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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问作崇兰馆图画叔问去非与余相从林壑间二公各题二绝句余同赋四首 其四 宋 · 程俱
七言绝句 押先韵
置我正须岩石里,如公总合上凌烟。
要令他日看图画,不愧平生与昔贤。
故左朝奉郎刘公墓志铭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五、《卢溪文集》卷四五、《经义考》卷八○
刘氏世家安福县,即古安成郡也。自宋彭城王义康废徙安成郡,因家于郡之西隅,其族至今犹繁也。五代之乱,所在盗起,有刘德言者率游手之民团聚为乡兵,以捍闾里。事平,以其兵归朝听命,艺祖嘉之,以兵属诸将,以文官赐德言,终于水部员外郎。自水部八世而生朝奉,讳安世,字世臣。幼敏悟,自知力学。时从祖讳溥,方以能文博古为世名儒,晚年魁天下,特奏名。每见世臣之文曰:「汝方髫龀,文已可观,恨吾不见其成耳」。由是举族儒业,皆从祖与世臣渊源所自也。世臣自负其材,谓科名可必取。每遇取士之岁,多士咸集,纡侈袂,曳方履,望棘门将鼓箧而入,辄以近亲期服阻不得试。凡如是阻试者连更六次,岂天付之才而阨其早达,非命也夫?绍兴十四年,始获就试,是岁掉鞅者五千人,以君为榜首。十七年又以第四人荐,说者谓北斗第一至第四为魁星君,平生未尝遭黜落,才两试而两魁多士,其材不可敌也。明年登进士第,授岳州司户参军。狱有野夫佣雇于大姓家,父病乞归省,主人不可,野夫径去,其家诬以盗物而去。狱已具,君争之曰:「奴以孝而省父病,乃诬以为盗」。众服其说而释之。郡丞以财用不足为名,议减将校月支,诸军日守司户之门且哗,州民大恐。君曰:「给纳吾职,非丞事也」。亟发帑给之,无一人敢叫譊者。郡丞初怒君,至是反自愧,作诗以赠君而称其材。后为永州教授,适丞相张魏公徙居是邦,今侍郎王公宣子绾铜虎符,二公皆注意延誉之。迨魏公再用,欲荐之而以谗去,君亦抱疾求退矣。秩满,改宣教郎,知赣州雩都县。邑大而俗犷,有大驵孙氏、钟氏为害,异时为县者莫敢辄呵。君首穷治此二人,而蘖其根芽,三年遂以无事。君素有微疾,当此冗剧,病益增,大守为丐祠禄以归,转朝奉郎致仕。终于家,享年六十有八。父思,赠右承事郎。母李氏,赠太孺人。妻彭氏,封孺人。男四人,格非、去非、胜非、知非,皆业进士,能文词。格非奏补将仕郎。女二人,嫁李大年、罗昌辰。夔州录事参军窦依君之考临终,以诸子皆早亡,婚嫁未毕为忧,君泣曰:「安世任此责,愿无忧」。厥后聚诸孤同居,赀产秋毫无私,诸孤婚嫁了方及己子孙。远近闻风,负箧而来学者,户外之屦常满,其学以明道通经为主,不专传注、世俗之文。有文集三十卷,《论语尚书解》二十卷,藏于家。遗命不得以佛事荐享,盖平生所不喜也。将以乾道六年十月庚申,葬君于循化乡封紫岭之原,其孤携奉新宰杨廷秀所撰行状来请铭。廷秀名万里,自幼执经帐下,学成即登第,益能为文,以显于时,不忘师学,尝言:「张魏公丞相为侍郎张子韶服友之服,今侍读胡公为清节先生萧子荆服师之服,万里今亦为刘先生制服」。先期,门弟刘承弼复与众私谥曰清纯先生。呜呼!师弟子朋友之道废久矣,忽见此举,可以兴古礼,振颓俗,遂并书于石。铭曰:
世有通儒,清纯静默。不求人知,名自赫奕。挟艺射策,每发中的。三历州县,洗手就职。宰臣欲荐,命制其力。考其平生,勒铭于石。
与徐子礼帖 其三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八、《鸿庆居士集补遗》卷六
某顿首再拜:宠示令姑安人诗集,读之终篇,殊不类妇人女子所为者。三复其言,笔墨畦径多出于杜子美,而情平冲淡,萧然出尘,自成一家,而赋尤工。近世陈去非、吕居仁皆以诗自名,未能远过也。尊公阁学诗引序事详实,无浮长一语,盖实录也。韩文公作《欧阳詹哀词》,有曰:「读其书,知其于慈孝最隆也」。故某读徐氏安人诗亦云。
宋故左朝散大夫直秘阁致仕王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八、《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四
