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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同参集序1004年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武夷新集》卷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昔如来于然灯佛所,亲蒙记莂,实无少法可得,是号大觉能仁。
既而后智滋兴,悲心显发。
念四生之沉溺,轮回六趣之中;
为一事之因缘,出现五浊之世。
奈何根器各异,机感有殊,由是开三乘权实之门,设一时顿渐之教。
具偏圆半满之义,分悟證伏断之差,演之为十二部经,广之为百千万颂。
随类各解,始虽自于一音;
达本忘言,终乃同于二月
纯陀末供之后,鹤林示灭之辰,以正法眼,付大迦叶,内传真印,外授信衣。
作世导师,为佛嫡子。
凡二十七世,至达摩大师
哀此土之人,昧即心之理。
别名相而不已,类入海以算沙;
攀缘生灭而为因,但认贼而作子。
聿来震旦,宴坐少林,不事语言,不立文字。
既得人而传付,乃趣寂以返真,是为东方之初祖也。
自尔本系相承,旁支别出。
敷华结果,五叶之谶可徵;
续燄分辉,千灯之照弥广。
至于出离生死一门,證于涅槃;
诱导愚迷万行,以之差别。
由二祖而下,迄至于今。
以诸夏之利根,叶西土之悬记,得道之者,实繁有徒。
其或抵掌盱衡,乃了知于风力;
摇唇鼓舌,即悟入于言枢。
或针芥相投,金鍮力辩;
或经尘将破,啐啄同时。
示现方便以既殊,但遭因缘而亦异。
咸有轨迹,著为筌蹄。
譬诸三藏之文,结集于钵罗之窟;
佛所说,秘藏于娑蝎之宫。
茍撰述之无闻,使后来而安仰?
先是,诸方大士各立宗徒,互显师承,迭存语录。
圭山患其如是也,会合众说,著为《禅诠》,融通诸家,圆成一味,盖祖门之能事毕矣。
历岁弥久,《都序》仅存,百卷之文,不传于世。
东吴道原禅师者,乃觉场之龙象,实人天之眼目,慨然以为祖师法裔,颇论次之。
未详草堂遗编,亦嗣续之孔《易》,乃驻锡辇毂,依止王臣,购求亡逸,载离寒暑。
自饮光尊者讫法眼之嗣,因枝振叶,寻波讨源。
乃至语句之对酬,机缘之契合,靡不包举,无所漏脱。
孜孜纂集,成二十卷。
理有未显,加东里润色之言;
词或不安,用《春秋》笔削之体。
或但存名号,而蔑有事迹者,亦犹乎《史记》之阙文;
或兼采歌颂,附出编联者,颇类夫载籍之广记。
大矣哉!
禅师之用心,盖述而不作者矣。
呜呼!
法界无际,众生无边。
凡厥有情,莫非同体。
终日圆觉,触目真如,而迷失妙明,增长虚妄。
分别影事,牵制于六尘;
积集苦因,流浪于三有。
善知识悯其如是也,不历事相,直指本源。
但一念不生,即三际俱断;
十方消殒,诸圣现前。
识珠在衣,匪从他得;
如金出矿,岂复重为。
圆顿之门,妙如此矣。
稽所證之道,然后知原师也。
生如来家,真法王子。
究所诠之理,然后斯集也。
了第一义,真最上乘。
当使末法之年,初心之类,去圣逾远,开卷得解。
一弹指顷,齐肩古佛。
不起于座,入般涅槃,虽利益之若斯,于灭度而无取。
即知施七宝而满刹土,徒为漏业之资;
化二乘而等河沙,适重败根之罪。
师之法施,岂思议之所及哉!
新集既成,咨予为序。
辄摭梗概,冠于篇首云耳。
狱记天圣六年十一月 北宋 · 宁参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乾隆《白水县志》卷四
夫圜土之设,肇禦于至非;
栫棘之兴,用闲乎不矩。
殆峻哲申严之所,乃纤人思过之地。
大则议献而可察,小则疑辩而惟明,仁恻攸先,宽简必永。
自乎去圣逾邈,浇风寝行,虽峨冠而可施,在菲屦而曷泯!
矧兹岩邑,旧拟雄封,当三辅之上游,为冯翊之善土。
而又广原沃壤,环山带河,兑李匡远之疆,准陈仲弓之堡,版图斯大,生齿实繁。
播时者岁计而咸登,鬻粮者日中而自乐。
簪绅夙寓,绰绰而有芳;
缟纻素游,訚訚而自固。
其或锋棱莫戢,愤惋未平,昧其理则虞芮之争兴,失其心则萑苻而亦聚。
是以丝焚之喻,徒极于联绵;
雀角之端,罕闻其迁格。
纷纭成市,篆塞如云。
然缧系有归,且抵冒斯众,或置之别宇,或拘之閒房,心力俱殚,提振莫暇。
俄膺稽缓之咎,屡受逋失之愆。
盖由旧制匪完,永图未启。
隘同圭窦,常近乎尘嚣;
坏比剥庐,几忧乎堙泐。
当夫歊蒸肆酷,觱发厉严,在摇尾之徒,居黑幪之下,屡栉风而沐雨,弥茹苦而含辛。
余用慨然,莫或遑处,忝从字人之后,思乎恤囚为先。
乃亟闻于良牧,冀大改乎故规。
欣遘钜仁,聿谐厥请。
爰辟环堵之陋,徐审燥湿之宜。
董明匠以构基,募公徒而卜筑。
勿剪勿伐,岂烦当谷之材;
轮焉奂焉,讵瘁编氓之力。
然而从者乐劝,靡日而成。
袤广攸新,轩甍洞达。
男女异处,庶不介于嫌疑;
俯仰常宽,当无病乎偪侧。
况国家迪怀浃寓,轸念含生。
约法三章,纡乎灾眚;
陛惩六断,感于群心。
故尔景纬垂休,东井有端平之象;
灵禽献瑞,棘庭多喜集之巢。
叶圣治于和平,赞丕辰于熙盛。
果也讼可使无乎,则斯狱之不假尔。
按:乾隆同州府志》卷四八,乾隆刻本。
麈尾赋 北宋 · 梅尧臣
 押词韵第六部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宛陵先生集》卷六○、《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卷二二二
野有壮麈兮,罹虞人于广原
其身已杀,其肉已燔,其骨已弃,独其尾之犹存。
饰雕玉以为柄,入君握而承言。
聊指麾之可任,虽脱落而蒙恩。
噫,譬诸犬豕,其死则均其肉与骨,亦莫逡巡。
自古及今,若此泯没者,日有亿计,曾不一毫以利人。
是以生若蚍蜉,死若埃尘。
生无以异于其类,死不为时之所珍。
仲尼疾没世而名灭,子长亦著论而有因。
乃感兹兽,而用告乎朋亲。
宗室故赠颍州防禦使汝阴侯宗育第二男石记文庆历四年四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乐全集》卷三八
殇子,潞恭宪王曾孙,赠安远军节度使、密国公允言之孙,赠颍州防禦使汝阴侯宗育之第二子,母濮阳郡吴氏。
康定辛巳十一月载诞,庆历壬午八月夭卒。
生未周星,夺于襁抱,未王命,未锡名,故无纪者。
初,火于荐严佛舍,越甲申孟夏,从燕恭惠王葬,伏藏于永安大茔。
吉壤广原,诸宗室之收宅,使逝者而可作,殇子且保于父祖矣,又何怆焉!
