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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鱼记跋天圣元年四月1023年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四明沙门知礼偶睹兹事,能知厥由。
非释典了义,莫可原之。
盖鱼性、佛性宰邑之性本不二焉,在事强分,二无二也。
佛既先觉,立法教人,观乎物性,起同体悲。
安其危、示其乐,俾其复本,与佛齐致。
故流水救鱼,已得成佛,鱼亦当成不二之验矣。
今所梦者,岂孤然哉?
乃由佛广放生之教,鱼蕴得脱之缘,人有增善之分,共而成之,其理必也。
夫如是,闻见之人得不力行其教,谛观乎性,使齐于流水者也?
时天圣元年四月十一日跋。
法智遗编观心二百问景德四年六月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景德四年六月十五日四明沙门比丘知礼,谨用为法之心,问义于浙阳讲主昭上人左右。
五月二十六日,本州国宁寺传到上人《答十义书》一轴云云。
答释未善读文,纵事改张,终当乖理。
始末全书于妄语,披寻备见于谄心。
毁人且容,坏法宁忍?
欲敷后难,恐混前文,故且于十科立二百问。
盖恐上人仍前隐覆,不陈已堕之愆;
更肆奸谀,重改难酬之问,故先标问目,后布难词。
必冀上人依数标章,览文为答,毋使一条漏失。
令正理分明,希不延时,庶塞颙望。
问:《辨讹》云:「观有二种:一曰理观,二曰事观」。
今文不须附事而观,盖十法纯谈理观故。
且二种观法各能观境显理,既不附事相而观,乃是直于阴入观理。
此则正是约行理观,今那云是事法理观耶?
问:夫名事法为理观者,须托事附法入阴心,用观显理,方名理观。
今文既不附事托阴而观于理,何显而名理观耶?
问:附事显理乃是一种观法,何得标列云「观有二种:一曰理观,二曰事观」?
岂以所附事自为一事,所显理更立为一理观耶?
问:约教明三法对观心,三法但名为事。
今文既非约观三法,那名为所显三谛耶?
问:《辨讹》云:「今文理观,事事全成于法界,心心成显于金光」。
既不附事相、法相,则是直体阴入。
事事成不思议境,则十乘心心显于金光。
既尔,得不是约行理观耶?
问:十法若非约行理观,那得便是普贤端坐念实相耶?
问:《答疑书》既云「普贤观法證前圆谈理观示可修义」,何故《释难书》转云「念念相续」,及念实相令依《止观》修證耶?
问:若非约行理观,焉得念念相续,焉得入理證果耶?
问:《答疑书》云:「此《玄》直显心性,义同理观」。
若少带事法,且非直显心性。
唯约行理观直观阴心显性,此《玄》既直观心显性,那非行约理观耶?
问:今文既是约行理观,那无拣阴及十乘耶?
问:本立十法是约行理观,故废后附法观心。
约行观既不成,后文观心如何废耶?
问:此《玄》十种三法,乃是正谈果法,何得是直显心性耶?
问:所引五章但称涅槃只是佛性,乃是正谈果法,该于因人佛性
岂是直显众生佛性耶?
问:如云游心法界如虚空,则知诸佛之境界,乃是直显心性,该得佛法,岂名直显佛法耶?
问:《诘难书》特问「此《玄》正谈佛法,那名直显心性」,因何不答?
何得二三处改云「予不许直显法性」耶?
问:今既牵率而答,何得言心性处不言直显,言直显处不言心性?
岂非四字全书恐义乖返耶?
问:《答疑书》云「此《玄》文直显心性」,今何改云「学者备览《妙玄》,已知心性遍生遍佛,故观此果法,知是心性」。
此岂非《妙玄》自显心性,此《玄》不显心性?
何得云此直显心性耶?
问:予云「良师取意讲授,义合诸文」,仁尚不伏。
仁立学者先解《妙玄》,方寻此部,出何文耶?
问:既此《玄》直显心性,故十法皆以理融。
《妙玄》不直显心性,故十法不以理融。
学者解彼心性,尚能融于他部,何不自融当部,而更观心融之耶?
问:此《玄》十法文显标云「为未有智眼,约信解分别」,那云纯被《妙玄》深达心性人耶?
问:只为此《玄》附于如来所游十法,广示心观,故至经文不论观解。
何得据彼废此观心耶?
问:此《玄》大师被在日当机,故须即示修法。
《涅槃玄》是灭后私制,既非当众策观,故且缺如,以托讲者仿诸部授人,那云学者自知耶?
问:《妙经》文疏虽叙偏小,本被习圆之人,故附文作观,多分在圆,令一一文不违所习。
据何文證知是久习止观之人?
大师讲《妙经》时,预为玉泉寺修止观人示观心耶?
问:所据观心销开等,欲成观心销文是要。
且开等具于四释最后,旁用观心销之。
观销若要,何不居初?
又何文云「观心销是要」耶?
问:大师说《玄疏》时,尚未说圆顿止观,何得纯为久习圆顿止观人示事法观耶?
问:《妙玄》观心,令即闻即修,不待观境。
那云指示行人,须依止观中修耶?
问:若废此文观心,何以称久修者本习耶?
问:本习既是拣境修观,今文亦拣,恰称本习。
岂以太称而以为非耶?
问:若废此文观心,将何以指示令于止观中修耶?
问:止观既拣境修观,今文预拣示之,有何乖违耶?
问:《发挥》本据十法有六即义,故不观心。
《妙玄》十法,一一细示六即,何故却云「彼文须有观心,观于十法」耶?
问:此《玄》十法以一法性贯之,故不须观心。
《妙玄》十法岂不以一理贯之,何故须有观心耶?
问:仁以此三法欲类《净名疏》法无众生,具观心义。
彼约研心修观辨三法,此谈果證三法,那具观心义耶?
问:仁立十法只是三谛异名,故具观心义。
既类法无众生,彼约所观所显、能观能显、能破所破、助道正道,自行利物论三法,此既一向是所显谛理,安显彼文具观心义耶?
问:又云「此三法具修性义,故具观心义」。
毗耶离城,具论修性三德,何故更示观心耶?
问:此十法从三德至三道,而辨《妙玄》十法,从众生心性三道辨至极果,一一皆具六即,何故却须用观心观之,此文何故不用观之耶?
问:摄事入阴,用观显理,方名摄事成理。
故《妙玄》五义正观心文俱明观阴。
仁何但云「摄事归理」,不云「入阴观理」耶?
问:今十法文既不摄入阴心,又无观法显理,那名事法理观耶?
问:《辨讹》显立十法,纯是理观,修證之法同普贤观,何故改云「只有理观义」耶?
问:常坐虽观三道事境,既非起心末事,又非借事立观,乃是直显心性,那名事观耶?
问:观于一念及三道,皆是直附事境观,只是一种理观,那名事、理二观耶?
问:常行观相好是立事境,三观依之显理,方成一种观法,那名事、理二观耶?
问:随自意推于末事四运叵得,只是一种事观,那名事、理二观耶?
问:今约四三昧论事、理二观。
《辨讹》既云不须附事而观,即是不附三道相好、幡坛白象起心等事,乃是一念法界观空之理观。
既尔,十法那无一念等十乘耶?
问:《辨讹》既立十法纯谈理观,遂问何无理观拣阴十乘。
仁既不立是事观,那责不问事观拣境并十乘耶?
问:大意与正修,事仪与理观,互有广略,举四行必带正修观法。
予将常坐为难,已摄正修,何得枉云常坐唯在大意耶?
问:予云「若依五略修行證果,能利他者,一是闻师取意教授,二是宜略即能修證」,那得枉云五略自具十乘耶?
问:若诸经与《妙经》观体全同,何故妙「此示观解异于他经」,他经岂无圆观耶?
问:前时圆教欲修人,既未闻开于声闻,那能自用开显之理为体耶?
问:若二经圆理是同,《妙玄》十法那无理融耶?
问:《妙玄》一心成观,那类《方等忏仪》未成之观耶?
问:若执王数相扶,观王必观数,何故约识心修观后,更历四阴观耶?
观时既然,悟时那不然耶?
问:王城、耆山、房宿,万二千数皆观阴入,那云事法观不立阴入为阴境耶?
问:既云「又诸观境不出五阴,今此山等约阴便故」,山等约阴既便,故立阴名,则显诸境虽无阴名,而体皆是阴,故云不出五阴。
那据此句判诸观境非阴耶?
问:所云以诸文中直云境智者,盖以诸文既对阴不便,故辍阴名,而但以一念心及因缘生心等为境,以三观为智,即是直云境智也。
若不尔者,有何观解,但立「境智」两字耶?
问:诸文观一念心及因缘生心,若非阴心,谓是何物?
如仁之意,岂不谓是清净真如耶?
问:《大意》妙境云观心性,诸文事法多观心性,止观既是阴识之性,诸文那不是耶?
问:山城观中,妙乐令于此辨方便正修。
讲人还须于此辨否?
若不辨者,则违尊教。
若具辨之,学者还可修否?
问:妙乐于山城观中,令于此拣境及心。
若非拣阴,为拣何境?
若不拣思议,取不思议,为拣何心耶?
问:阿难观中,妙乐令具述观相。
若不述拣境十乘,何名具述?
岂独此中具述,验知凡指止观,皆令具述,那违教耶?
问:婆多观中,妙乐令广引《般舟三昧》。
仁于讲时还曾引否?
问:山城之外,只合直云境智。
今文既立阴境以验是讹者,山城之外,房宿亦立阴境,不异山城。
万二千人立十二入为境,岂亦后人添耶?
问:诸文观一念心与此弃三观一何异?
纵诸数相扶,岂不的以心王为主耶?
问:今文因云弃三观一,验是讹者,据何教云附法观心不得拣阴耶?
问:十二入各具千如,则已结成妙境。
诸文但云阴等,未结妙境,乃于此境示乎三观,三观若立,境自成妙,故云但寄能观观耳。
今文弃三观一方当示阴,未结妙境,故于此境示乎三观,显金光明,岂非寄能观耶?
那将示阴便为妙境?
那云不是寄能观观耶?
问:《义例》二种观法虽不云阴,而云入一念心。
心之与阴,虽能造能覆少殊其体,岂异托事?
则山城观阴既令拣境,那执二种不立阴耶?
问:《答疑书》云,「此《玄》文十境不足,既无修发九境,验知只有阴境」。
既是十境中辨须是拣阴之境,且今十法何文是拣阴境耶?
问:《妙玄》「心如幻焰」等,既在观心科中,须作境观而说。
故《释签》云:「今销一一文俱入观门,仍须细释,令成妙观」。
何得谤云是通途法相耶?
问:《指要》本立先解诸法皆妙,然欲立行,须论起观之处,乃立不变随缘阴识为境,观之显理,仁曾破之。
今那枉予解,则唯妄观方了真耶?
问:予据《金錍》、《大意》立不变随缘名心为所观境,岂是独头之妄,那斥同外道耶?
问:予据《止观》、《念处》、《忏仪》,立阴识妄心一念无明为境。
此诸教文既单就妄立,未云即真,岂是外道说耶?
问:所观之心,是无明染缘所成。
佛界心是十乘净缘所成。
诘《难书》定所观心,那责不说净缘佛界心耶?
问:《金錍》立不变随缘名心本示妄染,色心有果佛性
若是随净缘佛界心者,岂是佛界色心有佛性耶?
问:《辅行》引心造如来,本證妄染阴识能造一切,因何拗作非染非净心耶?
问:若云妄心即真故,立非染非净心者,岂大师不知即真,那但云阴识
应不及仁之所说耶?
问:《大意》本示《止观》阴识是随缘心,《辅行》乃指随缘所成阴识能造如来,那作四句分之,云《大意》是随缘染净心,《止观》是非染净心耶?
问:若转计云妄心即理故,云非染非净者,何独《止观》论即,《大意》不即耶?
若皆即者,何故约句定分之耶?
问:若约染净两缘所成十界心,论所观境者,十境之中,那无佛心耶?
问:《示珠》云一念常灵寂体,一念真知等,显是以真性释一念耶?
问:《示珠》若知一念是妄,何不仰顺《妙玄》、《释签》,以迷因法释心,那云心非因果,约理能造事以释心是因耶?
问:《大意》虽将阴境在修观文中拣繁取要,与大部不殊,岂见文在一处,便不分阴境、理境,所破、所显耶?
问:《大意》云,异故分于染、净缘,缘体本空空不空。
此论所显,能破三谛三观。
那得引此而难所破心境耶?
问:仁既自云浊成本有之语,此示本迷。
今了迷心当体即理,染、净不二等。
且所观阴心为约本迷说?
为约今了说二义?
若混,则将贼不分,那名观法耶?
问:虽云三无差别,乃是阴心摄他生佛,岂可摄佛便令能摄之心属果耶?
若便属果,何故《释签》云「生佛在心,亦定属因」耶?
问:仁立钻火之喻,意执于火唯是所钻所出,而不知出已烧木,复是能烧。
观阴显理,本欲灭阴,理显阴灭,理非能灭耶?
问:《辅行》既用器械权谋,及以将身喻止观,及以谛理,此三俱运,方破三贼。
因何身力独非能破耶?
问:仁执了阴是理所以观之,不知此是妙解。
若欲立行,须且立阴,观阴显理,岂云观理显理,钻火出火耶?
问:《辨讹》云三千是妄法,今云是所显之理,因谁解耶?
问:初弃于阴,明具三千,后依妙境,起誓安心等,岂非妙境对阴为能,对九为所耶?
问:仁执心具三千,色无三千。
且心与色皆是真如随缘而造,岂一片具德真如造心,一片不具德真如造色。
不尔,何故心具色无耶?
问:若色不具三千,何故《妙经疏》十二入各具千如耶?
问:若执入义带心,妙乐那云「界亦各具」耶?
问:既许有情体遍无情,体既遍已,具那不遍?
岂有一分不具德体遍于无情?
不尔,那执色无三千耶?
问:《金錍》本立无情有佛性,岂独有不具三千之性?
若尔,不名有果人之性也,莫违宗否?
问:能造之心既由全理而起,故能具三千。
色是全理之心而起,那不具三千?
能生树根既具四微,所生枝条岂不具四微耶?
问:他约能造论于唯识,故无唯色之义。
今既约具论于唯识,故有唯色之义。
既许唯色,那无三千耶?