公,王氏,其先著望太原。曾大父琎,大父仁谅,家常州之无锡县,以财杰一州,为大姓。父轼,通奉公,魁岸有智略,始大破赀聚,筑室舍旁,储书数百千卷,千里迎师教其子,种德艺善,所为过绝人,号里长者。未几,公以进士起,仕三朝,为世闻人。天子疏恩,大赉四海,以及朝士大夫之亲,凡累十二封,至通奉大夫,而无锡王氏遂大称于天下。公讳冈,字寿基,通奉公之中子也。少时已嶷嶷自立,读书著文,出语惊人,他生不敢齿。既冠,得太学上游所为文章,读之曰:「吾可以一试矣」。则赢粮往从之。闭户治书,未尝嫚戏燕游以弃一日。积六七年,遂大发于文,清淳温丽,不见圭角,如其貌然。有司第所试言书,其等为第一。元符三年解进士褐,主睦州清溪县簿。以通奉公丧去。去三年,召诣都堂,除编修国朝会要所,与故资政殿学士蔡靖并命。有忌公进者,谗公为太学生时饯邹新州。逮赴诏狱,斥居自讼,命遂止。差充台州州学教授,改通利军。积劳迁从事郎、充京畿提举学事司主管文字,俄徙京西北路。秩满,用举者改宣教郎,是岁政和四年也。除睦亲北宅宗子小学博士、北京国子司业。三舍法罢,除判国子监。代还,通判扬州。建炎三年,权发遣江南东路提举茶盐,未赴,除尚书金部员外郎。召见,擢御营使司参议官。四年,请宫祠,主管江州太平观。绍兴二年,召为尚书比部员外郎、枢密院检讨诸房文字,迁左司员外郎。公蚤以文艺游场屋,为名进士,故终徽宗朝,五更内外学官之选,而未尝任事于时。建炎初,乘舆狩维扬,诏以守臣吕颐浩兼户部侍郎。颐浩既居中,不复省府事。扬,大州也,豪吏大家喜犯法,号难治。会王室东迁,诸将兵暴集,官事滋出矣。公始据案见吏民于千兵万马之中,与之辨施舍分别可否,疏为一书,日诣颐浩白,遣之无留事,州人不知自公出也。颐浩德之。他日入相,公亦召为尚书郎,意公复助己。公循道守官,不为翕翕然,心平气和,自得理所言者。以宣、政误恩不厌天下公议,请稍损其太甚者,诏属左右司领之,谓之讨论。颐浩当国,时有所贷舍,公辄持不可,曰:「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何谓也?法者天下公共之法也,大臣行法,与众弃之,尚谁怨?前日论甲绌三官,且至乙矣,辄贷不问,今日复论丙如甲。公秉国均于天下具瞻之地,不平谓何?而怨始有所归矣」。颐浩矍然,然素敬爱公,不以为怼。公之遇事,时有弛张盖如此。公嗜书,自幼学至老,虽舟车鞍马行役閒,未尝弃不读。尤长于《易》,尝著论以黜先儒之谬。晚年深明《春秋左氏》之学,考质诸侯、卿大夫功罪,以推见当时得失理乱之故,傅经为说,反复贯穿,切于世务之要。一日奏事殿中,上曰:「娄读卿奏,指事据经,皆本《春秋》之旨」。又曰:「吕颐浩治维扬有状,繄卿之助」。天语一闻,众谓公且光显矣。居亡何,又引疾丐去。除直秘阁、主管临安府洞霄宫。六年,提举台州明道观。顾谓诸子曰:「吾起白屋,仕四十年,三入尚书为郎,佩服至五品,更十六官,而不一挂于法,吾足矣。归扫先人丘墓,以尽馀齿,不亦可乎」!即日上书告老。九年,守本官、左朝散大夫致仕,诏官其一子,士论韪之。公自奉祠至谢事,里居八年,饮食起居,强健如壮者。族姻庆吊,两目瞭然,须发如漆,不见老人衰惫之气。十一年己亥,感微疾不起,享年七十有五。属纩之际,凛然如平生。公资沉厚,不妄为笑言。胸中甄别人品,所以轻重甚严,而不出诸口。闻人一善,若己有之;乐易慈恕,未尝慢见,门内䜣䜣如也。在京西时,提举官张康仲病发不任职,其兄康国知枢密院,方贵用事,故卧家逾年,而委事于其属。时参知政事陈与义方以河南府诸生登名贡籍,公覆视所试文,属辞赡丽,超其匹远甚,而语涉忌讳,当黜。公拊卷三复,就视有印文莫上,乃从閒处索笔涂灭之。已而与义官益显,遇公益厚,而终不告也。呜呼,淳深笃厚之君子矣!元配宜人唐氏;继配宜人庄氏,故徽猷阁待制、赠少师徽之女。子男四人:曰棻,曰芝,曰蕃,曰芸。棻,右迪功郎、秀州司户参军;芝、芸并将仕郎;蕃早卒。孙男女十一人。诸孤以其年十一月丙申葬公县之西山原上。棻等状公胄出、官、寿与卒葬终始,为书来乞铭。余闻古之卿大夫治行劳烈,宜有辞于后世,则子孙为器以铭,而国人为之辞。某之先大夫与公父子游,公又独喜余文者,每一篇则饬子弟录藏之。非觌不能铭,愧不能称。铭曰:
呜呼!公之巧足以中人之眉,弗卓鸷以为奇,善刀而藏之。公之智足以察渊之鱼,弗皦皦以明污,韫椟而藏诸。知我者希,有畜弗施,奉吾身以归,维后人之贻。
宋故左中大夫赠特进邵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七、《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一九