谨记。
张端明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镡津文集》卷一○、缁林尺牍
月日,沙门某谨撰书寄献于省主端明侍郎阁下:某以幽鄙无状,幸阁下悯念,其来久矣。
昔者尝以弊文因故侍郎郎公辄尘听览,而辱之褒曰:「不惟空宗通,亦乃文格高」。
故忝此大赐,感之怀之,迨今八载矣。
自谓委于深山穷谷,虽欲一接大君子之威仪,固不可得也。
然而每欲建一善事,推一善言,报阁下恤念之盛德,以广阁下兴善之胜缘,充然故尝存之于心。
近者窃著其《广原教》,次为三帙,曰《辅教编》。
吴人模印,务欲传之,敢以幸于阁下执事者,以毕其区区之志。
然其书大抵世儒不知佛为大圣人,其道大济天下生灵,其法阴资国家教化,特欲谕其疑者、解其讥者而所以作也。
然吾佛常以其法付诸国王大臣,而圣君贤臣者盖吾教损益之所系也。
今欲救其法之衰微,扶其教之不振,乃以其说而求于阁下,又其宜矣。
伏惟阁下以高才大学,冠首贤科,以重德能名,为朝纯臣,蔼蔼然负天下台辅之望。
而益有深知远识,不局世教,超然特留意佛教妙理,探索其圣人性命之真奥,此又宜佛氏者以其道而倚赖也。
阁下仁明,傥念其忧道不忧身,为法不为名,宽其僭越之诛,以其书称于圣贤,传于君子,得天下不沮其为善之心,国家不失其教化之助,不直某之幸也,亦吾佛之法得其所传也。
《辅教编》一部三册,谨因崔太博辄通呈于左右。
干黩台慈,不任皇恐之至。
不宣。
某谨白。
劝书第一(并叙)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镡津文集》卷一
余五书出未逾月,客有踵门而谓曰:「仆粗闻大道,适视若《广原教》可谓涉道之深矣,《劝书》者盖其警世之渐也。
大凡学者必先浅而后深,欲其不烦而易就也。
若今先《广教》而后《劝书》,仆不识其何谓也」。
曰:「此吾无他义例,第以兹《教》、《广原教》相因而作,故以其相次而列之耳」。
客曰:「仆固欲公擢《劝书》于前,而排《广教》于后,使夫观之者先后有序,沿浅而及奥,不亦善乎」?
余然之矣,而客又请之曰:「若五书虽各有其目也,未若统而名之,俾其流百世而不相离,不亦益善乎」?
余从而谢其客曰:「今夫搢绅先生厌吾道者殷矣,而子独好以助之,子可谓笃道而公于为善矣」。
即为其命工移易乎二说,增为三帙,总五书而名之曰《辅教编》。
潜子为《劝书》,或曰:「何以劝乎」?
曰:「劝夫君子者自信其心,然后事其名为然也。
古之圣人有曰佛者,先得乎人心之至正者,乃欲推此与天下同之;
而天下学者反不能自信其心之然,遂毅然相与排佛之说以务其名,吾尝为其悲之。
夫人生名孰诚于心?
今忽其诚说而徇乎区区之名,惑亦甚矣。
夫心也者,圣人道义之本也;
名也者,圣人劝善之权也。
务其权而其本不审,其为善果善乎?
其为道义果义乎?
今学者以适义为理,以行义为道,此但外事中节之道理也,未预乎圣人之大道也、大理也。
大理也者,固常道之主也。
凡物不自其主而为,为之果当乎?
汉人有号牟子者,尝著书以谕佛道,曰:『道之为物也,居家可以事亲,宰国可以治民,独立可以治身,履而行之则充乎天地』。
此盖言乎世道者资佛道而为其根本者也。
夫君子治世之书,颇尝知其心之然乎?
知之而茍排之,是乃自欺其心也。
然此不直人心之然也,天地之心亦然,鬼神异类之心皆然,而天地鬼神益不可以此而欺之也。
然此虽概见百家之书,而百家者未始尽之,佛乃穷深极微以究乎死生之变,以通乎神明之往来,乃至于大妙。
故世俗以其法事于天地而天地应之,以其书要于鬼神而鬼神顺之。
至乎四海之人以其说而舍恶从善者,不待爵赏之劝,斐然趋以自化。
此无他也,盖推其大诚与天地万物同,而天人鬼神自然相感而然也」。
曰:「此吾知之矣,姑从吾名教乃尔也」。
曰:「夫欲其名劝之,但诚于为善,则为圣人之徒固已至矣,何必资斥佛乃贤邪?
今有人,日为善物于此,为之既专,及寝则梦其所为,宛然当尔,则其人以名梦乎?
以魂梦邪?
是必以魂而梦之也。
如此,则善恶常与心相亲,柰何徒以名夸世俗而不顾其心魄乎!
君子自重轻果如何哉!
韩子以佛法独盛,而恶时俗奉之不以其方,虽以书抑之,至其道本,而韩亦颇推之。
故其《送高闲序》曰:『今闲师浮图氏,一死生,解外胶,是其心必泊然无于所起,其于世必澹然无于所嗜』。
称乎大颠,则曰『颇聪明,识道理』,又曰『实能外形骸,以理自胜,不为事物侵乱』。
韩氏之心,于佛亦有所善乎。
大颠禅书亦谓韩子尝相问其法,此必然也。
逮其为《绛州刺史马府君行状》,乃曰:『司徒公之薨也,刺臂出血,书佛经千馀言,期以报德』。
又曰:『其居丧有过人行』。
又曰:『掇其大者为行状,托立言之君子而图其不朽焉』。
是岂尽非乎为佛之事者邪?
韩子贤人也,临事制变,当自有权道。
方其让老氏,则曰:『其见小也,坐井观天曰天小者,非天罪也』。
又曰:『圣人无常师。
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三人行必有我师』。
是亦谓孔子而师老聃也,与夫《曾子问》,司马迁所谓孔子问礼于老聃类也。
老子固薄礼者也,岂专言礼乎?
是亦在其道也。
太史公之书,则孔子闻道于老子详矣。
孟子故摈夫为杨、墨者,而韩子则与墨,曰:『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
儒者不尚说乎死生鬼神之事,而韩子《原鬼》称乎罗池柳子厚之神奇而不疑。
韩子何尝胶于一端而不自通邪?
韩谓圣贤也,岂其是非不定而言之反覆,盖鉴在其心,抑之扬之,或时而然也。
后世当求之韩心,不必随其语也」。
曰:「吾于吾儒之书,见其心亦久矣,及见李氏《复性》之说,益自发明,无取于佛也」。
曰:「止渴不必柬井而饮,充饥不必择庖而食。
得子审其心,为善不乱可也,岂抑人必从于我?
不然也。
他书虽见乎性命之说,大较恐亦有所未尽者也。
吾视本朝所撰《高僧传》,谓李习之尝闻法于道人惟俨
及取李之书详之,其微旨诚若得于佛经,但其文字与援引为异耳。
然佛亦稍资诸君之发明乎」。
曰:「虽然,子盍尽子之道欤」?
