召对,再温前疏,愿采臣自侄为子之说。
末言:「昔朱熹三见孝宗,言:『日往月来,不惟臣苍颜白发,仰瞻天颜亦非昔矣』。
臣自丁未至今亦三见陛下矣,由臣视,愚贤虽异,爱君一也。
此言,悽然有感」。
上欣然曰:「朕意已定,小者略长成即教他入来」。
既对,众论以余不攻安晚,指为晚党。
庠士陈宗干谒余,不惬所欲,嗾其党上书,指余二疏皆非,惟论国本差强人意,然未免贪天之功。
余累乞骸纳禄,顿首上前曰:「群臣多论国本,陛下试编类,几有一部《通鉴》多。
臣止有一板半板,何功之贪」?
天颜为一笑。
「贪天之功」四字,谓当权位者,若漆室女君、老子少倚楹而啸,岂可加以贪天之名乎?
景仁、君实一生名节可敬,论建储特一事尔。
同时职方员外郎张述亦论此事,尤切,大为时相富文忠公所诋,何足道哉!
余自江东宪以太府少卿召对,御笔赐第入馆,俄兼晚讲,甫旬月又兼权中舍
余力辞至四五,游丞相云:「此上意,某不敢复奏」。
余因白丞相:「多士满朝,何至用某作词臣
此距新春不远,万一省试差官,又当滥吹耶」?
游公曰:「恐不能免」。
余曰:「此大不可。
先朝以王君贶、张安道知举,因争卷子,君贶自谓举进士第一,骂安道曰:『公杂出身,晓不得』。
张公以贤良进而人言如此,况其本无出身耶」?
游公大笑。
其冬,余因留黄去国,晚为兵侍兼内外制
壬戌省试前,诣庙堂乞免考试,今傅相鲁公答语,亦如游公。
余举君贶、安道旧话,鲁公亦大笑,卒免差。
余仕由门荫,卿监则历宗少、常少、大小蓬,史局则历编修检讨同修撰经筵则历说书侍讲侍读,又兼西掖,再直北扉,可谓忝窃,惟不曾为试官尔。
余少未为人所知,水心叶公称其诗可建大将旗鼓,西山真公自为正录时,称其文,延誉于诸公。
初筮靖安主簿,年二十四。
庾使絜斋袁公被旨来摄豫章,辱致之幕。
教官拟贺冬年素不合,忽蒙委,公不易一字。
因白事留语:「主簿它日必以四六名家」。
余答:「非素习,黾勉为之耳」。
公曰:「君年事未也,而四六乃有李汉老风骨,它日岂易量」?
余谢不敢。
当时但知李公《汉宫春梅》词而已,实未见其四六也。
退以告郡士万伯材,自述空疏之愧。
万曰:「李公有一位在郡中居」。
从其家借《云龛集》与诸家所作诵习之,稍为上官代筦记,大小状皆以薄技得之,它无缪巧。
故谏议忠简傅公每见其文击节,荐于朝曰:「使为文字官,必称职」。
时余方在选调。
上登极,举贤能材识,公已告老,又以余应诏
谢以小启,公自答云:「取旧知而论荐,应新诏之蒐罗。
虽非当时有味之言,庶几文若不休之意」。
南塘赵公西宗,评余四六云:「驯雅简洁,全法半山」。
又云:「老胡双眼犹能别宝,更须参取欧、苏,使之神化不测」。
它日见余一二篇,又云:「某在兄云雾中。
今知前所见一卷,就某所好一体耳」。
南塘四六独步一时,西山书云:「安得好时节,使兄与南塘对掌」!
其后南塘直玉堂,余亦忝内外制
西山四六高处不可慕拟。
江东漕,与广德魏岘争赈济,谢表惟欧公能道,他人莫及也。
然书与余云:「某四六从龙溪入,兄与履常由半山入,故标致不及二公」。
其谦下如此。
开禧乙丑补入参果行,仲弟无兢、从弟志学参持志,与安晚同斋,余因二弟识之。
后余宰建阳李知孝方兴乌台诗案,余踪迹危甚。
晚在琐闼,力劝远相不宜以言语罪人,其事遂解。
余有一启谢晚,或云语泄祸未已,遂不果投,惟录寄西山及陈参与正夫
远薨晚相,客见其座右写陈振孙、刘克庄姓名,正夫乃示以前启,俄有堂审之命。
西山三山,以议幕辟余,除将作监簿福建参议官
西山召,余遂牵连造朝。
安晚初相,贺执满床,晚以余启为第一。
及为枢掾,以西山薨,堂白再乞福建参议以送其终。
二相皆言:「早间方奏知,欲以礼部郎官相处,如何去得」?
检正余子寿、副都颜耆仲左司崔端纯、右司赵汝谇陶木编修陶奎在坐,皆闻其语,退而相率贺余。
余曰:「祸将作矣,何贺之有」?