邵氏世家金陵,南唐国除,徙常州宜兴县。至公四世,皆以儒学传其家,故多名人在世议中,而公与二兄尤称于天下。绍圣、元符閒,朝廷崇尚经术,推选四方髦俊,聚之太学,而举开封进士亦无虑数千人。公试开封中第二,伯兄柽试太学中第一,而仲兄彬亦屡荐于乡。文誉蔚然倾一时,号「三邵」云。公讳某,字叔承。曾祖明;祖直清,赠中大夫。父询,以公贵,赠开府仪同;妣荣国夫人钱氏,故知制诰公辅之从女弟也。公儿时,钱公帅维扬,荣国归省,携以俱。钱公熟视而喜曰:「儿有奇骨,真吾家宅相也」。既冠学成,擢绍圣四年进士第,主江宁府溧水县簿。代还,除深州州学教授。深并边,椎陋少文,公日从诸生据一席讲说,教以属文辞之法。耳濡目染,未几皆化,翕然中有司之尺度,于时擢科第者三人。里父老相顾叹曰:「吾州固未曾有也」。崇宁五年,用举者改宣德郎、广亲宅宗子博士。满岁,移睦亲宅,除敕令所删定官。书成,请补外,除蔡河拨发;未赴,改河东西路提举学事;又徙河北东路州县学事。三舍法罢,就除知永宁军。军俗朴野,少斗讼,而以赋役不均为患。异时群豪擅事,挟一二老吏为囊橐,高下出入自其手,太守视成,署纸尾而已。公至,属当造簿,公曰:「吾民族居相望,贫富相悉,至互相推校,不容独有侥倖者」。乃召之庭,诸豪黜不用,不使一吏预其閒。书札为符,杂置空札中,人探一札,得符者主其事,才一二,推文甲乙为差而注之籍,举军称其平。于是燕山之役,调发民财以供军实,而贫民下户无秋毫之责。代还,属时开边,天下多故,载糗舆粮,擐甲执殳,蹄踵遍道,公叹曰:「非吉徵也」。始浩然有归志。一旦具扁舟,不谋于家人,不告于朋友,浮汴绝淮而东,距里门乃止。居岁时,又载其家入乡县,葺故庐居之。明年,金人诱诸种,号百万,长驱河朔,遂陷京师。又二年入淮南,渡扬子,经常、润,据钱塘,官寺民庐,所过焚灭,伏尸流血数千里。而公方聚百指于溪上,曾奠枕高卧,不闻徵呼发召之警。其先识见微,虽楚穆生、晋张翰不能过也。呜呼!风俗之坏,士大夫在闾巷者,为独言美行以峙声名,在朝廷者,又驰骛于空文以哗世取宠。唯公居官洁身自好,不以闲剧为喜怒欣戚,虽以文行知训导宗子,编修法令,号中都官,而禄薄地寒,实同吏隐。三任十年,循道守官,羸马敝裘,晨出莫还,未尝吐一词以自鸣其不遇。御史中丞郭三益欲援公自助,曰:「南院御史,方求笃实信厚如吾叔承者」。公曰:「平生不谈人过,峨豸触邪,非所顾也」。故相黄潜善、吕颐浩、杜充,皆宗学同寮友,相善。三人者更持国柄,书谒满门,公独无一迹。参知政事陈与义,礼部奏召所拔也,移书问所须,公不获已,请宫祠,得江州太平观。从兄朝请公榑,与年相若,又相好也,每以为官所羁,周走南北,相约蚤退为闲居之乐。公以诗寄赠,有「相期六十傲林泉,屈指犹应十四年」之句,至是退休,五十九矣。古人谓诗以道志,非空言也。累转朝请大夫。渊圣受内禅,迁朝议大夫。太上皇践祚,迁中奉大夫。官制行,以年劳转左中大夫、提举台州崇道观;又提举荆州云台观。赐三品服,封宜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遂告老,是岁绍兴十四年也。公性淡无嗜好,宴坐一室,以书自娱,尤覃思于《易》,趋高领妙,得其所以言。故于富贵宠利,不以干其心。閒遇胜日,拄一策,徒步出门,与山翁释子、田父野老相尔汝于东阡西陌之上,颓然两忘其所趋,而有得于物外之适。于是公与令人皆寿,八十发如漆黑,无一茎白者。三子通朝籍,六孙亦以公奏任补官,扶行侍坐,袍笏如林;印组累累,光丽夺目。岁时伏腊,翁媪坐堂上,子孙环拥,缙笏跪起,罗拜膝下,奉觞称寿,喜笑欢哗,如丹凤领九雏,翔集于庭梧之上。宗从咸会,纵观太息。一门冠冕之华,当世缙绅莫与伦拟,何其盛也!十五年五月十三日,感微疾,卒于宜兴私第正寝,享年八十一。娶同县余氏,封宜人,累赠吴兴郡夫人。诸孤卜以其年七月十七日奉公之柩,葬于县之清泉乡阳䌽山之原上。子男三人:曰及之,朝奉大夫、新知信州;曰守之,故右承议郎、通判临安府;曰得之,故右朝奉郎、通判汀州。孙男七人:曰輗,右从政郎、建康府句容县丞;曰軧,右迪功郎、严州司法参军;曰轺,右从政郎、平江府录事参军;曰辀,右迪功郎、婺州司法参军;曰轺,右修职郎、临安府新城县主簿;曰辑,右迪功郎、建康府左司理参军;曰辅,右迪功郎、徽州祁门县主簿。孙女二人:适右迪功郎王宠、通仕郎章汲。曾孙男女十九人:男曰初,将仕郎,次补、提、袼、襘、授、襜、衿;女尚幼。公没十八年矣,累赠金紫光禄大夫。今天子御极,恩加区内,公之子及之奉使典州,方为世用,再赠公特进。一日过余曰:「先公墓碑,至今无辞以刻」。乃出从子右朝奉郎纬状公胄出、氏名、爵里、卒葬终始,属余铭。当靖康、建炎之乱,公卿大夫颠倒失据,逃死无所,惟公见几祸之先,趯然远去,高视万物之表,雄峙百代之下,一人而已。某视公,丈人行也,知公为审,不敢以既老为辞,乃次第其语为铭。曰:
世途昏险,昧昧不觌。连衡交骛,据微钻隙。捋虎婴龙,蹈险不慄。一跌罹凶,草亡木卒。矫矫我公,万夫之特。识洞几先,起幽作匿。有灶直突,积薪在侧。泌泌影然,孰视弗恤。趯然远去,去不待夕。独立千仞,高逝八极。楚醴不继,吴莼欲茁。我岂区区,嗜酒谋食。祸及如天,閒不容息。独擅一丘,渔樵争席。千载相望,今犹绍昔。生虽有终,寿八十一。馀光发耀,贯珠叠璧。奕叶竞秀,兰薰蕙郁。阳䌽之松,公手自植。曰此佳城,可置万室。
诗八珍序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太仓稊米集》卷五一
余年十二三岁时已不喜为儿曹嬉戏事,闻先子与客论书,常从傍窃听,往往终日不去。是时张文潜为宣守,时时得所为诗,诵之辄喜,自是见俗子诗必唾而去之不顾也。逮今三十四年,不能仅窥作者门户,而心益嗜他人之作,略不少衰。绍兴元年春,避地山间,不能尽挈群书以行,携古今诸人诗,唯柳子厚、刘梦得、杜牧之、黄鲁直、杜子美、张文潜、陈无己、陈去非,皆适有之,非择而取也。使小儿辈抄为小集,日诵于山中,行住坐卧必以相随,尝号为《诗八珍》。山中岑寂,以饭糗茹草为生,食无盐酪,饮无酒浆。妻孥怒骂曰:「子不能饱吾而终日诵诗乎」?余笑曰:「吾有诗八珍,子能与我共享者为子分甘」。率尝以为笑而罢。夫八珍者,天下之美味也,有舌者皆知其为美而未必真知之。子思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啜醯嘬䏑之流,据函牛之鼎而食,虽过屠门而大嚼,未尝不自以快意。至于饫饮觞豆以咀味水陆之珍,则枵然足以餍其腹,盖彼为珍而此为珍也。若仆于八公者,固尝知其为工而莫能名其所以为工,虽谓之未尝知味可也。杜少陵云:「御厨络驿送八珍」。夫八珍如天酪𨠑,此岂人间之味哉?唯王公贵人炰凤脯麟,割禁脔而啖之者乃能知之尔。虽然,古者山林之士以韦布为冠冕,以圭荜为华榱,以道德为耕猎,以《诗》、《书》为鼓吹,至有终身而乐者。今仆于世俗之所享而甘焉者,未尝得以染指其间,独以他人之言语文字为天下之美味而乐之。吁,亦异矣哉!
次韵湖阴曲 宋 · 李纲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沙县
绣鞍玉勒黄金鞭,跃马直入无玉(左选、道光本作王)钱。
绕营三匝人不识,天风翻动旌旗鲜。
贼臣昼寝苍黄起,梦里阳乌光照水。
追风铁骑去非迟,真主那从贼中死。
宝鞭传玩日凄凄,行远不闻天马嘶。
千金安用试虎口,将帅何如思鼓鞞。
西南大星寒有铓,画衣绣衮垂平章。
九重宫殿锁春色,岂如(左选、道光本作知)万里秦城长。
次韵陈去非中秋无月 宋 · 张纲
七言律诗 押阳韵
萧瑟中宵雨打窗,那知风月乱飘黄。
已无佳月供清赏,赖有新诗耿夜光。
蓬户我方甘寂寞,朱门君勿看辉煌。
只今天柱峰何在,好约玄真一醉狂。
陈与义除礼部侍郎制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四、《华阳集》卷五
朕选六卿之亚,皆民誉也。故治官掌铨衡之政,而宗伯总礼文之事,然剧易之职不同。至于佐其长以率属,则协心尽悴,厥任惟均。具官某蚤以异材,亟登迩列。分职文部,期年于兹,奸弊既除,誉言无间。念方使之进陪经幄,兼直玉堂,若犹责以烦剧之劳,将恐妨于论思之益。宜从所便,易畀简曹。且礼所以治神人,和上下,岂在区区文物之间为哉?尔其勉修厥职,使夫日力有裕,而专意于问学文章,以奉我清閒之燕。
赐新除礼部侍郎陈与义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六、《北海集》卷一五
敕与义:省所劄子奏,辞免恩命,事具悉。卿以经术之深,既资劝讲;辞华之赡,兼俾代言。而任总铨曹,日撄繁务。惟精明之立断,在剸拨而有馀。然而必将责吏事之能,则非所以用儒臣之意。贰卿之列,掌礼是优,品秩虽同,剧閒则异。方订裁容典,固有赖于刺经;则润色丝纶,盖无妨于视草。欲贤劳之少佚,极清选以良宜。初匪超踰,奚烦逊避?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赐左奉议郎试尚书礼部侍郎兼侍讲兼权直学士院陈与义乞除一在外宫观或僻小一郡不允诏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六、《北海集》卷一五
