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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东南诸郡募兵以防寇盗奏康定元年十月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宋名臣奏议》卷一二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八、《群书会元截江网》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九、《右编》卷二六、《经世八编》卷二四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天下大器也,非法制网罗不可以守矣;
生民重畜也,非智力控御不可以保矣。
是故先王兢兢业业,日谨一日,唯恐失大器而丧重畜也。
臣伏见西戎僭叛,屡寇边境,本道不足以支,朝廷悉发京东京西淮南江南、荆湖南北、两浙福建广南东西凡十一道兵以屯关中
十一道兵素寡弱,又罹此调发,故关中得之未足以充,而十一道之兵已尽矣。
朝廷独念京东河朔京西次关陕,此二道不可以无备,遂遣使阅乡民,俾习武以代军兵,东南九道则不之省,臣未谕也。
伏思朝廷用度,如军食、币帛、盐、泉货、金铜、铅银以至羽毛、胶漆、尽出此九道。
朝廷所以能安然理天下而不匮者,得此九道供亿使之然尔。
此九道者,朝廷所仰给也,固宜保守之。
今尽取其兵,是不加保守,一日乘虚盗起,梗其津要,则京师无故而坐困矣。
凡奸贼好窥觊者,无世不有。
今西鄙用兵,天下兵与将皆集于西方,力必不能及他道,则就无备而作焉。
以臣观此九道州军,或一豪杰率数十夫,伺州官朔望行香毕集,持锄䥳白梃,群呼奋击,可尽杀之,谁复禦者!
然后开府库,复劫取豪家物,散施召募,必应者如云,一日可得千计。
鼓行而前,处处无兵,又城垒不修,诸郡县镇所至必陷。
俟奏至朝廷,即时发兵,亦不减三两月方至,则其徒必及万数,何可破邪?
臣又虑陛下以谓巨寇必不能猝至,臣不敢远稽前古,略引隋唐以来东南为寇者以明之。
隋大业年中,刘元进馀杭,朱燮、管崇起吴,各拥数十万,寇江浙诸州。
朱粲谯郡,拥兵数十万。
寇宏起鄱阳萧铣罗县,各众数万,攻陷诸郡。
唐咸通年中,桂林戍卒五百人杀其将,以判官庞勋都头,剽掠湘、潭,后陷徐、宿等州。
乾符年中,海贼王、江贼彦章,各聚徒数万馀。
光化年中,鲁景仁连州,黄岫起桂阳,沈行收起邵阳,各拥兵万馀,攻本郡邑,杀戮守长。
其甚盛者,则江西钟傅广南刘隐湖南马商、福建王潮,皆割据焉。
臣谓东南九道,负山阻水,为寇者足以倔强,故自古为寇渊薮。
唯王者能镇抚之,则寇不能生于其间,不然则乱之必矣。
今九道大小一百三十馀郡,若每郡皆宿兵,固不可得也。
臣欲乞于九道中,择要害约十馀郡,如泗、扬、升、洪、吉、潭、荆、广、福、杭、越之类,按地里相去均者,于本处募兵,大郡五千,小郡三二千,以多补少,不过四五万人,以东南百三十郡之富,岂不能赡养哉?
训为精兵,勿复差役,每郡置二督护专领之,每道别置一都护经略之,九道又置一总管者居中以节制之。
如此,则欲为寇者知朝廷有备,岂不顾惮耶?
设有盗起,则发兵有所,济师有地,乘其未甚炽而扑灭之,不为难矣。
臣前所谓天下生民宜网罗而控制之者,以此道也。
臣伏念京东京西,虽置乡兵,而军兵绝寡,亦未见久安之理。
夫乡兵无营垒,散处村堡,又各持兵仗,其部伍上下。
终不得如军兵之肃也。
或因饥馑为奸桀倡之,安能使必不为盗?
又宜得军兵两相制禦。
山东自古尤多寇盗,隋大业年中韩进、甄宝起济北,张金称起清河窦建德格谦、孙宣雅渤海,孟襄、杜伏威起齐,逐郡各拥众十馀万人,劫掠诸郡。
唐乾符中王仙芝濮州,聚众亦十馀万,转攻河南十五郡,以至黄巢宛朐,拥众百万,陷覆两京,横行天下。
虽然,观其初起草莽,盖亦甚微,当时制禦失策,遂至滋蔓。
今亦乞择要害数郡,募兵立帅,如东南之制,则可无虞矣。
议者或谓财用不足,恐难成此。
夫以天下安全之业,尚患财窘而不能立久长之策,不幸小有寇聚,则如之何?
伏惟陛下以宗社为忧,以生民为念,裁制私欲,损节横费,则数万之众,不日可募,此无疆之基也。
易本论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六、《公是集》卷三八、《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易》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此何谓也」?
曰:「太极者,天地之先也。
未有清浊,未有刚柔,未有上下,未可以物名,故谓之太极也。
太极将判,则清者始上,浊者始下,上下絪缊,而未可以天地名,有其仪而已矣,此之谓太极生两仪也。
杂乎两仪之中,芒芴之间,是始有水火木金土之象,是始有一二三四五之数,是始有东西南北中之位,而未可以五行称,有其象而已矣,此之谓两仪生四象也。
一三五者阳,二四者阴。
阳之数九,阴之数六,因其九而三之,则得《乾》,因其六而两之,则得《坤》。
此之谓参天两地,此之谓《乾》元用九,《坤》元用六。
且夫天者积阳也,地者积阴也,凡积之类老,老则能变矣。
故《乾》一变而得《震》,《坤》一变而得《巽》。
《乾》再变而得《坎》,《坤》再变而得《离》。
《乾》三变而得《艮》,《坤》三变而得《兑》。
此之谓《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之谓四象生八卦也」。
或曰:「子言则美矣,理则深矣,愿闻水之所以一,火之所以二,木之所以三,金之所以四,土之所以五。
其先后多少之序者,气耶,数耶」?
曰:「气也,亦数也。
两仪之气合而生冲和之气,生于子。
子者,黄钟也,其位北方,当十一月,而一阳生,故水数一也。
黄钟之气下生林钟,林钟者,未之气也,其位南方,当六月,而二阴生,故火数二也。
林钟之气上生太蔟,太蔟者寅之气,其位东方,当正月,而三阳生,故木数三也。
太蔟之气下生南吕,南吕者,酉之气也,其位西方,当八月,而四阴生,故金数四也。
南吕之气上生姑洗姑洗者,辰之气也,其位东南,当三月,而五阳生,故土数五也。
故因其先后之序而数之,则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
因其阴阳之位而数之,则亦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此自然也」。
曰:「子之言者,盖五象,而谓之四象,何也」?
曰:「土者,两仪之别也,先四象而生,后四象而用,四象赖之而有,故不名一象,而寄其位于东南也。
东南者,辰也」。
「胡不寄之西南而寄之东南」?
「土者非有正居也,顺取一位而已矣」。
曰:「黄钟者,冬至之气也,一岁则一至,十岁则十至,而子以能生谓四象,何也」?
曰:「是乃所以能生四象也。
天地之气,一而已矣。
其之北者则为寒,其之南者则为大热,其之东者则为大温,其之西者则为大凉。
寒谓之水,热谓之火,温谓之木,凉谓之金。
天用其精,地用其形,而人不知耳。
茍明其一岁一至,十岁十至,推而上之,至于千岁,千至万岁,万至又推而上之,至于未始有物。
气之至也有止乎?
又何怪不生四象哉」!
曰:「请问天有六阳,自子至巳。
地有六阴,自未至亥。
今黄钟生阳,则宜传之大吕,而反传之林钟,何也?
钟传之太蔟,则是矣。
太蔟传之南吕,又何耶?
此为复有一阳气乎?
固同物也」?
曰:「此自同物,而阴阳有尊卑,授受有顺逆耳。
阳尊阴卑,尊者专其位,卑者不敢专其位,必寄之于其冲,以求就阳也。
故黄钟下生林钟,而大吕之气应者,寄之大吕也。
太蔟下生南吕,而夹钟之气应者,寄之夹钟也。
姑洗下生应钟,而仲吕之气应者,寄之仲吕也。
蕤宾上生大吕,而林钟之气应者,寄之林钟也。
夷则上生夹钟,而南吕之气应者,寄之南吕也。
无射上生仲吕,而应钟之气应者,寄之应钟也。
此皆其冲也。
此之谓妻道、臣道、地道。
故妻从夫,臣从君,地从天,其义一也」。
曰:「请问乾坤生六子,而乾坤与六子并列,乾居西北,坤居西南,何也」?