未几,被论去国。
李元善谏省,小柬云:「因南宫之除稍响,一表郎何足忌,忌余或为词臣耳」。
然余晚遭遇,未尝历表郎而为词臣
余为广漕被召,为金渊所论,予祠。
明年尚右郎官召,为濮斗南所论,皆言其披襟南宫。
余每与游丞相安晚诸公书言:「某中年婚嫁迫人,但得一粗官,苟俸禄以送老足矣,虽凋郡边城或总饷亦愿为。
乃无故加以此名,幸无它过。
今年之斥此罪也,明年之斥又此罪也。
初负此谤未五十,今六十矣,恶名著身如染癞沐漆然」。
词穷理极,终不能免此等差使
壬戌二月,宣锁草《杨蕃孙建节》、《皇侄乃裕检校少保制》,二鼓尽进稿,至四鼓后宣谕问《蕃孙制》所称「渭阳」二字。
时将解衣就枕,旋呼烛作回奏,不禁劳苦,有「衰飒秃翁垂八十,四更烛下作蝇头」之句。
六月二十九日召试馆职内宿,夜作策题,写未毕,忽晕眩不自持。
诘旦,遂语同院洪伯鲁,决策求去,以贵主薨不敢入字,至八月末始得请。
余年六十二,罹陟屺之哀,始得晕滑二疾。
初犹三两月一作,及辛亥免丧召归,则二疾月一再作,或数日一作。
十日九谒告,上问宰执知余疾状,云何不灼艾。
宰执使人导玉音,余始炙丹田,饵乌附,自徂秋,小愈。
迫禋祀,始参告宰执
徐枢直翁言:「昨奏差执绥官,上曰『刘克庄可而病,程公许可而老』,遂差陈显伯
可见上有清切差遣,常属意于君」。
辛亥五使按严更警场,余摄太常卿与焉。
版书赵德渊为余言:「止消几个使相,穷了版书」。
因言赵悦道一员锡赉一千八百疋两,始悟温公力辞郊赉之意。
悦道仪同节钺德渊尹京,兼桥道顿递使。)
端平初,陈珰洵益微惹外议,余轮对略及之,云:「北司贵臣,凭恃恩宠,风宪不敢劾」。
上问为谁,余以洵益对,上不以为忤。
稿传,意台中必不乐,而台端王去非乃上疏相助,当时台谏之贤如此。
李元善论宫媪及洵益,迁工侍,不拜而去。
然未几召用,至内相
一德度前代帝王所不及。
上洞知群臣情态。
端、嘉后言者多及宫媪,或言二吴阴与通谱,认之为姑。
道夫因论事亦有数语及之,若欲摆踪者。
唐伯玉察院晚讲,上语及道夫,笑曰:「别人如此说,他也如此说」。
伯玉因弹道夫,《贴黄》及毅夫
二吴一生权谲,而不知心术为人主所窥如此。
宰辅赐谥多上自定
杭相李公当轴除授,公户庭肃,鞭靴不及其门。
乔孔山相先后薨,上谥李曰「文清」,谥乔曰「文惠」,圣笔之严如此。
近矩堂董相薨,御笔赐谥「文清」,余归道建,徐公直翁问董何以谓之清,余曰:「见董公词头,至院草制,缴连其《乞致仕表》,自言策免后十年居里,自惭无益县,职俸祠俸皆不敢帮。
岂非上见其遗言如此,遂得美谥耶」?
徐默然。
后陈益斋谥「忠肃」,直翁谥「忠简」,皆出圣裁,不下有司。
西山真文忠公行状(上)1239年9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曾祖□,赠太子太保
妣陈氏,赠咸宁郡夫人
祖京,赠太子少傅
妣周氏,赠始兴郡夫人
父嵩,赠太子少师
妣吴氏,赠缙云郡夫人
公讳德秀字希元浦城县迁阳镇人。
四岁受书,立成诵。
小学,夜归尝寘书枕旁,灯膏所薰,帐皆墨色。
群儿休浴聚戏,公并取其书卷兼熟之矣。
宫师薨,吴夫人力贫躬织纴持家,公得壹意于学。
弱冠再贡于乡,擢庆元己未乙科,调南剑州判官,孜孜职业,不以高弟胜流自居。
开禧乙丑博学宏词科,闽帅萧尚书逵罗致幕下
陈相自强家盛暑讼人索僦金,公判其牍曰:「丞相方忧边思职,顾屑屑及此乎」!
金华李公诚之莆田陈公宓皆仕于福唐,公与游甚欢。
踰岁,以太学正召。
嘉定改元,迁博士,为礼部点检试卷官
楼公钥、倪公思方典举,独异待公。
楼公尽告以文献之传,且许其致远;
倪公为言立朝行己本末甚详,公终身佩服焉。
轮对,言:「为国者当示人以难犯,不可示人以易窥。
增币函首,虏将窥我」。
又言:「庆元以来,柄臣颛制,立为名字以沮天下之善者有二:曰好异,曰好名。
士大夫志于利禄,靡然从之,以慷慨敢言为卖直,以清修自好为不情。
流弊之极,至于北伐举朝趋和而争之者不数人。
今既更化,当先破尚同之习」。
召试学士院,奏篇言:「古今之变非兵财之足虑,而国势人心之可忧,宜防近习用事,杜小人复进,以维持国势,拯淮民流徙以系属人心」。
秘书省正字,为御试编排官,兼玉牒检讨官
校书郎,轮对言暴风、雨雹、荧惑、蝗蝻之异,因条上四说:「汉初元延光间暴风,翼奉以为左右邪臣、史臣以为亲谗曲直不分之验。
今名虽好忠,实则喜佞,灾异所缘而起也。
阴气之精,凝而为雹,刘向以为阴胁阳、孔季彦以为阴乘阳之应。
今一二诏旨或从中出,致异之原,其或在是。
荧惑南方,为礼为视,礼亏视失则罚见,意者事几未尽察、邪正未尽知乎!