曰:「于此,吾且欲诸君之易晓耳,遽尽吾道,则恐世诞吾言而益不信也。
勿已,幸视吾书曰《广原教》者可详也」。
广原(并叙 以下为辅教编中)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
叙曰:余昔以五戒十善通儒之五常为《教》,急欲解当世儒者之訾佛。
若吾圣人为教之大本,虽概见而未暇尽言,意待别为书广之。
教》传之七年,会丹丘长吉遗书劝余成之。
虽属草,以所论未至,焚之。
适就其书,几得乎圣人之心。
始余为《教》,师《华严经》,先列乎菩萨乘,盖取其所谓依本起末门者也;
师《智度论》,而离合乎五戒十善者也。
然立言自有体裁,其人不知,颇相诮讶,当时或为其改之。
今书乃先列乎人天乘,亦从《华严》之所谓摄末归本门者也,旨哉!
五戒、十善,则不复出其名数。
吾所以为二书者,盖欲发明先圣设教之大统,以谕夫世儒之不知佛者。
故其言欲文,其理欲简,其势不可枝辞蔓说。
若曲辨乎众经之教义,则章句者存焉。
知余讥余,其《教》、《广原教》乎。
广原教》凡二十五篇,总八千一百馀言。
是岁丙申也,振笔于灵隐永安山舍。
惟心之谓道,阐道之谓教。
教也者,圣人之垂迹也;
道也者,众生之大本也。
甚乎,群生之缪其本也久矣!
圣人不作,而万物终昧。
圣人所以与万物大明也,心无有外,道无不中,故物无不预道。
圣人不私道,不弃物,道之所存,圣人皆与。
是故其为教也,通幽通明,通世出世,无不通也。
通者统也,统以正之,欲其必与圣人同德
广大灵明,莫至乎道;
神德妙用,莫至乎心。
徇妄缚业,莫甚乎迷本;
流荡诸趣,莫甚乎死生。
知众生之过患,莫善乎圣人;
与万物正本,莫善乎设教。
正固明,明固妙,妙固其道凝焉。
是故教者,圣人明道救世之大端也。
夫教也者,圣人乘时应机,不思议之大用也。
是故其机大者顿之,其机小者渐之。
渐也者,言乎权也;
顿也者,言乎实也。
实者谓之大乘,权者谓之小乘。
圣人以大小衍揽乎群机,而幽明尽矣。
预顿而闻渐,预渐而闻顿,是又圣人之妙乎天人而天人不测也。
圣人示权,所以趋实也;
圣人显实,所以藉权也。
故权实偏圆,而未始不相顾。
权也者,有显权,有冥权。
圣人显权之,则为浅教,为小道,与夫信者为其小息之所也。
圣人冥权之,则为异道,为他教,为与善恶同其事,与夫不信者预为其得道之远缘也。
显权可见,而冥权不测也。
实也者,至实也,至实则物我一也;
物我一,故圣人以群生而成之也。
语夫圣人之权也,则周天下之善,遍百家之道,其救世济物之大权乎。
语夫圣人之实也,则旁礴法界与万物,皆极其天下穷理尽性之大道乎。
圣人者,圣人之圣者也。
以非死生,而示死示生;
与人同然,而莫睹其所以然。
岂古神灵睿智博大盛备之圣人乎!
故其为教,有神道也,有人道也,有常德也,有奇德也。
不可以一概求,不以世道拟议。
得在于心通,失在于迹较。
治人治天,莫善乎五戒十善。
修夫小小圣、小圣,莫盛乎四谛十二缘;
修夫大圣,以趋乎大大圣,莫盛乎六度万行。
夫五戒十善者,离之所以致天,合之所以资人。
语其成功,则有胜有劣;
语其所以然,则天人之道一也。
夫四谛十二缘者,离之则在乎小圣,合之则在乎小小圣。
语其成功,则有隆杀;
语其乘之,则小圣、小小圣同道也。
夫六度也者,首万行、广万行者也。
大圣与乎大大圣,其所乘虽稍分之,及其以万行超极,则与夫大大之圣人一也。
万行也者,万善之谓也。
圣人之善,盖神而为之,适变乘化,无所而不在也。
是故圣人预天人之事,而天人不测。
夫神也者妙也,事也者粗也。
粗者唯人知之,妙者唯圣人知之。
天下以彼我竞,以儒佛之事相是非,而天下之知者儒佛之事,岂知其埏埴乎儒佛者耶?
夫含灵者溥天溥地,遍幽遍明,遍乎夷狄禽兽,非以神道弥纶,而古今殆有弃物。
圣人重同灵、惧遗物也,是故圣人以神道作。
心必至,至必变。
变者识也,至者如也。
如者妙万物者也,识者纷万物、异万物者也。
变也者,动之几也;
至也者,妙之本也。
天下无不本,天下无不动。
故万物出于变,入于变;
万物起于至,复于至。
万物之变见乎情,天下之至存乎性。
以情可以辨万物之变化,以性可以观天下之大妙。
善夫情性,可以语圣人之教道也。
万物同灵之谓心,圣人所履之谓道。
道有大者焉,有小者焉;
心有善者焉,有恶者焉。
善恶有厚薄,大小有渐奥。
故有大圣,有次圣,有小圣,有天,有人,有须伦,有鬼神,有介羽之属,有地道。
群生者,一心之所出也;
圣人者,一道之所离也。
圣人之大小之端不可不审也,群生之善恶之故不可不慎也。
夫心与道岂异乎哉?
以圣人群生,姑区以别之,曰道曰心也。
心乎大哉,至也矣!
幽过乎鬼神,明过乎日月,博大包乎天地,精微贯乎邻虚。
幽而不幽故至幽,明而不明故至明,大而不大故绝大,微而不微故至微。
精日精月,灵鬼灵神,而妙乎天地三才。
若有乎,若无乎,若不有不无,若不不有,若不不无,是可以言语状及乎?
不可以绝,待玄解谕,得之在乎瞬息,差之在乎毫釐者,是可以与至者知,不可与学者语。
圣人以此难明难至也,乃为诸教言之、义之、谕之、正之,虽夥然多端,是皆欲人之不缪也,而学者犹昧。
今夫天下混谓乎心者,言之而不详,知之而不审。
茍认意识,谓与圣人同得其趣道也,不亦远乎!
情出乎性,性隐乎情,性隐则至实之道息矣,是故圣人以性为教而教人。
天下之动生于情,万物之惑正于性。
情性之善恶,天下可不审乎?
知善恶而不知夫善恶之终始,其至知乎?
知其终而不知其始,其至知乎?
唯圣人之至知,知始知终,知微知亡,见其贯死生幽明而成象成形。
天地至远而起于情,宇宙至大而内于性,故万物莫盛乎情性者也。
情也者,有之初也。
有有则有爱,有爱则有嗜欲,有嗜欲则男女万物生死焉。
死生之感,则善恶以类变,始之终之,循死生而未始休。
性也者,无之至也。
至无则未始无,出乎生,入乎死,而非死非生,圣人之道所以寂焉明然,唯感所适。
夫情也为伪、为识,得之则为爱、为惠,为亲亲、为疏疏,为或善、为或恶;
失之则为欺、为狡,为凶、为不逊,为贪、为溺嗜欲,为丧心、为灭性。
夫性也为真、为如,为至、为无邪,为清、为静,近之则为贤、为正人,远之则为圣神、为大圣人。
圣人以性为教,教人而不以情,此其蕴也。
情性之在物,常然宛然,探之不得,决之不绝。
天地有穷,性灵不竭;
五趣迭改,情累不释。
是故情性之谓,天下不可不柬也。
夫以情教人,其在生死之间乎;
以性教人,其出夫死生之外乎。
情教其近也,性教其远也。
诞乎死生之外而罔之,其昧天理而绝乎生生之源也。
小知不及大知,醯鸡之局乎瓮瓿之间,不亦然乎?