问:岂以色不造心等,故便不得云色具三千,便不名法界中道,及不名唯色耶?
岂以波结为冰,暂不流动,便谓不具波性耶?
问:心具于色,色是妙色。
既是妙色,那无三千耶?
问:观阴为妙境,摄彼无情,同为佛乘,盖显法法皆具三千。
若无情不具,那为佛乘耶?
问:《四念处》内、外二观之后结归心者,盖舍旁从正,舍难从易。
外观破于内著,岂全不观外耶?
问:荆溪云四教中圆,奚尝不云三处具法?
邪师执此立顿顿观,却抑四教中圆,唯论心具,二处不具。
仁立心具三千,色无三千,是不及彼师所见,以彼元知随观即具,但不合立为顿顿耳。
仁全不知此义,望彼邪师,千里万里,更何分疏耶?
问:予据破于著内著外之文,遂立恐心外向,复遵唯识唯色之教,乃云心具色具。
何得以「樏隔」见诬,「独头」为谤耶?
问:内心遍摄观成,更论历外者,犹居因位故也。
虽约理融,宁无事境,唯遍游历而任运见理。
既云任运,那以巡检覆察释于历耶?
问:《内外不二门》标列牒释二种境观,文义显然。
何得但对《义例》净心外历、及《止观》例馀阴入国土、《方等》历幡坛等耶?
问:若色心门明内观毕,何故次门方摽列二境,逐一牒释耶?
问:若先了等文为结前生后者,既云先了外色心一念无念,则结前已泯合毕,因何内体三千即空假中,生后之文又对泯合?
是何道理?
问:《示珠》以外观豁同真净是六根净位,则成结前外观。
至六根已,方乃生后,令修内观。
岂名字全无内观耶?
问:《内外门》立二境观,乃加功研习之义,那对任运泯合之文耶?
问:色心门无修观相,那对内心正观?
内外门二种观境分明,因何却对傍历外观耶?
问:仁执色心门明内观对实相观,内外门明外观对唯识观。
且《义例》实相、唯识二观既且约内心修之,则二观俱在色心门,岂非内外门全不明观法耶?
问:《四念处》令著外者修唯识观,著内者修唯色观,岂得特违教文,将唯识为外观耶?
问:仁今议论特扶先师之义,《示珠》既判色心门未论观法,内外门方对境明观,今何违彼,自立色心门明内心正观,内外门但示外境旁历之观耶?
问:《示珠》判外观豁同真净名六根观成位,则外已泯合。
仁何违彼,自立次文内观方是泯合耶?
问:《示珠》自于外境明观成相,于义无亏。
仁何乖义苦破师耶?
问:若《示珠》释不二门有乖《发挥》,废观心自败,何故拌入地狱,强诤非义耶?
问:心佛众生既是事用,故分高下广狭,初心修观遂有难易去取。
若三种三千本来融摄,因何内观但观己之三千,未摄生佛三千,外观但观彼之三千,未与己心三千泯合,至第二再观内境,方得彼此泯合?
此之邪曲之见,还与一家观法合否?
问:若心佛众生事相既别,三处理性又殊,则人人各住,法法不融。
约何义说三无差别?
「独头」、「樏隔」推与谁耶?
问:《大意》约三无差别染净明其假观,此假空中明三谛观。
仁何违彼,内观不观生佛三千?
违文违义,何可言耶?
问:事境暂隔,故《扶宗》云「初观内心,未涉外境」。
仁何破云「理境本融,生佛同趣」?
内观如何作意去取耶?
问:今执内观未观生佛三千,何故《辨讹》更令内观托彼色心依正?
岂非其时全不识内、外二境耶?
问:仁于前书数将止观例馀界入国土及《方等》幡坛,以为外观。
岂此外境非己依正?
尚违自语,宁会圆宗耶?
问:《义例》本论色心不二之观,先观内心,约心融色,明不二观,次历色等,任运各融。
本既不论三法之观,何以初观己心,次历生佛?
岂非不解看读耶?
问:仁于前书坚执内外二观并修,方名事理不二。
今那改云内心理观自说事理不二?
岂非窃予之义为己见耶?
问:实相、唯识,用观虽殊,妙解无别。
那云观唯识者,未能即了一切唯心,但随自意四运推检?
若尔,与通教观心何异耶?
问:《辨讹》既将拣境中。
心造诸法便为妙境中一念三千,又以托外依正色心便为内观之境,还是不分事理二造、内外二境耶?
问:既遭《问疑书》难,便改转云「所造诸法者,理具名造,实非事造」,又云「所言三千者,即是所具三千名造,实非外境事造」。
此是欺心转计否?
问:《辨讹》难于恐心外向之义,云何不恐心外向,但云「托彼心即空即中」?
彼心既是生佛之心,岂托彼心便非外向耶?
此时还知二境否?
问:《辨讹》云「色心之境俱观」,此时还知拣境之意耶?
问:仁今转云「观理摄事」者,乃是甘伏。
予云,但观理具自然摄于事造,不可遍将事造诸法为观所托境。
前那频难未涉二修事造耶?
问:仁今复云「遍揽诸法,专观能造之心」,意以「遍揽」之言,欲成色心之境俱观之义。
且遍揽诸法乃是妙解,总摄诸法归心。
若论修观,须的拣阴境而观。
用观「遍揽」,岂免「俱观」之失耶?
问:《义例》先了万法唯心,方可观心。
仁前定云「先了属解,观心是行」。
今之「遍揽」,那非解耶?
问:仁今复云「若了一心,即见诸法」,意成色心内外俱为观境。
既云「若了一心」,显是初唯观心,未涉他境。
「即见诸法」者,乃是了悟一心,具摄诸法。
岂是所托事境耶?
问:若观内心理具,摄一切法,便为色心之境俱观,内外之法皆托者,或修内观不入,更将何法为境观之显理耶?
问:若言观内心理具,虽摄外境事造,不妨修外观时,的就外境事造,观之显理
若尔者,正合予之所立,非初作观便观依正诸法及未涉二修事相。
何频妄破耶?
问:若不暂分内外二境,但以理摄,便云俱观者,或用正观历众缘时,何异未历时耶?
问:仁立外观只是观色归心,仁立内观亦是揽外归内,二观如何分耶?
问:《义例》本为邪解之师错谓《止观》释名已下皆是渐圆,乃将十二部经观心之文,立顿顿观修道即得。
既谓九章带渐,终不取彼方便正修、十境十乘度入事法观中修习。
此师又云频将二顿问人,人无答者,终不肯咨禀良师口诀,只据见文一句为顿顿观修道即得,遂斥之为坏驴车也。
若禀师氏,取彼止观方便、十境十乘细释,成乎妙观,岂是驴车?
文或有此斥,皆潜防此计,乃言《止观》一部为妙行者,皆为防于不取大部销通,便以一句为足者也。
那例破事法观心不得修习?
傥得知识决通,岂亦成坏驴车耶?
问:仁执《金錍》「须善一家宗途,方可委究行门始末」之语,谓须读《止观》者,且妙境最邃,尚于言下开通,傥再请馀乘,岂闻说不解,而执须读《止观》部帙耶?
问:《忏仪》既云「不入三昧但诵持」,故南岳云「散心诵《法华》,不入禅三昧,亦见普贤身」。
那云于诵持时修十乘耶?
请细看广难,一一答之。
问:荆溪自云「面授口诀非后代所堪」,今悬叙私记,决事法观道,有何失耶?
问:《妙玄》观心一释令即闻即修,何得以声闻悟入稍难,而便不许委销事法,劝人修观耶?
问:大师说禅门六妙门、《小止观》,既各有人修,说诸文事法观门,何独无人修耶?
问:大师在日,闻事法观既能修行,灭后闻之,岂不能即修耶?
问:若据陈都机缘减少,岂独今日无机,抑亦玉泉虚唱传法,本令诱物,而却约时退人,还善为师否?
问:《辅行》云「若依五略修行證果,能利他者,自是一途」。
此指不须广闻为自是一途,何得类同顽境踏心之一途耶?
问:若执方便纯解无行者,或习方便时欲盖数起,还须用圆观呵弃否?
或因兹悟理,还入位否?
况云初心即可修习,仍结六即耶?
问:夫论法门,须求其意,不可以名相多少为论。
《释名》等四章三观名相虽多,意谓生于止观之解;
释法无众生名相虽少,智成中道生空之
得意之师依章善消,岂不成乎解行耶?
问:仁用违文背义各十段文难予不寻《止观》,即修附法。
若得良师取意决通,何须寻读《止观》。
既蒙劝进,可不即修?
此义既成,更问何耶?
问:始从《发挥》至《答疑书》,皆以谈于妙性真理便为观心,因何改云「观六识妄心,成三谛真心」?
此义因谁解耶?
问:始从《扶宗》观于一念识心及诸义状,皆立因心为境,那枉抑予不许观于妄心?
仁于何时说观妄心予不许耶?
问:《示珠》既云心非因果,还是偏指清净真如否?
问:若转计云色由心造,但示心即妙理者,自己报色且由心造,生佛各有能造之心,何不皆即妙理?
何故定作因果事释耶?
问:予立三法各具二造,何文谓生佛约色论造?
岂非三各二造?
《示珠》全无此义,仁欲翻为己见说之,遂先加誙色造之失,作偷义之计,便自约心,各论二造。
此之贼心,仁当自省,谓无报耶?
问:《示珠》何文曾言生佛约心论能造耶?
问:三法各论二造,互具互摄,方名无差。
《示珠》于六义中,心之事造尚不全,以约心论能造,故馀之五义,本非拟议,还甘伏否?
问:《示珠》设问,本定经中三无差语为就三人论,为约一人说。
答中约心迷悟论生佛毕,即明判云「示本末因果不二,故云三无差别」。
岂非定判经中三法在于一人?
那得抵讳翻转作了己知他救之耶?
问:既不约因心论乎二造,则不善了己;
若例他亦以真心造事,则不善知他。
如此了知,有何益耶?
问:《妙玄》三法皆判属事,《示珠》何故作一理二事判耶?
问:止观二境观法,全在名字中示
因何《答疑书》五番言修二观,皆在观行五品位中,偶一回云五品初心便自归观行?
那于今来改转,将五品初心却为名字?
既朗自结归观行,如何翻改为名字耶
问:止观八种观成,显云初品。
因何《答疑书》五番言观成皆在相似?
况五番说五品方修二观,却言初品观成,谁不知之,得非彰灼欺诳耶?
问:不二门结境、智、行三法相符,设位简滥,岂非六即之位拣三法之滥?
况證果起用,不离三法,仁何抑之,但在凡位耶?
问:若境、智、行局在初住前位,因何妙乐通果说耶?
问:若智局在名字,不通后位,岂可行时全无于目?
若二凡无智,则名字无境,岂非五即皆无佛性耶?
问:若位位中以正行为智,将助行为行,明智妙既至极果,行妙因何更明正行?
妙乐智三既在妙觉,岂等觉来唯修助行耶?
问:仁执正释三法全无修二性一,今那自许八种三法是修二性一耶?
问:不二门本论一切三法离合,仁坚执只约三因说离合,今那八种有离合耶?
问:今观心前,先约离明观识,次约合示历法,岂须就前离论于后合。
如正释三智约离,次释三因约合,岂云离则三智,合则缘了?
岂智唯空、行惟假耶?
问:若合三智之解为了,三脱之行为缘,显发性三为正,如此约开论合,有何等过?
那得枉云开则三观,合则空假耶?
问:《妙玄》云,「生佛高广难观,观心则易」。
此玄十种果法正当太高,那云谈此便不用观心耶?
问:诸文事法之后所明观心,岂非舍难取易;
仁废观心,自以果法为理观,岂非舍易取难耶?
问:《十义书》引《净名玄》约教明三身三脱为事解,后更约观心明三身三脱。
仁但谓彼之事解与今三涅槃惑毕竟不生等不齐,何不具说不齐之义耶?
问:仁今又云,《净名玄》三身与法无众生义齐否,未知欲与彼事释观释何义。
论齐不齐何不显说耶?
问:此《玄》十法,约乎果證,该及迷因,其间具示自行化他。
若智若行,何得名为于诸佛法边直谈理性耶?
问:《妙玄》起五心中乃先出观心一解之意,观心解中既皆约阴论观,何得以不待阴境销于起五心中不待观境之文?
问:《释签》不待观境,方名修观,乃是预出观解之意,实未正明观解。
何得辄谓是观心之式样耶?
问:若转计云自道不待拣示阴境,不道不待通示阴境,且《释签》今消示阴之文皆入观门,若不拣阴,那得入于观门耶?
问:彼观心文云,「三界无别法,皆是一心作」。
《止观》、《大意》皆以此示拣阴,《妙玄》观心何独非耶?
又既在观心文中,岂以愿境及生解销之耶?
问:仁转计云,「自是久修止观行人,摄法入于三千三谛,心中不待玄文拣示阴境」。
此说甚违《释签》。
自令讲者销入观门,乃是宗师取意拣示,故不待止观教文,故云「即闻即修」。
那云学者自能?
问:仁又报云,「未习止观,即闻事法,乃知须依止观修之」。
此则固违《妙玄》「即闻即修」之说。
既须待止观拣境,示妙教文,岂非又违《释签》「不待观境」之语耶?
问:若不摄事法入乎阴心,修观显发,何名摄事成理耶?
问:若云不待观境之文是观心式样者,纵云不待阴境,岂不待精进而修耶?
问:诸事法观未明拣境,尚须精进修之,此玄观心既拣,那不可修耶?
问:既许不二门撮乎十妙为《止观》大体,那不许诸得意师将十门妙意入事法中为观体耶?
问:大师说此十法开解之后,即合策众观心,故有观法。
章安制《大经玄义》,既非对众,时节又艰,但宣教义,托后师氏比望馀部示人。
学者因兹谙练,岂是自寻诸部耶?
问:初习玄疏事法之观,人师取其止观通释,如引众经说乎止观修入者,岂名众经修入耶?
问:若先习止观未悟,今历事法观门得悟,如将无生观法度入生门,岂名无生门悟耶?
问:予引《义例》唯达法性,不云达阴。
既是端坐十乘,岂不阴?
法性用例,摄事成理,虽不云入阴,后观解中既立阴境,验须摄事入阴观理,方名摄事成理。
仁那枉云「意谓法性不关三千」耶?