敕与义:省所奏,乞除一在外宫观或僻小一郡,事具悉。卿之求去,盖屡矣而不止;朕之留卿,则确然而莫移。顾委质事君,将内外之奚择;而用人立国,患贤才之未充。眷予侍从之流,有此英奇之望,平允甚宜于文部,直清复见于秩宗。矧视草禁严,方待宣公之中助;且执经帷幕,可容杨秉之外迁?卿虽自处之有辞,朕岂苟遗而无故?体兹至意,毋复固陈。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赐新除吏部侍郎陈与义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六、《北海集》卷一五
敕与义:省所奏辞免恩命,事具悉。选部旧为剧曹,自南渡以来,典籍散亡,奸弊百出。或者当用文学之吏治之,庶几能胜,则又大不然。夫铨综之地,多士所趋,而专以吏道绳焉,其肯退听?昔人盖有简要清通之目,非吾儒学之臣,其素节雅望足以领袖后进者,顾未易以厌服士心,而见推平允也。朕今擢卿于词掖而行之选事,岂苟然哉?亟祗厥官,毋留成命。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赐左奉议郎试尚书吏部侍郎兼侍讲兼权直学士院陈与义乞除一小郡或宫观差遣并不允诏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六、《北海集》卷一五
敕与义:省所奏陈乞,事具悉。朕闵劳多虞,事皆草创,而铨选之法坏,比命有司裒辑科条,聚为成书,庶几遵行,稍有定制。但今舆图半没,仕路犹广,衣冠流离失职者众,而州县之员有限,不足以充其求。乃至逆用数年之缺,先者未至,已复揭榜而待其后矣。苟于是中尚容奸倖,则可乎?轸于朕怀,申饬宪禁,方赖卿等革兹弊源,而遽求罢去,岂朕所望?如卿才能学识,盖一时之选,惟悉乃心,勤乃职,使吏不得用法,而士无谤言,朕复何虑?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赐左奉议郎试尚书吏部侍郎兼侍讲陈与义乞除一在外宫观不允诏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六、《北海集》卷一五
敕与义:省所奏,乞除一在外宫观差遣,事具悉。朕建立邦国于剥乱陵夷之后,号召人材于流离解散之馀,有德于兹,将收其用,夫岂无故而遐弃之?卿以硕学懿文,宏材赡智,来从孤远,越置近严。纶阁摛辞,识王言之体;天官典选,得士誉之公。方观厥成,克副朕志。遽以疾谂,欲轻去朝,何嫌何疑,则为计出此?姑安乃职,毋复多言。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赐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兼侍讲陈与义乞除一在外宫观差遣不允诏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六、《北海集》卷一五
敕与义:省所奏,乞除一在外宫观差遣,事具悉。朕惟铨衡人物,必有清通之才;劝讲经帷,必有鸿博之学;发挥帝制,必有典雅之文,夫然后称。卿以时望,登于从班,兼兹三长,获为朕用。矧其辞章为后来之冠,议论合当世之宜,求之在庭,几见其比?人才难得,国步犹艰,顾如卿者,可因引疾,而听其去哉?勉体眷知,毋徒辞费。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举贺允中落致仕奏状(学士院同吏部侍郎陈与义上)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五二、《北海集》卷二九
右,臣等伏见左朝奉郎、尚书户部员外郎致仕贺允中,儒学决科,曾历学官、礼寺、馆职、郎曹。自靖康元年,因疾病致仕,今已痊安。其人年齿方彊,学问不废。练习世故,议论可取。臣等保举堪令再仕。伏望圣慈更赐采察,特降睿旨施行。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贺州闻席大光陈去非诸公将至作诗迎之(原校:一有次韵字) 宋 · 吕本中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广西贺州市
五年避地走穷荒,岭海江湖半是乡。
欢喜闻君俱趣召,衰颓如我合深藏。
晓寒已静千山瘴,宿雾先吞万瓦霜。
日日江头望行李,几回驱马度浮梁。