春秋威公五年螽,汉光和元年蝗,说者以为贪虐取民、蔡邕以为贪苛所致,意者赃吏尚多、苞苴未戢乎」!
兼沂王府教授,每因诵说,迪以正理。
学士院权直,迁秘书郎
轮对言:「近畿州县水灾,以类求之,内而女谒近习,外而夷狄盗贼,阴盛阳微之證。
更化未几,俊贤耆艾引去相踵,善良之士寝不自安。
寇燄未张,不早扑灭,及其披猖,乃草薙而禽狝之,世岂有毙千万人于干戈而天不为之变者?
惟开公道,窒旁蹊,以抑小人道长之渐;
选良牧,励战士,以挫群盗方张之锐」。
又言:「天下有不可泯没之理,万世犹一日者,公议是也。
自昔虽甚无道之世,能使公议不行于天下,不能使公议不存于人心。
侂胄用事,能颠倒是非于一时,终不免为世大僇,何者?
公议天道也,侂胄犯之则违天矣。
故善为国者畏公议如畏天,则人佐之,天助之」。
著作佐郎
始公登朝,同进有相惎者,每谗公以谄时相,获骤迁,公恬然无竞
其人后为时相所厌,将除公言职,使逐去之,公力辞不就。
刘尚书爚闻而叹伏曰:「不过迟作从官十年尔」。
礼部郎官,轮对言:「星变,修德行政者本也,禬禳祈请者末也。
间者内廷屡蒇醮事,举末遗本,未足以格天」。
又言:「金虏有必亡之势三,可为中国忧者二。
万一此虏遂亡,莫或余毒,上恬下嬉,则忧不在敌而在我。
设或外夷得志,邀我夹攻,豪杰四起,奉我为主,从之则有宣和结约之当戒,张觉内附之可惩。
如将保固江淮,闭境自守,彼方云扰,我欲堵安,以此为谋,尤非易事。
议者多夷狄之衰乃中国之利,抑不思单于之争,汉尝获其利矣,拓拔氏河南之警,反为萧梁之害,何耶」?
时余公嵘奉使涿州,以燕城被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扰。
军器少监,升擢直学士院
轮对言:「雷雨损动太庙鸱吻,而避朝损膳,仅举故事,然犹历旬浃而后行,逋信宿而遽已。
以此动人,犹且不可,况于天乎」?
起居舍人
戚畹封王爵,公适当制,庙堂谕意,令及去凶之事。
公不从,而以「建储为中宫功,故均庆后族」,且有「亶为异渥,夐掩前闻」之语。
既告廷,复草奏曰:「汉世贤戚无出樊宏、阴兴右者。
之言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
兴亦曰:『富贵有极,人当知止』。
二人之言,外族所当监也」。
许侍郎奕时兼琐闼,遂援「夐掩前闻」一语,以为词臣之笔如此,是本朝前此所无也。
许公竟以此去。
戚畹以公名重,屡对客愿一识面,公正色拒之。
直前奏事,言:「自顷傅伯成谏官论事去,蔡幼学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又继以封驳论事去。
人之常情,易媮难勉,彼见数人者非能大有矫拂,已皆不容,故宁默默以自全,不肯譊譊以贾祸。
侍从之臣未闻有以己见求对者,集议则阁笔相视,不措一词。
喑嘿如此,岂国之福」?
又言:「陛下延纳群臣有礼,然咨询罕闻玉音,记注所书,寂寥无几,臣愿昕朝赐对,时出圣训」。
又言:「古者大事谋及庶人,而楮币盐钞,更张独决于庙谟」。
又言:「唐宪宗以忠直用李藩,以循默去郑絪,明主所当法也。
当时宰臣裴垍尤奖尽言拾遗
独孤郁等因迁致谢,独责严休复曰:『君异夫二人孜孜献纳者』。
休复大惭。
大臣所当法也」。
又言:「新楮初行,虽有违令估籍之文,然当籍者必闻于朝,以俟报可,毋得专行。
今州县奉行过当,有一夫坐罪而并籍昆弟之财,有亏陌四钱而没入百万之赀,至于科富室之钱,拘盐商之舟,以产高下配民藏楮,皆出于朝廷约束之外。
人也,所谓家产满千钱,藏券五十,闽中之新令也。
夫产满千钱,田仅百亩,安有馀赀可以市券,往往鬻田宅以应令。
凡若此类,宜悉蠲罢」。
太常少卿直前奏事,言:「北虏垂亡,此天命离合之机。
国家多事之始,必也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为心。
刘向有言:『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
不然。
祥多而恃,未必不危;
异众而戒,未必不安。
今岁以来,二月飞雪,六月积阴,地震水涌,妖星陨流,而况重以震霆之异!