问:仁《答疑书》中引此文正圆谈法性,义同理观。
理观既不达阴,验仁当时不知约行须观阴心。
若不尔者,何故引此證无阴理观耶?
问:《妙玄》以三轨通十法,此玄以无量甚深法性贯十法,因何此中独得云以法性融法耶?
问:若《妙玄》尚不以法性融圆果十法,何能融馀因果,又何能开二乘耶?
问:《答疑书》明说彼玄不以法性融故,故用观心观前十法。
今那转云观三教三轨及援引文相耶?
问:《妙玄》三教三轨,既云从一开三,又一一皆以如来藏摄,何得却用观心融之?
此玄三教十法,未云从实开出,未成藏理融摄,何以却不用观心融耶?
问:《义例》自云托事导情,何得自撰「附法观情」耶?
问:若托事一向导情全无修相,何故耆山观中,令于此明方便正修耶?
问:纵云附汝遣执教忘行之情者,《妙玄》十法皆以一念、用六即辨至极果,何故更用观心示行?
此玄但约信解说四教法相,何能自遣忘行之情?
那无观心示行耶?
问:《妙玄》十法附妙法题,那非理融?
此玄十法附世金喻,却得是理融耶?
问:止观结题说为结文相,事法观心处处言为行立,令即闻即修,安辄类之耶?
问:发心中观心约自己心数,众生明乎与拔之观,那自撰为「结其文相」及示行耶?
问:仁元执云,此玄所谈十法,纯是理观,直显心性,超过《妙玄》,故废附法观心。
今何全同法界次第,列诸法数却是学三观者,自用观法融之则成?
此玄全不谈理观,全不显心性,乃自《发挥》至今义状所说一时倾败,此文观心自成真说。
此之义目,并是自来废立观心之意。
傥于此问不能酬答,及答不尽理,则显妄破观心正文。
仍以上人心行多奸,言词无准,已堕之义,隐覆不言,纵答之文,复多辄改,使鉴览稍分于得失,讨论未息于往来,故今列数于前,冀答无缺略,演义于后知。
问有因由,请上人只将所列问词实书前项,用所陈答语即写次文。
休将己义前书,如不善消文之类;
莫谓后科兼答,如直显心性之流。
庶邪正之甄分,俾胜负之明白。
须臻极理,必见所归。
唯愿上人正直修心,流通勖念,莫顾一期之虚誉,仰扶千载之真宗,使教观之不空,见说行之并运。
损益即大,罪福不轻。
须取證于神明,岂强行于咒诅。
若心无谀谄,任咒之无徵;
或意有诳欺,必言之速验。
请揣寻昔见,比对今言。
傥用实解以废教文,罪应少薄;
或纵欺心而毁《方等》,祸必不迟。
切宜审思,莫侮圣法。
悟与未悟,酬与不酬,速望回音,即有徵索也。
按: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卷四六。
释难扶宗记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
《金光明玄义》,早岁闻浙阳慈光恩师专守略本,非观心等义,谓后人擅添。
受其旨者,则有奉先清、灵光敏,皆广搆难词,形乎篇卷,谓观心等文文理乖舛,私欲废之。
胥山学友善信上人传二师之义,复致长笺,请余详广、略之真伪,定存废之损益,俾后人无犹豫于两楹之间也。
余报之曰:「夫评是议非,则近于诤竞,非我志也。
矧以二师学解有闻,盖吾宗之先达,焉可率尔而拒之哉」?
信复报曰:「且闻弘赞理教,宜令允惬。
法鼓竞鸣,何先何后!
夫当仁不让于师,岂况与人乎」?
坚让不免,遂抽毫释二师之难词,救一家之正义。
知我者无以贬量得失之为诮。
清师总立略本无观心,所以云:若如《净名》、《法华》等《玄》,文义该综,法相浩博,事释弥广,理解稍疏,故文文之下,须用观心以释今文,不须观心者,则有其致。
良由大师顺经文法性之圆谈,乃明十种三法,始自性德三道,终至果人三德。
一一三法,无非妙性;
一一妙性,尽是真源。
若法若心,即《金光明》不思议法性,岂有如此纯谈法性之外别更观心者?
释曰:夫观心者,正论观法,的示行门,乃立一念识心为境,以三观观之,使性德开发,惑灭果成,岂可便不论修观?
《法华玄》纵文义浩博,而纯谈法性
所明法相,一一皆至无作及不思议,复以二妙判后开之,岂非法性之圆谈,何故更立观心?
况了《法华》妙旨,须修止观成之。
十种三法之后,安得不立观心?
应知前文虽示三道本来即理,诸法当体圆融,其如三惑浩然,二死重积,若不研心作观,何由亲證如上诸法?
若刚废此文,则绝众生入理之门,趣果之路,深不可也。
据彼总立之意,全迷一家解行大旨。
以验后诸难词,不足可议。
不能默已,更复言之。
文云:心有四阴,何以弃三观一答天下等(读者应对本文,方彰其义,下去皆尔。)
彼难曰:既自难云「何以弃三观一」,及乎作观,何得展转具观?
又何以将依正二法对「光明」二字,而弃「金」字?
「责故观之为金」,斯言何在?
况本为观心,何以反观依正等者?
释曰:此之问答,乃总示观心显理之要,未论修观之相。
初问弃三观一者,欲令答出一念识心是所观境,故即符《止观》「去尺就寸」之文也。
答中二意,初文唯示识心,是显金光明之境,故云「贵故观之为金,发智照理名光,充益色等四阴为明」。
此指能充为明,非指所充,故结云「心即明也」。
据此三义,唯从心显,不关诸阴,则深允其问。
「二从知心」已下,是预论观成理显,遍融诸法之相,以释伏疑。
何者?
恐人疑云,若唯观识阴,显金光明,于一切法,安能融净?
是故释云「又知心无心为光,知想行无想行为明」等,意云若观识阴,金光明显,则一切诸法皆金、皆光、皆明。
故以王数、心色、实假、正依等诸法,从狭至广,迭显光明之德也,非初作观,便观依正等法。
此如止观阴入境,初则唯观识阴,后亦遍历一切阴入国土等,皆明三谛之相,何乖「去尺就寸」之义?
又《义例》云:「修观次第,必先内心。
内心若净,以此净心遍历诸法,任运吻合」。
而此文唯示光明,不言金者,斯由三法修性离合,隐显相映,其意难明,致使此文,人或谓谬。
此中初文,约心显金光明三法。
所显既三,验能显必三,即修性各三之义。
此文历法,唯论光明。
能知二修既是光明,验所知一性是金,岂非修二性一之义?
大乘观行知法无法之处,岂类小教但空而已。
故《十不二门》云:「色心体绝,唯一实性」。
既结云「即观心金光明」,则知修性相对,三法已足,不须致惑。
又观三道,用王数为境,似非弃三观一者,原其观心之文,具观十种三法,后之九科,皆从所显之德,其体本融。
故约一念识心为境,而修三观,显其三法。
唯此三道,是所破之障,迷惑之事,体本不融。
若只约一念识中而示三境,境既叵分,观难得就,故特兼通数为三道境也。
问:若欲分明示三道境者,何不遍取五阴为苦,三毒为烦恼,七支为业,何故但以心王慧数并诸数对三道耶?
答:今只于阴境示三道相,以此王数常现前故,惑业本故,易显理故。
而不兼色者,恐心外向故也。
问:烦恼不独慧数,业自属思,何以作此对耶?
答:慧别顺违,方生爱恚,故慧是烦恼之根。
诸数运为,乃成善恶,故诸数是业之本也。
然观心之法,但托一处成观,则诸法皆净,不专对当名相。
问:此文对三道显金光明,其义已成,何故又约头等六分及身因举足等为三道观耶?
答:凡夫三障厚重,三法难明,虽约王数观之,尚恐执情未遣。
故更托身之假实,三毒重惑,身仪动作,粗显之境,一一横竖,约性约相,而遍推之,皆令寂灭,而显金光明妙理也。
彼又难云:若对三观,空不成,假不是,中又非等者。
释曰:文初问答,乃示识心是显金光明之境;
若观心、无心等文,是遍历诸法,彰观心之用,以释伏疑,俱未论其造修三观之相。
至正修十法观中引《净名》、三文,再观三道,乃是约身假实,粗显惑业推之,助成内观。
故且明空,良由此观能治行者见爱重障故也。
问:观既在空,何得具以金光明三义结之?
答:圆人用空破障,障破之处,妙理现前。
故即以境智冥合,诸数寂灭,而示金光明三法也。
约王数为三道,显金光明,乃至三识已下诸文,皆是一心三观。
文义显然,何得云三观不成耶?
观心文初结前生后文云:「如上所说,专是圣人圣宝,非己智分。
如鹦鹉学语,似客作数钱,不能开发自身宝藏。
今欲论道前凡夫地之珍宝,即闻而修,故明观心也」。
彼难此文,其词稍繁。
意云上已约六即,明十种三法,其理通凡,不专是圣法也。
又已明三德道前本有,岂可至此方论凡地珍宝?
释曰:上明十种三法,横周竖亘,乃顺经文法性无量甚深之义。
而经文自云「如来所游过,诸菩萨所行清净」,岂是凡夫境界?
只可云此理本遍该于道前,故明性中三德。
又寄六即位,论其法性甚深,实非行者修观之位。
故知此理虽遍,若论亲證,须是大圣。
故云专是圣人圣宝,非凡夫己之智分。
今明观心,乃的示无量甚深之理,在凡夫一念之中。
即用观慧观察,克取相应。
故云「今欲论道前凡夫地之珍宝,即闻而修」。
彼乃固隐「即闻而修」之语,但举「道前凡夫」之言,用成难势,深不可也。
又凡结前生后之文,皆是言其正意。
如《止观》正修文初云:『前六种依修多罗,以开妙解,今依妙解,以立妙行』。
须知五略五章,虽谈于行,意令开解;
十境十乘,纵含其解,意在成行。
何不徵彼前文谈行之说,难生起不当,令《止观》正修,亦成于谬?
彼又纵难曰:若言前观行,即但是略示观心之要,犹未委历法相而观,恐人不解,所以至此广约十法而观者,斯亦不然。
原夫闻略解广者,智人也者。
释曰:观心本是妙行趣果之门,而云闻略解广者,何关于观行乎?
虽知金藏,而不耘除草秽,何益贫穷者哉!
若云闻略解广,而不用研心作观者,则《止观》六章之后,不假十境十乘修證也。
又前谈果證,法性甚深,贯于六即,尚不标观行之字,将何示观心之要?
盖全不知心法、佛法之用差,又未了约教、约观之门别。
既昧此大体,何以评文相有无,何以定观道存废?
以此而验,都是谬谈矣。
彼又引例云:只如《止观》二十五方便,约观心诃五欲中,但广约三观四教诃色已,皆云诃色既尔,馀四亦然。
此中观心,若盈十纸之馀,彼一部《止观》之文,观心为用几十纸耶?
释曰:睹兹一难,即知皆是谬言,以全不识观心文义故也。
何者?
《止观》一部,正是《法华》三昧,约行观心。
但道场诸仪,及方便近行既多在事,恐起滞心,故此等文更立托事之观,导其情著。
若正修已下,都是行门,于境用观。
若知此意,终不辄云「一部《止观》,为用几纸观心」也。
岂非意谓十章十乘,合例诃色,各立观门,而今无者,但是文略?
彼文既略,乃破此文,不合十种三法,皆立观心,立难若斯,定文可悉矣。
彼又难云:又于帝王之间,妄加「慧」字。
今经首题,是佛自唱,诸师翻译,并无「慧」字。
若约义权加,用对三法为便者,解《净名》题,或二或三四字,亦应加字。
释曰:此文云「今明帝王应具三义」,何曾加字?
是知经题虽标二字,实含三义。
帝王者,合具神谋圣策,故依三义重诠法性
无文有义,智人用之,斯之谓矣。
若《净名经》三师译题,初师五字太繁,今家不用;
次师二字又略,大师但对二身而已。
既自有后师三义中当,故依之广释,何须加添?
以彼类此,殊不相当。
彼见帝王慧义,对十种三法,乃难云:非唯唐梵无据,而又能所不分。
意以「金光明」三字为所诠法性,「帝王经」三字为能诠教,不合将帝王等重对十种三法,则令诠旨不分也者。
释曰:立此难者,盖见诸家凡解题,即将「」字为能诠教,馀字为所诠义。
今「帝王」字既连「」字,便乃割截三字,别属能诠。
若将帝等重对三法,即是后人谬撰。
而不知诸家作此分释,未为通见。
岂「」字全非所诠,馀字全非能诠?
故当宗凡解题目,以「」字为通题,以馀字为别题,乃约教行理,俱论通别。
明「经」字则教通、行通、理通,明馀字乃教别、行别、理别。
若教通别,俱是能诠,行理通别,俱是所诠也。
得此意后,或时一往分字,对教行理三,有何不可?
但不得定执几字为能诠,见对所诠,便谓乖失。
定执所诠亦尔。
故《文句》以三种中道为经,《玄义》以诸经之王叙体,岂非以所诠为经
又云「唯王为教,即以能诠为经」。
若能如此通方而解,岂睹帝等三义重对十种三法,便谓后人谬添耶?
况载以帝等三义,对上诸法,深有其由。
何者?
上以金光明诠乎所游法性,已彰十种三一圆融,体用相即之义。
今欲示此三一圆融十种之法,一一有贵极雄略统摄之能,故乃重用帝等三义对之也。
是则能所相应,通别互显,安得诠旨胡越,上下参商耶?
彼又难曰:将帝惠王以摄经论,则反同真谛彼彼之义也者。
释曰:真谛分割三德,以一德对一经,又摄机偏局,故被今破。
今乃圆将三法,共摄一经,故以三解脱摄《净名》,乃至三德摄《涅槃》。
盖今家所明一一三法,皆非纵非横,而高而广,摄无不遍,名义俱融。
但举一种三法,则摄一切三法尽也。
对摄诸,复有何失?
如《净名》以解脱为目,《大品》用般若立称,皆义至于三,则摄法罄尽,故以为名。
若如彼所解,应皆题为《十种三法》也。
况前文以有此例,真谛分其三德,别对道前等三位,大师委破之。
后至自立法性甚深之义,复开十种三法,竖对本有等三位。
岂本有位唯具三道三识,而不具诸三法耶?