曰:「八卦者,皆出四象。
四象生八卦,则八卦不得不并列也,其位有先后耳。
《乾》者天也,天道贵阳,阳者皆属天。
《坤》者地也,地道贵阴,阴者皆属地。
阳始于子,终于戌,置《乾》于子戌之间者,此阳之终始也。
阴始于未,终于酉,置《坤》于未酉之间者,此阴之终始也」。
曰:「何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曰:「衍者,积也。
天地之数始于一,积于十。
圣人参天两地而倚数,故衍天之参,则为三十。
衍地之两,则为二十。
所以参天两地,而不一天两地者,一不可用也。
故《乾》积三,《坤》积二,而不积一。
一者《乾》《坤》所不用,是以其用四十有九」。
「何谓《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
「皆老阳老阴也」。
「何为皆老阳老阴也」?
「《乾》无少阳,《坤》无少阴也」。
「然则老阳何以九,老阴何以六」?
曰:「《乾》积三以为九,故老阳九也。
《坤》积二以为六,故老阴六也」。
「少阳何以七,少阴何以八」?
曰:「老阳则生少阴,老阴则生少阳。
阴阳之相生,犹环之无端。
阳道作息,阴道作消。
七者,言益一于老阴也。
八者,言损一于老阳也」。
「《易》何以独用七八九六为占乎」?
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皆五行也。
五以上为道,五以下为器。
圣人用其道以画卦,用其器以推数。
土者,四时所不载也,故上则并于四象,下则遗而不用。
此圣人作《易》之本也」。
「何谓阳卦多阴,阴卦多阳」?
曰:「索《乾》者为阳,《震》也,《坎》也,《艮》也,皆《乾》之索也。
索《坤》者为阴,《巽》也,《离也》,《兑》也,皆《坤》之索也。
《乾》之索,皆一阳二阴,非多阴欤?
《坤》之索,皆一阴二阳,非多阳欤」?
「何谓阳卦奇,阴卦偶」?
曰:「《震》一也,《巽》二也,《坎》三也,《离》四也,《艮》五也,《兑》六也,是奇偶也。
阳必画五而后卦,阴必画四而后卦,是奇偶也」。
「何谓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
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
曰:「阳者君之象,阴者民之象。
阳者君子之事,阴者小人之事。
阳卦一阳而二阴,非一君而二民欤?
阴卦二阳而一阴,非二君而一民欤?
一君而二民,非君子欤?
二君则一民,非小人欤」?
「敢问二君而一民奈何」?
曰:「执德不一,斯二君也。
政出多门,斯二君也。
有国家天下而不能守,贤圣将因而兴,百姓各择主则归之,斯二君也。
此所谓小人之道也」。
谢知府密学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二、《苏魏公文集》卷四八
右某近者得补汝阴,待期江介。
望封圻而弗远,趋宾闼以无由。
矧素于知怜,但倾怀于夙晤。
音幐阙礼,简旷成愆
恭承肇届春阳,镇绥民俗,舍棠无讼,考履多祥。
惟簪橐之巨贤,本股肱之同体。
公权台辅之望,众议翕然;
弱翁治理之声,上知久矣。
谅俞音之匪晚,伫归节之趋。
某幸以世契之隆,姑托陶成之赐,腾装有日,去德罙赊。
愿勤遵养之方,下副夙宵之祷。
乞缓进筑奏绍圣四年四月1097年4月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五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臣元祐年中任陕西转运使,巡历至泾原,后又承乏环庆,与泾原为切邻。
讲求边防利害,乃知有葫芦河川原野广阔,别无山谷巇崄之患,资藉水草,民兵易集。
故臣到本路不旬日间,条上进筑之策。
朝廷幸听其计,授以成算,假兵他路,乘机以进,两城并筑。
上赖宗社之灵,天地助顺,甫及再旬,悉皆了当。
然两城初建,百事草创,深入贼境,未敢耕牧,道路梗涩,篱落不全。
东西两山,贼路数条,抄掠之患,朝夕必有。
若不于古高平上下、笾江川等处修筑堡障,则今日二城寨犹为孤绝,理当先固根本,俟粮草有备,兵民安居,然后更议斥大疆土势,须在二三年之后。
今若遽欲有为,不独粮草未至足备,兼亦未知前去有无险隘,可与不可通行车乘。
若非车乘,只用人力头口,须十倍于今日进筑之数。
或遇险隘粮道,为贼邀截,必须误事。
至如昨来修筑石门城好水寨,既以重兵当其锋,又分擘环庆秦凤两路二万人及本路兵马一万人,使当东西两山贼马旁来之路,又遣兵马于怀远、三川定川等处张大声势,缓急照应,其粮草般运,往来道路,又差巡检三员裹送防托。
然犹时有贼马至好水峞、济噜、新结沟等处潜伏,伺隙欲出,捎击粮道
若使当时备禦不严,或西贼不顾存亡,遣三百骑出大川冲突粮道,人夫必致溃散。
今于他处修筑,若道路不至明快,则馈饷之虞十倍前日。
熙河秦凤路臣平生未到,故彼处山川道路及远近地里臣都不知,况又欲出生界修筑青石峡、东楞摩等处,决难遥度。
只好本路没烟峡、石门城在平川之内,去边壕不远,其地里远近及山川形势,据大兵至彼后画到图子,与前日传闻,百无一同,则青石峡等处利害岂敢臆度?
欲乞只令钟傅相度,或别委通知边事、练达机权之人子细商搉。
又臣闻贼人所长者战斗,所重者报复。
本路去年攻破贼堡,杀数千人,今又于其心腹之地建两城寨,杀获近二千级,所结仇怨,比诸路特深。
其建筑去处皆系膏腴,谍者西人语「唱歌作乐田地,都被汉家占却」,又云「夺我饭碗」。
观此事势,必须竭力尽死来争。
自今以后,百计枝梧,尚虑不逮。
若将来那辍本路兵马过他路,臣恐必有疏虞,合先具奏知。
又臣今来准朝旨相度修筑去处,虽未知朝廷欲兴举限期远近,若在三二年之后,边塞连岁丰熟,公私稍有储蓄,本路所筑两城寨篱落稍全,然后更议进筑,方保成功。
若欲于今来春便接续兴举,臣未见其可。
且如熙河兵马自去年九月安西城之役以来,调发暴露,八个月之间才得两月休息,人力疲弊,耕种失时。
若不稍加全养,猝又驱使,恐不如意。
及臣度朝廷所以急欲成就进筑之事,必谓西贼连年点集,事力困疲,人人怨咨,无有斗志。
诸道交攻,应命不暇,遂致今以来,诸处进筑攻讨,皆有成功。
虽臣亦以为西贼凋弊如此,至考昨来前石门之战,则大不然。
彼以人马十馀万众分头暴至,铠仗精明,纪律严整,锋镝既交,各尽死力,鏖战分合十数次,过河逼寨,奔突杀人,仍各携草一束,锹钁一件,意要填垒壕堑,斸掘城身,欲如永乐之事。
幸而诸将同心奋夺,托社稷之灵,以取胜捷,遂至我军还寨,无复追袭之患,不然事未可知。
以此而观,则不当以困弊无能为待西人,朝廷不可不知也。
〔黄贴子〕今来进筑二垒,虽蒙朝廷添屯东兵一十指挥,已抽那士兵兑换戍守,及于诸处权刬刷弓箭手贴数,分擘在逐城寨防托,诸处已觉阙事,须防今秋举国入寇,便合作十分枝梧。
茍非假以岁月,招置弓箭手耕垦土田,难为战守长久之计。
若便谋进筑,不惟未有人马可那戍守,亦恐粮运艰辛,别生边患。
臣不敢不先事开陈,辄逃忤旨之诛,尚冀圣明垂照。
臣自到本路,既条上进筑之策,首会沿边城寨见在钱粮草料,度其力可以举动,方敢自必。
今因应副石门、好水两城寨支用,如熙宁、高平定川、三川、镇戎军年计及诸司见在钱斛,今皆所存不多,籴买过时,别无他术补助。