景祐五年雷发孟春,下诏求言。
陛下自视何如仁宗,冬雪之警,甚于孟春,而求言之诏未颁,宜思所以通下情、召和气者,此祈天永命之一事也。
三代而下,治体纯粹莫如我朝,立国不以力胜仁,理财不以利伤义,御民不以权易信,用人不以才胜德,社稷长远,赖此而已。
陛下圣德谦冲,未尝轻改成宪,窃虑或者患国势未强而欲振以刑威,患财用未丰而欲益以聚歛,诚信不如权谲,忠厚不如刻深,有一于兹,皆伐国之斧斨、蠹民之螟螣也。
惟陛下察截截之谝言,守闷闷之家法,此祈天永命之二事也。
唐制非叛逆不籍其家,今闾巷细民小有诖误辄没其赀,群情嚣嚣,不自聊赖,弱者至父子相随赴井而毙,强者至欲剚刃守臣以自快,宜思所以收人心、解天意者。
此祈天永命之三事也。
安富恤贫,王者之政,而郡县往往疾视富民,多方破坏,不尽不止。
有馀之家窘于科敛,摧于告讦,皆蒿然有不自存之态。
赊贷路穷,贫民益困,愿霈然下诏,戒饬有司。
此祈天永命之四事也。
艺祖立奏案之法,以革藩侯之专杀。
范祖禹国家以仁继仁,哀矜于民,率用中典,为百三十年太平之本。
陛下仁恕同符祖宗,臣所欲将顺者三:一、自今非重辟毋轻下大理
二、寺官宜参用儒者。
三、酌情处断,所以重帅权,非列城所得用;
便宜斩戮,军兴一切之政,非平世所可行。
宜制其萌,以杜镇之祸。
此祈天永命之五事也。
追命居住,视古流放之刑,其在圣朝,未尝轻用。
比缘官吏玩令,间或举行,举刺之官或乖审谨,接劾来上,未尽至公,愿诏有司,博参物论,湔涤其可贷者。
此祈天永命之六事也」。
又言:「蜀居上流,为东南之首,宜预蓄人材以备缓急」。
时相当国既久,言路遍置私人,耆旧尽去。
都司胡、薛之徒始用事,钞法楮令既行,告讦繁兴,吏民坐新书抵罪者众。
公首上是奏,直声动朝野。
立螭数月,数犯颜造膝,天下想闻其风采,故老袁公燮、柴公中行及庶僚之敢言者数人稍稍和之。
时相始不乐,都司又切齿,然籍没之产以渐给还,士大夫停废迁徙者亦稍稍牵复,公发之也。
时相患公与左史李公𡌴数论事,于是二公俱出疆。
公为金国贺登位使,从臣中有以公亲老留行者,不听。
盱眙,留两月,凡两淮山川险易、士卒勇怯、守将贤否、边民疾苦,皆览观诹询,识之于册,慨然有为国经理之志。
苟得自见,平地可使为至险,旷土可使为良田,弱卒可使为精兵,惜不及用也。
虏移文止贺使,还朝入对,言边事有深可虑者三,亟当为者二,欲移沿江列屯于两淮,而增募舟师以扼江面,缮城池楼橹,大修垦田之政。
又言:「金鞑相持,战斗离合不知其几,而吾俱罔闻知,宜饬边臣捐金募间」。
时朝论方事苟安,谓公张望,乞补外,不允。
直前奏时事,言:「女真徙汴,我忧方深,自立之策无出于用忠贤、修政事、屈群策、收众心而已。
今济济周行,号为多士,然意见小异,已成枘凿,议论小激,目以诪张。
夫平居工文墨,便刀笔,文儒宿望或所不能;
至于正色折奸萌,立谈断大事,则又非小有才者所能办。
惟陛下以尊君重朝为心,合天下正人以自助。
南渡驻跸,何异会稽,而秦桧乃以议和粉饰太平,士大夫豢于钱塘湖山歌舞之娱,无复故都黍离麦秀之叹,此之罪所以上通于天而不可赎也。
今危机交急,不同常时,宜罢不急之营缮,略常程之细务,惟大计是图,则勾践之功可寻。
汉有边鄙大疑,必使群臣杂议。
熙宁议地界、建炎议防秋,或访旧弼,或令侍从台谏各上利害。
今虏徙而南,宜诏有位皆得尽言,然后博采众长,按为定论。
之元气在于人心,宜选循吏革虐政以收百姓之心,拔用荆淮尝立功之人以收豪杰之心,已募复散之卒,择其健者分配戎行,以收忠义之心,蠲科调以收边氓之心,推恩信以收中原遗黎之心,所谓自立之本也。
李纲建议,欲保江南,当葺理淮、襄为家计。
孔明汉中陆逊守荆渚,皆付以事权,不从中御。
愿于近臣中择二人于荆、淮建立幕府,如吴、蜀任二臣故事,所谓自立之具也」。
又言:「虏必邀岁币,臣窃以为不可与」。
上曰:「不当与」。
未几,对境果来索,从臣刘爚、李珏皆主不与,上曰:「真某之论亦然」。
时相方以爵禄笼天下士,至有声旧人折节营进,反为所薄。
公慨然刘公曰:「吾徒须汲汲引去,使庙堂知世有不肯为从官之人」。
遂力请郡。
时相曰:「禁涂在尔,胡为去也」?