盖三法圆融,各各具摄诸法,得作是对。
请去情而思之,无执见而局之。
彼又难云:初不开章,以验后人擅添者。
释曰:开章多且随便,不必尽备,斯例亦多。
如《法华》境妙,只标六境,至生起解释开合,而足无谛成七。
若将不标科,验是后人擅添者,既能添数纸之文,岂不能添三二句科文?
故不可将此为准。
又当体章中一重问答文云:「问:旧人从喻,云何矫异而依于文?
答:非今就文而害于譬。
若茍执譬,复害于文。
义有二途,应须两存」。
等。
彼难云:此文文义相反,亦谓后人妄添,而斥二失:一不晓当体章意,二不晓附文章意。
皆云因前譬喻,故有两章,何得却云旧人从喻立名,云何矫异而依于文,反令今师不从譬喻以释者。
今详此问答,本不相违。
且问意者,盖责何不依古,单用譬喻释题,何得更加附文等释,乃成矫异。
答意者,非今就文而害于譬,则显今家依文依譬,两义俱全也。
若茍执譬,复害于文,则却责古人单用于譬,显义不全也。
乃结云「义有二途,应须两存」。
循环如此,复何相反?
问:既约附文设问,何故安于当体章末?
又本问附文,答中何故多论当体?
答:附文兼事用,当体唯法性,虽有此别,而皆依经。
故问附文即含两意。
既是自设,遂乃知微,故使答中先以附文对喻论,次以当体对喻说。
问答既兼二意,须居二章之后也。
彼又立当体章意云:因前譬喻,故今直示一念妄心即理性。
金光明非从譬喻,故云当体者。
评曰:如来自唱此部题名,诠显所游深广法性,但为古师不知此性本具众德,故无诸名。
世俗之法既彰事用,故有其名。
遂计真谛无名,俗谛有名。
故释「金光明」三字,唯是世间物象名义,只可以此名义比拟法性
是故古师但用譬喻释题,更无附文、当体义也。
若天台大师,以三昧力探量如来所游法性万德天然,究竟成就一切名义。
世俗之法既皆虚妄,本无实义,故乏其名。
今有名者,乃是圣人智證真法,则真名俗。
是故大师特立俗谛无名、真谛有名。
真既本有众名,故「金光明」非依世宝立称,乃当真法之体立此名也。
若今譬释,盖见诸师用譬限局,故且立之,而能广譬十种三法及一切法门,此犹顺古也。
据今正意,唯在附文、当体耳。
以知如来所游无量甚深法性,体既尊贵,故究竟名「金」;
体既常照,故究竟名「光」;
体既应物,故究竟名「明」。
是则譬喻、当体,皆显如来所證法性
此法究竟离染清净,过诸菩萨分證清净,何故却云当体直示一念妄心耶?
《玄》文自云「真谛有名」,又云「如理尊重名宝,法性可贵名金」,那得特违现文,曲指妄念?
观心本研妄识,而云已谈真性,不用观心;
当体专显果源,却云直指妄念。
斯由全迷,佛法在果,心法在因,教为解真,观本除妄,致兹谬破谬立,害己害他。
今既得知,无劳固执。
彼又难:此问答中,钝人以譬拟法,利人即法作譬。
既云当体不从譬立,何得却云即法作譬者?
释曰:章初立当体理云:「俗本无名,随真立名」。
又云:「圣人仰则真法,俯立俗号」。
故知世闻「金」,若名若义,本从法性金建立,反用世金比况法性
钝人只能以世金比拟真法,故云以譬拟法。
利人悬解,乃知能譬之世金随于真法建立,故云即法作譬。
何尝当体再立于譬?
已上释奉先清师难毕,次解灵光敏师难者。
然此二师同禀一见,难意无殊,而前难犹略,此文稍广。
其间文义大同及无大损者,不复徵之。
今就文义有异及伤观道者,略举而释之。
彼难曰:初释名章开为五番,应各有约观一释。
今何独就第三譬释中明观心义?
何故文势不连,越过附文、当体二番者。
释曰:譬喻、附文、当体三释,皆用「金光明」三字。
虽从譬从法不同,而所显法性不别。
于三释中,譬释法相最广。
今欲于一念中遍观诸法,故约所譬十种三法修观。
此十义若显,则一一皆符佛唱金光明,皆即当体金光明也,何须一一明观心?
况前通别、翻译二科,亦是定其三字之义。
若各立观心,有何不可?
今从义便,故依所譬十义观之。
其例亦多,如此经疑念序出疑人有四科,而只立一重观心,亦跨越文相。
故不可将此义定其真伪也。
彼又难:三道观中云,「观身假名既如此,观色受想行识亦如是」。
前已捡破实法,今何复云五阴?
何繁重乎者。
释曰:凡夫所计,假名之人,皆依总相身起,故约头等六分,横竖遍推,令性相皆寂。
此乃正破假人,未推实法。
岂可见言六分,便是实法观耶?
《空品》云「是身虚伪」,大师指此为生空境。
故《文句》云:「揽阴成身,计有我人众生寿命,故约身假为生空境」。
故此文结云:「观身假名既如此,复须推破五阴实法,毕竟皆空」。
故复例云:「观色受想行识亦如是」。
此乃正合今经观法,何所怪焉。
彼又难云:凡作空观,皆先破实法,次破假名。
何独此文先破假名,后例实法耶?
释曰:亦如《文句》解《空品》,乃先推生空,次观法空,不顺本经,更依何法?
又《观音别行玄义》云:「始觉人空,终觉法空」。
何得言凡作空观,皆先实次假耶?
况今此文,正是托于粗显色心,修空破障,助成内观。
众生我见尤重,故先观也。
彼又难:三佛性观中云:「观五阴称五阴实相,观假名称假名实相」。
观心数实相,岂五阴外别有心数耶?
约何道理对三佛性等者。
释曰:其实五阴已摄诸数,今以假实用对三因,故于无记阴外,别出善恶之数也。
如云「五阴之舍,心王居之」,荆溪亦指善恶王居无记舍。
若匪记文释出,彼文几亦成谬。
约此对三佛性者,无记阴既非善恶,即正因种诸数,有资成之功。
是缘因种假名能生十六知见,即了因种,圆理具德,即德为障,即障显德,复三一体融。
故于报障具显三性,皆称实相者,即实相般若经意。
彼经假实诸法,皆即实相般若波罗蜜也。
初于一念,具示三性,今重释中,复以假实兼善恶数,共示三因,各有所以也。
又文中以帝等三字摄《地持》等诸论,彼乃难云:且经王之名,是佛自唱,人师解释,盖释出佛意。
岂佛世便有此等诸论耶?
释曰:今明摄教者,乃以所诠摄能诠也。
盖经论所诠,不出十种三法,而隐显、旁正少别。
今从显□正,故以三解脱摄《净名》,乃至三识摄《地持》、《摄论》等也。
问:若然者,但摄法门,自摄诸教,何乃别论摄教耶?
答:若唯摄法门,恐不了者,谓此诸法门或一经一论所说,谓诸经诸论别有所诠,故今总示诸教,更无别法,故论摄教也。
若云经王是佛自唱,只应释出佛意,又云佛世未有诸论,不可云摄者,今问诸论还合佛意否?
经王外别有论所诠耶?
况诸论皆宗大乘经造,今解大乘经还摄诸论,有何失耶?
彼又难:观心明位中云「心但有名,为名字即是」,何言与者。
释曰:心虽具足一切功德,初心行人未见心体,未得心用,何闻心名?
故云「心但有名,为名字即」也
深有其致,何遽非之?
彼又难云:收得旧本,元无观心等文,验现行本是后人妄加者。
释曰:广本略本,孰伪孰真?
广本既疑妄添,略本亦应谬削。
难将文定,须以义求。
且夫此教兴来,年月寖远,中间传者,见解浅深,或昧观行功能,或迷法相融妙,既多壅塞,遂辄删除,致有略文存于一处。
必在究其深致,无得守其旧文。
大师说授随机,有广有略。
门人记录不定,或缺或圆。
今之讲人,获广本者未可忽其略文,守略文者岂得非其广本?
噫!
去彼取此,知道者孰不云非;
担麻弃金,执迷者自犹论是。
傥袪情著,吾何言哉!
知礼稽首恭白同宗传教诸硕德,仰惟以光阐佛日为心,扶树教宗为志,特回视听,同决是非。
傥小道之可观,觊大巫之作證。
知礼近以同门学友激而勉之,俾定观心等义,巽让之词,见诸前序。
辄以管见,旁附本宗教文,敷析厥旨,写录如前。
无非用佛法评论,讵敢以人情穿凿。
若也可裨妙观,则愿垂诸后昆;
若也稍损大纲,则愿置诸煨烬。
幸甚幸甚!
沙门知礼谨白。
按:日本续藏经第一编第九十五套第四册。
天台教与起信论融会章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二
有客忽问余曰:「《起信论》于天台四教摄属何耶」?
余偶对曰:「《起信论》是唐朝藏法师制疏申通,天台不见文句解释。
此乃各是一家制作,难可和会」。
客乃动容问曰:「闻天台一宗最能融会,如云以五时八教判释东流一代时教,罄无不尽。
此语何为」?
余乃立理对曰:「只恐不许天台融会。
若信天台摄属,容有其理,则《起信》摄属何难,亦乃自见诸家妍丑。
今试为先将教摄论,次为以教会疏。
且夫此论宗《百洛叉经》,而首题大乘,则理合通于衍门三教。
天台《净名玄义》云,《佛性》、《唯识》等论通申大乘三教。
《唯识》尚具三教,《起信》何不具三,况与《佛性》大同小异。
今且于论初后,撮略教文以对三教。
论以一心为宗,乃云总摄世出世法。
此则正在圆门,亦兼馀二。
真如门有离言、依言、空、不空义,则三教之理明焉。
生灭门明初发心住,能少分见于法身。
八相成道(《涅槃》云,十住能少分见法身,见不了了,天台判为圆位。《妙乐》云,唯《华严》、《起信》明初住八相,最为显著。),岂非圆位耶?
次第翻九相,岂非别位耶?
八地得无功用道,岂非通教被接之位耶?
略引此文,诸可悉例」。
客曰:「藏师制疏分齐如何」?
对曰:「贤首立义望于天台,乃是别教一途之说,未是通方别教。
何者?
别有教道證道,彼则唯论教道。
别有四门被机,彼乃只论双。
亦别有自他横竖,彼乃独论自行竖入。
别有多义,彼所不云。
未是别教通方,盖是一途之说」。
客乃难曰:「彼疏随缘不变为宗,天台亦以随缘不变證于三因体遍,乃是圆意,何言别耶」?
余曰:「藏师虽用圆名,而成别义。
何者?
彼云,真如随缘作一切法。
而真如体性常不变,却谬引《释论》云,无情唯有法性而无佛性
此则名虽在圆,而义成别」。
客曰:「别明凝然为理,今以随缘真如而为别理,此据何文」?
余返曰:「别理随缘,其文稍显,凝然为理,出自何文」?
客曰:「此宗讲者皆有此言,而未见文疏所出」。
余曰:「盛将随缘以凝然二理,简于性相二宗,此乃出自贤首,天台未见此文。
据理,随缘未为圆极,彼宗尚自判终教,未及于圆。
天台之圆同彼之终?
须知,若凝然,若随缘,但据带方便义边,皆属别教」。
客曰:「天台立别理随缘,文据如何」?
对曰:「《止观》立别教发心境云,只观根尘一念为迷解本,记别如来藏为善不善因。
《妙》云,别教从无住本立一切法。
乃云,无明覆理,能覆所覆,俱名无住
又云,真如在迷生一切法。
又云,无明为因,能生九界,必须法性为缘。
文證若此,足可依凭」。
客曰:「疏义在别,此则已明;
论具三教,更冀剖析」。
余曰:「傥有微碍,尽望陈述」。
客曰:「真如门属理,具三教可。
然生灭门论于地住修證,须依一辙,别则始终俱别,圆则初后俱圆。
如何三教位次并陈」?
对曰:「此论宗经,既多明理,是故非一理。
既不一,依位修證,如何一途?
如《华严经》,明圆初住,乃云,初发心时便成正觉等。
后明地位,却云,八地得无功用道。
又《仁王》一偈颂中,三贤十圣住果报在圆,十四般若为别,五忍属通。
此一两经明位尚尔,况此论宗《百洛叉经》,岂可止有一翻地位?
文中缺于三藏位者,既以大乘标题,只可唯明衍教」。
客曰:「且如贤首,学通性相,位继四依,因何释义全下天台」?
余曰:「菩萨弘教,各逗机宜。
盖是一类之机,宜闻一途之说。
所以作此申通,未必四依有不了也」。
客曰:「既各擅一美,各逗机宜,何须彼此摄属」?
对曰:「既知二宗各逗机宜,何须致问?
既令摄属,如上所陈。
若论被机,不须和会」。
客乃唯唯而退。
别理随缘二十问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
有当宗学者问余曰:「仁于《指要钞》中立别教真如有随缘义耶」?
余曰:「然」。
客曰:「且如法藏师著疏释《起信论》,专立真如具不变随缘二义,乃云不变即随缘,随缘即不变。
仍于彼五教中,属乎终教,亦兼顿教。
而对破唯识宗谈真如之理,唯论不变,不说随缘。
审究唯识,正是今家别教。
彼终、顿二教所明不变随缘,乃是今家圆教之理。
仁那云别理随缘耶」?
余语曰:「藏师约何义,判唯识所谈真如不随缘耶」?
客曰:「《起信疏》云,唯识宗只以业相为诸法生起之本,彼之真如,无觉无知,凝然不变,不许随缘,但说八识生灭。
纵转成四智,亦唯是有为,不得即理。
故诠法分齐,唯齐业识」。
余曰:「灼然。
云真如性有觉知,则可熏变,乃说随缘。
既唯顽騃,乃不受熏。
既不受熏,安能随缘,变造诸法」?
因诘之曰:「别教真如,无觉知耶?
若无觉知,何故得名佛性
故《辅行》云,今家教门所明中道唯有二义,一离断常,属前二教;
二者佛性,属后二教。
别教中道既名佛性,佛非觉义耶?
若中理顽騃,本无觉知,焉是大觉果人之性?
况性以不改为义,若因无觉义,至果方有,此则改转,那名性耶?