又夏苗旱甚,秋种未入,将来军储尚未可知,而熙宁寨等处更当广行计置储蓄,以备缓急宿兵。
臣方忧之计,未知所出。
若依今来朝旨,更议进筑,臣恐兵食匮乏,别生他患。
乞下刘何巴宜会计今来石门、好水两城寨进筑的确所费,及见今沿边城寨应于诸司见在钱斛奏闻,然后乞朝廷斟酌事力,别降指挥
又臣契勘前月二十一日,会合四路军马役兵,进筑石门、好水两城寨,粮草、楼橹、弓矢、畚插防守器具般辇并进,所恃大川别无艰阻。
转运司关牒,和雇到大车三千七百馀辆,小车数千辆,人夫一万人,头口一万六千。
往来镇戎高平、熙宁等处,般运差官驱催络绎于路,其所运粮草,一日只供得一日,仅免缺乏。
迨至分屯,所馀无几。
今来若依朝旨,所坐到地名便议进筑,地里遥远,山川险阻。
若欲留兵控扼以护般运,则军势已分,若只聚兵护筑,则声援相近,粮道不继。
万一贼出抄掠,未免腹背之患,此不可不虑者。
更望朝廷相度车夫、头口可与不可再行和雇,四路兵力可与不可并往一路,钱粮草料足与未足。
议定计审,徐徐为之,未晚也。
〔黄贴子〕勘会自熙宁寨到石门进筑处,只是四十里道路。
至广其车乘方轨,并辙往来,凡二三十辆昼夜不绝般运,楼橹粮草仅能给足。
窃恐它时卜筑处地里稍远,或道路有狭隘处,须当分兵扼据,而所般运之物,必不如今来通快,至时遇事,或恐有不如朝廷之意。
更望博赐采听,审详裁处,天下幸甚。
措置进筑三城寨奏元符元年二月丙午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四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钟傅议先进筑三城寨,其本路有两座,守城器具,本路前后进筑,用过防守器具不少。
今准圣旨,将来合于三处建筑城寨。
乞下陆师闵计置一千步城防守器具一座,前来灵平镇差下卸,及下刘何巴宜于诸路,速行刬刷八百步防守器具,搬运前来。
所有楼橹,臣乞一面计置。
乞进筑后石门创迪章奏元符元年三月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六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枢密院二月二十七日劄子节文坐到圣旨指挥,臣勘会九羊谷已兴工,筑八百步寨,非久可毕。
其后石门、创迪章即未曾择地兴工,自二月二十六日兵马入蕃界后,踏逐得九羊谷,去平夏城约三十里,经历后石门,侧近野韭川,正当西贼来路。
若不筑堡子,则过往军民耕樵之人不免钞掠杀戮之患。
又创迪章之北其名泥棚障,亦是要害道路。
九羊谷去镇羌寨约三十里,西面接生界,山川隐暗,皆是贼路。
若不筑堡子,不惟军人百姓往来道路梗涩,兼纵招刺得弓箭手,无敢耕者,则是所筑之城寨空费财用,所拓之地土徒有虚名而无实利。
其间便有增添戍守兵分力弱之虑。
臣所以区区,窃欲补全篱落,保聚人民,使荒土变为良田,戍守之兵资藉耕者,如此则国用可省,兵力可强。
天都之地,已是吾土。
敌虽倔强,彼将自毙。
前曾奏欲于后石门、创迪章建寨筑堡,上件地名并在生界,得之传闻,即未曾委官踏逐,今来始见的实利害。
考覈地理,其后石门野韭川、创迪章去泥棚障并皆密迩,臣既开拓疆土,而更切切于此者,所以为国家建固圉强兵之利,非作身谋。
今准朝旨,罢修元奏堡垒。
勘会天都山乃在九羊谷西北,去镇羌寨一百馀里,而创迪章、泥棚障实在西边,镇羌寨南至怀远寨,更有木鱼川亦是贼路。
纵便将来进筑,直据天都,其九羊谷、镇羌寨西面亦须有关防,而野韭川见是贼来之路。
臣之管见所谓紧切者,朝廷乃以为至闲慢,臣欲默默不言,则所筑城寨、所拓土地如前之所陈,欲纷纷辩论,则上拂朝廷指意,必取诛戮。
然而身当阃外之寄,图惟疆事,不为朝廷取信,尚何面目以见将佐士卒哉!
继此或有所为,欲望将佐禀从号令,遵守约束,亦已难矣。
伏乞朝廷先罢臣职任,然后选委侍从或亲信官按视体量,如臣言缪妄,乞赐重行贬黜,以戒将帅
臣见候进筑九羊谷了当,分屯军马,起发往渭州听候指挥
〔黄贴子〕臣前年蒙陛下召自远方,付以泾原经略之事。
朝廷方议进筑,亦尝至枢密院遍观臣僚奏陈策画以至朝廷论议,未有略及进筑葫芦河、褊江川、前后石门者。
钟傅欲进筑南阳川、瓦和市、善征泊,已降朝旨,令会合熙、秦泾原三路兵马进筑,臣即时于三省枢密院臣僚前疏驳其非,因得指挥,令臣自当管认一处。
臣既领职任,体究钟傅所陈,校量利害,未见有可为之理。
到官八日,遂建进筑石门、前后峡、好水河、古高平、褊江等处,幸托陛下威灵,仅能集事。
但新开疆土自熙宁寨以北至平夏城仅四十里,自古高平西至镇羌寨五十馀里,自怀远北至九羊谷约六十里,自九羊谷东至葫芦岸仅五十里。
新开疆土所筑城寨,直北有大山限隔,贼之来路不过五六处。
至于自葫芦河岸至古高平,正当十川及怀远至九羊谷六十里间,贼之来路甚多。
若不相度要害,增筑堡寨,则将来必有抄掠之患。
客旅往来有害,而二寨声援不接,空以透漏之法绳将寨官地分,巡检虽日行诛责,欲其不透漏不可也。
而议者以臣为老怯,臣年齿七十有二,思虑颠倒,怯害之讥所不敢辞,唯乞陛下选择不怯者代臣,庶几边事早得允当。
去年三月进筑开拓四十余里,建两城寨,良田几万顷,虽已招到弓箭手,臣今亲至其地,只是城寨侧近并新筑古高平堡左右方有耕者,才百分之一。
至于平夏城东北至葫芦河岸,耕夫无敢施工。
其地非不美也,其人非不欲也,盖西贼日夕隐伏,伺隙抄掠,便有殒躯丧命之患,则耕者岂不畏惧?
臣得诸将议论,方欲经营添筑护耕堡,使人人皆有生业。
秋、夏田成熟之后,官司计置粮草,不至枉费国用。
既得朝旨,一切不敢更有论列,而狂瞽之语又及闲慢之事,此臣至愚至暗,不敢自欺以希合朝廷也。
伏望圣慈深思详察,择才力强敏,能如朝廷意指之人代臣,早归田里,幸甚幸甚。
又臣本路窃观李继和曹玮筑寨置堡,其意概可考證。
三川、定川两寨相去才十八里,而山外堡寨处处相望,地里至近,西贼尚或寇掠,然不能为大患,捍蔽坚全,至今蒙利。
乃能安进弓箭手辟土力耕,号为富庶之地,而有善战之兵,如此则有益于国,有利及民。
今闻诸路进筑,竞以深入远去为能。
成城之后,逐路旧额兵马必须分差戍守,城寨相去辽远,他日必有后患。
逐路止是旧日之兵,既分布防守新垒,西贼忽然举国并兵攻围,一路未知何以支梧。
盖兴事不以渐,则圣人有欲速不达之戒,臣每思之,窃为寒心。
更乞陛下深察愚衷。
又臣亦知诸路进筑,自用一路之兵,指日了当,逐处不独因高割削成城,而版筑之工甚省,盖非夏国要害之地,故彼亦不来力争。
去岁三月,本路筑两城寨,而西贼倾国之众云集。
今九羊谷兴工三日已后,已有六万馀骑分布天都山左右,只候中寨人马齐集,便来掩击,则本路举动不可以比方他路也。
去年尝委种朴进筑褊江,坚欲借兵邻路,自云步骑兵不满八万,并不勾集保甲,不敢举事。
今春环州筑灰家觜,只用二万馀兵,亦有成功。
臣窃谓一种朴耳,前日非怯,今日非勇也,盖事有难易,理有可为不可为,此所以或怯或勇也。
更望圣慈广览兼听,审观事势,察虑贼之争与不争,则难易之实,灼然可见矣。
又泥棚障、大障湾、上下木鱼川皆是西贼来路,今筑九羊谷与镇羌寨相去不远,又臣分布兵马沿路把截,故不敢辄来断粮运道路。
若将来进筑天都,全藉大车般运至九羊谷。
自九羊谷更不通车行,须当以人夫头口般运,自镇羌寨至天都百馀里之间,贼路既多,臣亦不敢保粮运道路不为西贼隔绝。
万一救东寇西,首击尾应,岂不危殆!