公答曰:「老亲生长田间,但知太守之乐,不知从官之荣」。
秘阁脩撰、江东转运副使
时山东乱离,朝廷犹与女真通聘,而士大夫多言五福在
公朝辞,论国耻不可忘,群盗不可轻,幸安之谋不可恃,导谀之言不可听,至公之论不可忽。
金陵旱蝗,留守适卧病,公乞蠲阁二税,大讲荒政,约常平使者李公道传共议。
李公至自池阳,合词乞分所部九郡委三司,公自领太平广德,李公宣、池、徽,谯提刑令宪南康、饶、信,而建康以属帅。
留守殁,总饷摄事,公力从臾之,于是建康奉行如列城。
分画既定,通选一路僚属,籍人户为五等,甲乙出米,丙自食,丁粜而戊济之
朝廷捐米数十万石,守令以使者切于为民,躬履阡陌,家至户到,父老叹息,以为刘枢密荒政之后所未见也。
公素与李公志同道合,谯卿可与为善,虽南康三郡区画精密不逮,然所及亦不少。
金陵甫讲行,新留守至,竟不发,而总饷自赈城中户口焉。
广德旱最甚,公再至其郡,请以拨到百万仓米万石救一郡之民,且易粜为济,未报。
公与守臣魏岘议,以便宜发廪,委教官林庠赈给,而别疏待罪。
竣事而还,百姓数千人送公,指道傍丛冢泣谢曰:「此皆嘉定辛未年饿死者,微公我辈相随入此矣」。
黄、池民旅讼镇官史弥忠倚势不法,公令寻医而去。
当涂郡更创大斛,废司农斛斗不用,公索而之。
新徽守林琰为台谏无廉声,宁国张忠恕规匿赈济米,公两劾之。
忠恕罢,代以陈广寿公言宣民遭前守之虐,自李道传承摄,方有生意,今忠恕甫去,广寿实来,所谓逐虎逢狼也。
广寿之命遂寝。
公虽不容于朝,犹以忠实恳恻为时相所重,虽积忤未至疏斥,惟都司数人目为迂儒,试以事必败。
及至江东,益有民誉,小人无所售其喙,遂有「旱伤本轻,监司好名,赈赡太优」之语,时相不能无惑,自此申请遂落落矣。
魏岘始与公共发廪,俄为都司所嗾,劾罢林庠以撼公。
公上章自明,朝廷悟,与宫观,庠干官
都司怒无所泄,径从省中奏罢徽守詹阜民,以撼李公道传,而李召还矣。
江东二年,凡下车例册及台阃戎司之馈,以至太夫人诞日诸司所奉寿礼,皆不入私橐,专储之以助赈施。
公虽在外,援欧阳公修自禁林出漕河北上疏论兵故事,附奏言:「女真叛辽在政和之四年,其灭辽也,在宣和之七年
今天下之势无以异于政、宣之时。
臣尝论政、宣致祸,其失有十:京、黼蛊上心,一也;
贯、俅坏军政,二也;
简忽天变,三也;
以言为讳,论水灾者贬谪,谏花石者屏斥,四也;
老成鸿硕不以奸党废则以邪说斥,五也;
台省馆殿非奴事奄尹即翼附权臣之人,六也;
边臣掩覆,寇至不知,七也;
改盐钞法,科免夫钞,八也;
阉腐董师,九也;
徇女真之欲,召侮取轻,十也。
陛下忧勤恭俭,无愧仁祖之风;
而群臣盘乐怠傲,乃有宣、政之习。
臣恐后之视今,犹今视昔。
又三数年来,谋国者不惟长算,遂有三误。
虏既播越,犹使吾宋臣子拜犬羊于祖宗殿廷之下,一也;
岁币不遣是矣,然不正其词而诿曰漕渠乾涸,二也;
上流制阃榜拒流民,来者剿杀,西川总戎戕程彦晖一家于黑谷山,三也。
积此三误,而吾国之威灵气燄索然矣。
误于前者不可悔,应于后者犹可为,愿朝廷无再误而已。
昔孙氏、典午氏皆能以江表自立,国家带甲百万,江汉为池,岂下吴、晋?