又《妙》云,凡别教中立佛果者,有其三意,一者以理性为佛界,二者以果头为佛界,三者以初地去分名佛界。
别教既立佛界,岂有顽騃之佛耶?
《疏》既约如无觉知,故凝然;
凝然,故不随缘。
别理既有觉知,验非凝然;
既非凝然,那不随缘耶」?
客遭此诘,兀然失措。
余乃语曰:「子既不知所以,安得妄有破立」?
余既悯其无知,乃立数十问,徵其谬破立者,令少知别理有随缘义。
客曰:「愿闻」。
一问:《疏》既云,唯识宗齐于业相,以为诸法生起之本,故彼真如不说随缘。
荆溪既立别教如在迷能生九界,则以真如为生法本,乃永异业相为生法本,安云别理不随缘耶?
二问:《疏》又云,唯识宗未明业相等与如同以一心为源,故说如无觉知,凝然不变,不许随缘。
荆溪既释别教根尘一念为迷解本,云理性如来为善恶本,岂非业相等与如同以一心为生法之源耶?
既尔,安云别理不随缘耶?
三问:《疏》既云,唯识宗但说八识生灭,纵转成四智,亦唯是有为,不得即理。
荆溪既立别理名为佛性,岂是转八识成四智耶?
别理既是佛性,即随净缘,成于果佛,那云不随缘耶?
四问:《疏》五教既皆不立理具三千,但就不变随缘,立终、顿、圆三教,请子委陈三教之理,随缘之相。
若无异相,安立三教?
若有异相,便请细说。
五问:《疏》圆教既未谈理性本具诸法,与今家圆教得泯齐否?
彼圆望今圆,尚自天殊,安将终教之理与今圆等?
六问:《疏》不谈理具诸法,为知而不谈?
为不知耶?
若知而不谈者,则有隐覆深义之过。
若元不知者,则不善谈圆,安得与今圆同?
彼圆尚不同今圆,况终教耶?
七问:《疏》既未谈理具诸法,是则一理随缘变作诸法,则非无作。
若不成无作,何得同今圆耶?
八问:《疏》圆教谈事事无碍,主伴重重,似今色香中道、诸法趣色等义。
与而论之,似今圆教。
彼终教不变随缘,得作此说否?
若说事事无碍,乃是彼圆,非终教也。
若未得然者,尚望彼圆不及,安齐今圆耶?
九问:彼终教不变随缘,与《金錍》所明不变随缘,同耶,知耶?
若无,则非今圆。
若同,《金錍》明真如是万法,由随缘故,万法是真如,由不变故。
约此二义,立无情有佛性也。
终教虽立随缘不变,而云在有情得名佛性,在无情但名法性,不名佛性
既分二派,徒云不变,正是变也。
既违《金錍》,那名圆理?
须知权教有名无义,以有佛性之言约解、约理说故。
约解、约理尚未云遍,非权是何?
十问:《金錍》云:「客曰:『何故权教不说缘了二因遍耶』?
余曰:『众生无始计我我所,从所计示,未应说遍。
《涅槃经》中带权说实,故得以空譬正,未譬缘了。
若教一向权,则三因俱局,如别初心,闻正亦局。
藏性、理性,一切俱然。
所以博地闻无情无,依迷示迷。
云能造是,附权立性。
云所造非(』」。(上皆《金錍》,不移一字))
二因不遍,尚云带权,正局有情,的属别终教。
既尔,那执是圆?
十一问:藏《疏》明判赖耶为生法之本,故名分教,则显真如为生法本,乃名终教。
子今既信别理无住能造诸法,若不随缘,安能造法耶?
十二问:他宗皆不云无住,子今曲解所依法性可覆为无住。
纵子作此曲解,只如终教真随妄转,造立诸法,是可覆义否?
若不可覆,所造诸法得云一多相入,事事无碍否?
若尔,何异彼圆;
若不尔者,非覆是何?
岂真如理性不自在耶?
当知终教但理以无住,故不可守佛界之性,为妄扼缚,压作九界,正当可覆义。
禀此教者,虽信真如变造诸法,未知事事当处圆融,以此教未诠理性顿具诸法故。
若禀今圆者,既知性德本具诸法,虽随无明变造,乃作而无作。
以本具故,事既即理故,法法圆常,遍收诸法,无非法界。
终教所诠,既其不尔,那得齐今圆教耶?
十三问:终教说真如是本觉,别教说真如是佛性
性非本耶?
佛非觉耶?
名义既齐,安得不同?
十四问:唯识宗说真如无觉知,故不能迷。
终教谈真如有觉知,故能迷。
能迷故能悟,故立随缘。
别理既有觉知,那不能尔耶?
若能者,那不随缘?
十五问:子云「别理无住,能造诸法」,只是理能造事,乃偏一之义者,岂非但有随缘义,无不变义?
子元不知不变则终教、分教同诠,随缘则独在终教,故明不变未必随缘。
若说随缘,必有不变。
以是真如性随缘故,若随缘时改变,则不名性也
十六问:子云「别教云不即,终教说即,为不同」者,盖子迷名,全不究理。
以彼不谈性具九界,乃是但理随缘作九,若断无明,九界须坏。
若九界即是真如理者(大意与《止观》皆以是义释即,如云「初心是后心是」等。),何须除九?
岂非九界定能障理耶?
若谓不然,终教还说九界皆是法界,一一遍收否?
若说,与彼圆何别?
若不说者,安称即耶?
况彼圆既未谈性具三千,虽说一一遍收,尚未有遍收所以。
若比今圆,不成即义,况终教耶。
十七问:子云「性具九界,不得云差别」者,盖未知理中自有立一切法义也。
故妙理则性德缘了等。
又若谓性具诸法不名差别者,何故《妙经疏》云「若知地具桃李,即识实中有权,解无差别即是差别;
若知桃李竖相,即识权中有实,解差别即无差别」?
既以地具桃李为权,此权名为差别,岂非性具九界,得称差别耶?
十八问:《止观》别教一念心为迷解本,引楞伽理性,如来藏为善不善因。
子意谓此句若證终教,则是随缘义;
若證别教,则非随缘义者。
且今引文略。
彼经具云:七识不流转,不作苦乐因(无明体空。)
如来藏为善不善因,若生若灭,受苦乐,与因俱(真如成事。)
既能为因,又即生灭,此文如何作不随缘解耶?
若谓不引生灭等文,则非随缘者,且唯识宗中,可云真如为善恶因否?
又次文以《大论》池水喻,此如何通?
故云:「如大池水,象入则浊,珠入则清。
当知池水为清浊本,珠、象以无清浊之缘」。
今问,池水还随此二缘为清浊否?
若随者,如何作不随缘解耶?
十九问:《辅行》释别教发心云,烦恼之中,有如来藏。
凡夫生盲,常与藏俱,而不知见。
故流转生死,却为藏害。
且别教菩萨既见众生如是,故发心,岂可云真如不随缘耶?
二十问:子云,《指要》为破安国师立问,故特立别理随缘者,盖子不解安国问意,致兹谬说。
如彼问云,别教真如不随缘,《起信》真如能随缘。
未审起信为别?
为圆?
若别,文且相违;
若圆,乖彼藏《疏》。
且初云随缘不随缘者,盖为泛学者妄谓别教不谈随缘,《起信》乃说随缘,故顺常情而为问端。
既共知《起信》谈于真如随缘,故定之曰,未审此随缘义是别是圆,盖泛学之者不知真如随缘通于两教,故兹双定。
后《正难》云,若谓《起信》是别,且违论文。
以论文一心摄世出世法及相大,明具无量性功德,是本具千如故。
又十住八相是圆教分,任运垂应是圆位故。
若定判属别,则违论此文也;
若定判属圆,则乖藏《疏》。
以《疏》不约心具百界为摄世出世法,及无量性功德不约性善性恶释之,又十住八相不说分而辨,乃云是伏见思住愿力神通而作,故若判属圆,则违《疏》中此等文。
故子今若执安国定判终教是今圆者,何故《正难》云「若圆,乖彼藏《疏》」?
藏《疏》正用终教释乎《起信》。
若终教是圆者,作圆说之,恰顺藏《疏》,那云若圆,乖彼藏《疏》耶(《四明尊者行录》卷三。)
据原校,下「二」字衍。
卷首目录作「二十问」。
开帏试问四十二章(并序 天圣二年五月1017年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诸子勤勤习学,而于一家教观津要,若何领会?
由是敬率诸部文义四十二条,开帏试问。
幸徵文说义,一一答上,庶几开发后昆也。
天圣甲子岁五月既望延庆座主云。
一问:待粗明妙,独褒《法华》,合对四时三教,皆名为粗。
文中何故同于诸经,先待鹿苑而为粗耶?
二问:绝待释妙,绝粗开粗,亡能亡所。
究论此意,是何法门,方能绝待?
三问:金刚藏说,佛甚微智,辞异意同,空有不二,不异不尽,意明三谛皆是经体。
荆溪何故特云「空假即中,方为经体」?
四问:因果宗成,方能取体。
合先明宗,方辨于体。
约何义故前体后宗?
五问:断权疑近疑,生实信远信,为妙经用者。
且断疑生信,自是行者智能,那云是经力用耶?
六问:名等四章,重重已约。
四教五时,判后论开。
何故第五更明教相?
七问:生灭四谛,既皆属事,若唯谛事,何能入真?
八问:无生因缘十二法皆不生灭,即一一常住。
那云此教初不知常?
九问:别教四谛,依何义故得名无量?
十问:苦集灭道是迷悟因果,正是修得之法。
圆教何故名为无作?
十一问:三藏教说,实有为俗。
析灭归真,如何析之,令实有灭?
请陈行相。
十二问:界内两教,俱有三乘。
藏教何故三因大异?
通教何故三因大同?
十三问:三藏教中,自有小乘、中乘、大乘。
《法华》何故都以三藏为小乘学者?
十四问:《金錍》引大经一十,复次遮邪计空非佛性喻。
离一十空外,为指何空是佛性喻耶?
十五问:《义例》点不思议境,凡有四意,首于无情境立佛乘义。
此为是色具耶?
心具耶?
若云色具,《止观》正云「介尔有心,三千具足」。
若是心具者,何谓无情立佛乘耶?
十六问:智者自于普贤道场,见宿世事,證《法华》三昧。
何故却云南岳天台圆顿之理?
十七问:观于缘生,缘生即空。
空假不二,名为三观。
荆溪云「作此说者,尚未成通」。
离此观外,通教三观,其相如何?
十八问:圆理所具惑业之法,与性恶同耶,异耶?
若同,性中惑染体相如何?
若异,果理究显有修恶耶?
十九问:为令众生开佛知见,约心辨相,归趣如何?
二十问:《妙玄》以五重玄义,别对四悉,有何深致?
二十一问:百界千如,百如千界,互辨名数,妙旨如何?
二十二问:圆教二谛,约教行證明随情智,其相如何?
二十三问:《四念处》云,一念心中,具十界苦惑,名无作苦集。
佛界辨相修性如何?
二十四问:三教我闻并约耳根,圆教教即是闻,辨相和会,旨趣如何?
二十五问:大经八教具八别耶?
若具,何谓知常?
不具,如何论别?
二十六问:大经四教知常,故得相即。
既异《方等》,必同《法华》。
若同,《法华》开废等耶?
若异,四教云何相即?
二十七问:化仪化法,两种四教,判释佛法,罄无不尽。
云何妙乐谓之《法华》超八教外?
二十八问:昔经、今经谈圆不别,荆溪何故却云始自《华严》,终至《般若》,但次第三谛摄?
二十九问:依《法华》约修、约證明三慧,分齐如何?
三十问:学佛乘者,广寻教观,进修己行,毕竟的指何文开发信解?
请陈相状。
三十一问:《法华》本门授记数倍众经,云何但于事成远报,證入如何?
三十二问:大乘真伊喻不思议,如何却云一点在上?
三十三问:大经五事对五佛性,据文伸义,深旨如何?
三十四问:智者《心要》唯有一偈云「实心系实境」等,与《止观》同耶,异耶?
若同,非别有《心要》。
若同,名坏驴车。
三十五问:若遇他求,安心要道,指何法门?
示令易解。
三十六问:如学妙乘者,初修闻慧,要行如何?
三十七问:生佛皆具三千,同异如何?
宜究其旨。
三十八问:《金錍》云:「木石无心之语出自小宗,随缘不变之言生乎大教」。
此约何义分大小耶?
若云半满者,通无随缘不变之言,别有木石无心之称。
云真中者,别妨同前。
若云偏圆者,通、别定非小宗,其妨弥甚。
三十九问:名诠三法,教判四章。
何故《妙宗》云「五重玄义,本是经中所诠观法」?
四十问:寂光既具金宝泥沙之异,那得经云「唯佛一人居净土」耶?
四十一问:圆人初心顿以果地三德而为观体,所以如何?
四十二问:《止观》云:「以观观昏,即昏而朗。
以止止散,即散而寂」。
荆溪对释此二句云:「照此昏体,一观而三名,即昏而朗。
寂此散体,三止而一名,即散而寂」。
且一观昏耶?
三止散耶?
三观朗耶?
一止寂耶?
不然,何以对释云「即昏而朗,即散且寂」耶?
再答日本国十问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明尊者教行录》卷四
一问:定性声闻成佛不成佛疑。
《解深密经》云:「成就第一趣声闻,一切诸佛尽力教化,不能令其坐道场,得无上菩提。
我说名为寂灭声闻」。
《唯识论》云:「定性声闻入无馀涅槃者,身智俱灭,犹如虚空。
非众生数,更不发心」。
且经论若尔,而天台宗若何解释《深密》、《唯识》之文,显定性声闻成佛之道理耶?
答:《深密》、《唯识》经论是显露施权之教,声闻趣寂,唯尚偏真,依理发心,但成灰断。
未知实理,究竟真常,欲趣菩提,终不可得。
及至鹫峰法华会上,开权显实,正直舍方便,但说无上道,三周授记,声闻作佛。
不可更执昔日经论,声闻不得作佛也。
二问:阐提成佛不成佛疑。
《善戒经》云:「若无菩萨性者,虽复发心,勤修精进,终不能得阿耨菩提」。
《瑜伽论》云:「无种性诵持《瑜伽》,以无种性故,虽则发心及修加行,不堪圆满无上提菩」。
如是,经论足显阐提无成佛义。
今天台宗于彼经论,若何融会?
