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建宁府陈居仁镇江府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五、《攻愧集》卷四一
敕:由词掖以偃藩,久腾善最;
分辅邦而易镇,用奖贤劳。
宜锡明缗,以昭宠数。
具官某风猷凝粹,心地平夷
识者叹其远到之资,望而知为大度之士。
文华纬国,久从凤沼以代言;
恺弟宜民,屡以虎符而出守。
恩威并用,宽猛适时,不惟人乐其中和,所至岁为之登熟。
眷兹京口,控彼江津
城郭增雄,有山川之映发;
兵民杂处,无牒诉之浩繁。
属旱魃之为灾,赖贤侯之勤抚。
毋庸临遣,亟望遄驱。
坐理南徐,其首修夫荒政;
时登北固,尚有赖于良筹。
惟服训词,嗣图褒表。
金国贺正旦使人到阙回程口宣 其一 赐龙凤茶金镀银合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二
有敕:卿等将命言旋,登途寖远。
饰宝奁而加惠,实珍茗以分颁。
深示恩私,式安行役。
陈阁学居仁遗表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七、《攻愧集》卷一九
承命造朝,旋抱负薪之疾;
奉祠还舍,遽兴易箦之言。
忍死有陈,报恩无所。
恋明时而何及,洒哀涕以空悲中谢。)
伏念臣生也无奇,幼而孤立。
自世赏而策进士,奉大对于高皇之廷;
繇冗僚而登皇官,受异知于孝宗之圣。
游学省,出试州麾
收寘郎曹,殆遍更于宰掾
擢居柱史,遂径躐于词垣
陟彼屺以缠哀,予之琴而终制。
误蒙慈扆,屡畀左符
际真主之膺期,升大邦而分阃。
每经烦使,实坚徇国之心;
纵有微劳,皆是守藩之职。
敢意凝旒之眷,忽叨召节之颁。
云气在前,不许三山之到;
君门甚迩,翻成万里之遥。
抚薄命以自伤,怀孤忠而莫吐。
卒困阴阳之寇,竟违咫尺之颜。
荐贡忱诚,僭干渊听。
念甘泉从臣之已老,况正元朝士之无多。
祝釐之请,则却而后从;
直之宠,则辞而不获。
仰戴天地生成之造,得为山林休养之谋。
然而精爽欲离,形容尽变。
抵家而迹未定,过信而病益增。
身方卧于漳滨,魂已游于岱岳
龙光罙厚,愧未补于秋毫;
驹隙易驰,将溘先于朝露。
少留残景,冒进危衷。
恭愿皇帝陛下寅绍皇图,聿新孝治。
躬忧勤以致中兴之业,进英俊以巩太平之基。
内修外攘,坐复祖宗之旧;
东渐西被,聿观声教之行。
臣假息几何,盖棺遂已。
尘劳五纪,怅莫赋夫归田;
冥漠九原,顾敢忘于结草!
贺东宫上御书居仁牌劄子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七、《攻愧集》卷三三
恭审宠锡宸章,聿新户册。
前星少海,益严壮丽之规;
安宅广居,深寓藏修之意。
震亨协吉,日进无疆。
某叨预下寮,欣闻盛事。
容即陪于贺旅,敢先贡于忱衷。
伏望令慈,俯垂鉴察。
王如晦文卷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八、《攻愧集》卷七四
开禧二年下元前二日王周伯垕示余以巨轴曰:「此曾大父朝议少时场屋之文也。
大父滁州藏之赠告箱中」。
余曰:周伯妙年,固非汉之老人,而余年七十,及识君之曾大父于少时。
余与表兄中书陈舍人安行俱汪出,生长外家。
舍人幼孤,侍母以汪氏为归。
余十岁时,见舍人朝议之女,外祖少师朝议如姻家,往来无时。
后六年朝议亡,外祖铭其墓,而仲舅尚书为之文。
绍兴三十年岁在庚辰滁州登科,余适在都下,侍仲舅往贺。
滁州泣曰:「先君少在郡庠,以《易》试优等,升内舍,籍上庠
兵火之后,再以本经中乡举。
太学再兴,又以诗赋联荐。
一日外报省榜,而不及门,先君方理发,吾母劝之曰:『君发已种种,兹事可已,徒费精神何为』?
先君握其发曰:『未死终不可已』。
然竟赍志以殁。
某之侥倖,先君之泽也」。
今见所著《易义》十三篇,论二首,虽非今时文格,然既尽当时之体,而议论详明,益见学问之蚤成,而老不得售,非命也耶?
滁州既成先志,仕至二千石,亦足为善士之劝矣。
若其高谊乐施,虽已见志中,抑闻遇西变时,乡之寒士襆被附舟,日为食客,又济其乏绝者不知几人。
项文学彦思伋贫甚,以场屋之旧叩门无时。
公知使令者厌之,一闻项之謦欬,则径出迎之,袖出所赠,以应其须。
尝在旅中,项来谒,不值,逡巡既去,而银杯羽化。
从者遽白公,以为无疑。
公怡然曰:「必无之」。
因置不问,后乃知从者之廋也。
闻者益叹服。
其他折券已债不可数计,王氏之泽未艾也。
周伯拱而曰:「皆孙曾所未闻。
愿书卷尾,以补家传之阙,又以诏后之人」。
敷文阁学士宣奉大夫致仕赠特进汪公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攻愧集》卷八八
曾祖元吉,不仕。
妣何氏。
祖洙,皇明州助教,累赠正奉大夫
妣陈氏,累赠太硕人
父思温,皇左朝议大夫直显谟阁致仕,累赠少师
妣王氏,封恭人,累赠越国夫人
本贯庆元府鄞县武康乡沿江里。
汪大猷字仲嘉,年八十有一状。
惟汪氏派出黄帝,得姓尚矣。
然自历代以至本朝,未尝有一显者。
宣城鄱阳上饶四明诸郡,大率皆出于新安济王,庙食千载,后裔繁衍,宦路相遇,多讲宗盟。
陵时大司成澥以耆儒名,翰林学士藻以文章显,尝谢司成荐举,止用张衡《思立赋》汪氏龙鱼及《檀弓》童汪踦事,且曰:「遥遥谱牒之相传,没没衣冠之不振,虽更魏晋之远,莫厕崔卢之间」。
槩可知矣。
丞相伯彦首相高宗,遂为佐命之臣。
绍兴间签书枢密院事勃、枢密使澈俱至大位,子孙宦达相踵。
端明殿学士尚书应辰以重名崛起,虽不至公辅,而道谊风烈足为一世师表,此其尤盛者也。
公以文昌旧臣历仕四朝,康宁耆艾,独殿诸老抑其次焉。
今汪氏所在众多,几如王谢家,岂族姓盛衰亦有待于时耶?
公之曾祖处约而有士君子之行,受知范文正公王荆公
正奉乡先生,文行淳备,沾丐后学。
少师绍兴初太府少卿两浙漕使,风谊尤高,󲦤绅推重。
生四子,公其仲也。
越国方娠,公之从伯父,梦应真受生,产于叔父吏部鄞县之官舍。
生而岐嶷,骨相颖异。
四岁诵《孝经》,能对客问,学中所讲《论语》、《孟子》辄述口义,以示同舍,一日千里,侪辈皆畏之。
绍兴七年,以少师遇宗祀补将仕郎,调右迪功郎衢州江山县
公渐渍义方,晓畅吏道,若老于州县者。
所部百人,默识姓名及干力之优劣,辄得其用。
分乡警捕,境内肃然。
钩考滞讼,断之以理。
岁在甲子,洪水稽天,发廪为粥,以食避水者,又取盐商大舟救之,存活为多。
时方申兼经之制,以尝试南宫,公馀肄业,再荐漕台,遂中十五年进士乙科
秩满,关升左从事郎,为婺州金华县丞
处事益明,期限必信。
文引可以质钱,至有以润其屋者。
豪民陆氏析产嚚讼,案牍纷积。
公诘其要,谓祖屋枕山,长兄据其前,而使诸弟由山蹊以出。
公曰:「此最其不平者」。
按图更分,已得要领。
又诉义逊及赡茔嫁姑之厚,公曰:「尔父兄同力起家,义逊有法,奉先冢,嫁诸姑,岂得不厚」?
一妇以众钱买田,托以嫁资,公考妇家户籍不满半顷,复取均之。
且谂之曰:「若送所司,一门无全人,至亲不复可相见,汝家破矣」。
命讲长幼之礼,叹服而退。
户部侍郎李公椿年建议行经界,选公为龙游县覆实官,约束严峻。
已量之田隐藏亩步,不以多寡,率至黥配,盛气临人,无敢忤者。
公独曰:「愚民不识弓步,不善度量,若田少而所供反多,须使之首复,乃可并行」。
李公问当何如,公曰:「凡有不实,许其自陈,俟验实与改正」。
悉皆施行,受赐者已不知其几。
既至,躬行阡陌,唱弓量之目,则已默计其广袤之实。
吏运筹久之,无毫釐差,观者以为神。
凡事俱有方略,邑人鼓舞,旁县皆取为法。
事毕,躬纳图帐。
李公又欲以十保合为一图,仍与邻都犬牙相入。
公曰:「一保之图用纸二百番,已无地可展,又从而十之,不惟不能图画,亦安所用之?
徒重劳费,无益于经界也」。
由是诸郡俱免催科。
办事谈笑而了,不失忠厚。
二十年,丁越国忧,星奔哀毁,悲动行路。
服除,为严州建德县
二十四年,饥民啸聚炽甚,守禦调度多出规画,以讫无事。
分都赈给,众中指一夫诘曰:「是某都某人也」。
盖居两都之间而冒请者,械系于前,馀多引去。
事已,徐释之。
又尝逊荐牍,辞受输,皆人所难能。
明年,用举者改宣教郎,知平江府昆山县,旋遭外艰。
既造朝,有达官使献生财之说,将用以为荐。
公曰:「财不可生也,生财者必害于民。
宁甘心寸进耳」。
遂谢之。
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所干办公事
金亮犯边,馈饟王师。
高宗巡幸,供亿百出。
公佐其长以办,群工扈从咸知公名。
三十二年,赐绯鱼袋,改干办行在诸司粮料院
文书盈几,目不给视。
公间摘一二,无不切中。
老吏惊叹,谓未有也。
言榷货务左藏库有羡储,朝旨以诿公躬自检校,得其实以对。
隆兴二年四月参政简肃公宣谕淮东,辟为干办公事
九月,改充参议官,内裨幕府,外按边陲。
海、泗、唐、邓之弃,钱公执以为不可,公亦赞之,虽不得尽行,终免仓猝之变者,宣谕司之力也。
大宗正丞
乾道元年,兼吏部郎官,主管侍郎左选,又兼户部右曹
有蜀士理和籴酬赏,吏必欲以小节取会,公曰:「在法有旁照可验,许比类而行」。
即取其同类者并上之。
省吏沮抑尤急,公力争之,自是始为定例。
六月轮对,钱公先荐于上,乞与之言,察其人物。
公奏:「总覈名实,责任臣下,因才而任,毋违所长,量能授官,毋拘流品」。
又乞表荐宗子,随事录用。
上注目久之,谓辅臣曰:「疏通详雅,有议论,今日有用之才也」。
礼部员外郎
公自登第,尝习宏辞科,应用之文足以行意。
在州县时,守将多委以笺奏,南宫名表一出,士林诵之。
此外无他职务。
同列言于庙堂,谓公拨繁治剧有馀而清简太甚。
丞相洪文惠公以此谕公。
七月,遂兼吏部侍郎右选
九月,除吏部郎官,主管尚书左选
庄文太子初建东宫,妙选僚寀,是月以公兼太子左谕德太子侍讲
两日一讲《孟子》,多寓规戒,庄文深所钦重。
尝出龙大渊禁中所进侍燕乐章谕宫僚同赋,既退,公谓同列曰:「燕既不预,无以措辞。
若出于御制,或储禁为之,犹可赓和。
郑卫之音,近习为倡,非讲读官所当预也」。
白于太子而止。
二年,为省试参详官,参政林公安宅户簉知贡举,就除谏议大夫
自言去场屋久,以考校事属公,公为之协心焉。
讫事日,欲邀公议论,辞不往。
林既罢政,独免于评议。
六月,除秘书少监
高宗圣政书成,进读于紫宸殿德寿宫
道山清高,领袖名士。
职当修神宗以来《会要》,而旷岁不举,深惧典故散逸,率属分纂。
上闻之,为置局,命宰臣提举
书奏,五朝之大典始备。
金国来贺四年正旦,借吏部尚书为接送伴使。
上阅语录,见公敏于酬对,处事有体,滋向之。
寻兼权刑部侍郎
六月,兼崇政殿说书
八月,兼权给事中
孝宗厉精民事,访问不倦。
宿直玉堂,夜宣对选德殿,赐坐从容,导公使言。
时欲遣察官决狱畿邑,公奏使果有滞囚,亦且先次决遣,事体太重,徒扰诸县,必又甚于监司之临按,不得不谨于始,遂改命通判以行。
公首以一言移主意,自尔每夜对,上多访以时事。
尝曰:「卿为侍从,天下之事无所不当论。
朕每厌宦官女子之言,思与卿等款语,正欲知朝政阙失,民情利病。
苟有所闻,可极论之」。
公悉进所欲陈者,奏对明白,曲尽情伪,上多耸听而行之。
其造膝启沃之际,若讲义、进故事,论治道之要,具有遗编,亦或削稿而不传,惟见于事功之实者,谨书之。
以池、饶、信、建水灾,乞用澶州刘涣收买耕牛之法,令州郡广收籴以备赈粜。
论役法,则陈一乡通差、物力均差、均钱雇人、官户例减限田之详,又别白里正则专主烟火盗贼,耆长丁则催科承引,今取耆长雇直拨入经总制司,并缘法意。
里正承役之初,抑使兼充役者,受害为甚,至死必争。
又乞改定役法,未可轻变,广求众议而后可,必须迟以岁月。
若欲宽其困苦,当先严禁诛求。
又论:「亭户不充役次,以盐折税,或有未尝亲熬波之劳。
居近场监,贷钱取息,射利为厚。
三公尚有限田,而此曹独无定数,反受官户隐寄。
又均和买于编民,欲将家产及二等以上依官户充役」。
又论:「给赐勋旧近戚以田,一得指挥,豪夺占据,桀黠者妄指官之籍没、民之户绝者以为献,藉势陵轹州县,至不能谁何。
宁忍惠及一家而使人重罹其苦?