而中外有司忠诚愤激者少,委靡怠惰者多,一闻赤白囊至,相顾失色,不知所为,少定则又恬然矣。
国家平时尊宠士大夫,一旦有急,未见有毅然以戮力王室自任者,此臣之所大惧也」。
时议以西掖召还,都司尤忌公者密泄其语,以钩致。
公曰:「某虽不肖,决不由匪人以进」。
乃上此奏。
右文殿脩撰知泉州
郡以番舶为命,然商人畏重征,苦官吏和买,至者绝少。
公镌税额,戒官吏毋得买一物,虽诸台委倅属市物,必申州始得奉行。
是年舶至者十有八,明年二十有四,又明年三十有六,征税之入遂及绍熙旧额。
秋苗令民执槩,两造示姓名,使自诣,然惟王公十朋与公能行之
海贼王子清、赵郎以十八艘横行巨浸,劫晋江县围头湾,距州仅百馀里。
公调左翼军捕逐,拨发官王大寿力战无援,与队将秦淮等六人死之。
公为文以祭,且请赠典于朝,出宿中和堂,讨贼弥厉。
或言沿江诸港澳民兵可用,而同安管下烈屿其尤也,公议选官劝谕。
寓客宝谟储公用自请行,得民兵四百、舟三十二,与官军犄角,并授之簿侯处厚曰:「官民一体,有功并论」。
逆贼至漳浦境内沙淘洋,败之,获大舟四、贼首六,赵郎者在焉,子清逸去。
诛群贼于教场,设王大寿位,令其子剖心以祭。
磔者三人,诛死者二十馀人,胁从者破械纵去。
赵郎自称直徽猷阁子游孙希郤也,毙于狱,子清寻为台州杜门巡检所擒。
诏以获贼功增一秩。
公委僚属遍行海滨,审视形势,创沿海诸砦,增屯诸砦水军,复教定巡逻地分,后皆可行。
左翼军受守臣节制,公所请也。
时相生日,四方争献珍异,公大书「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十二字以饷,且将以书曰:「丞相勤身辅政而中外之心未孚,屈己受言而士大夫之情犹不能以自竭,愿因某之言,考武侯之为,勉其未至,则功业日盛,福禄日臻」。
不报。
泉多大家,或席贵势患苦闾里,公严绳其仆而雅责其主,皆愧之而不敢怒。
始至,郡之先达有田讼,闻公语自慊,焚其契不复争。
曾从龙贻书寓里曰:「此人视宰执如小儿,宜谨避之」。
傅公伯成方退居,公每诣之必移日,虚心问政,受其规戒。
傅公亦以世道期之。
集英殿脩撰知隆兴府江西安抚。
前政积宽,稍矫以严,尤留意军政。
夷狄外患,盗贼内忧,皆不可忽,遂条五事,可为十一郡长久之利。
一、令属城各仿豫章,于禁军内团结其强壮者别为营,且乞推行之于八路。
二、抽江州水军人船十之三分屯兴国富、池等处,抽鄂州水军十之三分屯武昌县
三、缮豫章城
四、总管钤辖阙,于统制中选差;
州钤将副则取诸统领以下之知兵者。
五、通广盐于赣、南安以弭汀、赣盐子之害。
属稿未上,以吴夫人忧去官。
明年,蕲、黄失守,升武昌县寿昌军
其后盗起南安,延蔓又三道,竭国力讨之数载始平,人乃伏公先见。
公尝言所历诸镇惟江西惠利未有大及吾民,若有遗恨,盖开府仅数月云。
公性笃孝,吴夫人尝疾病,公祈天而愈,醮谢之词有曰:「愿损臣算,以延母龄。
炉熏之烬未销,囊药之功已应」。
其除泉守也,告词以蔡忠惠公襄便亲为比。
公至郡,刻蔡公《上寿仪》于石,岁时率家人奉觞为寿如其仪。
州民有母寿百者,为立寿母坊。
及执丧,毁瘠柴立,侍妾尽遣去,给事左右惟老兵苍头。
饮量旧无算,自此终身饮不过濡口。
服阕,除宝谟阁待制潭州、湖南安抚使
再辞不允,辞次对又不允。
赴镇,诏赐金带。
以廉仁公勤四事励其僚,以周元公、胡文定公父子、朱张二先生学术源流勉其士。
长沙自南渡初,民自酝酒而税于官,其法简便,至刘公珙讨郴寇,增亲兵,始量从官卖,稍分酝户之利。
辛帅弃疾创飞虎一军,博求利源,奏改为搉酤。
给事中芮公煇持不可而寝,至赵帅善𢙄又榷焉。
曹公彦约复旧法,至枢密丙又榷焉。
公奏:「自彦约行税法,每岁净息率不下八万馀缗,视昔之榷无大相过,而不和籴,不抑配,不搜捕,薪水之费、官吏之给,皆十去其七,而一定之息踵门而至,何惮不为」?
诏可其奏。
潭人欢呼。
旧例,秋苗斛面外有所谓捧撮米者,日增月益,前帅定增为一斗,既增而捧撮如故,每三捧取七升,公并革去之。
朝廷岁降度牒和籴,州配之县,县配之民,率三四户受一牒,昂其价以市,米每斛比市直仅四之三。
公乞免降度牒,不许,则遣人货于都城而自任其折阅,所籴才十一。
会米贵遽止,以他米补其数。
明年,奏请罢籴。
岁春夏,郡民艰食,竭公家之力振赡。
既而曰:「此浅惠耳」!