答:所引《善戒》、《瑜伽》发心修證,称阐提无性者,此是藏教。
发心同前二乘,未明中实真常之性,非是阐提人也。
阐提者信心未具,未能发心,谓无缘、了二因,所以不云成佛。
故《涅槃》云,或有佛性阐提人有,善根人无(谓阐提有恶境界性。)
或有佛性,善根人有,阐提人无(谓善根人有善因缘性故。)
或有佛性,二人俱无(谓俱无缘了二性故。)
以上无缘了二性,故说阐提佛性义。
又经云,或有佛性,二人俱有(谓有正因佛性也。)
约此正因,阐提极恶有成佛义。
是以《涅槃》终极显性谈常,不简阐提极恶,咸同正性,俱得成佛,况二乘耶。
三问:非情草木成佛不成佛疑。
《涅槃经》云:「若拘陀树有心,我当授与阿耨菩提记。
以其无心,故不与授记」。
《法相论》云「真如能为一切诸法所依,无心草木虽无所变,但有理性,无行性,不可成佛」云云。
今天台宗如何解释经论,建立非情草木成佛耶?
答:《涅槃经》、《法相论》「草木无心,但有理性、无行性」者,此是权教,故简无情。
为起真修,乃须进行,方得成佛。
缘修乃是无常,即是本无今有义也。
欲显真修,须依理性。
理非今古,不简色心,一成一切成,故说无情成佛也。
又依缘修说,无情成佛者,相尽情忘,则无情悉成佛矣。
四问:《法华·嘱累品》安前安后疑。
罗什译于《神力品》后次置《嘱累》,而法相宗立十不可、八相违,须移经末。
若尔,如何通彼一十八难?
当依罗什所安耶?
答:《嘱累》一品,慈恩、安国并令移于《劝发品》后。
若在于前,有八相违、十不可。
天台之意,须依罗什次《神力品》。
荆溪总别破之,亦八不可、十相违。
且出塔已后,凡述多宝,皆云塔中,不云见佛。
若移在后,无出塔处,一不可也。
分身散后,凡有所述,唯论佛塔,不涉分身。
若移在后,佛无散处,二不可也。
《嘱累》文中,佛散土秽已下经文言不涉净,若移在后,无复秽处,三不可也。
会本居地,因塔升空,佛散出塔,后文在地。
若移在后,无还地处,四不可也。
《嘱累品》后经既未尽,但述众喜,不云而去。
若移在后,须加而去,五不可也。
《劝发品》后无复馀文,经既已终,则云而去。
若移在后,须除而去,六不可也。
本迹事毕,须有所付,是有嘱累。
若移在后,法无所归,七不可也。
《嘱累》已后,明乘乘人,事须嘱累。
若移在后,师弟参杂,八不可也。
其十相违一一叙破,具载妙乐《记》中。
五问:今昔一乘同异疑。
《法华》曰:「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
盖昔日为三为二,今经开之唯一耳。
若然,何如《胜鬘经》云:「声闻缘觉皆入大乘。
大乘者,即是佛乘,是故三乘即是一乘」。
此言一乘,与今《法华》一乘同耶?
异耶?
同则有妨一代化意,异则异相云何?
答:经论同异固多,要须以义定之则可。
且《胜鬘》一经部居第三方等时教,二乘在座,正当弹呵转小入大之时。
台教有曰,若到《方等》,必到《法华》者,盖受弹之后,次第證入也。
而彼经谓二乘入一乘者,一者此经《方等》部中,预叙《法华》当来所證耳。
故彼经上文云「必当得阿耨菩提」。
何以故?
声闻缘觉皆入大乘,请观当得之言,自见指归矣。
二则若就《方等》自论,则二乘受呵,转藏成通。
通是摩诃衍门,亦得谓之二乘皆入大乘也。
二释之中,初义为正。
六问:文殊无去有来疑。
且此经序分文殊为列众之首,复为弥勒引古决答。
至下三周之中,并无文殊入海之文。
如何《达多品》忽于大海娑竭罗龙王宫涌出耶?
答:文殊无入海之文者,准佛成道后四十二年,便居灵鹫说《法华经》。
首尾八载,时既长远,或有入海之文。
经文传译,此土从略,是故不云也。
此犹约事,解释如此。
若约理智伸之,此经如来常在海中宣扬,文殊实智周遍,岂隔鹫峰听受。
理既无在,宁局方隅?
感应而处处释迦,随缘而身身妙德也。
七问:龙女成佛权实疑。
经云「八岁龙女于刹那顷发菩提心」,乃至云「即往南方无垢世界,坐宝莲华,成等正觉」。
且三论法相宗难曰,彼娑竭罗龙王既是深位,权现龙身,岂其龙女成佛是实證耶?
答:他宗言权者,乃是高位圣人为轨下凡,故示近成。
天台云实者,显佛乘权巧妙力,开性海不思议真常
一念发心,便成正觉
故疏引经云:「法性如大海,不说有是非。
凡夫贤圣人,平等无高下。
唯在心垢净,取證如反掌」。
舍利弗举女人五障以为疑,智积明积劫行行而作难,龙女以圆珠献佛,息众疑心。
何至今日更存犹豫耶?
八问:龙女华座成佛别圆疑。
且龙女成佛若是圆乘,当以虚空为座。
何故坐宝莲华,而是别佛座耶?
又三周得记,皆是未来成佛。
何故龙女现身成佛,而无成佛劫国名号,何耶?
答:龙女是圆顿教中成道,法身顿显,一成一切成,一身一切身,一土一切土。
报智顿明,乃于莲华藏界,身土不相妨,色心为挂碍。
虽坐宝莲华,体即虚空性。
乃不思议圆融解脱大用也。
若然者,何别之有哉!
其三周得记,未来成佛者,皆是钝根声闻,未曾修菩萨行,是故再历尘劫修治。
龙女乃是乘急戒缓之人,是故一超直入也。
其如不言劫国名号者,当以通别二记伸之。
通则不言,别则有之也。
九问:身子今昔同异疑。
华严会上有舍利弗,此与法华身子何异云何?
且华严身子从外道家来,闻阿鞞说偈證初果,次到佛所證四果,则非法华身子
若然者,岂释迦一化有二身子耶
答:《华严》谈别圆,不说藏通。
二乘在座,如聋若哑。
既不入二乘人手,不能革凡成圣。
但全生如乳,遂游化鹿苑,施设渐权,于兹获益。
革外道之邪计,證无漏之涅槃。
次《方等》弹偏中,《般若》洮汰,来至《法华》,大显一实。
此是法华之声闻也。
是则不二而二,身子今昔不同。
二而不二,只是一身,元无两人也。
十问:不还果生五净居疑。
小乘所说不还果遍彼上流圣位,于无云福生广果天中,生五净居天者。
且不还果身不作受生业,何故下三天,能生五净居天耶?
若言凡夫时作业者,入正性离生之日,但舍凡夫异熟业。
何有凡夫业生五净居业耶?
答:小乘入见道位断见惑即障理惑也。
初證人空,得无我相,乃不发业,离四恶趣异熟生障也。
其第二果欲界五趣杂居,九品界系润生惑,即于人天七反受生。
其不来果色无色界系八九七十二品润生惑,在二界定业受生。
既有惑润受生,何疑其生五净居耶?
唯至四果永断界系,方不受生矣。
泰禅师佛法十问(并序 天圣元年三月1023年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明尊者教行录》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清泰滥处禅关,叨陪海众。
窃见诸方商略所疑,辄陈十种疑问,特伸请益。
伏惟《金錍》在手,宝鉴当怀。
俯赐发挥,永为良导,不胜万幸。
天圣元年三月初一日清泰咨问延庆和尚法智大导师。
一问:无明与法性,为有前后?
为无前后?
若云有前后者,何云法性无初,无明亦无有始,又云无明即是佛性耶?
若言无前后者,何故佛果位中,断尽无明,方成佛果?
既云断尽,应断法性耶?
答:若论本具平等一性,则非真非妄,而不说有无明法性,亦不论于有始有终。
但众生自无始,忽然不觉,迷理而生无明。
无明有熏真之用,法性有随妄之能。
真妄和合,名为缘起。
故《金錍》曰,无有无波之水,未有不湿之波。
在湿讵间于混澄,为波自分于清浊。
虽则有清有浊,而一体无殊。
所谓清浊波者,真妄两用也。
清浊湿性者,一体无殊也。
无明、法性体一,故起无前后。
故《起信论》云,如来藏无前际,故无明之相,亦无有始是也。
若觉悟时达妄即真,了无明即是法性,约修门说义当断妄。
虽曰断妄,妄体本真,妄何所断?
故曰,无明亦无有终。
又若究其正迷之时,此梦中人,而不知是梦。
忽然梦觉,迷妄自息。
是则风息水澄,妄消真显矣。
审而思之,无俟多论也。
二问:一切众生本来同一法性法性本来清净,何因缘故忽迷?
只如初迷之时,为一时迷?
为前后迷?
若云一时迷者,悟时亦应一时开悟,證于佛果。
何故现有众生未悟耶?
若前后者,既同一法性,以何因缘而致前后迷耶?
答:具德圆常正性真空妙有,遇缘而发,法尔如斯,不劳造作。
且迷妄缘起者,如人忽睡,灵焰潜生,眼观刹那,狂觉忽起。
一切众生所迷真如,能迷不觉,真妄和合,二无二相。
然则佛性虽一,迷悟虽同,六道四生遇缘,熏习亲疏不等,根性利钝有异。
是故觉有前后,诚不可以无明、法性一,故根性俱同也。
是知一切众生迷无前后,觉有前后。
譬如夜间多人同睡,睡时虽同,不妨前后起也。
善解此譬,来问自消矣。
三问:一切众生既迷本性已,何故忽然能开悟耶?
若言因善知识教法缘熏得开悟者,只如最初一佛,又从何人得法,信解开悟耶?
答:众生得悟,缘熏不同。
或有无师自悟,承本自然智而證之。
良由本具灵明,能自推理而得解悟。
故祖师云,空寂体上无师智自然能知,既知自性,而便成佛也。
一人成佛之后,展转说法,化迷众生。
众生禀教修行,是故次第成佛。
若尔,何疑最初一佛无从开悟耶?
四问:钦闻诸佛果上,凡所證法,一切众生悉具有之。
今且就人中以论因中,如何辨于三明八解、五眼六通,乃至毛吞巨海、纳须弥等用耶?
若言至佛果方得者,本有之义又何述焉?
答:诸佛众生缘起虽异,觉海同源。
诸佛悟理,性相无碍。
众生迷妄,事理悬隔。
故《金錍》曰,众生唯有迷中之事理,诸佛具有悟中之事理。
迷悟虽殊,事理体一。
一佛成道,法界无非此佛之依正,众生自于佛依正中,而生苦乐升沈。
升沈既作,解脱无期。
今则籍教熏修,契圆实理。
效菩萨之所修,修无所作;
同诸佛之所證,證诸本具。
是则一念顿圆于一切,一切普摄于一尘。
三明八解,日用不亏;
五眼六通,介尔具足。
荆溪曰「凡圣一如,色香泯净。
阿鼻依正,全处极圣之自心;
毗卢身土,不愈下凡之一念」者是也。
毛吞纳者,净名不思议解脱大用也。
且凡夫一念,造恶之心尚遍,十方三世,岂不思议大用,不即含纳?
若不信凡心理本具足此用,则诸佛果上依正融通悉不成矣。
五问:真妄二法,为同为异?
若言同者,妄本是真,古人不应云「错将世智为佛智,如认鱼目为明珠」。
若言同者,应是离妄有真,古人不应云「弃波求水,舍器求金」。
若真妄两立,又不双存,云何剖伸耶?
答:有真有妄者,对迷说觉也。
绝真绝妄者,泯相离筌也。
确论其旨,真则全妄之真,妄则全真之妄,二无二体也。
佛大圣人说真说妄者,所以欲人慕其真而破诸妄,使妄不得而兴也。
世人于兹不了,强执现前一念妄心均已是佛,正堕古人错将强认之说矣。
若更弃此妄念,别觅真如,复同偏教所修,犹如弃波求水,舍器求金焉。
兹二者,过犹不及也。
要须不即不离,妙在其中,斯可矣。
来意问以真妄同异者,今答曰,非同异中,假立同异也。
非同异者,真妄同源,缚脱不二,故假立同异者,迷悟不同,情智有异也。
如此甄之,自然悬合诸文,毋劳委论矣。
六问:夫言无情说法者,为是名本清净法性为无情说法?
为是指草木瓦砾为无情说法?
若本清净法性为无情说法者,此性横遍竖穷,生佛平等,不应言说法也,纵有言说,谁为听受?
若指草木瓦砾为无情说法者,教相如何分别耶?
答:无情说法之言,其来尚矣。
的论其要,难得其旨。
汝问以清净法性、草木瓦砾立二法也,当知法性之外,无别瓦木,瓦木之外,无别法性,二非二也。
故《华严》曰:「法性遍在一切处,一切山河及国土。
三世悉在无有馀,亦无形相而可得」。
此道若论有相,充塞太虚,包含法界。
若论无相,一法不留,见闻不住,卷舒自在,体露堂堂。
南阳忠国师答学者,以墙壁瓦砾为古佛心,不异此旨。
若论说法,炽然常说,古今无间。
《华严》之中,尘说,刹说,佛说,众生说,三世一切说,若论听受,十方齐说,十方齐闻,三世俱宣,三世俱听。
古人道:「虚空问万像,万像答虚空。
谁人亲得闻,木叉了角童」。
又云:「真说法时声不现,正堂堂处没却身」。
学人又问国师:「无情说法,谁人得闻」?
师曰:「诸佛得闻」。
曰:「众生应无分耶」?
师曰:「我为众生说」。
曰:「某甲聋瞽不闻,师应得闻」。
师曰:「我亦不闻」。
曰:「师既不闻,争知无情说法」?
师曰:「我若得闻,即齐诸佛,汝即不闻我所说法」。
曰:「众生毕竟得闻否」?
师曰:「众生若闻,即非众生」。
国师之答,稍有深致,识者知之。
七问:世间有情变为无情,如石夫人、地蟾、石蟹等。
无情变为有情,如麰麦、腐草化为飞蝶、萤火等。
此等生类,是何因缘而尔迁变耶?