自今惟当锡以金帛,使自求之」。
又论:「籍没财产止可行于强盗囊橐、官吏犯赃之人,然朝为富室,暮为穷民,流离冻馁,已自可念。
至有仓库纲运负陷官钱而致破家者,宜有以处此。
欲应以欠负拘产不在给赐出卖之数,计其租入,偿欠既足,则以给还,使复故业」。
以至废乡村私立税铺,罢官监酒坊,及陈万户酒之策。
尝因轮对论铜器之害,则曰:「产铜之地不发,浸铜之水渐涸,鼓铸重费,楮券弊深,泄于边境而法不严,坏为器用而官不问。
若立用铜之罪重于销铜之人,居官而使人为器用者坐以赃私罪,则法乃可行」。
论捕酒之害,则曰:「民户遭劫盗者犹有官司可告,盗既不敢肆毒,邻里亦得救应。
今捕酒者空人之家,邻里至前则诬以拒捕,官司不复明白,则是捕酒之暴甚于劫盗也。
杀人者罪止一身,而老幼自若。
今一遇捕酒,举家拘絷,非法受苦,则是犯酒之罪重于杀人也」。
大率公之论事皆深切著明,考究详备。
玉音嘉奖,尝曰:「卿前后所言皆今日可行之事,臣僚所未及」。
一一付外。
虽议有不同,不尽见诸施用,亦有遂著之甲令者。
五年,再为参详官。
四月,除权刑部侍郎侍讲,职于秋官二年馀。
孝宗垂意刑章,哀矜庶狱,公乞重修法令,谓:「中兴之初,首立详定一司,自建炎四年六月以前著为绍兴法。
今四十年,多编集监学、贡举、常平茶盐等一司之法,而一代条章因革损益迄无成书。
敕局官多吏繁,俸优赏厚,因减冗官,遽行废罢,举数十年之法,一切不省。
建炎以后续降指挥二万馀条,若不删其繁重,定其当否,有司率用新制而弃旧法,日移月改,轻重舛牾,无所遵承,使舞文之吏时出而用之,以售其奸。
及今不为,久益难考。
乞明诏尽行编纂,命大臣典领而选廷臣讨论,庶几笔削必当,以杜吏奸,以一民听」。
上极以为然,即令条具,仍差大理二卿、本部三郎官、寺丞司直各一员。
公遂兼重修敕令详定官,此四年之冬也。
他官去留不一,惟公疚心修定,以为己任,推举详明,通练之士以自佐,访求旧吏,网罗故牍。
若一司一路专法,不系海行者即釐送之。
一时申严,或虽系续降,寻即冲改者即删去之。
于见行法中增损元文五百七十四条,带修创立者三百六十一,全删旧文八十三,存留照用者百二十有八。
墨书旧文,朱书新条。
年馀书成,进书之奏,公所草也。
谓将前后续降参以累朝法意,酌以四方人情,考订编入。
各有看详案册,明言去取之因,而例不以颁降。
欲申敕有司,凡州县于新书有所未晓,许条具申所,当以元修因依行下。
孝宗取进本列于选德殿之左右,朝夕观览。
尝宣问所疑,随即奏对。
上又取条册指问,与所奏俱合,嘉赏再三,曰:「文字繁拿,不易尽记。
留意所职,乃至于此」。
对曰:「此法将与天下共之,况屡承宣谕,敢不尽心」?
他日又问如初,遂亟称于宰执
有忌公者遽入谮言,赖圣明不以为信。
尔后屡更修定,今凡再易矣。
其规画大率循公之旧,而精力不能逮也。
上又尝问本职事,刑罚黜陟岂无过差,公因奏温大水,郡不以闻,使之具析。
守臣王之望尝为执政陈岩肖为从官,特免违慢之劾。
乃移罪二漕,各降一官。
上云:「亦觉未是,待作一名目改正」。
公又奏:「知其未是,当明以示众。
若别作缘故,则前失仍在,不若径改之」。
有旨改正。
又奏:「知信州赵师严补籴前政所亏常平米方及半而坐擅用,鑴两秩,永不得任亲民。
提举李庚已尝申明,送饶州取勘,亦以不行。
检察坐之,且不得与监司
虽欲示警,而皆不当其罪」。
案上,皆得追改前命。
杨大任匿盗,而能告捕,不应坐以越诉,即依条给赏,仍免其罪。
论一案推结之法屡变,会问无期,狱讼淹延,即令别行立法。
尚书周公执羔韩公元吉枢密刘公珙以强盗率不处死,无所惩艾;
侍郎林公栗右司,谓今之强盗非亲下手已杀人者,类皆不死,请依太祖旧法,赃满三贯者皆斩。
公恐遂行,曰:「此吾职也」。
遂具奏曰:「强盗岂可恕?
用旧法而痛惩之,何为不可?
惟是天圣景祐宣和以来,益用中典,太上与民更始,非以刃杀人者一切贷死,远近归心。
循袭既久,寖失禁奸之意。
今已议为法六项,犯者依法处断,非此而但得财,惟再犯者死,可谓宽严适中矣。
此辈虽愚,岂无黠者为谋,知有可生之路,志在得财而已,所全尚多。
若不分首从,虽不杀伤,悉皆抵死,则凡得财鲜不及三贯者,此法既立,未必能禁其为盗。
彼先以死自处,则被盗者将无噍类,为盗者无复全人。
究其极而计之,死者益众矣」。
陈公良祐谏议大夫,请取案例。
公以见定一案闻奏,用六项法则死者十七人,用见行法则才四人。
若如旧法,则百七人俱死。
遂从公议。
吏部尚书,为六年金国正国信使
归至盱眙,得印榜云:「今后犯强盗并依祖宗旧法,所有六项指挥更不施行」。
到阙未及结局,即以不得其职自列求去。
上闻其详,即日复行六项之制,至今遵用焉。
有请以大辟奏案如情理可悯,即上朝廷,若情法相当者,止从刑部审覆行下。
公以为既经奏闻,非有司所得自专,当依旧例拟断,降旨处分,尤见详审钦恤之仁。
监司按发官吏,不得送置司州军根勘,绍兴之良法也。
久而寖紊,为弊亦多。
公申严之,使见有违戾者并行改送勘院翻异,当究问其词,具申监司
有诏物价腾踊,以绢定罪者每匹增为三贯。
公乞以钱定罪者亦如之。
其明罚敕法,助圣朝好生之德者未易悉数也。
使金之役,权要为辅行。
公在朝累年,于人甚周,而介然有守,未尝与之通。
至是惟议使事相处,亦不为异,惟不能过为奉承。
事已,又疏之。
众服其裁正,而其人自此不相乐矣。
孝宗方欲经略中原,使回者或承顺旨意,过为大言。
公归,首以为问,因具陈经行所见闻者。
上曰:「如卿所言,则未可为攻取计耶」?
公顿首曰:「诚如圣训。
今日岂可轻动?
且须益务内治,以俟机会耳」。
玉色不悦,公又曰:「臣不敢妄论迎合」。
闻者以为名言。
七月,除权吏部侍郎
九月,兼权尚书,再置敕局,兼详定一司敕令
少师尝为吏部郎,仕者脱兵火,亡失文书,诉者日集,躬为辨析,吏不得蔽。
建请改官状五纸之外,许令改举,声绩卓然。
公少亲见之,自为郎,尝历三选,以至长贰,清通简要,兼古人之长,建明尤多,率以先德为法。
或曰:「今日凡事从窄,非曩时比」。
盖有务为沮抑,号能任怨而至显用者。
公曰:「方且鄙之,何忍效尤乎?
调官陈词者多孤寒之人,于此不为留意,使不得其平,谓之铨衡耶」?
由是郁者得伸,滞者得速,求者得遂,人人感悦。
亦未尝屈法以从人,其有不可,明以告之,退无所恨。
辨宗室及阵亡人女夫不当在七色之数,乞恩科权官选人愿致仕者请以历过岳庙为考,修正川广定差之弊,命官被诉不经勘正者,免关刑寺注籍,以妨差注。
县令臧否,欲俟其任满奏闻。
案后收坐不当之人,止就部检照,免行下取会。
又条列部中留滞节目,附赦施行。
皆欲去弊剔蠹,使选法流通,以为公私之便。
中使尝夜传旨学士院,袖出《资治通鉴》一册,指唐沈既济论选举事曰:「今日有无此弊?
其说可与不可行?
来蚤面对」。
退即呼烛草奏。
既入,先历陈数项,谓事与今异,弊虽似之,其言则难行。
上曰:「卿言甚明,更试一言」。
因奏:「正恐言不能尽,曾笔于纸,深夜书写不谨」。
上即令展读,读毕,不敢留中,退至庑下。
又遣宣取,且云:「更欲详观,可遂留下」。
宸眷日隆,会当郊,特差充卤簿使。
人知枋用有渐,而忌者愈甚。
竣事,力求外祠,上亦知之。
七年正月,除敷文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侍从馆阁诸公赋诗留题,以饯行色,今石刻存焉。
还乡四月,起知泉州
到郡遇事风生,不劳而办。
郡实濒海,中有沙洲数万亩,号平湖,忽为岛夷号毗舍邪者奄至,尽刈所种。
他日又登海岸杀略。
禽四百馀人,歼其渠魁,馀分配诸郡。
初则每南风,遣戍为备,更迭劳扰。
公即其地造屋二百间,遣将分屯,军民皆以为便,不敢犯境。
后左翼军狃于盗赏,忽又报侵犯,径捕至庭,自以为功。
公曰:「毗舍邪面目如漆,黥涅不辨。
此其人服饰俱不类,何耶」?
察之,乃真腊大商四舟俱行,其二已到,馀二舟以疑似被诬。
公验其物货什器信然,军人犹譊譊不已,公谕其将曰:「使真是寇贼,固不应纵舍。
既知其为商旅,又岂得陷以深文」?
始皆退听,即使尽入来远驿,所贩黄蜡,偿以官钱,命牙僧旬日间遣行。
军屯城外,有入盗库银者,踰垣而出,为逻者所侦,反执而归,诬以为盗而上之郡。
公已得其情,仍械逻者,使参对。
失银十二铤,得十而遗其二,主将辩数甚苦,公不为动。
已而军士首伏,即其所窖取之,皆伏辜。
公明察善处,则俱失其情矣。
蕃商杂处民间,而旧法与郡人争斗,非至折伤,皆用其国俗,以牛赎罪,寖亦难制。
公号于众曰:「安有中国而用夷俗者?