赵鼎迁特进制(绍兴八年九月丁未)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二、《宋史》卷三七六《吕本中传》、《南宋书》卷二三《吕本中传》、《续资治通鉴》卷一二○
谓合晋、楚之成,不若尊王而贱霸;谓散牛、李之党,未如明是而去非。惟尔一心,与予同德。
翛然元规夜坐酌余德儒所惠酒因成联句 北宋 · 张继先
共饮名家酒,三杯亦未辞(张)。
摅怀谈道妙,举笔赋新诗(石)。
虽病仍牵率,为欢信渺㳽(张)。
疏星联远汉,绿水湛前池(石)。
未及裴君句,惭教乐所知(张)。
翛然清且慧,泰定默如痴(石)。
有美新荷近,无尘皓月随(张)。
山风来细细,银烛耿离离(石)。
青眼便为览,朱帘莫下垂(张)。
睡魔浑散释,吟思愈清奇(石)。
万态付一笑,千春总片时(张)。
此情能共适,得志任人嗤(石)。
道重皆相契,心机独耻为(张)。
瞿昙作良友,老圣是真师(石)。
四海无馀事,诸公足自怡(张)。
仙岩拿钓艇,云锦种丹芝(石)。
世俗为无谓,吾人还有宜(张)。
红尘聊应迹,紫府去非迟(石)。
终始怀观子,友持愧伯慈(张)。
功成当并驾,六合恣傲嬉(石)。
酒厌高阳价,人怀中古情(张)。
把杯聊共乐,对景发新声(石)。
十二分清气,三千外世荣(张)。
天真聊所适,俗礼莫相婴(石)。
蝉韵微微近,松声宛宛生(张)。
林风侵坐冷,山月照人明(石)。
籁静神尤爽,宵分气尚横(张)。
星文玉烛焕,虎力紫亳轻(石)。
得志非轩冕,游神必海瀛。
中元聊醉此,寓意笑虚名(张)。
丙辰笔录 绍兴六年丙辰岁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三、《忠正德文集》卷八
八月某日,下诏巡幸沿江。先是,诸路探报金与贼合谋,今秋复有南侵之意,且以调发大兵屯驻淮上。上欲前期顺动,免缓急仓卒之患。议以秦桧、孟庾充留守,寻除桧万寿观使、充留守,庾提举醴泉观、同留守。以知临安府梁汝嘉充巡幸随军都转运使。百司并留临安,常程行遣听留司与决,所不可决者申行在所。先差兵部尚书刘大中、翰林学士朱震、翰林侍读学士范冲、工部侍郎赵霈、中书舍人陈与义、董弅、权户部侍郎王俣、起居郎张焘、侍御史周秘、左司谏陈公辅、右司谏王缙、左司郎中耿自求、右司员外郎徐林、检详王迪、太常少卿林季仲、吏部员外郎黄次山、郑士彦、户部员外郎周聿、比部员外郎薛徽言、太常博士黄积厚扈从,祠部郎官熊彦诗、司勋郎官王良存、秘书省正字朱敦儒以督府属官从行。而解潜以马军司兼权殿前司公事,刘锜权提举宿卫亲兵,同总护卫之职。行营中护右军统制巨师古以所部充前军,赵密充中军,马军司兵马原本阙名充后军。以侍御史周秘御舟前弹压,监察御史赵涣御舟后弹压。
九月,初一日,车驾发临安。是日,先诣上天竺烧香,为二圣祈福,执政从官扈从,建国乘马行于辇后。回幸下天竺进膳,宰执赐素食。驾至灵隐北山,云起雷震,微雨作,少顷即止。薄晚还城,登舟,泊城外北郭税亭下。迫暮,雷电大作。是日驾过中竺,有卒执黄旗道左,即岳侯却敌虢州、寄治卢氏县捷奏也。至上竺,黄旗进入。岳遣将王贵、郝政、董先引兵破之,获粮十五万斛。初二日,发北郭亭,晚泊临平镇。奏事舟中,方论奏岳飞之捷,上顾谓右揆浚曰:「岳捷固可喜,但淮上诸将各据要害,虽为必守之计,然兵家不虑胜,唯虑败耳,万一小有蹉跌,不知后段如何」。复顾某曰:「卿等更熟虑」。某等奉命而退。是日微雨终日,夜大风,雨止,北风,舟行稍缓。初三日,发临平,晚过长安闸,德远、仲古见访,小饮。阅王存、吴进人马,存、进、沂中将部兵二千还临安,听留司使唤。进勇于战,常对御骑射,上称善,曰「一好汉」。进闻知,刺「好汉吴进」四字作褶心,每阅兵即披之示众。夜泊崇德,县令赵涣之对舟中。上巡幸所过,必延见守令,省风俗,问民疾苦也。初四日发崇德,晚泊皂林,风稍止。两浙漕臣张澄劄子,以御舟比旧稍高,所过桥梁多碍,时暂拆去,利害甚小。准平江府水门,亦当少拆驻跸,城闉所系,恐不应轻毁。其劄子进入,得旨,水门外进辇入城,更不拆门。初五日,发皂林店,晚泊秀州。奏事河亭,因及岳飞两捷俘获之物,上曰:「兵家不无缘饰,此不足道。卿等因通书飞幕属,叩问子细。非为核实,有吝赏典,但欲知事宜形势、措画之方耳」。浚奏曰:「飞之措置甚大,今既至伊、洛间,如河阳、太行一带山寨,必有通耗者。自梁青之来,常有往来之人,其意甚坚确。青,怀、卫间人,尝聚众依太行,数出扰磁、相间。金人颇患之,今年春并兵力攻。青以精骑数百突出渡河,由襄汉来归岳侯,两河人呼为梁小哥」。