更乞朝廷详察。
乞将蕃兵依旧各于顺便城寨隶属逐将奏元符二年三月九日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八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
元符元年六月十一日枢密院劄子、臣僚劄子奏,访闻得泾原路蕃兵自来以住坐近便,分隶在逐将下所管。
凡有出入,本将全藉引路探望,伏截捉人。
使唤易为得集,蕃兵亦无枉有縻费盘缠。
昨来自团结为东西路,蕃兵将校每有勾集,在边住坐,却来近里将下赴点差使,不下一二百里,往来甚有费用。
未知出入之处,已有数百里之劳,人马疲困,汉蕃皆言未便人情。
熙河路事体不同,其五州军相去不及二百里,至界首不满百里,逐州从初各置蕃兵将分勾集百里之地,无虚劳扰。
欲望圣慈详察蕃情,下经略司更切体量,具利害闻奏。
臣伏睹鄜延环庆路蕃兵最多,见分在逐将下管干,极甚安便,欲乞早降处分。
〔贴黄〕臣近过秦凤沿边城寨,亦见汉蕃人言所置蕃兵将即非便利,人情未安,亦乞下本路具利害闻奏。
旨令泾原秦凤路经略安抚司详上件事理子细依公体问相度,昨所措置有无不便事理,如委是未便,今来合如何措置施行,具经久可行的确利害,结揽保明事状闻奏。
勘会本路蕃兵,自来以住坐地里远近顺便城寨分隶在逐将,每遇出入,与汉兵相参使唤,别无阙误,兼逐将又得蕃兵选委引路探事之类。
昨自绍圣三年内因钟传奏请,以熙河有专置蕃兵将,本路彭阳城驻劄第六将减罢,改置东路蕃兵将
绥宁靖安、乾兴、天圣寨系各有边面去处,水洛城驻劄。
第十二将减罢,改置西路蕃兵将
如静边、隆德、得胜治平寨,亦系各有边面去处,每遇勾集,其缘边住坐蕃兵却来近里将下应点差使,其间有一二百里往来,极甚劳费,委是未便。
兼与熙河事宜不同,及契勘本路进筑过六城寨七堡子,合用戍守人马,并于诸将下正兵、汉弓箭手内挈拨前去,缘逐将各有所管,边面地分阙人照管。
司令相度若将东西路蕃兵将废罢,却将蕃兵人马依旧各于顺便城寨隶属逐将统领,与汉兵相兼差使,委是经久利便。
今状结揽,保明是实,伏乞朝廷更赐详酌,特降指挥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〇七。
绍圣日记后帖 北宋 · 林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二、《宝真斋法书赞》卷一七
崇政文德呈利珣申:八月二日,已杏子河破土。
二十七日,连夜出甲,仓猝便行,王悯等不预知,亦不敢申禀。
上以星变多由边事,深患惠卿此举,众皆以为非;
恐且以破土,示有兴筑之名,诱致贼兵,未必便兴筑。
上曰:「更速戒约」。
因谕:「边兵且休妄动。
如杏子河未进筑,有何阙事」?
布遂言:「钟传又有卓啰之举,尤为未便。
陆行则无水草相云:有草而无水。),水则黄河不通舟,旋令钉桩橛挽舟而上,运致军储及板筑之具。
平夏趋镇戎四十里,而用车七千,日夜般运。
水行劳费,艰难百倍于此。
斫龙又是青唐之地,青唐未免有疾,臣未见其可。
俟贼兵不犯泾原,且令共谋南牟,会通泾原之路。
即此数路相应,边事有涯。
元丰三年至今十有七年,经营边事,未有如今日之形势。
鄜延轻于进筑,钟传又谋卓啰,一有败事,前功顿弃」。
刘九思建茶砚屏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四、《姑溪居士文集》卷一七、《姑溪题跋》卷二
番阳钟弱翁少有出尘意,中间辄峥嵘戎马间,以功名互表里,晚乃致位通显。
然无妻妾,所与俱者才一族子,似已不自得于半涂之失矣。
故每于世外人必从容展尽,若相气类者。
上饶刘思道以术名于世,尝得其建茶砚屏云:「昔尝相遇于京师,临分以之为别,其义不可忘也」。
遂命工成就之。
予方有所适,思道大江特见访于历阳,出以相示,因以记其所自来,亦以寻吾弱翁之旧也。
崇宁五年九月十二日
淮康军节度蔡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持节蔡州诸军事蔡州刺史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兼马步军都总管兼知渭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西河郡侯食邑一千四百户食实封四百户上柱国折公墓志铭政和元年二月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
夏人自元昊以后,服叛不常。
虽朝廷务为优容,然疆埸未尝弛备。
熙宁初,出师鄜延
方时公年十六七,已能从军斩获。
至四十馀年,无一日不在兵间。
每战必克,屡立奇功,恩威并行,诸将无复居其右。
故能被遇上主,秉旄仗钺,专制一路。
既去复来,迄终于位。
兵民怀之如父母,朝廷倚之如长城,信一时之豪也。
公讳可适,字遵正,其先与后魏道武俱起云中,世以材武长雄一方,遂为代北著姓。
后徙河西,有号太山公者,因其所居,人争附之。
李克用晋王,知太山公可付以事,收隶帐下。
凡力所不能制者,屡命统之。
而能辑睦招聚,横捍西北二虏。
封上柱国,以其地为府谷镇,又以为县,为节州,为节镇,更五代,皆许之相传袭。
其世次至御卿,入本朝,尤为太祖皇帝所信任,数下诏书奖慰,赐赉不赀。
是生郑国公从阮,生礼宾副使德源德源生讳惟让,赠左清道率府副率,则公之曾祖也。
祖讳继长内殿承制閤门祗候左千牛卫上将军
考讳克俊,文思副使、赠左领军卫上将军
公生数岁,尤羸弱,几不能胜衣,独千牛识之,曰:「奇儿也,后未易量」。
已而果耸拔绝类。
沈厚有智略,敏决而断,以功名为己任,驰射超轶,殆不习而能。
郭逵鄜延,见公而叹曰:「真将种也」!
遂荐之,试其艺于廷中,补披带班殿侍,就充鄜延路经略司准备差使
种谔出塞,遇敌于马户川,贼有以年易公者,公索与斗,即斩其首,获其所乘马。
进葭芦川,辄大俘获,遂有名行阵间。
朝廷既城绥德,夏人遣其亲信杨已良者,分画地界。
经略司命领军就收其要领,而以公从行。
公语其间,共反复屡折之,已良至不敢仰视。
立界堠,筑中山堡而归。
即以领军治绥德,而留公为之助。
新造之区,营置多目,地压贼境,所举非一朝一夕事。
凡巨细,公必参议而后定,至今不能改易。
领军捐馆舍,乃出仕为鸟波川堡把截。
旧用汉番捉生户更戍,然有力者家居而自便,贫乏者长上而无粮。
公曰:「弊难遽革,姑令居者月输以饷上者,两以为便」。
安南安抚司舟兵队将,勒所部过溪洞,肃然秋毫不敢犯。
以便亲,求为滋州永宁关
元丰五年鄜延进讨,辟副军,期为五队,将战三角岭,收复米脂城,获级为多。
间自安定堡摺运粮草以赴军前,贼邀我于蒲桃山,公独出击,败之。
东兵久不得食,数千人于卢堤门,或曰掩杀可有功,公曰:「饥不任役而苟为逃避者,非叛也」。
单马就诘,辄彀𩍐相向,公曰:「尔辈何为而至是?
得不为父母妻子念,而甘心于异域之鬼耶」?
遽回所向而喏,或至流涕,曰:「得公一言,遂再生矣」。
公各遣归所隶。
迁第一部将,从讨金扬白豹,战六掌平,下葭芦,入义合,皆先登斩级。
环州洪德塞主,权第二副将,破讹子野鸡塞
先是平远塞番兵多逃匿,及已胜兵而未系籍,公钩索而籍之,得八百馀人骑。
自是无敢蔽隐,迁第三将。
破曲律六掌平,又破安州川,改第七将。
夏人将并兵入寇,公先得其守烽人姓名,乃绐为界外默烽首领,就以所得姓名,呼出而尽斩之。
烽不传,因卷甲倍道,大破尾丁硙,斩获万计。
回过杨沟,遽下令第三沟下营,皆曰:「日方午,到汉界犹三百里。
不即归,可无后虑耶」?
公笑而不答,复选兵临沟持满,又分劲骑据山西
贼果蹑吾后,与选兵遇,而山西骑乘之,腹背受敌,遂败之。
贼既衄,乃大举而来,公所提兵才八千,自启楼铺逢游骑,转战至马岭公度贼未能深入,乃取他路趋洪德,邀其归路,分遣二十骑屯肃达,入洪德川,公设伏以待。
伏发,贼前军乱,后兵为肃远所制,几匹马只轮不得返。
伪国母踰山而遁,众相蹂践,赴崖洞死者不可胜计。
辎重尽弃,虽帷帐首饰之类,我皆得之。
夏人之败,莫此为甚。
环庆路兵马都监时元祐六年也。
泾原第三将,擢知宁州,改岷州兼安抚,又改镇戎军
帅臣议不合,朝廷是公。
初到而未备也,亟屯罗山以觇我兵,以麾下兵大破之。
由是累前后实功,积官至皇城使成州防禦使,复知镇戎军
绍圣二年,以公知简州兼安抚。
时已未,诏促公行,须河未冻到官,将委公以事。
未几章楶泾原,请筑石石门峡好水川,而谓其地当镇戎之冲,非公不能佐己以成其事,乃请公镇戎,章再上而后可。
诏以熙河秦凤环庆三路兵会泾原之师,无虑三十万,而听命于
近时出师之盛,未有其比。
总管文振统制,而以公为前军而副之。
令曰:「追贼不得过一百里」。
又曰:「事或警急,势难禀议,听行而后报」。
前军伏路头重而求援于公,公即禀于文振文振曰好。
又恐一军不足以蓄其锐,再约文振发熙河兵。
熙河兵骄而贪功,主将不能制,即报曰:「已发二千矣」。
偶失道,尽赴坑谷死。
文振惧,为自全计,辄讳其好,而劾公以擅兴违节制。
得所劾,即下公吏。
奏到,宰相亦惧,具惜熙河之失,乃归罪于公,而请行军法。
上曰:「彼方治,俟案到未晚也」。
案上,而公追贼才四十里馀,又得报而后行,宰相恚曰:「诞也,请从京师遣官以治」。
上难之,争不已,即以审覆为名,实则再治也。
既而不移前治,犹卒降公十三官,而罢筑请,留公以收后效力,以公权第十三将,守荡羌寨。
贼兵出没葫芦川,公曰:「此志在平夏城也」。
日作乐享将士,使之不疑,夜出劲兵挠之。
凡十馀日,贼遁去。
时贼中号统军嵬名阿埋及监军昧勒都逋,皆西界用事桀黠首领也,朝廷密诏公图之。
邂逅以牧放为名,会境上,其意则瞰我乘间也。
公既知,即请出兵,以所部兵分两路,衔枚以趋,用夜半叩其巢穴,围匝。
二酋始大惊曰:「天兵何自而来」?