苟至吾前,当依法治之」。
始有所惮,无敢斗者。
三佛齐请就郡铸铜瓦三万片,舶司得旨,令泉、广二州守臣监造付之。
公上疏极论其不可,既犯中国之禁,又为外夷所役,独不与。
南外宗正司廪给岁广,久以为病,公撙节用度,增价以籴,民始免于苛取。
公再岁两求奉祠,九年,以治行尤异,除敷文阁直学士再任,赐衣带。
淳熙元年,申前请,始有兴国宫之命。
归次延平,除知隆兴府江南西路安抚使
赴阙奏事,甫入国门,即令引对,临遣甚宠。
江上有篙师谋害主人而据其女,因有资财。
女闻公威名,密告县令
公为究治,得主人夫妇二尸于神祠之傍,冤始获伸。
吉民王氏雄于财,怒武尉之不容,冒佃官地,诬诉于州
尉不屈,夜归,过其门,使人折其足,事达帅宪
公同奏其事,且谓父子皆以赀得官,恐从末减无以惩奸,乞先除其名。
孝宗阅奏震怒,径下所勘建昌军,皆黥配岭海,并坐推吏之受赇者,江右无不快之。
五月,茶寇赖文政等起湖北,自湖南江西
帅司即令境上防托。
江西所恃惟赣、吉将兵,亟遣未及而贼已入境,与吉兵,一使臣死之。
湖南曾𢦤官军,至此又小胜,止为逃死之计,遂据禾山洞。
公遣副总管贾和仲总数州之兵以讨之。
和仲老将,意颇轻敌,或已议其狠愎难任,然兵官无踰此人者。
未及出门而得旨,果以委之。
主帅调发而簉牧领兵职也,武人谓朝廷专委,凡事寖不相关。
一到贼垒,暮夜驱迫将士入山,反为所覆,不可复用。
又遽遣约降,至折箭为誓,人知其为诈而不寤。
贼立旗帜为疑兵,由鸟道窜去,两日而后知之。
六月初,有旨湖南帅臣王炎节制,如已入江西,即令贾和仲统率四路人马讨捕。
是时犹未委公,及和仲轻举妄发,将兵已溃,贼势日张,则乞就委江州都统制
月末始得金字牌令公节制。
大暑中,兼程而进。
洪至吉七百里,势不相及。
贼亡命习险阻,常隐丛薄间,弓矢所不及。
官兵驱逐,接战十馀,杀伤相当,多猝于狭隘之处,交锋者不过数人,馀已遁去,不知踪迹。
使戈被甲之士与之追逐,虽欲列阵并力,有所不可。
既逐入广,而又复回。
初就招安,列六百馀人,后止馀百辈,则知所丧已多。
势既已穷,而有许拔身自首指挥
间有禽获者,亦言本非凶逆,若开其生路,必来降矣。
遂以小榜具载指挥,募人入贼。
贼云:「望此久矣。
苟得晓事文官来,即当随往」。
提刑辛弃疾同议遣士人借补以行,而公已罢,尽复逃去。
未几,兴国黄倬请行,正合前说,遂降。
公初以和仲败事自劾,降龙图阁待制
会有为和仲地者,又降集英殿修撰
后帅既以俊功受赏,公遂落职,南康军居住。
至四年自便。
十二年,始得外祠
十三年,高宗庆霈,复龙图阁待制
十四年,再奉祠
十六年,提举凤翔府上清太平宫
绍熙改元,尽复旧职。
二年,致仕。
两朝即位之初,皆有诏求言,上又赐诏书抚问,赐银合茶药。
公退閒既久,无复用世,拳拳忧国,终不弭忘,疏论天下事各数千言。
庆元五年十一月,朝家优老,特除敷文阁学士,赐衣带鞍马。
六年秋初感疾。
七月庚辰,薨于正寝。
遗奏上,赠四官,官一子。
娶楼氏,封硕人,先二十七年卒于隆兴
男三人:端中,奉议郎两浙西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
立中,宣教郎,知婺州武义县,沿檄归省,弗可久留,方将丐祠就养,而公亡矣;
𥫃中,将以遗恩补官。
女四人:三蚤夭,一适奉议郎、知福州永福县事楼锵。
孙男四人:之翰,承奉郎、监嘉兴府华亭市舶务
之干、之辅、之范。
硕人淳熙五年葬于慈溪县石台乡龙潭之原,诸孤将以十二月丙申奉公之柩合焉,礼也。
呜呼!
公之为人,几于全矣。
少而孝弟称于乡党,长而声誉振于场屋,入仕则公勤廉恕,施惠于民,立朝则忠谅精白,结知于君。
用虽不尽,退而居乡,高谊特达。
四明素为义郡,至公而忠厚之风益盛焉。
天性乐易,于人无不容,而风裁自高,截然有不可犯者。
其在朝行,史文惠公有同年之好。
钱公知奖最深,魏成公少小相处如兄弟,蒋丞相同为宫僚王侍御伯庠寔为姻家,前后同时。
公乐于平进,既无附炎之迹,又不涉于指议。
公精敏而宽和,处事有体。
其在禁路,尤为梁文靖公陈正献公及今少傅周益公所知。
虞雍公与史、魏、钱三公不咸,雅不相乐,徐而避之。
孝宗察见隐微,幸保终始。
方龙、曾鼎贵,一时诸公不事孙刘者盖寡。
龙在閤门谕德之除,亟称以为当。
史官坐中问曰:「亦与之熟耶」?
龙曰:「在此未尝往来。
某少为三衢兵官,只见人说江山汪县尉之贤,如出一口」。
闻者益以此服公之介。
曾向有简驩之嫌,隆兴之屡贬,南康之久谪,既归而八年不得祠,多其力也。
硕人未葬,岂不念归?
史公风公通书修好,谓求进则不可不尔,恐梗归计。
公叹曰:「若能为此,前必不致相失。
达空函,贻羞千载。
老矣,一听天命耳」。
后得善脱,史公深叹美此节,每以语人,谓不可及。
南康之行,亲戚恐公未免撄怀,或致摧沮。
公方挹送行者,曰:「使某年近六十以恩科得官,今赴星子一尉,岂不为我贺」?
其旷达类此。
既至,乐庐山之胜,杖履徜徉,登临自适,若将终身者。
借书郡庠,益沈酣于史册,上下数千载兴亡大概,下至稗官小说,罔不该究。
涂中和渊明《归去来辞》,平易精切,视前辈无愧,佳处或出其上。
觞客则使歌之。
王鲁公谓公不求复用,公闻之,曰:「求之庙堂而辞之君父,非自欺乎」?
既登七十,即抗章引年,求致其事,朝论以为高。
又予之祠,再申力请。
其后诸公相继得谢,遂为清时美事,实自公发之。
尚书郑公丙贻书曰:「公少某二岁,先吾著鞭矣」。
少师以深仁厚义称于世,尝曰:「事事上行方便,物物上有利益,此吾志也」。
公又能推广之。
少师奉先茔素谨,公之葬二亲,皆力贫襄事,规模宏大,纤悉周备,乡人视以为式。
既毕窀穸,假贷经营,久而冢舍方就。
庐居终丧,拜埽之外,讳日必亲荐羞于山间。
南城祖陇,外家王氏奉川诸坟,一一经理,可为永久。
三妹幼,竭力嫁遣,俱得所归。
聚族寖众,辟先庐房宇百馀楹,皆身任之。
内外百口,独当家务,出私财以佐用者二十馀年。
凡公所得,尽为诸院公费,又以及女弟之贫者。
二外孙既孤,收养至今。
官赋输送皆亲为之,不以累兄弟。
又得整办,无一金之负。
少师任诸子,晚岁一以及伯氏长子行中,次当及公位,以伯氏子众,推以与次子积中,寻又奏其二子得中、稽中,又及季弟江州之子敏中
拘限员,将复与叔弟之子阐中而不果,然终念之。
厥后江州沿公之意,命以一官,甚惬初志,而公之孙今尚有白丁焉。
两宫圣节,非有疾未尝谒告。
子弟之已仕者,必使之俱行,曰:「汝曹世受国恩,终岁閒处,独不能以顷刻之劳效后天之祝乎」?
宗党有急,以公为归。
产业素薄,仅足自给。
纳禄之后,用亦寖窘。
随力周施,嫁人之孤女,葬贫者之丧,不知其几。
叙宗盟及累世外门姻党宗派条列,号《兴仁录》,以遗子孙,使之不替亲好。
豫营美槚,尝辍以予人,至于再三无靳色。
家有一池,邻里来汲,每叹曰:「安得有财如水,以济人之欲乎」?
不及,遂率乡之人为义庄,首割二十馀亩以为倡,众皆竞劝,至三百亩。
又得郡中益以绝产二顷,凡贤士夫之清贫,身后不给者,量多寡周之。
买地立于城西门之阿,亲为约束,防闲曲尽,可谓无穷之利。
庠校自兵火草创,岁久寖圮,劝率巨室,且为之文,谓崇释老之居以徼福,不如新夫子之宫以助风化。
首创仪门,闻者不约而趋,黉舍一新,冠于东南。
冬至岁旦,序拜有规,主盟斯事,少长以礼。
推年长者为学宾,释菜则为祭酒,自编于布韦之间,以为一乡矜式。
凡里中义事,率自公倡之。
宾客造门,必与钧礼。
不问远近,必亲谢其门。
性不喜饮而好客,觞豆不至过丰,而情意周备。
岁讲寿席,自为歌词,皆安分知足之语,人多传诵。
会者不下百客,手自劝酬,连夕不厌,貤及僮仆,无不沾给。
间赴宴集,必尽主人之欢。
危坐笑谈,虽达旦不先退。
真率之约,觞咏琴弈,未尝以爵齿自居,此皆终身行之。
后生之官多以卷轴求教,公乐于训诱,随所职一一以告。
能行公言者,多能称,真一代之吏师也。
成就人固多矣,而荐举非名士不预。
枢密大资政叶公翥方为掌故,公一见,识拔于稠人中。
尚书钱公象祖、侍郎刘公孝韪史公弥大经略潘公畤、屯田郑公锷、签判沈公铢,皆卓然者。
其他汲引光显于中外,有知人之称。
晚更笃学,如少年书生,有《适斋存藁》二十册。
观书手抄,曰《适斋备忘》,十七册。
取唐宋名公诗集编为《诗韵》四十册。
又有《漫录》、《训鉴》等书。
端中等方会稡,俟他日锓木以传,今藏于家。
钥曾祖金紫娶翁氏,公祖母陈氏,翁陈出也。
两家少师为表兄弟行,又甚相好,先君工部遂缔姻焉。
公之硕人,又钥从伯父之女,交婚至今如朱、陈然。
先君依甥馆,钥辈生长外家,蒙外祖教育之赐,事诸舅如诸父,受知于公尤深且久。
公为礼部秘监时,钥留侍侧,护客使金,皆许侍行。
晚而侥倖与表兄华文阁直学士陈公居仁继登从班,居素切邻。
谢事,而钥得奉祠
六年之间,有行必从,有唱必和,徒步往来,殆无虚时。
剧谈倾倒,其乐无涯。
去岁老母年九十,公少十岁,乡闾合庆,元夕之后,箫鼓相闻,暮春方止。
岁晚,公为真学士,老母亦进封信安郡太夫人
郡奉诏旨均致粟帛羊酒之赐,皆为一时之盛。
平时慕白乐天之为人,仕俱至尚书
白以五十八归休,犹一出为京尹
公之归又先二年,而寿过之。
以「名斋,「宜静」名室,画《履道宅图》于屏,且书《池上》等篇于其颜,后又易以《无可奈何》之歌。
诗造平淡,能道人情曲折。
和《达哉》、《乐天行》等篇,置之集中,殆莫能辨也。
钥尝与公同阅《石林避暑录话》,论乐天事甚详。
公历言出处大槩,慨然而叹,谓吾非敢追配古人,而大略偶似之。
钥遂录于册。
益公见之,赋诗甚工,以公比乐天尤切。
公曰:「虽不敢当,然足为不朽之荣矣」。
遂砻石寘适斋中。
有疾,时问安否。
一日奉版舆过公,笑语竟日,不见少异。
才隔再宿,有报公之疾变者。
亟走床下,则已不可为矣。
药石禬禳,皆所不及。
呜呼!
公岂厌尘世而径仙耶?
何去之速也?
内行修饰,名节纯全,寿考令终,几无可憾。
仙风道骨,必谓上寿,祸起非意,最为惊痛。
闻公之亡者,无问贵贱大小,骇怛赴吊,相向而哭,俱为尽哀。
乡之达尊、郡太守而下至庠校之士相与设奠而寓哀于文,皆盛德之感也。
钥痛肺肝,固已不堪。
若太夫人之悲恸,罙不忍闻,行道之人所共叹也。
诸孤以葬日迫近,未遑求铭于当世儒宗,俾钥叙次行事。
窃自维念爱我抚我莫如吾舅,而知舅之详者亦莫如钥。
公之名位至此,小官时事不必屡书。
痛惟侍坐之次,公历言入仕之初,以至通显,凡经区处者,岁月姓名一一不忘。
闻见所及,不可胜书,谨择其可法者备载之,不嫌于详也。
他日定谥法,秉史笔者庶有取于斯焉。
谨状。
华文阁直学士奉政大夫致仕赠金紫光禄大夫陈公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一、《攻愧集》卷八九
曾祖砥,故不仕。
妣林氏。
祖嘉谟,故赠右朝奉郎
妣黄氏,赠安人
父膏,故任左朝奉大夫太府少卿,累赠特进
妣蔡氏,赠安康郡夫人
汪氏,封咸宁郡太夫人,赠新平郡夫人
本贯兴化军莆田县崇业乡孝义里。
陈公居仁字安行,年六十有九状。
惟陈氏胄出姚虞,为世著姓。
后汉文范先生以来,世系蝉联,皆可推考。
七世祖司直五代之乱,自光州徙于泉之莆田
国朝升邑为军,至今衣冠不绝。
特进宦游,联姻四明,遂著籍庆元
特进来依甥馆,公以建炎己酉生于奉化,未及月而寇攘蜂起。
亲党窜伏穷山,公在襁褓不作一声,同行相与言曰:「此贵子也」。
少长颖悟,性不好弄,厚重如成人,十岁已学属文。
特进以文章气节望于朝,始分教汾州,佐延康张公克戬守城捍寇。
惠州,值曾衮之变,径至贼垒譬晓之,贼气夺而降。
御史四明有僧法恩谋不轨而事觉,或请屠城以示四方。
力论多杀非圣世事,得旨,赦不在法恩之籍者。
又争之,谓籍馀万人,其实不足稽据。
况皆胁从,愿悉宽宥,两州皆赖之。
其大节如此,宜其有子也。
公幼时侍立,闻汾州事,能愤然激烈。
特进为泣下,且曰:「此儿当大吾家」。
特进尝语之曰:「似闻欲以我使敌,固不惮行。
汝能任家事乎」?