某奏曰:「河东山寨如韦诠忠辈,今虽屈力就招,然未尝下山,队伍器甲如旧,据险自保,耕种自如,唯不出兵耳。金人亦无如之何,但羁縻之而已。一旦王师渡河,此曹必为我用」。上曰:「斯民不忘祖宗恩德如此,吾料之,非金人所能有」。某等同奏曰:「愿陛下进德修业,孜孜经营,此念常如今日,臣等愿竭驽钝,裨佐万一」。进呈周秘奏状,以解潜、刘锜各引无旗号舟船入禁围,且妄申朝廷,去御舟五十里远。得旨,潜、锜各罚铜八斤。德远、仲古过舟中小饮。得洙辈书报,初四日已发舟出门,将往德清也。初六日,发秀州,天色晴和。晚泊平望。进呈漕司按崇德令赵涣之罪状。先是,言者论其排办奉迎车驾,事多骚扰,下有司体访,虽不如言者之甚,亦不为无罪。得旨,先降一官,令漕司取勘。上曰:「涣之昨日奏对,问以民间疾苦,曰无;问以户口登耗、租赋多寡,亦不能对。方今多事,民间岂无疾苦可言?而涣之乃云朝廷仁政宽恤,民颇安业,此谄谀之言也。为令若此,将安用之」?夜得洙辈书。初七日,登平望。是日,岳飞捷奏至,遣偏将收复商州,且乞催已差知商州邵隆速来之任。隆,解之安邑人,敌犯河、解,隆与其兄纠率乡民屡与敌战,兄为敌获,大骂而死。隆收残众,转战入蜀,隶吴玠麾下,数立功。且遣人赴阙陈奏:「商州要害之地,不可不力取,得商则可以经营关中」。寻命知商州,俾与金守郭浩经营收复。今则岳飞先得之矣。浩,成之子。成,关西之名将也。顷岁夏人犯平夏城,泾原帅章楶命成守之,被围半月馀,攻之甚力,卒不能破。初,急报至,哲庙颇以为忧,而楶每奏平夏决保无虞,乞少宽圣虑。敌退,楶遂召还。哲宗问以城守方略,楶曰:「初无他术,但如郭成辈皆一路精选,俾守一城,知其可保也」。楶,浙人,起诸生,及作帅,颇有可称,种师道、师中皆出其幕府。又尝荐师道于哲宗云:「师道拙讷,如不能言,及与之从容论议,动中机会,他日必为朝廷名将帅」。靖康初,师道入枢府,渊圣尝问曰:「在小官时颇有见知者否」?师道以楶荐章进入,渊圣叹楶知人,以其二孙茂、荩并为寺监丞。晚泊吴江县,张俊遣其属史愿、韩世忠遣其属张称来禀议。愿言俊营盱眙寨,工料甚大,今始及半月,役战士二万,俊时亲负土以率将士。且乞应副楼橹,并发江东西壮城兵以助役也。初八日,发吴江,午至平江府,换小舟入门,从梁汝嘉所请也。泊姑苏馆,进辇入行宫驻跸,以府治为行宫。以提刑司为三省、密院,以签判厅为左相府第,以提举茶司为右相府第,以检法厅为签书府第。晚得湖北提刑赵伯牛破雷德通寨捷报。德通,德进之弟。德进据险,久为湖北之患。自杨么之败,其势稍弱,遂为部将所杀,以其众归德通,犹自保一寨,不肯就招。至是始破,知鼎州张觷与伯牛同谋也。初九日,后殿奏事,上曰:「数日泊舟之后,卿等或不奏事,即与诸将理会军器,想不如法,但为美观,全不适用。可进甲叶数百副,当为指教穿联,并其旗号等悉为整顿,别作一队。卿等试观,或可用,即以此行之诸军也」。及言韩世忠入觐犒设激赏之物,宜依例备之,恐不久留。某进曰:「世忠来日恐到,当便入对。世忠必有所请,如钱粮军马之类。陛下但谕令与臣等商量,惟是措置防托,恐世忠向臣等不欲尽言。如陛下曲折询访,必自有说。臣窃谓世忠既城楚与高邮,地利甚便。今张俊又屯盱眙,控制天长、扬州一带,敌决不敢犯,则世忠一军包裹在内,最为安稳。但自濠以西,并刘光世地分,光世孤军,万一重兵侵犯,韩、张两人能为出师牵制否?不然,徒为自守之计,朝廷何赖」?上以为然。是日诸处探报皆云,刘麟自往河北乞兵回,比又遣官再往矣。初十日,诣天宁寺,开启行香。得收复顺州捷奏。顺州,昔之伊阳县也。县有弓手翟兴,勇于捕寇。弟进尤为骁锐,邑人号为小翟,以获寇补官,后任熙河将。会熙帅刘法出兵总安城,深入敌境,为人所误,置寨不得地。敌自四山下逼。日且暮,举军溃乱,失法所在。诸将逃死不暇,而进独策马大呼,冲犯敌围,来往再三,求法不获,时法已堕崖死矣。进由是知名。靖康初,金人犯伊、洛,进时为京西将。河南尹王襄远遁,进以洛兵保伊阳自固,洛之士民避难者多依之。进死,兄兴代之。兄弟相继累岁,一方寇盗为之屏息,固护陵寝,为有功焉。刘豫僭逆,数遣兵攻之。兴介处一隅,与朝廷隔绝寡援,粮乏,退保太和镇。兴死,其子琮代之,数遣人间道告于朝廷,求兵粮为助,而地远不能及也。琮势益弱,遂以馀众归襄阳依李横。由是伊阳、太和一带险要尽弃之敌境矣。岳飞至襄阳,遣将王贵直捣卢氏,据之。乃分兵西取商州,东由栾川县、西碧潭、太和镇以取伊阳也。伊阳去洛才百馀里。是日韩世忠入门,晚赴内殿入见。十一日,进呈江西安抚大使李纲奏,以车驾时巡,乞扈从。降诏不允。奏事已,上曰:「世忠之来,当有锡赉」。