郡有折粳钱,本正苗也,后折钱佐郡用,阙米则输本色。
合正耗五万馀石,公别贮之,名惠民仓,岁岁出籴,仿张公咏成都之法,什伍其民,以保受。
有丽于罪,券住籴,保受同之,因养寓教。
魏公了翁记焉。
又以撙节钱易谷于总所,得八万石,益以他谷为九万伍千石,散于十二县。
置社仓百所,其敛散息耗之法一依朱文公所立条约,且上其事,朝廷皆从之,著为令。
又创慈幼仓,立两义阡,教诸军习射,日再按试。
前帅以官钱付亲兵回易,又拨东西两军中自佃。
公捐其租息,凡营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者、娶者,给散有差。
定王台据一郡最高处,向时元夕帅漕张饮其上,诸营家给一灯竿杪,灿若万星,数夕乃止。
公榜罢之。
置赡军典库
寿昌军朱橐建请飞虎军永戍寿昌,且欲并致其家口,公力争之,朝廷不能夺。
江华县贼苏师军去州十里杀人,巢穴接贺州,公檄广西共讨平之。
武冈司马遵不得军情,卒蒋宗筹倡乱,公劾去,使佥判叶莫摄郡事,授以方略,乱卒伏诛。
今上登极,召赴行在。
未至,除中书舍人,兼侍读,改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辞免不允。
宝庆初元正旦长沙,过家,乞郡不允,给告一月
六月辛丑入对,上迎劳曰:「久闻卿名」。
公奏三创,一脩子道、正家道、立君道,略曰:「三纲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
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矣;
国而无此,中夏而裔夷矣。
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兴,唐废三纲而羯胡之难作。
我朝立国,根本仁义,先正名臣或以为家法最善,或以为大纲甚
陛下初膺大宝,不幸处天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
霅川之变,非济邸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讨捕之谋,情状灼然,本末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熙追封秦邸、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而行之
济王未有子息,然兴灭继绝,在陛下耳」。
上曰:「朝廷待济王可谓至矣」。
公奏:「陛下友爱之心可谓无所不至,但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仰承圣训。
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之不及舜明甚。
大抵人主当以二帝三王为师,秦、汉以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理,难以为法」。
上曰:「是亦一时仓猝」。
公奏:「此已往之咎,臣所以言者,欲陛下益进德修业以掩前失」。
二乞收人心,略曰:「太平兴国中,秦邸事作,太子太师王溥等议于朝堂者七十有四人,然后有诏裁决,以大事不可轻也。
康定庆历简求西帅,必取当世第一流,宰相吕夷简至忘雠荐进,以重任不可轻也。
往者霅川之狱,未闻有参听于槐棘之间者。
又如淮蜀二阃之除,皆出佥论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与众共?
此收人心之一事也。
赏罚适平则人莫得而议,今有功罪同而赏罚异者。
朝廷之于天下当如天地之于万物,裁培倾覆,付之无心,可使一毫私意介其间哉?
此收人心之二事也。
当乾、淳间,有位于朝,以馈遗及门为耻;
受任于外,以苞苴入都为羞。
今薰染成风,恬不之怪,果欲息天下之谤,莫若反其物,罪其人,则心迹暴白。
此收人心之三事也。
治世气象,欲其宽裕,不欲其迫蹙。
曩者以讹言之籍籍,有讥诃之令焉。
呵则已过矣,甚至于流窜焉,杀僇焉,都城之民摇手戒。
宜解密网,达下情,此收人心之四事也」。
三言:「朝廷之上,敏锐之士多于老成,政事之才富于经术。
虽尝以耆艾褒傅伯成、杨简,以儒学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赵蕃、刘宰,然前之三臣止加异数,未闻聘召,至于亮直敢言如陈宓、徐侨,皆未蒙记录。
愿处伯成、简于内祠,置中行经幄,擢、侨于言地」。
又奏:「华发旧德之臣,不独人主赖其益,朝列新进之士亦有所矜式。
伯成、简皆年逾八十,纵使召之不至,必能因囊封进忠言」。
又奏:「长人之官,拊字不闻,叨懫日甚」。
上曰:「如何无一廉者」?
又问:「何以革之」?
奏:「此在朝廷用舍黜陟之间,示人以意」。
上又问:「卿曾见有何廉吏」?