公曰:「大人惠州见贼时未尝反顾,今尚何念?
某虽幼,敢不勉」?
特进益奇之。
甫十四岁而孤,执丧如礼。
新平夫人挈以依外氏,誓终靡他。
公尤尽孝养,相倚为命。
勉之学,益自刻苦,有一日千里之敏。
外祖少师、外祖母王夫人抚爱如己子,以特进遗泽补将仕郎,调信州铅山,连取漕荐。
绍兴二十一年,登进士科
特进旧与秦丞相投分至密,时御史多由此大用,尝风特进论一二大臣,坚拒之,而抗疏求外,坐此左迁而弗能害也。
时秦公威柄方盛,喜公取世科,或劝一见,可得美官。
公曰:「是有命焉」。
终不自通。
铅山当孔道,盗贼出没。
公设方略,部分而厉使之,盗不得发。
尝以公事忤泉使,及行县,以威胁公。
公请纳告辨白,退,束装以俟劾,使者竟负愧去。
继之者翻以此知公,授永丰,改监行在点检赡军激赏酒库所籴场。
隆兴元年孝宗修高庙圣政,妙选僚属。
参政范公成大和剂局,与公皆自筦库中兼检讨官
二年考满,当改秩。
既已进卷,丞相寿春魏公使金,公尝学事之,辟公为书状官
时和战未决,敌兵在淮北,人情恟惧,公以身许。
魏公至境上,议久不定,突骑大至,上下失据。
公欲上马,犹从容举酒告魏公曰:「先生冒寒,且釂此觞」。
观者壮之。
既退京口,寻复北向,真所谓飞矢在上,行人在下。
遣谕敌兵,开道而入,皆引满以待。
魏公察公无惧色,唶曰:「仁者之勇也」。
卒遂成礼,减岁币而还,公之赞画为多。
左宣教郎,以奉使赏转两官,差充诸王宫大小学教授
时魏公日贵,乾道元二年间进秉国均。
公方忍贫需远次,闭门读书,未尝求进。
初,虞雍公一见奇公,欲引以为用,公不欲就。
六年始赴,又导公言兵,谢不能。
退以书抵之,谓有定力,乃可立事。
若徒为大言,终必无成。
幸成,亦旋败。
雍公为之动色。
踰年,始为军器监主簿
明年宗寺阙官,竞谋摄事,以希宝牒之赏。
俄得堂帖权丞,宰执谓公曰:「求者纷然,择不求者授之」。
轮对,奏:「立国之要,在规模先定。
陛下非无可致之资,而规模未立」。
孝宗初颇不怿,曰:「朕未尝不立规模」。
公奏:「陛下锐意恢复,继乃通和。
和、战、守三者,迄今无定论,不知何者为规模」?
上曰:「此则随机而应」。
公复奏:「发号施令,使人必信可也。
今朝令夕改,人得一阙,临时更易,尚不能保,外间至有前降指挥更不施行,已差下人别与差遣之类,此不可以不戒」。
以录本纳政府,雍公曰:「适已见之。
规模即前日定力之论,某今益知此言之当也」。
将作监丞国子监丞秘书丞
再对,奏:「文武并用长久之术,陛下奖进武臣,深得持平救偏之道。
正恐未必得智谋勇略之士,或多便佞轻躁之徒,又非兼用之本意」。
上曰:「只为文臣太胜,要当扶而正之」。
又奏:「圣虑甚至,但又不可过。
恐复至于偏胜」。
又奏边民盗马事,宣谕直旨行下。
少蓬去位,公专省事台察奏太史局生所学浅陋,请增三二书以试之。
公顾同舍曰:「国家禁此等书严甚,不应用此增试」。
无敢忤御史者。
公入奏,上称善,即寝前议。
议者不乐公,乞去。
相君坚却之,且曰:「上方誉美未已」。
将上,则御史不安。
是年郊恩赐绯,荐摄礼部郎中
尝奏论台阁宜多用明习典故之士,上曰:「知名之士试举一二」。
公奏:「如周必大洪迈久在禁林,不待臣言。
李焘莫济,岂应弃之侯国」?
上欣纳,甫数日,首召李公。
寻再请,差知徽州
时朝行三数人以故去皆乞免对,公不欲为异,亦乞免谢辞。
上指曰:「陈某无他,可令陛辞而行」。
临遣甚宠,且曰:「方欲用卿,乃遽求去。
卿其清省狱讼,尽心民事,政成当召」。
又谓大臣曰:「陈某论事明练,貌类汪大猷」。
曾丞相曰:「是其甥也」。
淳熙四年赴郡。
郡自五季杨行密割据,刺史陶雅宿重兵,赋入倍旁郡。
祖宗削平,每下宽令,又以山多田少,米则输八折十,绢匹当重十二两,徽独止十两。
左帑忽加退剥,守遽使如令,民益不堪,控诉彻闻。
上慨然欲蠲之,出自睿断,谓申旧制,恐悍吏或能重为民病,乃命并输十二两,而举郡所输之数,率十二匹而蠲其二,以绝并缘之奸。
公适当其时,官吏奉行过当,拣择太精,公即谕告而痛革之。
版曹威严,无敢忤之者。
公贻书谓天子节经费以惠俭瘠,不能推广圣德,吏则有罪。
自今苟及度程,随至辄受,敢豫以告。
已即自以名衔受输。
植二表于庭,有中度而遭抑退者,抱所输立表下,老校抗声以告,亲为分明之。
钞至随即批销,人无留滞,吏不得摇手,实惠确乎及下。
秋苗益选良吏,减加耗之甚者,石可四五升,民往往裹赢以归。
徽之政甚休,而得民之深多此类。
又连岁大稔,米至不论钱,民以为数十年所未有也。
郡有大溪,岁晏民未病涉,忽鸠工造渡舟数十艘,莫测所用。
梅霖暴涨,遂得以,始知公先事远虑之效。
自是岁一举行,抵今赖之。
既新军资库,造阅武亭,复于郡庠创御书阁甚伟,皆取于馀财,民不知役。
听讼明敏,剖析滞事,情法曲尽,或至千言。
邻境有诣台省,愿得公定断者。
御史府索案去,官吏创见,为之股栗。
公略不排比,径以授之。
御史亟称于朝曰:「古之良二千石也」。
既受代,吏民遮留,真有截镫断桥者。
公由他道去,父老或送别数十里外,生为之祠。
去郡十馀年,遇生日,郡人必来拜寿。
后赴武昌,取道郡中,犹聚䌽揭旗,填拥道路,亡虑千万人。
非素有以感其心,顾能尔耶?
还朝入对,褒谕再三,首曰:「新安之政甚好,从臣台谏屡为朕言。
且举卿所断水利之讼,为之赏叹不已」。
奏劄四篇,皆依奏付出。
其一乞编类隆兴以来宽恤诏令,有曰:「法久则易玩,事久则易怠。
惟申加戒饬,有以儆其观听,则千万年犹一日也」。
上读此数句至再,曰:「可谓名言」。
其二论绢赋匹数既减,吏胥市例大有脧削,恐后日复有苛取重扰,乞加告戒。
上曰:「变法之初,赖卿尽力,方成实惠。
正恐后人未能遵守」。
陈阁学居仁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攻愧集》卷八三
惟公少驰隽声,晚以文鸣。
德望寖隆,俊伟光明。
海内孰不知仰,而知公之深者非至亲不得其真情。
盖公之性资,浑然天成,如浑金与璞玉,器用莫得而名。
故人知其坦荡荡,而不知其日用之矩矱;
人知其无不可,而不知其胸中之渭泾。
其治郡也,但见惠利之及物,而孰知锄奸之若谈笑;
其立朝也,但见文章之经国,而孰知献纳之出于忠诚?
以是举世称其长者,士夫以为仪刑。
周旋五州,有衰之爱,盾之畏;
出入四朝,有惠之和,夷之清。
呜呼!
人不为不知,而知之不尽;
才不为不用,而用之未盈。
可以穆天縡而谋王体,可以运枢极而秉钧衡。
于皇孝宗,知公至矣,谓使是人而坐庙堂,自然安靖而和平。
大哉王言,大用之意已形。
天胡啬之,殊迁之命交臂而失,十年外庸,身益远于昕廷。
皇上趣归,既及帝京,众心颙颙,谓今必用矣,而一疾困之,身欲进而不能。
君门咫尺而成万里,舟欲至而风引去于蓬瀛。
奉祠而归,人已觖望,犹庶几复起而为苍生
岂知到家才越信宿,而千丈之已倾矣。
亲党为之恸哭,远迩于焉叹惊。
天苍苍而难问,遂将埋玉璧于泉扃耶!
钥生长外家,少公九龄,挹丛桂之芳润,攀紫薇之馀英。
相与事诸舅如诸父,而中外亲密如一门之弟兄。
卒不款于情话,徒追痛于幽冥。
朗朗百间,可以安享于上寿,乃不得一日之宁。
登虚堂而进拜,怅遗像于丹青。
衔悲送公,郁郁佳城。
举一觞而致莫,不知涕泪之交横也!
月台玉雪诗序宝庆二年八月 南宋 · 唐麟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二三、《永乐大典》卷九○九
菊坡先生守玉融,公馀出《玉雪集》一编示麟曰:此吾乡先辈月台居士徐公所作也。
公以文辞鸣,以布衣死,其身虽穷而道不穷。
东莱吕成公先生尝读其文而爱其人,褒之以「照座光玉雪」之句,非谓其胸襟洒落,笔下无一点尘埃气乎?
至今开卷犹可想其为人。
余大父计院尤笃好之,而恨未得其全。
余怀遗训,暇日益求其所未见者,得其残编于其家之弟与其乡闾之旧游,总三百三十五篇,分为六卷。
因属麟正其讹舛,以类编次,锓木于郡斋,以广其传。
是举也,非惟使月台文昭垂不朽,抑亦承先志之所好,罔有失坠,且使后学知东莱先生之所许予者信而有證矣。
一举而众美具,顾不韪欤?
抑愚思之,徐公老于文学,非苟作者,是编一出,天下固有同嗜者也。
然大音希声,未必世俗之能好。
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是必胸中自有出尘绝俗之真见,而后可以有得于月台之玉雪云。
宝庆丙戌八月既望文林郎融州司理参军唐麟序。
中书门下后省题跋淳熙十四年 南宋 · 王信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咸淳临安志》卷四
省中旧有露篱,近撤之,颇快人意。
因为小诗,有「种偶然成故事,隔窗时可赋新诗」之句,盖用东坡仇池笔录》所载元祐事也。
陈谏议贾过访,举似之,乃云:「昨日方得此帖,事之相符如此」。
同舍请镵诸石,为他日佳话。
中书舍人陈居仁、李巘、起居舍人胡晋臣
淳熙丁未秋季
二仙堂记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五、《履斋遗稿》卷三
宗正亚卿陈公作屏于宣,居无何,政平讼理,乃以其暇日凭高送目,顾客而言曰:宣为清爽之邦,雄甲江左
吾东北而望,清溪湾环,波光滉瀁,孤帆隐见,白鸟出没,若有若无,恍然画图。
岂非玄晖之诗「澄江净如练」乎!
吾又西北而望,千林竞妍,万山呈技,中有一峰,巍然独尊,朝暮晦暝,变态难状,岂非太白之诗「相看两不厌,惟有敬亭山」乎!
此二公者,以神仙中人物为溪山主,徽音逸韵,浸渍薰蒸,草木泉石,尚出光怪,而况人耶!
故词华之士,泒接踵见。
若唐之许棠张乔、骆用锡,我朝之高中舍梅都官、张曲肱、周竹坡,善五言者得玄晖之清丽,善歌行者得太白之豪放,风流骚雅,至今不绝。
抽扃启钥,繄谁之功?