上起离御座,引宰执就观所赐之物,凡十合,如绣珍珠蹙领绣战袍、马价珠头巾、镮玉腰绦、回纹刀,皆奇物,并纻丝樗蒲衣著数十匹,金酒器四百馀两,名马鞍鞯等。某等进曰:「陛下待遇诸将如此之厚,圣意岂徒然哉」!上曰:「禁中所有物别无用处,止备激赏将士耳」。晚,世忠到堂谢赐物,微有酒色,云上以所赐金器酌之十馀杯,不敢辞也。并其随行背嵬使臣等皆被酒,上各赐束带,并十两金杯一只,因赐之酒。而世忠之侄秉义郎彦仰面授閤门祗候,以其新自鄜延远归也。世忠叙谢再三,徐曰:「世忠寒贱人也,合受冻饿。今乃蒙被厚恩如此,自顾此身未知死所也」。十二日,后殿常朝。自上即位以来,止御后殿,更不行前殿之礼,以二圣未还,意有所避也。留身奏:「世忠之来,计当奏陈边事方略」。上曰:「世忠无他语,但云欲与宰执议定,乞与宰执同对。卿与更子细诘问如何也」。某曰:「世忠之意不欲张俊筑城,便欲令向前勾引金人近前,我得地利,合军一击,便见得失。今日得城,明日得县,无益也。窃恐劳役之久,别有事生耳。臣之愚见,若初议遣俊等渡江,径之淮北,或攻宿,或取徐,得则进,否则退归,出入不常,使敌罔测,是亦一策,不如止屯淮上。初云筑山寨,亦复不知修城工役如此之大。臣深恐城未及就,敌已有动息,欲守则无地可归,欲战则不保必胜。臣已尝与张浚等商量,若只筑一小堡可屯万人,选精锐守之,劫寨、腰截、断粮道等,皆可为之。大军依旧坐据长江之险,敌既不能遽渡,则不无回顾之虑,如此似为稳当」。上以为然。乃曰:「浚意如何」?某曰:「浚初有商量之意,徐徐议论,但以岳飞牵制于后,敌若抽兵稍回,山东空缺,则世忠必再为淮、徐之举。敌且自救不暇,安能窥吾淮甸?使俊筑一坚城池,屯军淮上,临宿、亳,敌且疲于奔命,此恢复之端也。浚此策甚善,但臣之所虑,今冬防托数月之事,俟来春更筑一堡,不失为此计耳。自古用兵变化不同,初无定论。然先议守而后论战,乃保万全也」。上然之。是晚同右揆、西枢谒韩世忠,就其后圃置酒七行。世忠之圃即章子厚园池,昔苏子美之沧浪亭也。子厚在相位日营葺,所费不赀,罢相即迁责,未尝安享。洎放还,寄居严之乌龙山寺,子弟辈悉遣归乡干置生事,死之日,无一人在侧。群妾方分争金帛,停尸数日,无人顾藉,鼠食其一指,衢僧法空亲见之。坐间,右揆屡叩世忠进取方略,世忠终不尽言,但云与相公屡言之。而其意不过欲令张俊先为一著,渠欲乘隙而动,即易为功也。但恐俊等揣知其意,不肯合谋耳。金字递备坐探报,檄岳飞明远斥堠,择利进退。以世忠言,近探者自河北回,言龙虎军由李固渡过河,凡渡四昼夜,精兵三万馀人,内分骑兵一万之京西,以应岳飞也。十三日,进呈已降指挥,依四年例燕犒诸军将佐。检正张宗元上殿,遣诣建康、太平抚劳刘光世、张俊两军老小,仍将在寨人点检整顿,结成队伍。晚得岳飞收复西京长水县捷报,仍云已收兵复回鄂州,以粮不继也。十四日,进呈右司谏王缙奏状,乞罢平江府营造,恐妨农时也。从之。批旨:韩世忠非晚朝辞,可特赐御筵。差入内内侍省都知黄冕押伴,令平江府排办。议十七日就韩后圃山堂,随行属官、总制、提举官预坐,使臣等别坐,酒五行。西枢云:「种夷叔靖康初被旨巡河,朝辞日赐宴所居蔡氏之第,吏部侍郎王时雍押伴,属官预坐」。右相云:「诸处探报,淮阳军等处往往抽回人马归京师,以备岳兵。韩侯亦云」。韩晚到堂,因话及京城被围之事,当时南壁正金人所攻之处,而以卢襄、李擢当之,韩亦慨然叹息也。十五日,望拜二圣已,奏事。进呈信州奏,以车驾巡幸,进银万两。上曰:「此物得之何处?傥府库有馀,自当献之朝廷;或取于民,则不可也。更当询问,果取于民,便当退还」。某等奏曰:「陛下恤民如此,朝廷约束甚严,方州必不敢尔」。韩世忠辞免赐御筵,有旨不允,降诏。十六日,批旨:诸军押燕官杨沂中、张俊军差淮南提点张成宪,韩世忠军差扬州守臣李易,刘光世军差江东漕臣向子諲。先是,降旨宴犒诸军,并依绍兴四年例。晚,中使赐除湿丸数十斤,付密院,以备给赐士卒。先是,赵密、巨师古两军自杭护卫至此,多病重膇之疾。一日宰执奏知,上出禁中方,命御药院修合,且遣中使押御医亲至军营,人人看候,分给之,服之皆效,此其馀者也。又以其方赐某云。十七日,进呈岳飞乞终制。某等先议定奏禀,以飞累有陈请,亦屡降指挥,而其请不已,欲上亲笔批回劄子。上曰:「惟宰执有此礼,他人不可。卿等可作书,但云得旨封回可也」。退而右揆以书封去。是日,刘光世奏敌添兵戍陈蔡间,而刘豫亦于颍昌积谷甚富,恐有侵犯之意。密院刻择官申中和言:太白已过左执法,以阴晦不见。先是,占星者言,九月初三夜,太白由黄道,微高,入太微垣,犯右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