心动曰业,会业曰感,感也者通内外之谓也。
天下之心孰不动,万物之业孰不感?
业之为理也幽,感之为势也远,故民不睹而不惧。
圣人之教谨乎业,欲其人之必警也,欲其心之慎动也。
内感之谓召,外感之谓应。
召谓其因,应谓其果,因果形象者皆预也。
夫心动有逆顺,故善恶之情生焉。
善恶之情已发,故祸福之应至焉。
情之有浅深,报之有轻重,轻乎可以迁,重乎不可却。
善恶有先后,祸福有迟速,虽十世万世而相感者不逸,岂一世而已乎!
夫善恶不验乎一世而疑之,是亦昧乎因果者也。
报施不以夫因果正,则天下何以劝善人?
树不见其长而日茂,砺不见其销而日无。
业之在人也如此,可不慎乎!
物有性,物有命,物好生,物恶死,有血气之属皆然也,圣人所以欲生而不欲杀。
夫生杀有因果,善恶有感应。
其因善,其果善;
其因恶,其果恶。
夫好生之心善,好杀之心恶,善恶之感可不慎乎!
人食物,物给人,昔相负而冥相偿,业之致然也。
人与物而不觉,谓物自然天生以养人,天何颇邪?
害性命以育性命,天道至仁,岂然乎哉!
夫相偿之理冥而难言也,宰杀之势积而难休也,故古之法使不暴夫物,不合围,不掩群也。
子钓而不网,弋不射宿,其止杀之渐乎。
佛教教人可生而不可杀,可不思耶?
谅哉!
大信近也,小信远也,近反远,远反近,情蔽而然也。
天下莫近乎心,天下莫远乎物,人夫不信其心而信其物,不亦近反远、远反近乎?
不亦迷缪倒错乎?
心也者,聪明睿智之源也,不得其源,而所发能不缪乎!
圣人所以欲人自信其心也。
信其心而正之则为诚,常为诚善,为诚孝,为诚忠,为诚仁,为诚慈,为诚和,为诚顺,为诚明,诚明则感天地,振鬼神,更死生变化而独得。
是不直感天地动鬼神而已矣,将又致乎圣人之大道者也。
是故圣人以信其心为大也。
夫圣人博说之,约说之,直示之,巧示之,皆所以正人心而与人信也。
人而不信圣人之言,乃不信其心耳,自弃也,自惑也,岂谓明乎哉?
贤乎哉?
修多罗藏者何谓也?
合理也,经也。
经也者常也,贯也,摄也。
显乎前圣后圣,所说皆然,莫善乎常也;
持义理而不亡,莫善乎贯也;
总群生而教之,莫善乎摄也。
阿毗昙藏者何谓也?
对法也,论也。
论也者判也,辨也。
发明乎圣人之宗趣,莫善乎辨;
指其道之浅深,莫善乎判。
毗尼藏者何谓也,戒也,律也。
律也者制也,启众善,遮众恶,莫善乎制也。
人天乘者何谓也?
渐之渐也,导世俗莫盛乎至渐。
声闻乘者何谓也?
权也,渐也,小道也。
缘觉乘者何谓也?
亦小道也。
从其器而宜之,莫盛乎权;
与其进而不与其退,莫盛乎渐。
菩萨乘者何谓也?
实也,顿也,大道也。
即人心而授大道,莫盛乎菩萨乘也。
其乘与妙觉通,其殆庶几者也。
四轮者何谓也?
曰风也,曰水也,曰金也,曰地也。
四轮也者,天地之所以成形也,观乎四轮,则天地之终始可知也。
三界者何谓也?
曰欲也,曰色也,曰无色也。
三界也者,有情者之所依也,观乎三界,则六合之内外可详而不疑也。
道者何谓也?
曰地狱也,曰畜生也,曰饿鬼也,曰修罗也,曰人也,曰天也。
六道也者,善恶心之所感也,观乎六道,则可以慎其为心也。
四生者何谓也?
曰胎也,曰卵也,曰湿也,曰化也。
四生也者,情之所成也,观乎四生,则可以知形命之所以然也。
何家无教?
何书无道?
道近而不道远,天下何以知远乎?
教人而不教他类,物其有所遗乎!
夫幽者、远者,固人耳目之所不及也;
惚恍者、飞潜者,固人力之不能恤也。
人之不能及,宜圣人能及之;
人之不能恤,宜圣人能恤之。
圣人不能及,天下其终昧夫幽远者耶!
圣人不能恤,含灵者将沦而无所拯乎!
是故圣人之教,远近幽明无所不被,无所不著。
天下其广大悉备者,孰有如吾圣人之教者也!
天之至高,地之至远,鬼神之至幽,修吾圣人之法则天地应之,举吾圣人之言则鬼神顺之。
天地与圣人同心,鬼神与圣人同灵,盖以其类相感而然也。
情不同则人睽,类不同则物反,非其道则孺子不从。
今夫感天地,振鬼神,得乎百姓夷狄,更古今而其心不离,则吾圣人之道,其大通大至,断可见矣。
佛者何谓也?
正乎者也。
人者何谓也?
预乎一者也。
佛与人一而已矣。
万物之谓者名也,至理之谓者实也,执名而昧实,天下其知至乎?
道在乎人谓之因,道在乎佛谓之果。
因也者,言乎未至也;
果也者,言乎至也。
至则正矣,正则无所居而不自得焉。
佛乎,岂必形其形,迹其迹?
形迹者,乃存其教耳。
教也者,为其正之之资也。
别万物莫盛乎名,同万物莫盛乎实。
圣人以实教人,欲人之大同也;
圣人以遗名劝人,防人之大异也。
观夫圣人之所以教,则名实之至断可见矣。
何人无心,何人无妙?
何教无道,何道无中?
概言乎中,则天下不趋其至道
混言其妙,则天下不求其至心;
不尽乎至心至道,则伪者、狂者、矜者、慢者由此而不修也,生者、死者因循变化,由此而不警也。
妙有妙、有大妙,中有事中、有理中。
夫事中也者,万事之制中者也;
理中也者,性理之至正者也。
夫妙也者,妙之者也;
大妙也者,妙之又妙者也。
妙者百家者皆言,而未始及其大妙也。
大妙者,唯吾圣人推之,极乎众妙者也。
夫事中者,百家者皆然,吾亦然矣;
理中者,百家者虽预中而未始至中,唯吾圣人正其中,以验其无不中也。
曰心,曰道,名焉耳
曰中,曰妙,语焉耳。
名与言虽异,而至灵一也。
一即万,万即一,一复一,万复万,转之展之,交相融摄,而浩然不穷,大妙重玄其如此也矣夫!
故其掷大千于方外,纳须弥芥子,而至人不疑,曰妙而已矣,曰中而已矣,又何以加焉!
曰海固深矣,而九渊深于海,夷溪之子岂谅,于戏!