又问曰:「将之者谁」?
曰:「折安抚」。
曰:「我父也,幸免我死」。
公即以上恩慰谕,俘其家属族部凡三千馀人,皆许以不死。
簿所得,约十万馀计。
哲宗特御前受俘,百官称贺,即日遣中使赐公袍带兵器,及以内库白银衣币为藉,拜公西上閤门使洺州防禦使泾原路兵马钤辖
继以赏不称功,再迁东上閤门使
其所得地,即天都山也。
有诏,就委公经理。
公以接连一带苇川、南牟会,地适熙河秦凤,形胜相控制,皆贼牧养要害处。
若不乘利势据之,异时不能无患。
遂以苇为寨,南牟为州,诏以寨名临羌,州名南安,而以公知州事安抚使
在治七年,止以所得部族丁壮为用,人人皆效死力,以捍边面。
累迁引进客省使,正为和州防禦使,进明州观察使,为泾原路副使都总管
崇宁三年钟传将师泾原,以万人出巡,贼出平夏州,围镇戎,分兵掠山外。
不得归,公以轻骑寻朱龙胜界,随贼所向而先夺其险。
贼意初欲扼石佛峡以制官军,而纵兵大掠,闻公之出也,乃不复逞。
既而至银冶关,而公适顿兵瓦亭寨,遂一夕而遁。
适上以传奏不通,密以手诏问公,而命公访所在,仍许便宜从事
诏到,而贼已遁,公条上其略,上览奏嗟赏。
又请以本路兵直据灵州徐堡寨,以接声援,上召公入觐,将面议。
未行,而环庆请乘西贼无功而归、气沮疲乏之馀际尾击之。
诏以泾原之师,会于灵州川。
帅司委选万骑以往,然报到后时,公取捷径,由葫芦川广独孤澜漫抵岱岭,掠灵州川。
贼携老幼趋灵州
时已半夜,火明如昼,门不得闭,城内外大扰,往往堕濠堑相枕籍而死。
明日俘获甚众,牛马橐驼蔽川而下。
环庆失约,我军势孤,不可以留,命裨将当前,公以精骑为殿而还。
贼果见袭,公令少憩食而后行,分兵迎战。
贼又以数百骑捣我于两胁间,以邀中军
公亲率兵,出其不意,贼果不利,将依山自保。
官军掩其后,得脱者才数十骑,俘斩几千人,而首领居三分之一。
上即诏公入觐,既见,上慰谕甚数,乃以所请质于公。
公曰:「知其一,不知其二。
得之虽易,守之则艰。
若不先削其地,弱其势,藩篱完固,馈运可以相接,而后图之,未见其可」。
上曰:「卿之言是也」。
遂进公武安军节度观察留后,为步军都虞候,赐赉有加。
他日再力陈开垦广土,进筑要害之利,上皆嘉纳,俄促公还,以总其事。
寻有旨,先城萧关
既与议不同,而凡所报应,无不锄铻。
夏人知之,稍点集为备。
又申前议,而同令未可筑,公执不可,遣其辟客数辈强公,公曰:「国事也,帅臣将佐,义均一体。
苟情不通,则不无胶柱。
顷自冒矢石,是等事皆在所志。
其如势有先后,设不审计,则噬脐何及!
尤欲如帅司所议,未见其便」。
传度公不可回,乃从萧关之役,终快反覆,而诸将皆观望。
亟云:「贼且至,不可不击」。
帅司檄公曰:「不管不击」。
意将冒此以伸其灵武之请,径以他将统兵,兼昼夜出界。
贼觉,遽袭其后,所得不补其失。
沮,反劾公为专,辄故败我事,乃罢公管军,仍令条具以报。
公以所得节制状上之,朝廷悟,即还公旧物,而上益知公为可委寄也。
乃以公为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都总管、知渭州
公谓减泊口、磨移隘、朱龙、乌鸡、三岔、减井子,皆藩篱之要也,遂筑五寨以控之,自是边面虽阔远,而如在一堂之上矣。
又展西安州,增置定戎寨,广平贼,为怀德安兴定戎盐池,岁得盐七十万石。
从始事至成功,未尝调发,而民间不知其役,辄更叹骇曰:「是何神耶」!
两被手诏,褒谕有「更其无扰,用副予怀」之语。
在镇二年,拜淮康军节度使。
又二年,公以守边分事已就序,将求解罢少休与安逸,未及请,而转运使有以边面既开拓,粮饷不能无缺绝,请于平夏、通峡、镇戎西安四处分置五百万粮草仓场。
公以所费大,难之曰:「如不得已,止可用旧舍屋为用。
而平夏、通峡,相距无二十里,可省其一」。
俄有诏,罢转运使,又借帅司系籍车户为运,又欲以十万斛助熙河之计,而以泾原随军中驴橐驼致之。
公不从。
叠是数端,故造为可虑之谤以申公
于是召公还朝,除佑神观使
既而所造皆诬,上疑遂解,寻命公对,拊谕委曲。
公泣曰:「臣老,以守边无状,致烦物议,以惑上听。
赖陛下终始保全,万死何以报上」?
无一语自辨。
特赐钱叁百万,为京师居第之费。
俄以其子换文除少府监丞,少日请归省坟墓,有诏许其行。
明年诏还,复以公帅泾原
比入对,上尤敦勉,公力辞不可得,即以少府换贴直秘阁书写机宜文字
到镇四月,感疾,遂告老。
未报,而以十月二十九日薨,享年六十一,乃大观四年也。
没数日,御宝批所奏,不许公去位,赐灵宝丹二十粒,勉以自卫。
报到,上嗟怆不已,命本路走马承受问其家安葬之地及遗表陈乞恩例等。
公弟皇城使可通知岢岚军,应副葬事,即以政和元年二月七日葬公军之北安仁乡道谷武家会领军墓之西。
公夫人赵氏,继室王氏、梁氏,皆先公卒。
两男子:彦野,西染院使秦凤路第一副将
次彦质,朝请郎,乃直阁君也。
三女,左班殿直朱挺、李称,内殿崇班郭浩,其婿也。
孙男宗丞三班奉职
两孙女尚幼。
公平生不妄笑,望之若不可得而亲,而即之弥温。
好学乐善,喜读书,虽医药占卜,无不通贯。
论议衮衮,愈叩愈无穷。
其忠义仁恕,不苟而自信,盖天得也。
为文长于叙事,作诗有唐人风格。
事亲孝,友爱兄弟,宗族间一以恩意周旋,惟恐失其欢。
丁内外艰,皆以边制不许终丧,而请之每至三四。
事间即请持馀服,亦报可。
安南班师,遂归营阡陇,蔬食庐于墓次。
永乐之变,太夫人初不知,公径归,先见其弟,乃相与宁觐。
仲父早世,继有六丧皆在殡,悉举以葬。
又官其从弟,嫁其二女。
虽显贵,奉养不少加,不昵声色,不饰厨传,以邀虚誉。
归乡里,与亲旧握手相尽。
出入才以四人肩舁,遇辈行间长者必下。
轻财好施,所得赐予,必先族人,随亲疏缓急,以次而均。
其尤不能自存者,分俸以给。
保德、阳沔有世遗产,诸父既离析,而推所得分及公,公悉均人诸分。
置别业于长安,以赒孤遗。
又置义庄于岢岚,以赡近亲,而为洒扫之奉。
自始即戎,未尝妄戮一人。
接物遇下,一以诚意。
所与游淡以长,而所去必见思。
其罢镇戎而待命于原州也,昔为将而驻札,又尝摄州事,闻公之来,扶携出迎,不远数千里,至巷无居人。
夜则望公所舍,焚香膜拜。
其所履历之地,皆家画公像而生祠之,有每食必祷者。
公不事权贵,不为势利所夺,不自矜伐,有言必践。
利害或不同,虽在人主前,亦必展转开陈,期感悟。
奏报往来,情不达已。
灵武之议,钟传至,出政府私书示公,而以语撼公曰:「奈何舍节钺而就窜逐耶?