玄晖尝为郡守,恳恳福民,去不忍与吏民别,至今称宣城
太白往来斗牛分,遇胜境辄终年不移,尤爱宣,遂终焉,故题咏比他为多。
二公之灵爽恋恋如在,祠而祀之,盖不特慰邦人士之思而已也。
玄晖像虽龛郡楼,隘陋尘壒,香火弗肃,而太白留青山。
自分当涂为郡,青山不隶宣,二百年宣无他祠,非缺欤!
白傅守杭,历五代至我宋,和靖处士始以诗名西湖
后之人合而尸之,二公独不可耶?
于是薙后圃,筑新堂,敞中侈外,绘事俨然,所以振既往之流芳,昌斯文于方来也。
太白有云:「我家敬亭下,辄继谢公作。
相去数百年,风期宛如昨」。
异世同调,宜其可以并祠。
亚卿公立朝作牧咸有声,游戏篇翰,气劘谢,又宜其能作是祠也。
太白挥斥八极,因号谪仙
玄晖之风神襟度,散悟空旷,当其摆脱华辙,徜徉高斋,世我两忘,飘飘丹霄,其谓之仙亦宜。
亚卿名卓字立道莆田人文懿公之嗣。
年月,郡人吴潜记。
题双燕图寄表弟陈安行 明 · 李昌祺
 出处:明诗纪事 乙签·卷九
君家唫溪北,我家郡城西。
君家梁间燕,我家梁间栖。
我从出镇来,寒暑又三变。
不见故乡春,惟见故乡燕。
挈家吉城边,寓家汴河湄。
燕识主人心,相随不相离。
念君千里隔,见君几时得。
欲令燕衔书,飞归到君侧。
君能弗吾弃,为理白云庄
愿言共君老,看燕双飞翔。
宣教郎新知衢州江山县冯君墓志铭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南涧甲乙稿》卷二一
冯显字子容,始予识之上饶,方举进士,眉宇疏秀,议论衎衎,文采粲然,而运蹇不得志。
予尝曰,世固有若子容而不一第者乎!
然年四十馀,始获贡名礼部,主黄州黄冈簿。
以贫不能待其选,得监潭州南岳庙
予则曰,子容岂久困于州县,其必有知者。
已而朝廷果用为江州教授,谓可更其秩矣,而不论荐,尚缺员,复叙授许州学,始改授宣教郎
从吏部选,知衢州江山县。
予时典铨,因劳之曰:「国家方严字民之选,虽台阁士必更邑而后用也。
江山距子之居非远,其毋惮以劳」。
子容则谢曰:「某病薾然矣,其敢承君意?
且人有生死,非命也耶」!
予固讶其言之不祥,而子容忽得痢疾,疲曳于道而归,则遗其兄颀书,曰殆不可至八月矣。
而果以七月二十六日卒,实淳熙四年也。
家人视其文藁,乃尝作诗,有「甲子循环幸一终」之句,盖子容至是年仅六十,若自知其止此者。
其兄方倅九江,以书来曰:「颀兄弟沦落,不得同居,以视其死且藏也。
惟吾弟之才,君辱知之,而众皆期之以大吾门户。
今顾何言,愿得君之铭以信于后,其可乎」?
既予闻其丧而惜之久,因其兄之言而益哀之,则为叙之曰:呜呼子容,盖乾兴丞相魏国文懿公之五世孙也。
文懿功劳,列在国史,而世为河南府偃师县人
曾祖殿中丞讳维中,妣江氏。
武翼郎讳景温,妣余氏。
通判蔡州讳铎,赠朝议大夫,妣赵氏。
子容年二十,并失父母,嶷然自立。
及为文,不专习进士之作,而卒见称于人,故公卿大夫喜延之,少年子弟多从之。
既累举不能奋,始一意为举业焉。
朝廷屏流寓之举于诸州,又命进士治经者必兼声律,他人矻矻有难色,子容谈笑视之。
既通《春秋》,亦善词赋,绍兴三十年,遂以中第,声誉翕然,知其笔力无不可也。
至是而终,则又知其命之信穷也。
子容娶康氏,先二年卒。
二男子:长椿,年二十五岁;
樗,年十岁。
女子嫁诸葛校。
是岁仲冬己未,葬于上饶县开化乡金地佛舍之山。
铭曰:
谓君不官,既更品秩。
谓君不年,既六其十。
惟君才能,未试孰识。
是为可哀,以志幽室。
玉漏迟 庆表兄陈安行初度 明 · 李昌祺
 押词韵第三部
水风萍末起。
三庚乍退,新凉堪喜。
玩竹吟翁,此日瑞呈弧矢。
阿母亲来庆寿,赐玉液、清香滑美。
端的延年却疾,颐神健体。
快饮不敢推辞,试跪啜才吞,六尘如洗。
换骨更形,只消数瓯而已。
自是长生有分,便可在地仙班里。
却说道,人中再谁如你。
西江月 其二 正月四日建宁陈安行舍人,时被召1193年1月4日 南宋 · 辛弃疾
 押词韵第五部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风月亭危致爽,管弦声脆休催。
主人只是旧情怀。
锦瑟傍边须醉。

玉殿何曾侬去,沙堤正要公来。
看看红药又翻阶。
趁取西湖春会。
资政殿大学士少师楼公行状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八、《絜斋集》卷一一
曾祖常,朝议大夫,赠太师
妣翁氏,赠陈国夫人
祖异,徽猷阁学士朝议大夫,赠太师追封楚国公
妣冯氏。
父璩,赠兖国公
妣汪氏,赠兖国夫人
公讳钥,字大防,旧字启伯,姓楼氏,著籍于明,明今为庆元府
粤自周武王封有夏之后于杞,为东楼公,子孙因之以楼为氏。
国朝家于婺,于明者最著,相传为明楼氏,由婺徙焉,本一族也。
家于婺者,绍兴间襄靖公炤签书枢密院事,其门始大。
家于明者,其盛久矣。
公七世祖讳皓,六世祖讳杲,皆卓卓有贤行。
至高大父郁,寖以昌大,自奉化徙鄞,卜居于郡城之南。
儒学精深,为后进师。
皇祐中擢第,得庐江主簿,以禄不逮亲,弗肯仕,赠正议大夫
太师兴化军台州,皆有惠政。
楚公政和间,以才侍从再牧乡邦,名所居坊曰昼锦。
兖公历官中外,仁厚廉直,蔚有令闻。
三世皆以公登廊庙,赠至极品,门第之盛,于是鲜俪矣。
公幼警敏,始就外傅,乡人王先生默李先生鸿渐为严师。
既冠,三山郑屯田锷寓馆乡邻,公又师之。
隆兴元年,试于南宫,主司伟其辞艺,欲以冠多士。
而所答策偶犯庙讳,胡忠简公知贡举洪公奏言其故,有旨置末等之首。
是岁廷不策士,即礼部所次定为五等,赐同进士出身
以启谢诸公,胡公大称之曰:「此翰苑长才也」。
明年,中教官选,调温州州学教授
范物以躬,出入冠带惟谨,日与周旋,讲明为学之要,务在笃实,毋溺浮华。
议论有可采者,问所从来,具以实对。
公爱其不欺,再三奖之。
学者日益归心,争执经席下。
里居贤士大夫称美一辞,相与定交。
公亦虚心叩击,甚于饥渴。
于是学问之源委,治道之纲目,制度之沿革,靡不研究,胸中之蕴日富。
秩满,诸公饯送之。
公请益焉,或告之曰:「前辈有云,拆破藩篱即大家。
君之藩篱,不忧不拆,直恐过甚尔」。
公正色曰:「某于无利害事则拆,有利害事则否」。
闻者悚服,乃知公虽气貌薰然,物我浑融,而其中介特有不可夺者。
立朝之大节,盖定于此时矣。
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对选德殿,论:「善为天下者,贵实用不贵空言。
名为空言,而实可底绩者,乃所以为实用;
名为实用,而行之无益者,适以为空言。
陛下大开言路,收揽人才,念治功之未集,鄙无用之空言,而务求其切于用者,诚得孝宣总覈之意。
而进说者不思,旁援曲取,毛举细故。
民力方匮,而言利不已;
令日繁,而变更益增;
委以经画,课其绩效,则蔑焉无称。
曾是以为实用乎?
魏徵劝行仁义,近于空言。
封德彝法律之说,若实可用。
太宗惟徵言是从,以成贞观之治,且曰:『惜不使德彝见之』。
然则孰为实用,孰为空言,惟陛下审思之」。
时禁中火,公言:「魏相之宣帝,多以异闻为言;
李沆之相真宗,每奏不美之事。
此忠臣爱君之至也。
人主尊居九重,生杀在我。
谄士日献佞说,而直臣难以尽言。
祥瑞之出,则润色以张大其事;
灾异之见,则掩覆而变易其占。
此二者,臣之所忧也。
陛下之畏天,可谓至矣。
不以崇高富贵为乐,而惟水旱盗贼是忧。
天之仁爱陛下,亦可谓至矣。
不以休祥为太平之应,而时出灾异,为儆戒之端。
罪己而兴,断非虚语,遇灾而惧,亶惟盛德。
臣愚欲望陛下深求其故,何如斯可谓应天之实,勤而行之,上答天心,下遂人欲。
今日之异,后日之福也」。
上嘉纳之。
修淳熙法,议者欲降太学释奠为中祀,与右学等。
公曰:「乘舆临幸,于先圣则拜,武成惟肃揖,厥礼异矣,祀可均敌乎」?
遂得无变。
玉牒所检讨官,以进《仁宗皇帝玉牒》迁秩。
复因面对,申述《玉牒》中所登载圣语,愿持守勿渝。
又请念财赋之孔艰,罢土木之不急,敢言人所难言。
公之进用,参政龚公力也。
受知虽深,而谒见有时,无阿比之迹。
三岁不迁,安恬自若。
及龚公去国,出其门者皆罢,而公独不及。
力求去,添差通判台州
太史公以故相侍经幄,壮公此举,曰:「何其决哉」!
宗正丞范揆出领郡事,性刚急,喜怒过差,官吏震惕。
公俟其气定,徐以一二语解之,必翻然以改。
铜钱之禁,入海五里,尽没其赀。
有商冒法,而狱稍缓。
临海县弓兵郑庆诉守臣郡丞之正员于朝,提点刑狱赵某被旨覈之,密以叩公,公曰:「禁所以严,为越海也。
今犹在城下,事理甚明,而辄诬之。
又名其守贰,阶级紊矣,而可纵乎」?
赵悟,具以实奏,遂论郑庆如法。
太常寺主簿,以先讳辞,改宗正寺主簿
奏对称:「人主之德与臣下不同,百行众善,一毫无歉,万几庶务,一事无阙,然后足以御四海而图治功。
故虽尧舜之圣,而曰『儆戒无真』,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此心未尝斯须忘天下,惟恐吾身有毫发之不及也。
臣不佞,窃希古人责难于君,耻君不及尧舜之意,欲望陛下仰稽往古,俯鉴近代,兼备其可为法者,而力去其所当戒者」。
又曰:「国家深长之计,不可速成,要当审订。
凡行之而终无益者,必尽省之。
可行而尚费岁月者明著于籍,次第而为之,不办不止,则事有端绪而治效可睹矣」。
太府寺丞
俄除太常博士,班寺丞下,上疑焉,丞相言:「议礼之地,最要得人,臣欲重其选尔」。
公复以家讳请仍旧职,许之。
宗正丞,对延和殿,言:「天下之大患,每起于细微。
汉之党锢,始于南北二部之谣;
唐之朋党,始于二三士大夫不得志之徒。
事之初生,若不足虑,横流不止,害不可言。
今朝廷清明,岂复有此。
然端倪已见,不敢不言。
道者天下之所通行,学者士君子之所当务。
秦、汉而下,此道不明,论说相夸,去本逾远。
国家累圣传授,丕阐大原,名儒间出,究极微旨,然后语道者不涉于异端,为学者不至于无用。
恭惟陛下得执中之传,体克己之仁,严谨独之戒,笃正心诚意之学,躬行此道于上,而士大夫讳言于下。
凡端谨好修,谈论经理者,例指之为伪学。
小则讥笑,甚则疾之如仇,不谓圣世乃有此风。
《诗》曰:『君子实维,秉心无竞。
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士大夫自相倾轧,为害最大。
惟人主能用中,然后可以消弭。
谓宜明诏中外,咸推无竞之心,勿徇偏曲之见,精白一意,以仰承人主之休德」。
奏毕,上曰:「卿惧其为党耶」?