教不可泥,道不可罔。
泥教淫迹,罔道弃本。
泥也者过也,罔也者不及也。
过与不及,其为患一也。
圣人所以为理必诚,为事必权,而事与理皆以大中得也。
夫事有宜,理有至,从其宜而宜之,所以为圣人之教也;
即其至而至之,所以为圣人之道也。
梁、齐二帝梁武齐文宣也。)反其宜而事教,不亦泥乎!
魏、周二君魏武周武。)泯其至而预道,不亦罔乎!
夫圣人之教,善而已矣;
夫圣人之道,正而已矣。
其人正人之,其事善事之,不必僧,不必儒,不必彼,不必此。
彼此者情也,僧儒者迹也。
圣人垂迹,所以存本也;
圣人行情,所以顺性也。
存本而不滞迹,可以语夫权也;
顺性而不溺情,可以语夫实也。
昔者石虎以柄国杀罚,自疑其事佛无祐,而佛图澄乃谓石虎曰:「王者当心体大顺,动合三宝。
如其凶愚,不为教化所迁,安得不诛?
但刑其可刑,罚其可罚者。
脱刑罚不中也,虽倾财奉佛,何以益乎」!
宋文帝求那跋摩曰:「孤愧身徇国事,虽欲斋戒不杀,安得如法也」?
曰:「帝王与匹夫所修当异,帝王者但正其出言发令,使乎人神悦和。
人神悦和则风雨顺,风雨顺则万物遂其所生也。
以此持斋,斋亦至矣;
以此不杀,德亦大矣。
何必辍半日之餐、全一禽之命为之修乎」?
帝抚几称之曰:「俗迷远理,僧滞近教,若公之言,真所谓天下之达道,可以论天人之际矣」。
图澄、跋摩,古之至人也,可谓知权乎。
圣人以五戒之导世俗也,教人修人以种人,修之则在其身,种之则在其神,一为而两得,故感人心而天下化之。
与人顺理之谓善,从善无迹之谓化。
善之故人慕而自劝,化之故在人而不显,故天下不可得以校其功,天下不可得以议其德。
然天下鲜恶,孰知非因是而损之?
天下多善,孰知非因是而益之?
有谓佛无所助夫王者之治天下者,此不睹乎理者也。
善不修则人道绝矣,性不明则神道灭矣。
天地之生生者神也,万物之灵族者人也。
其神暗,生生者所以异也;
其人失,灵族者所以衰也。
圣人重人道,所以推善而益之也;
圣人重神道,所以推性而嗣之也。
人者、天者、圣人者,孰不自性而出也?
圣人者、天者、人者,孰不自善而成也?
所出者固其本也,所成者固其教也。
众成之大成者也,万本之大本者也。
圣人以性嗣,盖与天下厚其大本也;
圣人以善益,盖与天下务其大成也。
父母之本者次本也,父母之成者次成也。
次本、次成,能形人而不能使其必人也。
必人、必神,必先其大本大成也,而然后及其次本、次成,是谓知本也。
夫天下以父子夫妇为人道者,是见人道之缘而不见其因也。
缘者近也,因者远也。
夫天下知以变化自然为乎神道者,是见其然而不见其所以然也。
然者显也,所以然者幽也。
是故圣人推其所以然者,以尽神道之幽明也;
推其远而略其近者,以验人道之因果也。
圣人其与天下之终始乎。
圣人不自续其族,举人族而续之,其为族不为大族乎哉!
圣人不自嗣其嗣,举性本而与天下嗣之,其为嗣不亦大嗣乎哉!
教谓布施,何谓也?
布施,吾《原教》虽论而未尽,此尽之也。
布施也者,圣人之欲人为福也。
夫福岂有象邪,在其为心之善不善耳。
贪婪悭吝者,心之不善者也;
济人惠物者,心之善者也。
善心感之则为福,不善心感之则为极。
福极之理,存乎儒氏之皇极矣。
皇极者,盖论而不议者也。
夫布施之云为者,圣人欲人发其感福之心也。
其发之者有优劣,则应之者有厚薄。
以佛事而发其施心者优也,以世事而发其施心者劣也。
圣人欲人之福必厚,故先优而后劣,劣者谓之卑,优者谓之胜。
儒曰,福者备也。
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之谓备。
此道其缘而不道其因,非因则天下不知其所以为福也。
所种之地薄,则所成之物不茂;
所种之地嘉,则所成之物必硕也矣。
是故圣人示人之胜劣,岂有所茍乎。
如以财而施人者,其福可量也;
以法而施人者,其福不可量也。
可量者,并世而言之也;
不可量者,以出世而言之也。
教必尊僧,何谓也?
僧也者,以佛为姓,以如来为家,以法为身,以慧为命,以禅悦为食。
故不恃俗氏,不营世家,不修形骸,不贪生,不惧死,不溽乎五味。
其防身有戒,摄心有定,辨明有慧。
语其戒也,洁清三惑而毕身不污;
语其定也,恬思虑、正神明而终日不乱;
语其慧也,崇德辨惑而必然。
以此修之之谓因,以此成之之谓果。
其于物也,有慈有悲,有大誓有大惠。
慈也者,常欲安万物;
悲也者,常欲拯众苦;
誓也者,誓与天下见真谛;
惠也者,惠群生以正法。
神而通之,天地不能掩;
密而行之,鬼神不能测。
其演法也辩说不滞,其护法也奋不顾身。
能忍人之不可忍,能行人之不能行。
其正命也,丐食而食而不为耻;
其寡欲也,粪衣缀钵而不为贫;
其无争也,可辱而不可轻;
其无怨也,可同而不可损。
以实相待物,以至慈修己,故其于天下也,能必和,能普敬。
其语无妄,故其为信也至;
其法无我,故其为让也诚。
有威可敬,有仪可则,天人望而俨然,能福于世,能导于俗。
其忘形也,委禽兽而不吝;
其读诵也,冒寒暑而不废。
以法而出也,游人间,遍聚落,视名若谷响,视利若游尘,视物色若阳艳,煦妪贫病,瓦合舆儓,而不为卑。
以道而处也,虽深山穷谷,草其衣,木其食,晏然自得,不可以利诱,不可以势屈,谢天子诸侯而不为高。
其独立也,以道自胜,虽形影相吊而不为孤。
其群居也,以法为属,会四海之人而不为混。
其可学也,虽三藏十二部,百家异道之书无不知也,他方殊俗之言无不通也。
祖述其法,则有文有章也;
行其中道,则不空不有也。
其绝学也,离念清净,纯真一如,不复有所分别也。
僧乎,其为人至,其为心溥,其为德备,其为道大。
其为贤非世之所谓贤也,其为圣非世之所谓圣也,出世殊胜之贤圣也。
僧也如此,可不尊乎(此篇又见《缁门警训》卷一。)
以世法籍僧,何谓也?
籍僧者非古也,其暴周之意耳。
僧也者,远尘离俗,其本处乎四民之外,籍僧乃民畜僧也。
吾圣人之世,国有僧,以僧法治;
国有俗,以俗法治。
各以其法而治之也,未始闻以世法而检僧也。
岂非圣人既隐,其道大衰,其徒污杂太甚,辅法不胜其人而然乎?
羽嘉生应龙,应龙生凤皇,凤皇生众鸟,物久乃变,其势之自然也。
既变,则不可不制也。
制乎在于区之别也,邪正曲直不可概视也。
石有玉,草有,人乎岂谓无其圣贤邪?