更不从,当以报政府」。
公曰:「所系甚大,非敢有所吝也」。
寻已言其密奏曰:「臣只知以忠义事陛下,今政府不知臣为,帅臣又务邀近功,坚持所见,臣迹不安,愿罢臣边任」。
上遣中使报公曰:「我自主张」。
夏人举国以城为练泉,诏公以一路兵破之。
公曰:「众寡不敌,难以奉诏」。
又促公曰:「若不行,当行军法」。
将佐亦勉公如诏旨,公曰:「我之首领不足惜,一有不虞,辱国为重」。
亦以是报上曰:「惟陛下幸察」。
寻诏公曰:「览卿所奏,诚如是言」。
又界外聚材植,将立保障,或诏公可引兵扑灭。
公密遣人焚其所聚,彼但见烟焰属天,而不知其所自。
尝与人同镇兵计荡已回军,而共事者方至,即推其功为先。
与同僚约为婚姻,未定而同僚死,公往哭之,呼出其子而定婚。
每行军,与士卒同甘苦。
虽深入贼境,露宿不开壕。
深达性命之理,视在官如传舍,于死生祸福略不少芥蒂。
语子弟及戒将士,必曰:「无贪赏生事,妄开边隙,重贻朝廷之忧」。
又尝语其子曰:「三世为将,道家所忌,况家世为之耶?
尔曹当以业加自勉,无以箕裘为累」。
有文集十卷,奏议三十卷,晚著《边议》十篇,未及上而终。
呜呼,天都又腹心之地也,据险隘而地宽平,水草丰美,粮饷屯聚,所以□□□敢中国抗,盖在于此。
元丰中,之仪在鄜延幕下,亲睹诏旨,观先帝所以规画必取之意,可谓深矣。
俄而辍者,当时不副上意,所在曾不知上与天通,留遗圣嗣,故公奉行天讨,不血刃而取之。
又复能随所控扼,且城且耕,使之略不得内向,而寖寻未归之地,进窥玉关,以还都护之旧矣。
以是求当日之中辍,难乃在今日也。
而公上成先志,增重国威,天人合符,君臣相济,照映今古,于是为盛。
铭曰:
天之降材,岂无所谓?
若文若武,以时而至。
乃圣乃神,有命承之。
虽作则规,风虎龙云。
憬彼残羌,游魂未殄。
尚窃吾第,间辄鼻旴。
奋天之威,时哉折公。
推陷恢拓,所向必功。
天子曰咨,予肘予臂。
公曰忠臣,舍帝何恃?
高牙大纛,拊有全师。
孰去孰来,天子之知。
河西朔方,暨安西府
郡县可期,公胡弗顾?
轸帝之怀,汉蕃是悼。
维其不亡,勒铭有诏(《姑溪居士后集》卷二○。)
「埋」原作「理」,「昧勒都逋」原作「昧勤都通」,据《宋史·折可适传》改。
奏弹钟傅绍圣四年七月庚申 北宋 · 陈次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四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九
风闻钟傅行下陕西泾原等路,令将军粮米舂成白米并一色小豆支与诸军,却减下斗数。
妄作,不遵条例。
尚书省勘会,曾降指挥陕西转运司,舂变净米,即不令减数支遣。
若留充出界斋粮,最为轻便。
责授连州别驾钟传除知信阳军元符三年三月二十二日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五、《宋会要辑稿》职官三之一七(第三册第二四○六页)
先帝拔尔于众人之下,而置之三军之上,不思忠信,以报知遇,乃怀奸罔上,虚列战劳。
黜废弥年,适更大宥,尽还故秩,复使长民。
益自省循,以图报称。
承议郎、知信阳军
李宪兰州城守追败西贼功状诏元丰七年二月庚午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四三
保守一路有劳,降敕奖谕,赐银、绢三千。
统领东上閤门使王文郁四方馆使荣州团练使皇城使康识东上閤门使嘉州刺史走马承受梁安礼迁三资,同总领兵将西京左藏库副使韩绪迁二资,閤门祗候马仲良管当公事李彀迁一资寄资。
诸将:第一等,西染院使王恩等八人各迁二资,减磨勘二年。
第二等,供奉官崔朝等六人各迁二资。
第三等,承奉郎王秉等五人及监司张太宁马申胡宗哲管勾文字使臣李宇各迁一资。
选人钟傅循二资。
内侍省高品准备差遣罗承入内高品
馀以格推赏,阵亡诸军赙绢:军员三十匹,下至递铺二十匹。
钟傅神道碑 北宋 · 郑居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三
绍圣四年十二月出剉子山讨白草原,俘馘四千。
幕官董采诣阙,请合泾原帅趁天都山鼐摩会置州与寨。
自驰赴章楶议,谓曰:「公能出师,当以熙河节判归公。
公不自行,请分泾原帅以从」。
难之。
又议:既城天都,而粮或不继,须五月草深,乃进。
约公同奏,朝廷诘其说。
公曰:「议独出己,无与也」。
正月以白草原捷奏,加集贤殿修撰,锡三品服,迁知熙州,兼熙河兰岷路经略安抚都总管司公事。
通远军康谓李深请城浅井,公疑彼无泉,檄使审视,因请城。
二月兵出,果无水,不克城,如公所料。
三月,移师筑丹喇关,朝廷赐名曰通会会州望在咫尺矣。
已而坐前奏议异同、筑浅井不城,方褫职降秩签书经略安抚司公事,复有告白草原冒赏者,再降宣德郎,谪监永州税。
元祐元年三月十六日,责永州监税
陆师闵元符二年七月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一、道乡集·补遗、《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二
伏闻陆师闵宝文阁待制、知河南府
契勘师闵今年三月十九日户部侍郎,差知蕲州四月二十二日改差知怀州,盖缘任秦凤路经略使钟传虚奏功赏,保明不实,情涉欺罔,及承受朝旨,许妄冒人自陈免罪,不即出榜,事属稽慢。
夫欺罔、稽慢,乃臣子之大罪,而师闵坐此黜谪,甫及百日,遽然复职,俾司留钥,不惟骇动群听,实无以惩示四方,殆非至公之朝谨用赏罚之道。
伏望圣慈深赐省察,特降指挥,追寝师闵今来新命,以允公议。
〔贴黄〕契勘师闵初被黜谪,不即祗赴,辄求善地,公议固已罪之矣。
今到怀州席未及暖,反亟褒复,则是黜谪之命但行于小官而不行于贵近,何以示惩戒于天下?
兼闻师闵秦凤日,其亲属亦有妄冒功赏者。
身为帅臣而欺蔽至此,尤典刑之所难贷也。
伏望睿慈省察施行。
三论陆师闵元符二年七月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一、道乡集·补遗、《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以陆师闵黜谪未久,骤然褒复,累具事理奏论,乞赐详酌施行。
至今多日,未奉指挥
臣固当体朝廷之意,不复论列,然区区愚忠,不能自已者,诚以公议未安故也。
夫以公议上达圣听,恭俟采择,是乃臣之职分,敢不罄竭以闻?
臣观自古以来,帝王御世之术本末先后虽不一端,其要在务明赏罚而已。
盖赏罚明故惩劝行,惩劝行故官吏肃,官吏肃故纪纲正而朝廷尊,此务明赏罚所以为操术之至要也。
师闵之事,其可忽乎!
若以师闵为无罪,则忽罢户部侍郎,差知小郡,在前日为误罚;
若以师闵为有罪,则骤复宝文阁待制、知河南府,在今日为误赏。
二者并用,是岂明赏罚之道哉!
臣窃惟朝廷不过急于得人任使,且谓师闵所坐情为可宥,及不欲追改已行之命,故虽师闵到任才二十一日,便行褒复,不以为疑。
然而皆有可论者。
若急于得人任使,则臣前奏论之已详,已尘天览。
若谓师闵情为可宥,则文案具存,其情可见。
钟传奏讨荡画谋办事尽出师闵,数日间合力干办,乞特推恩。
既是讨荡谋画办事尽出师闵,数日间合力干办,即以一百九十七级为三千五百三十级,师闵岂不预其事乎?
借令不知妄冒之情,岂不知乞为推恩之奏乎?
不以自明,此何意也?
六月十四日承受朝旨,妄冒人限一月许自首免罪,直至十八日方出榜施行。
却于奏状内称寻行出榜,岂有奏以寻行出榜而施行乃在得旨四日之后乎?