公言:「陛下建中立极,躬行著见。
属者赵雄辞位,人皆意蜀士必相继去,而陛下方叙迁之,或召用焉」。
上曰:「唐世人主云:『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
朕尝笑之,有何难事,特主听不聪尔」。
公顿首谢。
又言:「仁宗天章阁,命名臣条上当世急务;
太上逐权臣之党,更化善治。
皆在履位二十馀年之后,非始勤终怠者可比。
臣愿陛下益自警励,及此閒暇,亟为永图。
孟子之格言,明政刑之二柄」。
丁兖公忧。
服除,选知温州
视事之始,邑长咸至,谕之以经赋之外,秋毫不取。
申吏卒入乡之禁,豪民慢令,三不如约,始严追胥。
又不服,言于郡,逮治之。
宰所欲言,有不可形于公牍者,密缄以报,吏无得预。
郡计仰于酒课,吏请严禁,公曰:「吾奉使典州,首在布宣德意,奈何以是为急?
姑置之」。
久而惩其已甚者,威刑罕用,课入增衍。
尤详于听讼,咸得其情。
已悔而终止者,听其息讼。
闺门幽昧事,则掩覆之。
或称辟廱司业之后,乞以限田免役,争者不服,而莫能难。
公曰:「安有终于承直郎而为司业
是必尝以辟廱正兼摄尔。
官品既殊,限田随减可也」。
其人遂屈。
刘生诉小商负钱十万,官责之偿,负家忽以商溺死告,纷拿于庭。
既而得尸沙碛,遂以为真死矣。
公谓永嘉曰:「此事可疑者三:遗鞋于岸,而足贯屝屦,一也;
溪流激急,形骸已散,二也;
小人贪赏,知死者寡发,为假髻以实之,三也。
意其流尸乎。
彼方潜窜,而适与兹会,故益肆其欺尔。
不如姑资送之,若商实死,而密迹捕焉」。
尉如其策,果得之平阳道中,人以为神。
遂正其罪,而督逋如故。
又谓刘生:「彼蓝缕如是,何所从出?
勉使折券,出自汝意」。
于是释之,阖郡服其明恕。
公又虑乡落间疾苦不能上达,咨于士大夫之郊居者甚悉,故田里情状,若亲睹然。
乐清主簿唐煜有能名,叩以邑中利害,具言有方质者大为奸利。
公默不泄,久而得其实迹,并与其党号八虎辈黥窜之。
是邑之左原,民多蔬食,而盗贩者众。
牙侩有被重伤几死者,其党扬声报仇,将以上巳日举事。
老而黠者,至谓:「方腊之变,五月县令姓秦
今二事皆同,变且复起」。
邑人大恐。
而倡之者,主名不立。
令微伺得之,单车至其所,指旧习魔教,而今祀神不预,陈庆等数人,执以诣郡。
公编隶其为首者而逐其徒境外。
堂帖问故,公直陈本末,且援苏公洵之语:「有乱之形,无乱之实,是谓将乱,不可以有乱急,不可以无乱弛」。
丞相周益公然之,遂锢陈庆终身,而公名著矣。
光宗嗣位,赴行在奏事。
公进言:「人主初政,当先立乎其大者,至大莫如恢复。
欲谋西北,先保东南,诚能加之圣心,自然畏天益谨,遵祖宗法益严,事亲益孝,求贤必广,用财必俭。
谗谄面谀之人自疏,嗜欲宴安之念自息。
边防以修,军政以肃,故虽甲兵未动,而恢复之计成矣」。
又曰:「国家用度日广,租税已重,又有茶盐榷酤之属,既专其利,则不得不立法以禁止之。
至于今日,网密甚矣。
欲望陛下轸念元元,以设禁为不得已,而犯法者非甚可罪,凡有创意增益者,寝而勿行。
或惩其尤,所以保护元气而寿天下之脉也」。
考功郎中,兼礼部,进对言:「无难之世,圣人畏之。
如人之一身,时有小疾,起居饮食,无不戒谨,固有尪羸而寿考者。
强壮之人,气血方盛,恣所欲为,疾偶未形,因谓之安,此固良医之所惧也。
今日之无事,乃陛下爱日之时。
无益于治道者,宜缓于施行;
而所当豫备者,旦旦而图之,以待可用之机,以保盈成之业」。
时民多流移,公又曰:「富弼赈济之政,在本朝为称首。
然考其时,青州,流民乃自河北而来,不以非吾土之人而不任其责,调护惠养,委曲周尽。
迨麦熟而归,又与以道路之费。
收其强壮,以备卒伍。
今日流民颠顿暴露,未知息肩之所。
臣愚欲望睿慈恻然兴念,诏监司帅守各以富弼之心为心,随宜措置,救于濒死,实国家之仁泽也」。
考功为今显曹,士大夫资历升转之属,靡不由之,吏缘为奸,小有不合,动成留滞。
公曰:「昔人以简要清通为尚书郎之选,讵当尔耶」?
考覈精详,宿弊寝革,人得所欲焉。
潘显伯之狱,定法过轻,一时官吏俱责。
公因转对言:「宸断如此,足以惩奸矣。
顾恐自时厥后,惩创往事,议谳之际,未免刻深。
望速以玉音谕之」。
国子司业
先是居此官者,多以学校旧游为之。
司成许公识公之贤,语诸生之送别者曰:「楼公之进,虽不阶舍选,而修其职业,殆将过之」。
既而信然。
诸生有与其长交讼者,公以为礼义教化之地,不当遽以法令从事,姑迁延之。
度其两忿渐息,而后罚之有差。
凡所施为,采诸公议。
自纠录而下,必择其实堪表倡者,毫发无私,人人悦服。
会雷雪交作于仲春之月,应诏条陈阙政言:「疏远之臣,惟愿陛下之忧勤;
亲密之臣,惟愿陛下之逸乐。
忧勤则幽枉必达,下情得通,而膏泽及民矣;
逸乐则伺候颜色,干求恩泽,而私意得行矣。
陛下自雷雪之变,忧形玉色,宵旰兴叹,度数日间,干请必希。
以是推之,圣心忧勤,恩倖自远,诚能日谨一日,宸襟泰然,渊静鉴明,其视燕游之惑,岂不相千万哉」?
又曰:「今朝行不闻直声,而或以多言见黜,士气消沮,无敢论事,岂国家之福哉?
臣愿陛下开忠直之路,窒宣谕之门,遇灾而惧,不讳尽言,力行消弭之道」。
太常少卿,改太府少卿,亦以家讳故,兼玉牒检讨官
起居郎直前奏事:「进德可以养生,养生可以进德。
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气,不可过盛,亦不可过弱,惟得其中。
则养生之要,心广体胖,神气舒畅,虽有阴阳之寇,岂能为吾害哉」。
权中书舍人,缴奏录黄,无所顾忌,戚里近习,望风畏缩。
时干请恩泽,有为给事中封还,而意未厌者,援次官故事,上问为谁,则以公对,上曰:「朕亦惮之,不如止也」。
刑部建言:「天下狱案多奏裁者,中书之务由此不清,请令实有疑者始奏」。
公曰:「三宥制刑,古有明训。
宜详而略,伤圣世钦恤之仁」。
力论不可,乃止。
会庆节上寿,扈从班集,乘舆不出,公言:「陛下承付托之重,以天下养,犹未足以报天地之恩。
今百官趋班,恭俟鸣跸,而烛残日出,寂不闻声。
今日何日,而可若此?
愿深思大计,形于告谕,若曰属以事,不及称寿,今欲以某日诣重华宫,则群疑顿释而两宫交欢矣」。
《玉牒》、《会要》、《圣政》书成,涓日以进,而屡更之。
公言:「事有至大,而陛下以为至小;
朝夕之所当行,而视之如旷典。
此所以疑而惧,惧而忧。
进香一出而人心欢然,会庆一不出而人心遽骇,事可睹矣。
《圣政》之成,全载寿皇一朝之事,《玉牒》、《会要》足成淳熙末年之书,陛下所以奉承诒谋,铺张圣父之闳休者,惟有此尔。
礼仪咸备,俄又迟之,万众震惊,莫晓其故,殆非所以全圣孝也。
惟速定其日,无复再展,以慰天下之人」。
又奏:「累岁随班末,见陛下上寿重华,欢动慈极,又见嘉王日趋朝谒,恪勤不懈,圣心必喜。
窃料寿皇望陛下之来,亦犹此也」。
于是,天子感悟,越六日进书成礼,薄暮乃还。
侍御史林公大中弹奏大理少卿宋之瑞,不从,迁吏部侍郎,力辞,与郡。
公与给事中尤公袤奏言:「大中最蒙眷注,今因论一少卿而同日与郡,实伤国体。
公议皆愿还大中言职,或留之论思献纳之班。
若不可留,亦宜优礼以遣之,与被论者殊科,犹足以示四方也」。
寻诏之瑞与祠。
和州刘炜将漕淮西,以禁私铸钱,一路大扰而罢。
庙堂称其已然之效,有旨复与监司
公奏:「行一切之政,不生事者幸尔,尚可以为功乎?
此命一出,必大骇物论,且无以谢淮甸之民」。
丞相颇不悦,公曰:「吾有去尔」。
罗公点时为兵部尚书,为丞相之,始悟而止。
公以母老思归,乞祠不允,人知其为刘炜也。
应公孟明从容语及之,公曰:「士大夫临小利害,此心犹在兼顾间,盖途辙从此分尔。
窃鄙之,故不敢不勉」。
应公极叹重之,语人曰:「是公利害之间,其守正如此,真可敬也」。
内殿奏事,论:「狱者,天下之大命。
钦恤忠厚,未有如本朝列圣之臻其极者。
今士大夫论重囚,则曰:『汉祖约法三章,杀人者死』。
论赃罪,则曰:『我太祖立法,满三千者皆死』。
而不知高祖除去秦法,则杀人之外,凡死罪皆去之矣。
太祖制法虽严,比五代已甚轻。
其后累朝日趋于宽,故以太祖为重。
今朝廷清明,刑罚当罪。
然臣每疑州郡断狱,未必皆其本情。
请以奏案依断者,下提刑司更加详审,或有不当,责罚随之,益广陛下好生之德」。
郑汝谐吏部侍郎给事中黄公裳封还录黄,既累日,诏除兵部侍郎,以失职引咎。
汝谐请补外,不许。
公言:「小大之臣一闻给舍台谏语及姓名,不当辨说是非,即合奉身而退,所以存廉耻也。
虽蒙眷留,终夺其封駮之职。
汝谐心不自安,必将再辞,宜因而从之」。
未报,汝谐再有供职之命。
公言:「论事者罢,被论者留,自此给舍台谏不复可为矣」。
汝谐愤恚,即乞致仕。
公力求罢黜,居家俟命。
汝谐竟以修撰知池州
公又奏:「陛下奉两宫之养,应万务之繁,可谓至难矣。
然实非甚难者,一月四朝,如期尽礼,则事亲之道昭矣。
大昕视朝,兴居出入,皆有定时,则君临之道宜矣。
饮宴有节,则圣体日康;
赐予有度,则财用日积;
采公议以用人才,则众心服;
开言路以广聪明,则下情通;
引以廉耻,则臣下之节励;
严其律度,则侥倖之门塞;
水旱为灾而勤抚之,则盗贼消;
事变始萌而早辨之,则奸雄戢。
凡此十者,陛下为之,晓然无难。
其馀数端,英断之下,俄顷可毕。
而稽留不决,深为国家惜之」。
丞相以潜邸旧人黜而复召,援李绛故事,俟于郊者累月,枢臣卒而恤典未颁,蜀帅死而不除代,宫邸近亲相继不幸而丧礼未举,宦阉陈源起于罪籍而未斥去,公力赞圣主之决,故辞旨明切如此。
自往岁会庆节辍称寿礼,及是期年,公同从官先期奏请,至其日又仅用拜表之礼,宰执及从官皆求罢,卿监而下求免赴宴。
公积忧薰心得疾,几不可支。
既愈,请同班奏事,不许。
久之,始获进对,上许以必出,既而果出。
中书舍人实录同修撰,论:「宗庙社稷之重,系乎陛下之一身,陛下之一身,主乎陛下之一心。
侧闻陛下晨兴之后,未与事接而先澄心静虑,天德清明,夜气冲融,照临百官,是非瞭然,真社稷之福也。
欲望保持此心,退朝之暇,更以二时顷凝神储精,省阅章奏,付之大臣,择而行之,则尽善尽美,无可议者矣」。
寿皇疾状著闻,中外忧恐。
宰执请上诣重华宫侍疾,从官继之,皆未报。
上御后殿丞相率同列固请,侍从台谏俱入閤门,吏以故事止之,不可。
丞相开陈既毕,抗声索辇,上拂衣起,丞相引裾力谏,公等从之,苦言交进,上意犹未决。
宰执引咎出,公独乞对,力言:「陛下视朝,辅臣无一在列,何以示天下」?