旌一善则天下劝善,礼一贤则天下慕贤。
近古之高僧者,见天子不名,预制书则曰「师」曰「公」。
钟山僧远,銮舆及门而床坐不迎;
虎溪慧远,天子临浔阳而诏不出山。
当世待其人,尊其德,是故其圣人之道振,其徒尚德。
儒曰贵德,何为也?
为其近于道也。
儒岂不然哉!
后世之慕其高僧者,交卿大夫尚不待预下士之礼,其出其处不若庸人之自得也,况如僧远之见天子乎!
况如慧远之自若乎!
望吾道之兴,吾人之修,其可得乎?
存其教而不须其人,存诸何以益乎?
惟此未尝不涕下。
教谓住持者,何谓也?
住持也者,谓藉人持其法,使之永住而不泯也。
夫戒定慧者,持法之具也;
僧园物务者,持法之资也;
法也者,大圣之道也。
资与具待其人而后举,善其具而不善其资,不可也;
善其资而不善其具,不可也。
皆善,则可以持而住之也。
灵山住持以大迦叶统之,竹林住持以身子尸之,故圣人之教盛,圣人之法长存。
圣人既隐,其世数相失,茫然久乎。
吾人徼倖,乃以住持名之。
势之利之,天下相习,沓焉纷然,几乎成风成俗也。
圣人不复出,其孰为之正?
外卫者不视不择,欲吾圣人之风不衰,望圣人之法益昌,不可得也。
悲夫,吾何望也!
僧置正而秩比侍中,何谓也?
置正非古也,其姚秦之所始也。
置正可也,置秩不可也。
僧也者,委荣利以胜德高世者也,岂预宠录乎?
与僧比秩,不亦造端引后世之竞势乎?
道䂮不明,不知窒其渐,道䂮之过也。
夫僧也者,出于戒定慧者也。
夫正也者,出于诚明者也。
僧非诚明,孰能诚戒、诚定、诚慧也?
不诚乎戒定慧,则吾不知其所以为正也。
宋、齐、梁、陈四代亦沿秦而置正。
二魏、高齐、后周革秦之制而置统。
隋承乎周,亦置之统。
唐革隋,则罢统而置录。
国朝沿唐之制,二京则置录,列郡则置正。
夫古今沿革虽异,而所尸一也。
天下难于得人,而古今皆然。
果得其正,则吾人庶几无邪也。
慎之乎,慎之乎,难其人乎!
有形出无形,无形出有形。
故至神之道不可以有寻,不可以无测,不可以动失,不可以静得。
圣人之道空乎,则生生奚来?
圣人之道不空乎,则生孰不泯?
善体乎空不空,于圣人之道其庶几乎。
夫验空莫若审有形,审有形莫若知无形,知无形则可以窥神明,窥神明始可以语道也。
道也者,神之蕴也,识之所自出也。
识也者,大患之源也。
谓圣人之道空,此乃溺乎混茫之空也,病益病矣,天下其孰能治之乎哉!
天下不信性为圣人之因,天下不信性为圣人之果。
天下惑性而不知修性,天下言性而不知见性。
不信性与圣人同因,自昧也;
不信性与圣人同果,自弃也。
不修性而性溺惑也,不见性而其言性非审也。
是故指修莫若乎因,尅成莫若乎果,全性莫若乎修,审性莫若乎證。
因也者,修性之表也;
果也者,成性之效也;
修也者,治性之具也;
證也者,见性之验也。
天下其心方散之乱之,惰之慢之,谓不必因而罔其表者,则天下何以劝其修性而趋其成乎?
天下之心方疑之惑之而不定也,谓不必果而罔其效者,则天下何以示其成性而显其果有所至乎?
谓不必修而罔其具者,则天下其性能不蔽而果明且净乎?
天下之有见、无见、断见、常见,其说方纷然相糅而不辨,谓不必證而罔其验者,则天下何以别其见性之正乎邪乎、至哉不至哉?
百家者皆言性,而不事乎因焉、果焉、修焉、證焉,其于性也果效白乎?
诸子务性而不求乎因也、果也、修也、證也,其于性果能至之乎?
是故吾之圣人道性,必先夫因、果、修、證者也。
旨哉,天下可以思之矣!
圣人之教存乎道,圣人之道存乎觉。
觉则明,不觉则不明,不明则群灵所以与圣人相问也。
觉也者,非渐觉也,极觉也,极觉乃圣人之能事毕矣。
觉之之谓佛,况之之谓乘。
觉之以成乎圣人之道,乘之以至乎圣人之域。
前圣也,后圣也,孰不然乎哉?
稽圣人之所觉,在乎群生之常觉也。
众生日而未始觉,犹梦,晓而犹昧。
是故圣人振而示之,欲其求之;
引而趋之,欲其至之。
人夫谓佛,何拒而讻之?
为家而投珍,蹈路而舍地,惑亦盛矣。
也者,以言乎近,则息尘劳,靖神明,正本以修末;
以言乎远,则了大伪,外死生,至寂而常明。
闲闲与圣人同德之效也。
如此大哉至乎,不可以言尽,不可以智得,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吾圣人之作,当周之盛世也。
瑞气见乎昭王,而周书不书,避异也。
化人自西极而至,将穆王以神游,圣人其兆于诸也。
十八异僧如秦,而始皇怪之,佛法其东播之渐也。
梦于汉而声教遂振,其冥数之当兴也。
出于彼而不出于此,何也?
以彼一天下之大中也,将表其心、其权、其道之大中乎。
圣人以道作,以权适宜,以所出示迹。
夫道也者,圣人之理中也;
权也者,圣人之事中也;
所出也者,圣人之示中也。
示中则圣人之心可知也,理中则圣人之道之至也,事中则圣人之事之得也。
传谓彼一天下,其所统者若中国之所谓其天下者殆有百数,而中国者以吾圣人非出中国而夷之,岂其所见之未博乎?
《春秋》以徐伐不义,乃夷狄之;
以狄人与齐人盟于邢得义,乃中国之。
《春秋》固儒者圣人之法也,岂必以所出而议其人乎?
然类不足以尽人,迹不足以尽道。
以类而求夫圣人,不亦缪乎?
以迹而议夫圣人之道,不亦妄乎?
圣人见乎五帝三王之后,而不见乎五帝三王之先,何谓也?
圣人非茍见也,圣人以人心所感而见也。
五帝三王之前,群生之心不感,而圣人不来也;
五帝三王之后,群生之心感,圣人之迹所以至也。
道在众生之谓因,道在圣人之谓缘。
因缘有稔焉,有未稔焉。
因缘稔矣,虽群生不求而圣人必至;
因缘未稔,虽群生求之而圣人不应。
是知圣人与众生,盖以道而自然相感,非若世之有所为者以情而取之,以情而舍之也。
圣人之知远,至远也;
圣人之先觉,至觉也。
是故其教推索乎太极之前却,道乎天地之更始。
故其书为博,为多,为不约,浩浩乎不可以一往求,不可以一日尽。
治其书之谓学,学其教之谓审,审其道之谓至。
天下非至无本,非教无明,非书无知。
是故研圣人之道者不可舍其教也,探圣人之教者不可捐其书也。
今辨其道而拒其教,校其教而不顾其书,不亦妄乎!
儒曰:「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
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
不其然哉?