身为从官,优被宠寄,略不尊惮朝廷,公肆欺妄,迹状甚著,而遂谓其情为可宥,恐非所以示天下也。
公议未安,尤在于此。
若不欲追改已行之命,则言路所闻,无不在已行之后,傥以追改为难,即言职殆将废矣。
伏望圣慈曲赐照察,出自威断,追寝师闵前命,以释天下公议。
龙图阁直学士太原府钟传可知延安府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五、《摛文堂集》卷五
敕:朕推择时才,付以戎阃,抚循经制,委任匪轻。
具官某夙膺超除,扬历方面,声绩之茂,朕维汝嘉
延安大邦,控制西鄙,谋帅尤慎,佥曰汝宜。
往励壮猷,以称朕命。
可。
答诏论彗星陈四说疏绍圣四年九月 北宋 · 陈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
臣伏承诏书,以彗星西见大赦天下,许中外臣寮直言朝廷阙失,此陛下敬天爱民、罪己好谏之至也。
臣闻主圣臣直,臣备员江外山县穷僻之地,心念朝廷,不敢随众唯唯,辄陈愚见。
《商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
天下之治安,常以听直言、近正人、公喜怒、消朋党、明法度、节财用、谨兴兵、不事游观、不迩声色、不急功利、不惑佛老。
非独治安也,荣莫大焉。
天下之危乱,常在于逆忠直、近纤佞、私好恶、纵朋党、紊法度、费财用、好攻战、事游观、惑声色、急功利、尚佛老。
非特危乱也,辱莫甚焉。
陛下禀聪明之资,圣德学问,日益光明,求贤纳谏,声闻中外。
然进用之人,或缘不用己而执仇,或观望大臣而阴助,或元祐持两端窃位幸用之人,伺意希合,岂免偏私?
臣昨闻榜朝堂不得附会言事,其熙宁元丰无问贤不肖,其所行无问是不是,则目为同心,稍言非是,便相语以指斥先帝,则为乖背。
中书舍人叶涛观文殿学士安焘为无甚过,则以为非,夺职知光州
权中书舍人沈铢户部侍郎吴居厚为聚敛掊克之人,缴还词头,则以为疏,罗织罚金。
词臣以言而被责,臣下又不得越职言事,台谏为陛下耳目官,可以言而不言,则是言路壅塞,下情不通,利害不达,非太平之道也。
乃者彗星见于西,按汉《历志》有扫除之象,又云其炎或短或长,内为后宫之害,外为诸夏之祸。
又记齐景公彗星见而泣,晏子曰:「君无德于国,穿池沼则欲深以广也,为台榭则欲高且大也,赋敛如攘夺,诛戮如仇雠,彗星之出,庸可惧也」。
是时孟皇后废,天意验于上,必当以人事验于下,圣心恐惧,彻膳避殿,赦宥辜罪,求言悔过,外闻之,率皆鼓舞,知陛下因变而增修其德,如周宣之侧身修行而弭灾,宋景公出人君之言而星退舍。
真皇咸平间有妖星见营室北,诏令臣下极言得失。
仁皇以彗出,亦尝下诏求谏。
陛下今日所行,以周宣宋景为不足学,而稽祖宗之盛,言路开辟,圣政日新,忠臣义士,将接迹而出,遭际有道,谁惜危言?
然臣闻谄谀软熟之言易于听,无益于治;
忠鲠法度之言逆于耳,有补于时。
譬如良药,虽苦口而利于病焉。
臣不避斧钺之诛,窃谓缺失其大有四: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一也。
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二也。
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谏观望而不言,三也。
廷臣好谈兵,边将喜攻战,四也。
所谓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者,臣试言之:陛下日象也,皇后月象也,日之与月,天地阴阳相资之理,而坤无以承乾,则无以母仪天下,一旦置之瑶华宫,外骇闻。
且舜使能尽妇道,文王以御始于寡妻,今闾巷贱夫尚以出妻为耻,况陛下为天地神明之主,言而为天下后世法,行而为天下后世则,朝行乎一堂之上,暮传之四方万里之远。
夫妇之道,体合乾坤,理于风化,岂可容易废黜?
臣闻有过则诛,若无过恶不过诘责,诘责不已不过放之别馆,诱掖诲谕,使之改悔。
设有忤旨,不过猜妒,乃妇人之常情。
今幽置瑶华外宫,以为罪大也则不寘之死,以为罪小也则不应终废,且未闻别降诏选后,天下疑之,臣亦窃以为疑。
庆历中仁皇欲废郭皇后为庶人,司谏范仲淹谏曰:「后者所以长阴教而母万国,不宜以过失轻废。
且人孰无过?
陛下当论后之失,放之别馆,择嫔妃老者侍之,俟其悔而复宫」。
书奏不纳,明日又率其属伏阁论列,上遣中贵人押往书商量。
宰相顺旨,以汉唐有废后故事,仲淹曰:「上天资相公奈何以前世弊法累盛德」?
御史中丞亦与宰相廷辩其非,仲淹以言事出,后废瑶华宫。
其后上尝密召郭后宰相召百官立班受册方拜命。
今陛下规摹所期,直欲在之上,岂宜复用汉唐下衰之时已弊之故事耶?
决无大过也,自可再册后令复宫,以协天人之愿,以正乾坤之位,以著日月之象。
谅陛下非不知此,迟迟未肯召者,必左右毁之也,必宠爱蔽之也。
内则阉官嬖佞助言其非,外则百执事之人顺以为是,下不能跻上于唐虞之盛,而致陛下于有过之地,以汉唐之弊法同其称,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愿陛下俯回天鉴,复正中宫之位,使后日史册全美,天下幸甚。
所谓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者,臣试言之:陛下以妖星谴告,深自戒惧,大施旷荡之恩,有罪之人,咸得自新。
至于杀人情轻,尚获全宥涤濯,收召和气,奈何被逐之臣,尚未牵复,人情未顺,天意亦乖。
元祐名曰垂帘,其实陛下自总机务,事皆奏可然后得行。
一时大臣,念尝为陛下左右辅相,虽趋向乖背,不为无过。
古人言「投鼠忌器」,元祐之改更,为形比先帝,则今日有所行,亦不无形比陛下。
理宜顾惜国体,乘此大霈,应远窜旧臣召还近地,渐复其职。
天下皆知其过,陛下容而贷之,是增益陛下天德之大,内外诸臣,不复分党,此一举而数善得也。
元丰中进士第元祐中实不蒙召用,今日亦不敢干进,故言之无嫌。
蔡确之死,当时士大夫私曰:「此太皇太后之意也」。
臣下无复敢言。
刘挚苏轼之徒放之岭表瘴疠之地,吕大防死于半涂,范纯仁置之远地,其他弃逐纷纷,不可胜数。
士大夫又曰:「上意也」。
臣下又无复敢言。
是过则称君,善则称己,非所谓忠也。
夫人所学所守,各自有趋向,不能齐也,在朝廷用不用如何尔。
舜之命禹,欲征有苗,益以为不可。
周公之东征,群臣异议,独十夫以为可。
王恢韩安国之论征伐,张汤汲黯之同朝,封伦魏徵之论法度,皆各有所见,人择其可而用之,未闻加罪于异见之人,陛下天容地受,父生母育,无一民非王民也,无一臣非王臣也。
雷霆之怒,不当于臣下计较,如天地之于万物,溥施无报,父母之于子,有教无弃。
此天下陛下之天下,陛下之天下乃祖宗之天下,前后用事大臣,乃藉利势利器,恃为己私,公肆喜怒,以得胜为快,讻讻纷扰,自为朋党,非天下福也。
臣愿陛下召还逐臣,选用正人,改法行事,姑务安静。
朋党既消,则朝廷日尊,人心既协,则和气日生,天下幸甚。
所谓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谏观望而不言者,臣试言之:唐太宗有房、杜为相,有王、魏善谏。
近世如仁宗朝容纳谏诤,其甚切直者,量行贬谪,近不过三两月,远不过半年,例行牵复,或遂召用。
如此,则忠臣肯言,义士感激,无所顾忌,所以得闻缺失,保守太平。
陛下继人主守成之大业,尧父舜子,重规叠矩,文经武纬,圣作明述,可谓已盛已盈矣。
已盛者必善守,已盈者必善持,宜其忧勤兢畏,以保无疆之休。
幸天诱陛下之清衷,韬养圣资,有不言之敏德,不怒之神威,终之以礼乐,无以复加矣。
《传》曰:「治天下之要莫若静」。
今用事言事之臣不求安静,以酬恩怨为急,百官之中,少识廉耻,贪爱爵禄,务肥妻子者,纷纷如也。
其间尊君爱国,以忠义名节自期,千百之中无二三人。
且以近事言之,王安石为相,门下客常不下数百人,安石罢相则移之吕惠卿之门,惠卿贬黜则移之吴充王圭蔡确之门,逮元祐则移之司马光之门,死则移之吕大防之门,大防出则又移今日执政之门。