答:只一如来藏性,众生循业发现不同,是故山河大地建立,胎卵湿化成形。
如《佛顶经》曰:「觉海性澄圆,圆澄觉元妙。
元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
迷妄有虚空,依空立世界。
想澄成国土,知觉乃众生」。
且无情化有情者,神识乘时而来,依草附木也。
有情化无情者,神识遇气迁变,驱㲉枯朽也。
当知千变不离于一念,万化难逃于藏识。
世间更有火鼠、汤虫、冰蚕、石燕,情器难量,业报奚测。
佛及众生俱不思议,于兹见矣。
八问:世间有人,此身未死,彼处已生,如王院主等。
此何因缘也?
若云众生业用自在者,一切众生皆有业用,何故例无此事耶?
答:天台南岳三种妙法,一曰众生法,二曰佛法,三曰心法。
此三妙,故不可以牛羊之眼观视,亦不可以凡情世智测识,有如来智眼者方堪量度。
良由体性不可思议,一一高广,故《华严》所谓「如心佛亦尔,如佛众生然。
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
诸佛妙證无差之道,故能于一身化千百亿身,于一法演无量诸法,六根三业,法界大用,无有穷尽。
众生处迷,虽不能尔,而由性德本具此体用,故只于业报之身亦能少分变现。
如上古舜帝,分身而应二妃;
倩女离魂,而合为一质;
县令昼寝,识化为鱼;
至有二人双存枕上,二魂悉在地狱受殃者。
如斯等事,不能殚举,皆是众生界中业报难思之事。
是知不独王院主一人而已,何苦兴兹疑难哉?
九问:有情无情既同一真性,何故斫伐树木,不为冤对,不令人随地狱?
才损有情,便为冤对,令人堕苦受报,何耶?
又复既是依正二报同一法性,何故有情有觉知,无情无觉知耶?
答:法界体性,离诸妄念。
相等虚空,无所不遍。
遍依遍正,遍根遍尘。
至一极微,无非法界,全体而遍。
嗟夫群生,梏桎斯体,妄为情器。
情则四生六道,水陆空行,器则山川岳渎,草木丛林。
于情分中妄计我人知见,故有苦楚冤对之事。
器分既无我人知见,故无业累雠偿之愆。
如是不同,皆是众生境界虚妄分别,究论法界,体性有何差别?
荆溪曰:「纵然造依造正,依理终无异辙」。
斯言是也。
十问:一切众生既同一觉性,何故捶打他人,不觉痛苦,却为快乐?
既各不相知,云何辨平等觉性耶?
答:清净本然,尚无一法可以当情,况论捶打痛苦之事?
但真如不守自性,变为诸法,如一源水,从流派别,清浊动静,海咸河淡。
是故于中人我竞起,爱恶是兴,以强陵弱,攻击不休。
子今设问,正是铨量迷妄中事,惟当返妄归真,背尘合觉。
则了十方三世,一切众生,同共一法身,一身一智,慧力无畏亦然。
到此之时,一證平等觉性,尚无彼此色相迭相见,岂复论于世间捶打胜负哉!
再答泰禅师三问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四明尊者教行录》卷四
清泰不揣下愚,辄具疑问十条,上请教诲。
兹承赐答,三复感悰,如获珙宝矣。
然则日月固明,盲者自咎,其间尚馀三处未晓,不免再露鄙拙,果蒙荐与指示,下情感幸之至。
清泰上白延庆教主法智大法师
一问:奉第一答中云,忽然不觉,迷理而生无明。
只如不觉,依何而生?
以何为体?
何因缘故忽然生耶?
答:甚深藏性之源非真非妄,此性随缘而真而妄,故《佛性论》云:「单真不生,独妄难成。
真妄和合,方有所为」。
是故教门所示,真有随缘不变之义,妄有体空成事之能。
良以灵源无住,随妄而生。
强觉既迷,忽然而起。
然此起妄之言,复应了知其意。
若言众生本觉圆明之性,此即直指众生无始无明而为法性,以无明法性体一故。
若言忽然不觉而生无明,此即约修以说,对性论起,从本觉体而有不觉也。
不如是则不能显进修之人,是复本还源之道矣。
以此意,故凡诸经论,多云从真以起妄也。
其实一切众生自无始来,唯有迷妄不觉而已。
故《起信论》曰,一切众生,不名为觉,以从本以来未曾离念故,说无始无明是也。
子问不觉依何而生,若晓上意,则不必如此问也。
如《首楞严》中满愿子尝疑此事,佛反责曰:「既称为妄,云何有因」?
又《圆觉经》、《金刚藏》亦启此难,佛斥非为正问。
谛观两处,佛意诚不欲兴此疑难。
盖众生之妄自无始即有之也。
二问:奉第二答中云:「一切众生迷无前后,觉有前后。
譬如夜间多人同睡,睡时虽同,不妨前后起也」。
若如此渐渐觉悟成佛,应是众生界有毕尽之期。
若然者,经论之中何以并言众生无边耶?
答:一切众生无始覆真,和合而起诸相。
虽真源不二,而所照有殊。
如古德道,含生随业现,三界不同躯。
如沤依水起,水不碍沈浮。
迷源虽不二,熏发有贤愚。
来问以众生成佛,众生界尽者,如彼水生浮沤。
沤虽前后灭,即不可言水随灭也。
故《佛藏经》云,一日之中有百千万亿恒河沙众生一时成佛。
众生界不减,佛界亦不增。
何以故?
如来藏无尽故。
长沙大师南泉云:「堂堂南泉,三世之源。
金刚常住,十方无尽」。
其旨亦同。
当善思惟,切勿于众生难思境界中而起断灭见也。
三问:奉第六答无情说法中云:「十方齐说,十方齐闻。
三世俱宣,三世俱听」。
既齐说,又如何俱闻?
既齐宣,又如何俱听?
况复诸圣又如何用闻耶?
答:子疑齐说、齐闻、俱宣、俱听者,当知刹刹尘尘,俱说俱听,说听同时,了无异趣。
妙哉此境,不可以言想求,不可以凡情测。
是大总相法门寂而常照,法身冥资之境也。
荆溪曰,愿解脱之日,依报正报常宣妙经,一刹一尘无非利物。
又问诸圣如何用闻者,既云法身冥资,一切俱说,岂不能一切俱听?
如是则言不干舌,千圣俱闻。
照故恒说,遮故俱听。
众生才闻,即同诸佛。
前佛后佛,共一揆焉。
若更别立程途,则非西圣一路涅槃门矣。
杨文公三问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五
亿启:远寄示长书为答,重复窥玩,但钦渊奥。
俗学肤浅,何以奉酬?
辄缘来意,虔致三问,具于别纸,请赐见答。
傥契卑心,别具咨报。
然希取證于泥曰,亦冀专修于末供也。
亿白。
承师有言:「西方净土,风吟宝叶,波动金渠」。
此是何人境界?
答曰:即此见闻,更无道理。
既彰教义,宁免指陈。
夫净土依正,俱宣妙法。
闻者合了,根尘绝迹,物我一如,岂执有人对他境界。
此间圆顿行者,以根对尘,起识之时即了以法界,对法界起法界,实非心外之境,境外之心。
则心自知心,境自见境。
境岂见境,心岂知心?
知见既忘,言诠亦绝,故强名云不思议境观也。
凡位修之尚尔,圣位證之奚言。
又若强论所离之境差别相者,粗中之粗,凡夫境界;
细中之细,是佛境界。
斯盖教道分别也。
若今圆论,不离而离,初心能离佛之所离,以一心三观即佛智。
故前书云「对一切境,以此观照了之」,斯之谓矣。
承师有言:「烧身臂指,乃是出家菩萨;
舍身舍财,方名真法供养」。
此语出《梵网》、《法华》二经,然并是魔王所说,且非正教。
答曰:佛之与魔,相去几何?
邪之与正,有何欠剩?
良由本理,具魔佛性
不二而一,二而不二,随缘发现,成佛成魔。
性既本融,修岂能异?
故圆实教称性而谈,魔界如,佛界如,一如,无二如。
故得云魔外无佛,佛外无魔。
亦是一魔一切魔,一佛一切佛,俱称法界,皆一体遍周,故悉得称王,皆诸法朝会。
故若于魔佛,起胜劣心,自是邪思,殊非正观。
然魔法本妙,如富豪家满中七宝,而凡夫生盲,转动挂碍,为宝所伤。
二乘热病,见是鬼虎龙蛇,怖故逃避。
渐修菩萨,犹如夜视,见不了了。
唯圆顿行者,从初决定,见是七宝,而自在用,唯佛无碍。
故魔是法界,魔是法王博地。
唯理性是初学,但名字是五品位,观行是十信位,相似是法身菩萨,分證是唯妙觉如来究竟。
是以此位方穷魔法事理,边底具足,能于魔界统摄自在,即魔王义成就也。
应知波旬称魔王者,有名无实,以乖统摄自在之能。
故《涅槃》云,世谛但有名无实义,第一义谛,有名有实义。
若然者,《梵网》、《法华》真实魔王所说,更何所疑。
以魔王与觉者一体异名,如帝释一身既具千德,遂有千名,岂因陀罗说异憍尸迦说耶?
今云魔王说者,非独不异佛说,而能深显圆宗。
何者?
以圆不自圆,乃偏邪诸法,一一皆圆也。
《法华》决了声闻之法,是诸经之王,岂不决了魔外为王耶?
但魔外易开,诸大乘已声闻难开,故《法华》随难别指耳。
如《华严》胜热婆罗门投火化人,则全用外道之行。
和须蜜多女,染欲摄生,则全用魔罗之法。
若非深住魔外法界,安能令无量人得證三昧?
乃是行于非道,通达佛道也。
况今烧身臂指,正助合行;
舍身合财,财法兼济。
则一切法趣苦行为法界。
故教主既与魔佛体一法门,则邪正本融,乃名具足尸罗,所谓体内方便。
魔说之意,岂不然乎。
如是闻魔不惊,于佛离著,乃是粗研三观之功也。
前书云「立一切行,以此观导达之」,其有由矣。
承师有言,火光正受,是苦行法门。
当劫火洞然,大千俱坏之时,则何人受于极乐?
答曰:然身之际,岂定有人受于极乐?
劫烧之时,岂定无人受于极乐?
故《净名经》说:「虽善恶之业不失,而作受之者本无」。
《法华》云:「劫火所烧时,我此土安稳。
天人常充满,庄严所游乐」。
以苦行人即本来人,故离有无相;
本来人即苦行人,故非生灭法。
全修在性,全性成修,此时彼时,无增无减,实不可思议也。
此之正受体是无上人法,贯彻三际,绵亘十方。
成住坏空,不能变其质;
水火风灾,未始离其用。
以全金作器,离水无波故。
岂唯一理该通,抑亦当念总摄。
故十方刹海,九世往来,同趣一心,名妙三昧。
而以苦行为主者,原治事恶,助开理修。
以为最后用心,庶作增上净业。
既正助合运,乃修性一如,不离此心,而至极乐。
前书云「办一切事,以此观成就之」,其在此矣。
僧法泰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济南金石志》卷四
今正寄银六两,助成舍利椁也。
卑意并是为先人先妣追荐。
告烦大师惠锡于佛前烧香初愿,过悚,忽忽。
特烦以生日惠贶经数香华为寿,感刻。
人回,无以为意,青丝禅段一枚,鹿茶芽五斤,深送土微鲜,至愧至愧!
白。
卓锡泉1094年9月27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六、《苏文忠公全集》卷七一、《八代文钞》第二九册、名山胜概记、《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一九○、康熙《罗浮山全志》卷一一、乾隆《博罗县志》卷一四 创作地点:广东省惠州市博罗县卓锡泉
予顷自汴入淮,泛江溯峡归蜀。
饮江淮水盖弥年,既至,觉井水腥涩,百馀日然后安之,以此知江水之甘于井也审矣。
今来岭外,自扬子始饮江水,及至南康,江益清驶,水益甘,则又知南江贤于北江也。
近度岭入清远峡,水色如碧玉,味益胜。
今游罗浮,酌泰禅师锡杖泉,则清远峡水又在其下矣。
岭外唯惠人喜斗茶,此水不虚出也。
绍圣元年九月二十六日书。
罗浮1094年9月27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六、《苏文忠公全集》卷七一 创作地点:广东省惠州市博罗县罗浮山;卓锡泉;长寿观;冲虚观;丹灶;朝斗坛;朱明洞;宝积中阁
绍圣元年九月二十六日东坡翁迁于惠州,舣舟泊头镇
明晨肩舆十五里,至罗浮山,入延祥宝积寺,礼天竺瑞像,饮僧景泰禅师卓锡泉,品其味,出江水上远甚。
东三里,至长寿观。
又东北三里,至冲虚观
观有葛稚川丹灶。
次之,诸仙者朝斗坛。
观坛上所获铜龙六、鱼一。
坛北有洞,曰朱明,榛莽不可入。
水出洞中,锵鸣如琴筑。
水中皆菖蒲,生石上。
道士守安字道玄,有道者也。
访之,适出。
坐遗屣轩,望麻姑峰。
方饮酒,进士许毅来游,呼与饮。
既醉,还宿宝积中阁
夜大风,山烧壮甚,有声。
晨粥已,还舟,憩花光寺。
从游者,幼子过,巡检史珏,宝积长老齐德,延祥长老绍冲,冲虚道士熙明
山中可游而未暇者,明福宫、石楼、黄龙洞,期以明年三月复来。
真相院释迦舍利塔(〔一〕 并叙)1086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九、《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三五、《山堂肆考》卷一三○、《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卷一二三、《八琼石金石补正》卷一一一、绩语堂碑录、《山左金石志》卷一八、《济南金石志》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洞庭之南,有阿育王塔,分葬释迦如来舍利。
尝有作大施会出而浴之者,缁素传捧,涕泣作礼。
比丘窃取其三,色如含桃,大如薏苡,将寘之他方,为众生福田。
久而不能,以授白衣子明
元丰三年之弟辙谪官高安子明以畀之。
七年,齐安蒙恩徙临汝,过而见之。
八年,移守文登,召为尚书礼部郎。
济南长清真相院,僧法泰方为塼塔十有三层,峻峙蟠固,人天鬼神所共瞻仰,而未有以葬。
默念曰:「予弟所宝释迦舍利,意将止于此耶?