谓其道不足法,推己道以辨之;
谓其书不足详,援己书以较之。
夫与乡人讼而引家人證,当乎?
必也不当矣。
道也者,天下之本也;
书也者,天下之迹也;
事也者,天下之本也;
理也者,天下之同也。
以理而质事,天下之公也;
寻迹以验本,天下之当也。
夫委书而辨道,舍理而断事,天下若此而为之者,公乎当耶?
古之有圣人焉,曰佛、曰老、曰儒,其心则一,其迹则异。
夫一焉者,其皆欲人为善者也;
一焉者,分家而各为其教者也。
圣人各为其教,故其教人为善之方有浅有奥,有近有远,及乎绝恶而人不相扰,则其德同焉。
中古之后,其世大漓,三者其教相望而出,相资以广天下之为善,其天意乎?
其圣人之为乎?
不测也。
方天下不可无儒,不可无老,不可无佛。
亏一教则损天下之一善道,损一善道则天下之恶加多矣。
夫教也者,圣人之迹也;
为之者,圣人之心也。
见其心则天下无有不是,循其迹则天下无有不非。
是故贤者贵知夫圣人之心。
文中子曰:「观皇极谠议,知三教可以一矣」。
王氏殆见圣人之心也(《镡津文集》卷二。)
一百:元刻本作「三百」。
咏草 北宋 · 韦骧
五言律诗 押支韵
萋萋广原上,苒苒曲江湄。
人迹不到处,春风似有期。
句牵碧成阵,蒙蔽密如丝。
待看野火烈,百虫悲不悲。
又和倒韵 北宋 · 韦骧
五言排律 押元韵
匿疵真有德,值物不偏恩。
细或穿幽隙,悠然被广原
皑皑均旦暮,浩浩壹乾坤。
凛冽添寒气,苍茫返混元。
鹄鸥潜失影,狐貉暗忘魂。
重风旌袅,池凝晓鉴昏。
飞毫玉兔脱,蟠径素龙蜿。
陵弱侵庭,埋青抑砌
屑琼谁措手,鍊粉若为盆。
当迥墙头积,回飙瓦口喷。
群飞停啅噪,万丑掩瘢痕。
穷巷情方惮,豪堂势自温。
萧条孤驿路,冷落古祠阍。
乱辙分明印,双鸱彷佛蹲。
何时飘絮定,著处白云屯。
酒榼倾浮蚁,吟笺染戏鸳。
妙才窥赋象,佳兴袭游园。
冰鉴清相照,瑶枝俯可扪。
剡舟那遽载,郢唱且重翻。
啖齧深怜武,栖迟酷爱袁。
韩诗高孰抗,谢赋久仍存。
肃肃东方骑,优优北海
危楼登郡堞,远目瞰江村。
摛藻踰梁苑,申(四库本作中)严过棘门。
雄辞端獬豸,险句崒昆崙。
缀韵金声恊,挥毫墨电奔。
丰年见先兆,沴气已横吞。
氛霭销中夜,球琳冒短垣。
清光交素魄,馀润浃枯根。
嘉瑞由嘉政,舆歌莫厌繁。
庚寅乙未犹泊大雷口1080年 北宋 · 黄庭坚
 押有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
广原终风,发怒土囊口。
万艘萍无根,乃知积水厚。
龙鳞火荧荧,鞭笞雷霆走。
公私连樯休,森如束春韭。
倚筇蒹葭湾,垂杨欲生肘。
雄文酬江山,惜无韩与
五言呻吟内,惭愧手。
送菜烦邻船,买鱼熟溪友。
儿童报晦冥,正昼见箕斗。
吾方废书眠,鼻鼾鞲囊吼。
犹防盗窥家,严鼓申夜守。
冶城谢公墩,牛渚荡子妇。
何时快登临,篙师分牛酒。
诏赐宗室座右铭 宋 · 谢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
臣尝观在昔盛王之时,肇封同姓,经启疆土,丁宁训诰惟德义。
是用三圭重侯,暨于小大庶邦,咸饬躬不怠,用能迎天之休。
维持藩屏,实赖以济,爰及苗裔,垂休亡穷。
迨于后世,苟简因循,罔惟训迪是念。
广原奥封,畀付愚弱,典法话言,乃弗克闻知。
薰胥狡谋,侈溢亡度。
越乃诞作淝德,颠覆厥邦,或者弃同即异,枝叶剪刊。
寔纵寻斧,愎鸷违领,用即刑殄泯,殆不足称录。
其它号能冠佩仁义,显显为时宗英者,殆无复十许人。
方且求其藩垣毗辅,作固王室,亶惟艰哉。
恭惟章圣皇帝惇叙宗属,慰荐抚循,德泽甚厚。
既图璿源,遂命纯固有方幅者为之宗正,凡教令风劝,必自内始,旁达四海,是故禁用泥金、罢麑麋为冠,皆深诏谆复,首以戚属奢僭为戒。
祥符中,又制《座右铭》分赐宗子。
天垂日皎,勒诸丰珉,惕然惟恐训导之不夙也。
呜呼,其意深远哉!
今夫视庭搏鼠者,不足与闻曾子之歌;
援缴射鸿者,不足与语弈秋之技。
惟学亦然。
玩好在耳目之前,训法归宴安之馀,虽有明哲,犹将不能善其后也。
惟德日新,汤盘是铭。
武王克商,书席申警。
诚以出入起居之际,要必渐先杜而志蚤决也。
今是铭之设右而不左,使目观者即此以为象魏,足蹈者轨此以为司南
思虑及而斗极其心,俯仰得而槁木其体,虽欲越绳踰检,取负于吾,世不可得矣。
当是时,怀瑾握瑜,视间平为伍者林竦猬合,髫龀纨绔之童亦皆服膺儒雅,用忘贵骄,一时宗室之盛,载在惇史,轶迈前世。
此无它,诚教有以先之故也。
切惟章圣皇帝熙平累洽之后,警跸清夷,中外禔福,乃始谦恭勤恁,辰兴夙寤,疚怀元元,池台苑囿无所增崇,工声靡色无所嗜好,用能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
惟宗臣幸得遭遇斯时,承晖日观,诚当整齐撙节,出德意先。
况斯铭之为戒著明深切,尤宜刻诵不忘哉!
顾臣刍微,何足形容万一,姑究其诞,略系于左方。
臣谨记。
按:《圣宋文海》卷七,宋刻本。
乞免摄文广状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忠正德文集》卷二
臣契勘洪州近准湖南提点刑狱马居中牒,奉圣旨躬亲前来根勘李澡、曾钦承等公事。
臣窃详,臣寮所论李澡不法情罪,有无虚实,臣固不可得而知,内一项李澡受本司统领官文广金二百两,已经临江军鞫治,勒令文广甘伏军令文状在案。
今来马居中恐须再勾文广入院照勘。
缘文广原系刘忠党中第二名首领,忠既败走,即投伪齐,广独不从,率其部曲渡江以受招安,随行资财尽为刘忠所劫,广亦不愿顾藉。
又自到司以来,小心谨慎,每事宣力,尝差往虔州捕贼,率先立功。
广粗人,不晓文法,负罪来归,未知何所向,纵有所贿,情亦可悯。
兼其下千馀人皆骁勇可用,见其主将对狱,亦恐疑虑生事。
臣愚欲望圣慈特降睿旨,止令文广在外供答文字,与免追摄入院。
如干照人等指證分明,实有前件事迹,广亦不敢隐讳,庶几安慰众心,不致反侧。
谒束先生 北宋 · 李若水
 押遇韵
吊古怀(《诗渊》页一七一二作约)骚人,接辔黄榆路。
疏风吹广原,马首飞埃度。
荒祠止道旁,古木寒鸦聚。
入门烟素横,虚(同上书作老)壁丹青污。
再拜休庑下,追诵补亡句。
兴馀归袖翻,低云挂秋暮。
汉嘉李氏林亭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七、《九华集》卷一九
江而州于蜀者以十数,嘉为善;
嘉之城可行乐者以十数,郡之西为善。
薄郡之西,左控万景,前倚西林,陆断岗出,俯顾万井,有亭其上,为李氏宴居焉者,则其又善也。
李氏子清叔者,贤而有文,予以吏就食此土,闻李诗称异甚。
既又与沆处,独爱其诗言,累累秀出也,则又言曰:「吾子之诗,其何方之依?