宰相意在东则东,意在西则西,欲财利则财利,欲边事则边事,随事变转,随口止落。
今之人材卑污如此,甚可恐也。
能言元祐之非、能顺执政之意者,荐之登对,其次堂除。
不能言元祐之非、不能顺执政之意者,送归吏部,虽有忠臣义士,无因得言,无路得进。
近者所用言事官,非执政门人则其亲故同里之人。
言人之善必视君相意旨之所必喜,言人之恶必视君相意旨之所必恶,助恩助仇。
至有章疏屡上不报而不决去就,或以不敢言而求他职,或以亲老不可言而求外补。
台谏削弱,风宪不振,良以所用非其人之所致也。
侍御史董敦逸司谏郭知章,乃是元祐用事之人,在元祐则不言元祐之非,所以能安其身;
逮绍圣之后,争言元祐所用所行无一事是,乃获安其身。
此两面之人,操两可之说,非所谓一心事上者也。
乡原之徒,君子切齿,而二人偃然居之,不自羞愧。
使陛下不闻过失,助百官以报恩仇,敦逸知章负天下甚矣。
皇后废而未复,逐臣久而未还,聚敛之臣复进,阉宦用事,内降妨公,台榭侈费,民力殚穷,边帅生事,士无廉耻,释老害教,朝纲未正,法度未清,役法未均,水旱频仍,略不闻力言。
纵言之不听,未见缘言事而出者,低回苟禄,以要大用。
今所力言者,不过暴斥垂帘之事,多形琐碎之言,一切迎合,亦未容全是也。
仁皇初即位,尝诏内外不许言太后垂帘日事,诏之大略曰:「太后保佑冲人,十馀年间,四海安静,纪纲不乱,今言事者多挟情迎合,罔识远图,靡循理体。
今后不得辄有上言,庶永先猷,式敦教本」。
此诏最为近厚。
绍圣以后,臣尝观陛下有诏谓垂帘时事及元祐大臣,有「一切勿问」之语,与仁皇诏书意合。
然而进用之人既盛,日与仇人为敌,欲其必死而后已;
又希进干禄,求媚取悦之人,不言元祐之失则为背驰,陛下虽有此诏,其实臣下不行陛下之诏意。
中书枢密,今所谓执政官有六人,而闽人居其五。
先王之时,取贤无方,或取于渔盐,或取于耕筑,或取于仇雠,未闻止于取一路也。
中书侍郎许将元祐为翰林学士,一日独班宣见,明日除尚书右丞蔡确南行之日也。
尚书右丞黄履在元祐为御史中丞,凡涉数年,不知所救何失、所争何事。
设言之不行,则亦不可已矣。
寻以事为他人所攻罢职,不知何以自处。
或以先朝尝以善财利称而今复用,或以词诰善骂而擢之要近。
如昨被责阉官,不唯牵复,更加宠用,此辈只宜备使令,不当使预中书政事。
愿陛下察视多士,惟贤是用,潜消朋党,悉为王臣,招致直言,虚心悔省,法度求当,无问新旧,天下幸甚。
所谓廷臣好谈兵、边帅喜攻战者,臣试言之:今急功利之人,多无远虑,但务以雪耻为名,挑剔起事,径入筑城,士卒不得休息,转输络绎于道。
臣恐勤兵劳众,虽得所侵旧境边田,无所用之,所可忧者,在乎内地也。
莫易于取之,莫难于守之,刍粮器械,积之府库,适为其所资也。
以臣所见,不若谨备自治以待之,其太盛不轨之甚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
其次俟其少衰,当自归服。
赵充国之屯田,以不战胜之也。
陛下自免西顾之忧,有荣无辱,然后选忠厚政事智敏老成之人为之帅,则得民之心,一可当百。
兵懦马饥,用无纪律,虽驱而使之战,百不当一。
钟传江外书生,始为阉人李宪门客,因缘得官,素号轻浮。
今以一方重事委之,又以馆职诱之。
可攻可战,有进有退,不能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不唯无功,恐辱国命。
熙宁初富弼议事不合,罢相去之日,告先帝曰:「陛下二十年莫说用兵」。
王安石《五事书》,一曰「和戎」。
是皆天下安靖肥富而后可以言兵也。
所谓莫说用兵者,非不为兵备
其意谓先帝熙宁初即位未久,历事未多,天下未富,未可轻用其民。
元丰间陕右五路进兵,有灵武之不利,永乐筑城,有徐禧之败事,先帝谓在廷辅臣曰:「作事如此之难」。
边奏至,屡为泣下。
信乎,边事不可容易,民之死生,国之安危,君之荣辱系焉,不可不知也。
臣前谓太盛不轨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此自投祸也,故取之易。
其次俟其少衰,自当归服,此前世验也。
凡言禦西戎之策,多以断西北交结之势。
汉武帝命卫、霍屡空其巢穴,列为张掖酒泉武威、燉煌等郡。
魏晋以下,赫连等互据西河凉州之地,奄有灵
唐开西域,始复其地,置都护节度
僖宗以后,例授功臣
五代扰攘,封李仁福西平王
太祖经略四方,未暇远略,故彝兴尚世袭领节钺,至四世外继迁叛,尽据、宥、银、绥之地,淳化中始纳款归服,太宗易姓改名,籍于宗正
至道中复叛,景德中又叛。
其子德明尚孤幼,又值契丹北和,无以为援,惧我朝廷并取,乃坚上表,以示臣服。
真宗慈仁宽量,不惜灵夏数州之地,遂以为定难军、赐以西平王号。
使当时乘其势衰力败,有攻必取,建州邑,置灵武安西都护府,择帅之贤者且制且抚,则沿边鄜延环庆,不复有今日之患。
其间元昊僭号,遣杨守素入朝纳旌节,犯延州,执刘平石元孙,又入渭州界好水川,杀葛怀敏辈。
臣以所见,戎虏叛服,往来不常,正如虎豹之性,不足怪也。
德明之衰弱可以攻取而不取,元昊之僭可以问罪而不问,所以养成其恶也。
西戎谓之盛则有罪,谓之衰则不臣,宜选帅训兵,谨备斥堠,俟之岁月,彼当自屈服归疆,然后置都护府,广开营田,足食足兵,攻守两得,以求国家之利,天下幸甚。
臣所陈四说,愿陛下稍霁天威,容纳而行之。
负薪之贱,或有廊庙之语,陛下自视,孰与成王贤
成王周公旦为师,召公奭为保,又有闳、散之徒,朝夕讲道明义,为欲致其君于之上。
身不比嬖佞纤巧之小人,耳不闻近习小利之邪说,目不睹争地兵战之危事,声色者不得惑,游畋者不得作,货利者不得萌。
德已进矣,尚犹有《访落》之谋庙,《小毖》之求助,《七月》之陈王业,《公刘》之戒民事,《无逸》之戒盘游。
无谏不从,无言不听,而召公尚有不悦。
忧主之意如此,乃能君臣相济,上下维持,以成太平。
今近臣则争曰,陛下圣德已成,群臣皆所不及,无用谏诤。
言事之臣,又不过指斥一二差除小事与今日不得志之人,于国家大利害、天下之大本末,未闻议论。
今左右倚为庙堂之柱石者为谁?
赖以为医工之药石者为谁?
为陛下之股肱耳目者为谁?
恭惟先皇帝德业茂盛,播在四海,陛下当思所以继之之难,不宜轻信偏听,容易持守。
《诗》《书》之所责备成王者,谓文武之业难继也。
仁宗皇帝所以享国四十馀年,内外无事,以能听谏诤也。
唐陆贽好谏,自谓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言之茍利于国,有补于君,臣虽死不恨。
晋灵公冬寒凿池,宛春谏之,谓凿池天寒,以之言罢役,则是怨归于公,恩归于
灵公曰:「宛春有善,寡人能用之,之善则寡人之善也」。
遂罢役。
裴延龄佞人,帝欲相之,阳城等诣延英门论争,伏閤不去,帝怒,左右惧不测,金吾将军张万福大言曰:「国家有直臣,天下无虑矣。
吾年今八十,与见盛事」。
臣学术蹇浅,言无文采,发于孤忠,言无忌讳,愿陛下万几之暇,少赐睿鉴,幸而采择,念祖宗艰难之业,除去四说之患。
若稽先王之道以措之当时,非独臣幸,实天下之幸。
章楶钟傅体访边事以闻诏绍圣四年四月壬辰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五
章楶钟傅究心体访山川地理远近与控扼要害合修筑处,斟酌敌情兵力,合如何举动可保全胜,具状以闻。
熙河进筑金城关毕功推恩诏绍圣四年四月甲午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五
王文郁除正任观察使,赐银绢各五百匹两,钟傅转两官,除直龙图阁、充熙河兰岷路经略安抚判官张询秘阁、权陕西路都转运使,仍比修安西城加一倍支赐。
王赡遥郡防禦使,更减四年磨勘,回授有官儿男。
康谓转一官。
各升一等差遣,赐银绢各一百匹两。
将佐等令经略司具功状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