上曰:「已令宣押矣」。
诸公由是复入。
直学士院,时有自列卿左史西掖者,公奏其人重玷台评,实污清选,断不可复用,且有「请避三舍」之语。
丞相上初欲用某人某人,皆以不可,对至三而后及此,虽深知不可重违上意也,卒寝前命。
上倦于勤,内禅诏书实出公手,辞婉而切,朝野传诵。
今天子始即位,内外制杂然俱下,公独当之,笔不停缀,而皆明白正大,得代体,初政有光焉。
寻进言:「自古人君临御之始,多能自强,锐意求治。
在位既久,君子日疏,小人日亲,逆耳之言不闻,而佞谀之辞日进,故偃然自安,而不知祸乱之作。
陛下任天下之重,承社稷之托,兢兢业业,当如今日。
及其小而图之,则不至于大;
自其近而防之,则不及于远」。
给事中
国朝太庙,旧为七世之室。
太祖祀僖、顺、翼、宣四祖,而虚其三。
嘉祐中,以亲未尽,犹虚祫享东向之位以待。
太祖故尚居穆之间,英宗祔庙,祧僖祖于夹室。
熙宁五年,复以僖祖为始祖,礼官争之不得。
绍兴间董弅赵涣又请正之
既行矣,谏大夫赵霈沮之而寝。
淳熙初涣之从子粹中吏部侍郎,悉条往时群臣所奏,孝宗,复下之礼官礼部侍郎戴几先沮之。
孝宗祔庙,当祧宣祖曾少卿三复请乘此时就祧僖祖,正太祖东向之位。
集议御史台,公具陈本末,自郑公侨以下议皆合。
公为奏稿,其略曰:「太祖肇造区夏,功迈百王,庙号太祖,盖以尊无与二。
今郊祀已配天,宗祀已配上帝,而在庙独不得为始祖,祫享独不得正东向,可乎?
屈受命开基之君,列于穆之序,何以示后?
揆之礼经,僖祖亲尽当祧。
况今日九庙已备乎?
惟断自宸衷,蚤正钜典,以慰太祖在天之灵」。
寻以祧庙之主有所归,集议,又奏:「去古既远,礼制不能尽循。
唐张齐贤曰:『古之有天下者,事七世。
始封之君,谓之太祖
太祖之庙,百世不迁。
至祫祭,则毁庙之主,皆以昭穆合食于太祖商、周迁主皆出太祖后。
故合食之序,尊卑不差。
汉、魏、晋、隋、唐,太祖以上,皆不合于祫』。
臣等窃谓齐贤,可施于今日。
太祖之兴,上无所因,与汉祖同。
今日既伸东向之位,则僖祖之主,当再入于夹室。
然自熙宁以来,推尊既久,难以遽变。
唐有兴圣庙以祀凉武昭王,今当效之,别立僖祖以代夹室,顺祖翼祖宣祖之主,皆藏其中。
祫祭即庙而飨,于礼为称。
于是度太室之西,建四祖庙焉。
孟冬,雷震不已,公既草罪己诏,又条陈时政曰:「《云汉》之诗,宣王侧身修行,诚实溢于言语之外,桑林自祷,六事自责,恳切可风。
伊陟大戊曰:『妖不胜德』。
德者非他,至诚之谓也。
陛下肆颁明诏,责躬求言,修荒政,布德泽,亦可谓应天之实德矣。
然臣区区愚虑,犹恐有声音笑貌之为,有无人则辍之伪,要在益自修省,慄慄危惧,如前日雷轰于上之时,则是心精一矣」。
待制朱公熹以鸿儒硕学侍讲经帷,上尊礼之,俄有除职与郡之旨,公奏:「陛下容受直言,无愧仁皇。
熹之正直,陛下所知也。
若闵其耆老,当此祁寒,立讲不便,何如畀之内祠,仍令修史,少俟春和,复还讲筵,则君臣之义始终周尽矣」。
不报。
内侍伯益以宣劳转行遥郡,公奏:「此曹甚众,趋走服役,何劳之云?
此门一开,侥倖者多矣」。
上意不悦,丞相谓公:「缴奏诚是,顾八宝之至,尝宣力尔。
令下之初,上即俾宣谕,谓给舍欲其举职,当俟有劳而始叙之。
今果封还,始敢具述上意」。
公曰:「官守所在,不容徇私,此君相美意也」。
始与侍读赵忠定公尝同考试南省,官舍又比邻,时时徒步还往,每谓人曰:「楼公当今人物也,直恐临事颇少刚决尔」。
及见其持论坚正,始叹曰:「吾于是大过所望矣」。
权吏部尚书,兼侍读
初,公为馆伴使,知閤门事韩侂胄副之。
上之受禅也,侂胄预闻传命,遂尸其功,有弄权之渐。
吏部侍郎彭龟年因内引力攻之,且求去。
于是侂胄转一官,在京宫观,彭公除待制,与郡。
枢密公时西掖,公与之合辞论奏:「陛下始潜嘉邸,眷礼宾僚,一旦龙飞,延见访问,几无虚日。
天下不以为私,而诵陛下好贤念旧之美。
今惟龟年犹在从列,天资伉直,敢于论事,陛下之腹心也,其可去乎?
惟更加三思,留龟年经筵
不然,则命侂胄外祠,与龟年事体适称,犹庶几焉」。
彭公竟去。
公久列从班,负庙堂之望,侂胄闻其不助己也,怒,天官之除,虽阳迁之,而实抑之也。
时台谏诵言故相定鼎乘龙之梦,有褊心衔恨者,对公云云,公晓之曰:「尝梦李公召入禁中,取御炉金瓶授之曰:『朕之用卿,如此汤瓶』。
又梦立班殿下,见白龙升天。
未几,上以缞服御极,其梦兆止此尔。
而便谓之定鼎乘龙,可乎?
亲闻诸赵公,不可诬也」。
主人唯唯。
同僚有并坐者,退而曰:「代为公汗下」。
公自知直道难行,去志已决,于是请对,:「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然天不以高为贵,而以下济为光明。
君臣亦然,其分贵严,其情贵通。
唐末五季之际,去古远矣,而宰辅进见,命坐赐茶,犹有坐而论道之意。
艺祖收揽权纲,可畏可仰,然与赵普图画大计,或夜半而躬至其家,其相与何如也。
陛下临朝渊默,巍如上帝;
臣下奔走拜伏,罔敢不恭。
人主之尊,不患不至矣。
欲望明泰否之道而通君臣之情,陛下体天之下济,群臣以卑而上行,欢欣交通,而后天下可为也」。
先是,谏臣假尊君之说,排逐贤相,榛塞正途,上下之情日益隔绝,故公及之。
对毕,求去坚确,除显谟阁直学士、知婺州
朝辞,又奏:「陛下日宴坐朝,躬亲听断,不为不勤矣。
然犹虑仅能趋办目前,未必及于幽远,治道多端,未可谓止于斯也。
陛下试于清燕之时,披舆地图,监司帅臣郡守将帅,人之才不才,政之治不治,察其事实而赏罚随之,此我孝宗圣训所谓『朕日于天下游行一匝』者,惟陛下取以为法」。
始公自永嘉趋召,至是九年,暂还里中,展省先墓。
遇太夫人得疾,公亦雅志閒退,三奏乞祠,提举太平兴国宫
申命牧婺,以缴奏寝。
御史又攻之,夺其职。
久之,乃复差知宁国府
是日,丁太夫人忧。
坐亲党累,再夺职。
又逾年,始复。
遂告老,至于再,许之,除龙图阁直学士,食兴国之禄。
前后凡七任,书问未尝一入都门。
权臣于天下善类中,怨公最深。
尝语人曰:「彭侍郎非有雅故,见攻虽急,不敢深怨。
楼公尝与共事,一旦鄙我,实不能堪」。
群奸窥知其意,协力排拫,怨毒滋甚,久而后稍悔悟。
旧于都亭驿中,以所藏苏黄门答其伯祖忠彦辞嘉彦尚主诏草,求公跋语,公作诗曰:「今日犹存卯君笔,向来谁造粉昆书」。
又为言其所以然。
一日以示从班曰:「楼公本厚,意若拳拳」。
有寄声使通问者,公不为动。
盗权益甚,晦迹愈深。
亲故间以利害怵公,请效持书之役,公指席间曰:「宁死于此,此志不可移也」。
时廉耻道丧,阿尊事贵者,无日不数于权奸之门,甚者召自外来,未及对而先谒之。
公谓曰:「绍兴间,从臣有初入都门者,秦丞相使人讽之来见,答曰:『岂有人臣未见天子而先谒宰相者乎』?
当时士大夫犹能守正,不为权贵屈。
今此风衰矣」!
太息久之。
公之官永嘉也,闻寺正薛公季宣深于兵略,屡请问焉,乃知兵者古人之常,若乐舞行缀之类,皆兵法也。
儒不知兵,无以应猝,惟讲之有素,则缓急可用。
然自随仲舅尚书汪公大猷使燕,见所历险要之地,皆为金据,知深入之难。
故初被召,虽尝进恢复之说,及闻权臣妄开边隙,则蹙额曰:「南渡今八十年,州县积贮,惟有虚名,阃外禦敌,委之债帅,而欲疲民以逞,深恐非徒无益」。
至逆曦之变,则又曰:「三世为将,道家所忌。
负恩狂僭,必无与者」。
既而皆如其
公之识虑,可谓明且远矣。
閒适既久,德望尊。
天子更新大化,招延旧德,起公于既老,除翰林学士,固辞,不许。
进对,首言:「天道好生恶杀,本朝以不杀为家法,而金嗜杀犹故,其将孰佑乎!
拥兵南来,不能大入,皆由不嗜杀人,积累忠厚,天实相之也」。
次陈:「十馀年来,无复公道,纪纲隳废,贿赂公行。
仕者朘削民财以奉权臣,则美官可翘足而待;
兵官尅剥士卒以媚权臣,则将帅可计日而取。
民力竭,军政大坏。
今籍其家资,数累钜万,皆出于鞭箠膏血之馀。
陛下纵未能捐以与民,亦救其倒垂之急,会计凡目,以补经费,少纾州县之督趣,则吾民受赐矣」。
上倾听之,迁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兼侍读
顷之,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
时和好未定,公数预集议,屡关隘最不可失。
奉使王楠再行,蜀帅收复关外四州,敌情寖屈,于是就和。
金尝指公及林正惠公姓名问为谁?
答云:「旧为从臣,自侂胄擅朝,两人绝不交通,故更化之始,皆召归尔」。
金惊叹良久。
嘉定元年贡举,既奏名,摭对策中有于时者为一编以进。
赵丞相之子崇宪奏雪其父冤,朝廷令两省史官看详。
公与今吏部尚书汪公逵:「绍熙之末宰执惟乞建储。
孝宗升遐,留正引疾而去,人情汹汹。
汝愚始决大计,翼戴圣明,正位宸极,天地宗庙实临之。
横遭谗诬,卒以贬死。
十馀年间,是非贸乱,赏罚倒置。
权臣既诛,汝愚诸子始敢有请。
今当亟与辩明,立碑赐额等事,次第而举。
检会章奏,诬以叛逆者,泯绝其迹。
赵师召乞斩汝愚之罪,重蔡琏漏泄几事之责,毁龚颐正所著《续稽古录》板,皆所以昭雪故相之辜也」。
从之。
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
公耆德宿望,二三大臣待之加敬,倚以为助。
公亦输写肝膈,无纤芥嫌疑之迹。
庙堂之上,以是协和,股肱明主,羽翼储贰,两宫无间
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
公之伯父故扬州太守璹为于潜时,图耕织之劳,因事为诗,尝以进御。
公重绘二图,仍书旧诗,而跋其后,献之东宫,请时时省阅,知民事之艰难。
太子敛衽听受,且致谢焉。
公宿昔诵顾恺之曰:「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惟应恭己守道,信天任运。
而闇者不达,妄意侥倖,徒伤雅道,无关得丧」。
每以此语为持循之要,掖垣琐闼,风节凛然,所养者固矣。
洎为执政,不忘斯,终身途辙,有一无二,遵乎正道而已。
行险诡遇,而他岐是适,公所不为也。
曰:「古人所谓三公三孤者,取其至公无私,故谓之公,孤立无党,故谓之孤。
既名其官,可无其实哉」?