以袁守赵䈣夫对。
御笔擢䈣夫秘阁,与监司差遣
公手劄谢上,因言:「崔与之帅蜀,杨长孺帅闽,皆有廉声,臣一时不能悉数以对,乞广加咨询」。
请加封善政侯申府列衔状 南宋 · 魏岘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五
等居处海滨,涵濡圣泽,属当涝岁,转为丰年,旦有显功,理难自嘿。
窃见本府鄞县事以一郡饮食,七乡灌溉,皆仰它山之水,外此别无大源。
而咸潮混杂,大为民病。
兼水大则涌入于河,水少则多泄于江,建置一堰,民到于今享其利。
血食滋久,灵著如初,曰雨曰旸,有祷必应。
一郡七乡之民,恃为司命
今岁初淫雨不止,稼穑几坏于垂成。
乡人老稚群祷祠下,片云阁雨,霁日开明,屡祷屡孚,其答如应。
今岁一饱,厥有由来。
缘旦在于唐朝,已封善政侯
本朝乾道四年,邦人有请,准省劄,仍封善政侯,赐遗德庙额。
兹者恭睹明堂赦文,应诸路保奏旦祠祷祈应验者,并与加封。
今来善政侯有此莫大之功,灵著之迹,所合敷敕。
况本府近创回沙一闸,为民兴利,迓续神休。
谨录白封告庙额敕牒在前具状申,伏望台判备申朝省,乞与峻加美号,以答旦贶。
等下情不胜真切之祷,谨状。
按:《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上,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魏氏家藏方自序宝庆三年 南宋 · 魏岘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五、《宋以前医籍考》第一一三三页、《中国医籍考》卷四九
人受天地冲融之气以生,莫不予之以上焉者之寿。
然凫鹤之不能皆齐者,非天之降年尔殊也。
七情蛊于内,六淫寇其外,于是乎疾生焉。
夫一疾有一證,一證有一方。
善医者虽复察脉审色,同知其因,方苟未良,何所施巧。
此简册之在天下,最不厌其博且多者,莫方书若也。
岘自问世以来,垂四十稔,愧无秋豪之善足以活民,又以素弱多病,百药备尝,因摭先大父文节公、先人刑部所录及岘躬试而效者,得方凡五十有一,釐为四十一门、一十卷,集成一书,目曰《魏氏家藏》。
不敢自奇,用锓诸梓,以广其传。
虽后所藏非富,未足以尽疗世人之疾,或者采而用之有所全活,则庶几区区之心不得于彼而得于此耳。
虽然,康节先生之诗曰:「与其病后能求药,不若病前能自防」。
又曰:「用药似交兵,兵交岂有宁」。
善养生者,常致意于金石草木之先,使性不为情所流,主不为客所惑,各全其上焉者之寿,则是编也辟诸武事,蓄而弗试,斯善矣。
是又书外之意,尤拳拳于世之人云。
宝庆丁亥中和节,碧溪魏岘序。
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序淳祐二年正月 南宋 · 魏岘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五、同治《鄞县志》卷五三
民以食为天,然以滋以灌,生是百谷而粒我蒸民者,非水之功虖。
此六府养民所以首水而终谷也。
田而不水,虽后稷无所施其功。
鄞邑之西,乡所仰者惟它山一源。
厥初,大溪与江通,泾以渭浊,耕凿病焉。
唐太和七年邑令琅琊王公元炜度地之宜,叠石为堰,冶铁而锢之。
截断江潮,而溪之清甘始得以贯城市,浇田畴。
于是潴为二湖,筑为三堨,疏为百港,化七乡之泻卤而为膏腴,虽凶年,公私不病,人饱粒食,官收租赋,岁岁所获,为利无穷,可谓功施国、德施民矣。
然时有旱潦,则当蓄泄;
水有通塞,则当启闭。
堨埭当修,沙土当捍,不无待于后之人。
岘幼尝奉教于先生长者,以为学道爱人之方,不必拘其事,苟可以致其爱人之心,无非道也。
家距堰不数里,自间铸来归,閒居十馀年,日与田夫野老话井里闲事,且州家尝属以任修堨淘沙造闸之责,益得以讲源委,究利病。
又考《图志》所载及前哲记文,粗知兴造增修之繇。
参以己见,编为一帙,目曰《四明它山水利备览》。
庶几讲明水政者观此或易为力云。
淳祐二年上元节,里人魏岘书。
按:《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王侯置湖辨 南宋 · 魏岘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五、《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下
舒公亶《引水记》云:「按《图经》,鄞县南二里有小湖,唐贞观中令王君炤所修也。
盖今俗语所谓细湖头,乃其故处也」。
唐《地理志》载鄮县注云:「南二里有小江湖,开元中令王元炜置」。
小江湖即日湖也。
杨蒙《引水记》云:「唐人王元炜令,始导它山之水,作堰江溪,约水势贯城以入,潴为平湖」。
魏行己《增修堰记》云:「它山一堰,七乡膏腴无虑千数百顷,潴为平湖,疏为长河,以待旱乾水溢之患」。
《唐志》言小江湖王侯所置,而记亦言侯置堰潴湖,君炤在贞观,而侯在太和,不应贞观尝修而太和复言始置。
岂王君既修之后湖废,而侯复开浚之,故言置耶?
盖湖之为湖久矣,它山未堰之前,四明诸山之水多泄于江,水不及湖,虽修易涸,其馀可知。
它山既堰之后,王侯疏河引水入城,复开是湖,以为潴蓄之地。
若是,则虽谓侯置湖可也。
然旧实有湖,不言修而言置,何耶?
夫略有沮洳馀沥之可因,谓之修可也。
明之为州,东北皆江而西南皆山,间一二百里,湖在平阳之地,水无其源,多时必废为平地明矣,非置而何?
魏岘记。
游它山 宋 · 应枢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登陆由来说四明,它山胜地久驰名。
龙眠巨堰两崖下,鳄吼奔流一水清。
瑶阁钟鸣群动息,金轮鼓奏百旦惊。
后来水政谁研究,肯与云涛更主盟宋魏岘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下)
它山堰应煟 宋 · 魏洽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几何水作四时雷,试去寻源棹懒回。
欲看泽民千古样,我来不是等闲来宋魏岘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下)
它山堰 南宋 · 陈坰
七言绝句 押麻韵
堰雷推动阿香车,惠泽均沾十万家。
谁任长官身后责,回潮今又见回沙宋魏岘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