昔予先君文安主簿中大夫讳洵,先夫人武昌太君程氏,皆性仁行廉,崇信三宝,捐馆之日,追述遗意,舍所爱作佛事,虽力有所止,而志则无尽。
自顷忧患,废而不举将二十年矣。
复广前事,庶几在此」。
泰闻踊跃,明年来请于京师
探箧中得金一两,银六两,使归求之众人,以具棺椁
铭曰:
如来法身无有边,化为舍利示人天。
伟哉有形斯有年,紫金光聚飞为烟。
惟有坚固百亿千,轮王阿育愿力坚。
役使空界鬼与仙,分置众刹奠山川。
棺椁十袭閟精圜,神光昼夜发层巅。
谁其取此智且权,佛身普现众目前。
昏者坐受远近迁,冥行黑月堕坎泉。
分身来化会有缘,流转至此谁使然。
并包齐鲁穷海壖,懭悍柔淑冥愚贤。
愿持此福达我先,生生世世离垢缠。
示圆首座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八、《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一五
得道之士,立处既孤危峭绝,不与一法作对,行时不动纤尘,岂止入林不动草,入水不动波。
盖中已虚寂,外绝照功,翛然自得,彻證无心,虽万机顿赴,岂能挠其神、干其虑哉?
平时只守闲闲地,如痴似兀。
及至临事物,初不作伎俩,准拟剸割,风旋电转,靡不当机,岂非素有所守也?
是故古德道:「如人学射,久久方中」。
悟则刹那履践,功夫须资长远。
如鹁鸠儿出生下来,赤骨𩪸地,养来喂去,日久时深,羽毛既就,便解高飞远举,所以悟明透彻,政要调伏。
只如诸尘境界,常流于中,窒碍到得底人分上,无不虚通,全是自家大解脱门。
终日作为,未尝作为,了无欣厌,亦无倦怠,度尽一切,而无能所,况生厌堕耶?
苟性质偏枯,尤当增益所不能,放教圆通以讴和,摄化开权,俯仰应接,俾高低远迩略无差误。
常不轻行,学忍辱仙人,遵先佛轨仪,成就三十七品助道法,坚固四摄行。
到大用现前,喧寂一致,如下水船,不劳篙棹。
混融含摄,圆證普贤行愿,乃世出世间大善知识也。
古德云:「三家村里须自个丛林」。
盖无丛林处,虽有志之士,亦喜自便,到恁么,尤宜执守,唯在强勉以不倦,终之至于喧静,亦复尔喧处。
周旋应变于中,虚寂静处,能不被静缚,则随所至处,皆我活业。
唯中虚外顺,有根本者能然。
大凡为善知识,当慈悲柔和,善顺接物,以平等无诤自处。
彼以恶来,及以恶声名色加我,非理相干,讪谤毁辱,但退步自照,于己无歉,一切勿与较量,亦不动念嗔恨,只与直下坐断,如初不闻不见,久久魔孽自消尔。
若与之较,则恶声相反,岂有了期!
又不表显自己力量,与常流何以异?
切力行之,自然无思不服。
椎拂之下,开发人天,俾透脱生死,岂小因缘!
应恬和词色,当机接引勘对,辨其由来,验其存坐,攻其所偏坠,夺其所执著,直截指示,令见佛性,到大休大歇安乐之场,所谓抽钉拔楔,解黏去缚。
切不可将实法系缀人,令如是住,如是执,勿受别人移倒,此毒药也。
令渠吃著一生,担板赚误,岂有利益耶?
佛祖出兴,特唱此段大因缘,谓之单传心印。
不立文字语句,接最上机,只贵一闻千悟,直下承当了修行,不求名闻利养,唯务透脱生死。
今既作其儿孙,须存它种草。
看他古来大有道之士,动是降龙伏虎,神明授戒,攻苦食淡,大忘人世,永谢尘寰,三二十年,折脚铛儿煮饭吃,遁迹埋名,往往坐脱立亡。
于中一个半个,诸圣推出,建立宗风,无不秉高行,务报佛恩,流通大法。
始出一言半句,出于抑不得已,明知是接引入理之门,敲门瓦子,其体裁力用,不妨为后昆模范,当宜师法之,转相勉励,追复古风。
切忌希名苟利,兹深祝也。
马祖昔归乡,以簸箕之讥,畏难行道,因再出峡,缘会江西,大隋昔归乡,先于龙怀路口,三载茶汤结众缘,遂隐于木庵,道行于蜀。
香林昔归乡,潜神隐照于水晶宫,成四十年一片事,拨正智门老祚,寻出雪窦大云门正宗。
或留再出,皆以缘断。
今既万里西归,但存行脚本志,亦不必拘去留也。
慈明昔辞汾阳,祝云:「修造自有人,且与佛法为主」。
自尔五据大刹,不动一椽,唯提振临际正宗,遂得杨岐、黄龙、翠岩三大士,而子孙遍寰海,果不辜所付授。
盖古人择可以荷担之士不轻如此,信严饰壮丽梵苑,未足以奇佛法也。
佛道悬旷,久受勤苦,乃可得成。
祖师门下,断臂立雪,腰石舂碓,担推车,事园作饭,开田畴,施汤,般土拽磨,皆抗志绝俗,自强不息,图成功业者乃能之。
所谓未有一法从懒堕懈怠中生。
既以洞达渊源,至难至险,人所不能达者尚能,而于涉世应酬屈节俯仰,而谓不能?
此不为,非不能也。
当稍按下云头,自警自策,庶几方便门宽旷,不亦善乎。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上始。
许奉议庭圭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一四
此个事在利根上智之人,一闻千悟不为难。
要须脚跟牢实,谛当彻信,把得定,作得主,于一切违顺境界,差别因缘,打成一片。
如太虚空无纤毫障隔,湛湛虚明,无有转变,虽百劫千生,始终如一,方得平稳。
多见聪俊明敏,根浮脚浅,便向言句上认得转变。
即以世间无可过尚,遂增长见刺,逞能逞解,趁语言快利,将为佛法只如此。
及至境界缘生,透脱不行,因成进退,良可痛惜也。
故古人直是千魔万难,悉皆尝遍,虽七处割截,亦不动念,一往操心,犹如铁石。
以至透脱生死,浑不费力,岂不是大丈夫超情慷慨所存也!
在家菩萨修出家行,如火中出莲,盖名位、权实、意气卒难调伏。
况火宅烦扰煎熬,百端千绪,除非自己直下本真妙圆,到大寂定休歇之场,尤能放下廓尔。
平常彻證无心,观一切法,如梦如幻,空豁豁地,随时应节消遣将去,即与维摩诘傅大士裴相国杨内翰诸在家胜士同其正因。
随自己力量,转化未悟,同入无为无事法性海中,则出来南阎浮提打一遭,不为折本矣。
佛法无多子,如俱胝竖一指,打地只打地。
鸟窠吹布毛,无业莫妄想。
中邑哆哆和和,古堤无佛性,骨剉一生只道个骨剉,只为信得及,所以一生受用不尽。
若疑著便有异见差别,有向上,有向下,岂能坐得断!
所以贵久长,乃难得人也。
既趣向得入,根脚洞明,当令脱洒,特立孤危,壁立万仞,佛病祖病,去玄妙理性,遣等闲荡荡地,百不知,百不会,一如三家村里人,初无殊异。
养来养去,日久岁深,朴实头大安稳,方得安乐。
终不肯露出自己,作聪明,显作略,衒耀知见,趁口头禅。
所以道:「十语九中,不如一嘿也」。
又道:「我见千百人,只是觅作佛底,于中求一个无心道人难得」。
此事最要行持,而于行持不著相,不居德,是名无相真修。
香象渡河,截流而过,如此行持,滴水滴冻尚不留于胸中,何况特地起心作诸罪恶。
既已如是保护,亦如是转劝未悟,便于此个上调直纯信,无为无事,岂不快哉!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上终。
示逾上人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
有志之士欲决定信入此个大事,要须将从前智慧聪明,所解所知,倒底放下。
令如痴兀,胸中空劳劳,百不知,百不解,千休万歇,万歇千休。
蓦然从本地风光上,倜傥透脱,前后际断,彻證自得,契金刚正体,如斩一綟丝,顿然齐了。
虽劫火洞然,初无变异。
信得及,把得住,作得主,一为一切为,一了一切了。
饷间移身换步,万种作为,浑归一体,更说甚世法佛法。
头头物物,触处现成,便与佛祖无殊,亦与群灵无异。
盖根脚既明,无幽不烛,信手拈,信步行,信口言,无非它,亦不从别处转,谓之大施门。
开百千妙用,纵横十字,透顶透底,明證佛性
长时无间,一得永得,践履纯熟,岂不是省要得力处?
但恁么信入,断定不误人。
僧问雪峰:「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个入处」。
雪峰云:「乍可碎身若微尘,终不瞎个师僧眼」。
且古人恁么,意在甚处?
若善参详,不妨,回避不得,须有个入路。
若只随言逐义,则蹉过不少。
我早是不惜眉毛了也。
僧问石头:「如何是道」?
头云:「木头」。
又问:「如何是禅」?
头云:「碌塼」。
奇怪!
古人忒㬠直截,略不回互。
所谓亲切太近有智见,足计较底,如隔银山铁壁,不然,则认口头言语,便当宗乘,则转更周遮。
是故真实道人只务纯朴,不生知见,直下承当。
只恁么注解,已是土上加泥数百重,不如还我石头本分草料来。
三祖云:「要急相应,唯言不二」。
若据山僧,只个不二,早是二了也。
参。
赵州勘破婆子,丛林议论千万,多作见解。
殊不知他古人自在乾净处立,看你向泥坑子里,头出头没。
马师云:「待你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你道」。
信此老蹋杀天下人,只等闲出一语,便令作无限知见。
若有解截这老汉葛藤,便请罢参。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上终。
英上人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
道妙至简至易,诚哉是言。
未达其源者,以谓至渊至奥。
在空劫已前,混沌未分,天地未成立,杳冥恍惚,不可穷,不可究,不可诘,唯圣人能證能知。
是故诚其言,不识其归趣,安可以语此事哉?
殊不知人人根脚下圆成,只日用之中净裸裸地,被一切机,遍一切处,无幽不烛,无时不用。
但以背驰既久,强生枝节,不肯自信,一向外觅,所以转觅转远。
是故达磨西来,唯言直指人心而已,此心即平常无事之心。
天机自张,无拘无执,靡住靡著,与天地齐德,日月合明,鬼神同吉凶,无容立毫发见刺,唯荡然大通契合,无心无为无事。
若立纤芥能所彼我,即隔碍永不通透。
所谓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
若能无明壳子里證得实性,饷间无明全体一时发挥幻化,空身窠窟中见法身,饷间空身全体都卢莹彻。
第恐于无明空身中,作为立见,则没交涉也。
既透此正体,无明空身无别发明,则一切万有大地山河,明暗色空,四圣六凡,皆非外物。
真实谛当,则二六时中,大方无外,何处不为自己放下身心处?
岂不见古者道:「尘劳之俦,为如来种」。
观身实相,观佛亦然,然后世法佛法打成一片,等闲吃饭著衣。
即是大机大用,则行棒行喝,百千作为机境,岂更疑著?
若达此自脚跟下至简至易道妙,无量法门一时开现,透脱生死,成胜妙果,岂有难哉!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下始。
示灯上人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
要直截透脱,须先深信自己根脚下有此一段。
辉腾今古,迥绝知见,净裸裸,没依倚,常在目前,无毫发相,宽同太虚,明逾杲日。
天地万物有成坏,此个无变无移。
古人谓之不与万法为侣底人,亦号如来正遍知觉。
但谛实承当,使一念不生,彻透本来,元不动摇,长时无间,若行若住百种作为,初不妨碍,历历孤明,一机一境,一句一言,皆含法界,称本真如,情想计度无起灭处。
以此正印一印印定,自然随方逐圆,悉非二种。
他自古明见佛性,得道之士,运用作为,未尝不在观尘缘境界。
无尘缘可得,鞠归一真实际。
如此退步,一日之功便抵一劫。
是故南泉道:「王老师十八上便会作活计,不是揭搦强为,盖任运腾腾,宽通自在,天龙鬼神觅他起心行处不得」。
此无心人行履,直下深严。
若能休歇知见解碍,将来便有彻證之分,亦解作活计去。
要须揭志勉强,然后无行不圆,于曹溪路上,得无间力用也。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下终。
卓锡泉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唐先生文集》卷五、《圣宋文选》卷二三、《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一八、嘉靖《惠州志》卷五、康熙《罗浮山志全编》卷一一、乾隆《博罗县志》卷一三
人之精神,亦何所不至哉?
挥戈可以退日,搏膺可以陨霜,悲泣可以颓城,浩叹可以决石,而况于得道者乎?
诸妄既除,表里皆空,一真之外,无复馀物,则其精神之运,又如何哉?
吾游罗浮宝积寺,饮泉而甘。
寺僧曰:「此卓锡泉也」。
昔梁景泰禅师始居此山,其徒以无水难之,师笑而不答。
已而庵成,师卓锡于地,泉涌数尺,自是得井山中,迄今赖之。
知水者以为甲于峤南,而自梁以来,未有纪其事者。
失师之为人,诚不可得知。
然吾闻世间万有,皆心想所生。
而古之学道,未有不用定慧得者。
定则深全,慧则流通。
以深全流通之精神,而致吾心想中物,如父之使子,君之使臣,有必得之势,其见于此者,特未足多也。
或曰:前世之士,如李广利耿恭之徒,皆功名进取之人,以成败得丧为心,其精神之富,不踰常人,而喑呜叱咤,飞泉为之涌溢,与师无异,此何理也?
曰:二人者,皆一时贵臣,左氏所谓用物精多至于神明。
方其困于绝域之中,感奋激发于万死一生之时,其用意至到,与精进一体。
唯其出于一切之诚,而无定慧之素,以故得之艰勤,非若师之颐指目使,既捷而且逸也。
嗟乎!
事之不立也,我知之矣。
志意耗于思虑,聪明流于视听,则精神所感,不行于父子兄弟之间,而尚何有于物。
苟能全吾之神,则虽山石之坚,水泉之柔,雍容谈笑之间,坚者可使辟,柔者可使激而跃也,而独不得之于人乎?
吾是以知天下之事,无不可立者。
年月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