日思东归,屡有陈控,上曰:「卿忠直,正赖辅佐」。
又曰:「忠实老成,东宫亦固留之」。
或问公何去之果,公曰:「昔人所以不安其位者,有数端焉:人主之眷已衰,同列之隙已成,在下者轧己,不乐者见攻,遂不得已而去。
今皆无之,顾老躯不堪勉强尔」。
南郊侍祠,驰驱得疾,予告者三,求去不已。
资政殿学士、知太平州,辞。
大学士提举万寿观,居从其便,赐以器币香茗,东宫再有颁。
丞相及两执政送之江亭,握手欷歔,殆不忍别。
既还乡,乞休致愈力,转两官致仕,命下而公薨,实嘉定六年四月己丑
享年七十有七,积阶至金紫光禄大夫,爵至奉化郡食邑至五千二百户,真食千二百户。
遗奏闻,天子震悼,赠少师,辍视朝一日,赙白金五百两,帛五百疋,官其后如格。
越数月,东宫读《唐鉴》终篇,第赏官属,念公旧僚,赐银若绢皆再百焉。
娶王氏,工部尚书俣之孙女,德性宽平,晓习书史,有中原故家之风,封太原郡夫人
子男四人:淳,承议郎、行籍田令
濛,幼亡;
潚,奉议郎、新通判临安府;
治,承奉郎、监西京中岳庙
女二人,长适迪功郎、监中岳庙王棐,次适从政郎郑圭,皆以公大礼恩封孺人
孙男七人:杓,从政郎
杞,承务郎
栝,登仕郎
枎、机、栘、㭁。
孙女一人,曾孙男一人。
十月,有旨以杓为添差沿海制置司准备差遣,俾护公葬。
七年二月辛酉,诸孤奉公之柩,葬于鄞县通远乡四明山报忠福善寺左马鞍袅之
公资禀高明,风仪峻整,颀然如长松巨柏立乎群木之表。
接对宾客,语音琅琅,听者忘倦。
而事亲笃孝,下气怡声,承颜顺志,躬执鄙事,有所教饬,一言一句,服膺不忘。
倅台之日,兖公以议幕沿檄,公以行县,会于天台,奉二老山行,览观奇趣,舂容累日。
雁荡山秀绝闻天下,之官永嘉,侍太夫人游焉。
又修行春赏故事,安舆所至,旌纛前列,公从其后。
太夫人年登耋耄,奉承惟谨。
宛陵之命,或谓公姑受诸,公曰:「亲老矣,跬步不敢离,虽展墓不越三宿。
礼,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可远役乎」?
色养无违,慈颜悦豫,至年九十五乃终。
公忠孝感神,有相之者矣。
家素清贫,重以建炎之祸,先庐故物,一簪不留。
兖公依外舅少师汪公以居,辛苦植立,不坠先绪。
宦游既久,生理尚窄,朴素如寒士,诸子无复豪习。
公从师里校,至无盖以障雨,敝衣粝食,仅免寒饥,以此自磨厉,日充日长,器业宏伟,为时名臣。
仲兄大理丞锡出守严陵,迎二亲就养,数月而兖公薨,护丧以归。
十月三旬而寺丞卒,适岁大祲,阖门百口,外而襄奉,内而伏腊;
多方经营,仅无阙事。
明年毕寺丞之葬,弟有孤女,悉力嫁之,皆身任其责,斯已艰矣。
后虽通显,自奉甚薄,食饭不过适口,服用仅足而止。
奉祠家居,日虞不给,夫人撙节用度,纤微必计,始有馀米,罢祠之后,赖以相续。
及再得祠,而米适尽矣。
平生静专,琐琐尘务,不经于心,惟酷嗜书,潜心经学,旁贯史传,以及诸子百家之书,前言往行,博采兼取,森如武库。
曾侍郎逮尝问「雨必以夜」所出,公曰:「此《盐铁论》中语」。
曾喜,报其兄大理卿逢曰:「吾兄弟往来于怀者,今豁然矣」。
崔府君食甚盛,而逸名氏,多以为汉之子玉,或曰:「此魏之伯深尔」。
及公奉诏作《显应观碑》,推寻其实,始知其为唐之贤令。
山经地志,星纬律历之学,皆欲得其门户。
研精字书,偏旁点画,纤悉无差,世所承用而于义未安者,亦必辩正之
谓:「字者,朋友所以表其德,不当自
侄者,对姑立称,不当以为兄弟之子。
甲子所以系日,非纪年也,不若直书其年。
正寝为今听事,非寝室也,不当于此书卒」。
及其他精审皆如是。
属辞叙事,以意为主,不事雕镌,自然工致。
旧有诗声,晚造平淡,而中有山高水深之趣。
以铭墓为请者,与之不靳,英辞妙语,散落人间,殆如唐人所谓碑版照四裔者。
而属稿之初,后生小子辄指其瑕,欣然改定,曾不自知其名位之崇,德齿之尊也。
惧儒学之不续,勉励诸子,俾世其家,频举太傅自教儿之语。
正议先生太师相继登第,太师之子宗博及楚公复继之,鄂州使君锷、临安教授鈜皆公之从兄也,为同年进士,而公及从弟镛,从子汶、淮,后先相望,皆预是选,一门决科之盛至如此。
淳三预荐书,与二弟俱嗜学。
杓亦偕漕计,骎骎乎跻登显要矣。
然公所谓世其家者,讵止于此?
榜书斋以「攻愧」,曰:「人患不知其过,知之而不能改,是无勇也」。
自号为攻愧主人,小有过差,不敢自恕,期至于无愧之攻。
铭诸座右曰:「逆境进德,顺境误人」。
其子随牒州县,以诗送之,于淳则曰:「知行勤所职,通塞听何如」。
于潚则曰:「不应频来往,恃有檄沿」。
皆所以勉其进修也。
杜正献公范忠宣公之为人。
丰清敏公,乡之先达也,赋《荷花》诗,有「人心正畏暑,水面独摇风」之句。
蔡元长见之,曰:「此人岂肯受我笼络」。
公心敬之,以为标的,能言其贤德甚详。
淳熙中,有以刚直自名,致位显荣者,密察其,规切上躬,一语不及,公无取焉。
观其所称慕及其所不与者,足以知其心矣。
荐士于朝,必以公议所与。
将作监杨公简、故知濠州刘仲光度支郎官郑肇之宗正丞李兼之流,世皆贤之。
下至于片言可录,小善书者,亦称道不置
仁于宗族,同气加厚,欢焉无间,三弟一兄子,皆奏以官。
吏部侍郎莫公叔光、中书舍人陈公傅良,与公所屯田郑公,皆潜藩旧学也。
莫、郑二公,不得亲见龙飞之盛。
陈公虽幸见之,一斥而竟不复。
公前后力为上言之,莫公遂被追荣之恩,陈、郑二子亦拜君命。
公于师资甚笃,故所以劝导明主者,亦出于此。
李先生,公童幼时所受业尔,人所易忘,念其子仁,常赈恤之终身。
韦布场屋之交,穷达不侔,宾接如旧,剧谈乐饮,客至未尝托故,曰:「彼或有求,从违在我,乌得不见」?
告急者与书,庶或周之,虽馈之薄,不疑轻己,以故人亦不厌。
乳母赵氏,去而不知所在,博访得之,年垂七十矣,携以之官,率其妇子敬待以礼,其笃厚类如此。
公生长外氏,外祖少师越国王夫人抚之教之,与诸孙等,公事之如大父母,诸舅如诸父。
尚书舅长于政事,公屡请问以居官治民之要,启告甚悉,且曰:「子以辞华知名,若外庸奏最,斯通才矣」。
后闻其为政纪,甚喜。
及列于朝,数进谠言,又喜。
尚书谪居康庐,或劝之贻书近习,求为己援,卒不屈,公亦不降志于权奸,舅甥风操若是相类耶!
公以辞学士奉祠,而尚书及从母之子中书舍人陈公居仁亦然,乡人遂有一舅二甥三学士之语,莫不荣之。
四明他山源泉注于城中,汇而为湖,旧有十洲三岛之胜,最南一洲,密迩故庐。
楚公之守乡郡也,筑锦照堂、怀绶轩,刻祐御制其上,中燬于兵,旧观芜没。
隆兴初,郡复新之,更名竹州,久而寖坏。
于是上从其请,以私钱自葺之,求奎画「锦照」及东宫书「怀绶」以为赐,煌煌乎有光于初矣。
藏书既富,欲别贮之,营度累岁,执政次年东楼始成,有登临之快,丛古今群书其上,而累奇石于前,崭然有二十四峰之状。
又取楚公登封时所藏《嵩岳图》石刻,列屏其下,仍以「仰嵩」旧名名之。
雅好琴奕,达其妙趣,得閒之后,方将携以自随,往来于锦照、东楼之间,极燕衎之适,以遂其初志,而病尼之矣。
归舟中,观书不辍。
弟镛以词来贺,援笔赓之,雅丽如平日。
又赋《鉴湖》二诗。
其始归也,卧于别榻,旬余而更得其正而终焉,怡然不乱。
遗稿皆藏于家,方将编次成集。
葬有期,诸孤以当世知公莫详于,属状其行。
诚鄙陋,然我高祖父光禄公实师事正议先生,源流相续,以至于今。
公又不以众人遇我,嘉泰开禧间,从公于寂寞之滨,数以「安于命义,保全名节」之语勉我,斯意厚矣。
一日,语及「吾道一以贯之」,叩其旨,见告以会归于一之说,曰:「此乃吾以一道贯之,非吾道一以贯之也。
夫道未尝不贯」。
公闻之矍然,已而称善再三,契合如此,何敢忘诸。
庸敬述其梗槩,上之太史氏,以备采择。
辞虽不工,庶几乎古良史不虚美之意云。
送判县杨侯汪中入京序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一、《文溪集》卷三
公论消长,与世道俱。
大道之行也,夫人不失其是是非非之心之天,岂惟大廷,贤不肖若白黑,闾阎之匹夫匹妇,好善而恶恶,皆断以理之正,不以一毫私意参其间。
污世反是,以大佞为大忠,以至贪为至廉,士穷达有命焉,宁以是休戚,而关于人之国大矣。
菊坡先生老于乡,余与杨侯日撰杖屦起居,言动必见必闻,缒城骂贼,同部入幕,侯清白于冰玉,有关西夫子风,天知之,先师知之。
庐陵之政,若士若民,安之平生,壁立万仞不稍下。
卖菜佣飞语蜂起,或者竟投杼焉。
夷而蹠之,渭而泾之,他人不能平,侯谓官职傥来耳,泰然不以蒂,胸中所养,未易涯也。
贫驱复入京,余送之江皋,曰:「朝廷清明,公论自定,不疑之金,必有能辨之者」。
侯笑而已。
侯名汪中。
吴都统所藏菊坡先生1243年10月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二、《文溪集》卷四、民国《增城县志》卷二八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清献崔公护坤维,晚必自出伺烽火,至报稍急,辄通夕不寐,思所以应,乃心无顷刻忘边忧也。
指纵诸将,每手笔驿以授,情通如家人,而人乐为之用。
都统吴侯彦公所识,擢荐之之词曰「宣力边防,轻财得士卒心」。
介胄之士才且廉,世不多得,公以清勤身帅之验也。
是时全蜀如金瓯,无少玷缺,续貂以狗,而贻祸遂至于不可救药。
吴侯久已摈去,流落天南,邂逅共谈西事,慷慨愤激,有老马千里志。
归斯人于乡国,使经理残碎地,岂不愈于用新进辈哉!
同时有李侯绅,受知于公,后以死节闻。
公知人之明类此,故并识之。
淳祐三年良月
菊坡先生蒲涧生祠记后1241年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二、《文溪集》卷五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增城区
端平二年二月二日,广人奉菊坡先生像生祠之,先生拒之峻,不能止也。
众属参预,宏毅斋游公似秉记笔,文绝奇伟,先生戒毋刻尤力,盖谦不肯当。
吁!
先生骑箕尾去矣,餫使刘公克庄始入记于石,命其客钟大鸣视工,以淳祐之元中元后三日立。
先生所以惠其乡国,人所以尊其老,来者有稽焉。
游公之文也,抑刘公之力也。
菊坡二:在仙游阁,刘后溪赞之;
南海之蒲涧,刘后村碣之。
铺扬大贤者,盛德垂之无尽,两刘氏之意俱丰,而后村慕前修于既往,勤勤焉非利而行之,此则过人远甚,邦人士谓宜识,俾先生之门人李昴英书。
义鹿记1234年5月1日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四、《文溪集》卷二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端平之元夏五朔,府帅曾公纵鹿二于白云山
昨岁六月十日菊坡先生寿公物也,始豢之郡圃,攸伏,既入层林荟翳间,噳噳得所,犹屡顾不忍去。
逾月,邦人争炉瓣芗祝初度,颂声欢雷,和气熏,方称觥公堂,鹿雄雌追随,繇城北隅复遄绕旂幢,呦鸣伎跃如舞。
已去四十日,诘屈二十里,是胡为来,若五仙羊导之。
万众诧诩,属某笔一段奇事。
夫物各性其天,惟至诚能尽物之性,乐忭百兽,信孚豚鱼,不期然而然。
公莅广,其政仁,视民物不二,推俸倾橐,廪饥赈穷。
充是心,将使飞潜动植咸若。
鹿尝侣西归,龟鹤来处已不凡,矧圃贤牧德宇中,宜若是谊。
古循吏白鹿随车,岂诞且诬!
物恋恋不忘,人心爱怀,又可知矣。
公非姑息为仁,狌鼯啸林,鲸鲵舞海,稍出奇略,一网成禽,锄奸束猾,弗宥毫缕,固异夫内欺校人,惠而不知为政者云。
公名治凤,字君辉清源人
番禺李昴英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