何学之从?
将亦有助矣乎」?
沆曰:「仆非其人也。
虽然,仆方倦外而郁中,言夐夐而无助也,而今有欲助也。
近者厌伏于灌莽,而求脱乎氛埃,以为杂处󰶂隧穷茀草之间,俾吾发言而为诗,则狭靡堕陋,弗完弗善者可知也。
因即与绝危磴,树亢爽,覆高而缭横,楼于是,亭于是,凡以宾日光之出没,瞬江流之下上,穷雨旸之明晦,万类突进,巍然隐然,有智者莫可既其状也。
以是欲寓吾之见而陶吾心,久而又久,则仆诗殆其昌乎!
先生以为何如」?
予曰:「然。
世之人意有所寓则乐,不寓不乐也。
居约之士寒饿切于肤,何心乎卜筑以寄幽暇恢诡之观?
孰能有此以寓其乐?
膏粱者其乐可以有此也,然或弃其乐而不知所寓。
今子之处既有所寓,而得所乐,子之于乐全矣。
而诗于何有?
是必能咏情性而广兴致也,子之处此固当」。
沆曰:「先生知吾亭之乐之寓,而不能名吾亭哉」?
予曰:「有是乎,徵吾言而名乎亭者寓也,亭触乎境,境触乎心者亦寓也。
夫寓何往而不可?
故敢名其亭曰寄爽之亭,取柳仪曹所谓『旷志寄高爽』,此志之寓也。
亭之阴望乎原邑,曰延搜之亭,取少陵所谓『广原延冥搜』,思之寓也。
楼曰湛晖之楼,取仪曹所谓『星汉湛光晖』,目之寓也。
楼之右水天相永,弗可纪极,故榜之曰纳纳之轩,取少陵所谓『纳纳乾坤大』,量之寓也。
且子既以是而寓子之乐,而时发于诗,后之人必有求全乎诗,如子之寓而同子之乐,然后知子言此者之不为过,而不游此者之为可恨也。
清叔勉乎,尝试以是推之」!
绍兴庚辰七月望日,三山员兴宗记。
原禅师题化修造疏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七、《潜斋集》卷一一
青原七祖道场,江西第一胜地。
前溪月落,东岭云归,上下千年,寂寥久矣,古刹颓圮,东支西倾。
欲彻而新之,非大力量不能成就。
辄持短疏,上叩檀那,冀发菩提心,欲成大胜事。
祖大师曹溪一滴水,净居禅寺号江左最名山
自李唐以后者千年,而沙门所传凡几世。
屋漏则满天罗宿,几无把盖头;
地湿则一雨成池,谩道莲花捧足。
问讯泉边卓锡,摩挲庑下丰碑。
开山祖佛一会俨然,后代儿孙千灯犹燄。
若欲重新功德,除非大作规模。
未能马祖一口吸西江,待广长舌如何说得;
莫道骆驼两脚藏北斗,硬脊梁方可承当。
吃倒雪峰饭箩,怕问庐陵米价。
信大事卒难了办,这公案还作么参。
要结好因缘,须逢善知识。
布黄金八十顷地,吉檀那大大发心;
登宝塔五百由旬,愿如来生生结会。
秋日山居好十首 其十 1285年 宋末元初 · 舒岳祥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
秋日山居好,秋涛木末横。
龙藏寒水静,鹘击广原平。
红叶茅茨露,黄花曲糵成。
西风轻步履,随意得閒行。
滁州马上口号寄陈廷器 明 · 杨士奇
五言律诗 押元韵
一入滁阳郡,桑阴广原
纷纷纳禾稼,渺渺散鸡豚。
清夜无鸣柝,长途不闭门。
皆云贤守化,深荷圣朝恩。
浮碧楼行。赠成都事。兼简李方伯博笑 明 · 徐居正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五十二○第二十五
浮碧楼中云千秋,浮碧楼下江水流。
浮碧仙人去不返,白云黄鹤空悠悠。
永明寺里麒麟窟,大同城鹦鹉洲
我昔少年频来往,风流行乐取次游。
阑桨桂棹截红浪,青娥皓齿载画舫。
鹍弦铁拨殷晴空,羯鼓百技春浩荡。
百花烂熳云锦堆,十千美酒黄金罍。
𦨻船十分棹已空,醉倒玉人非人推。
有时作诗霹雳急,蛟龙新愁鬼神泣。
月明牛斗相徘徊,蜉蝣天地渺一粟。
无奈后身东坡仙,赤壁山水还依然。
归来醉卧风月楼,荷花百丈大于船。
今时方伯广原老,落魄与我真同调。
巫山云雨肠已恼,嬴被傍人拍手笑。
君今去作幕中宾,一一为我开详陈。
多君奇游值少年,少年安得长青春。
四佳老人年七十,闭门盘脚头雪白。
髀肉已生高于山,尚想旧游肠欲裂。
肠欲裂,可奈何,为君一唱阳关歌
阳关西出无故人,万古不改唯山河。
牧丹峰上月似盘,朝天石下江自波。
李参判士高赴京 明 · 成伣
 押尤韵 出处:虚白堂诗集卷之三
广原逸气横高秋,胸中磊落藏神筹。
学富三坟与九丘,文章馀事追枚邹。
功高麟阁职亦优,金章紫绶多风猷。
大明圣化覃遐陬,公今奉表驰皇州。
缙绅提壶拦道周,一鞭行色催鸣驺。
松都七站路阻修,回看华岳南悠悠。
箕城歌吹增离忧,西风吹渡龙湾舟。
荒原无人树木调,一径转蟒云山幽。
纵横八河争奔流,嵯峨凤岭青相缪。
辽阳重镇环深沟,军门画戟明兜鍪。
长垣广野连午畴,五里一堠十里邮。
秦皇城郭枕海头,永平杨柳滦河洲。
崆峒山色万古留,禄儿往事寻无由。
凤城甲第多公侯,金铺绣闼联琼楼。
红尘四市驱骅骝,凝笳叠鼓扶华辀。
佳姬燕赵神仙俦,纱窗珠箔弹箜篌。
蓬莱宫阙佳气浮,御沟流水清如油。
羽林神卒森戈矛,鹓班杂佩鸣琳璆。
万国来庭朝冕旒,香烟苒苒翠云裘
重瞳咫尺承天休,退朝华馆罗珍羞。
竣事归来岁月遒,神都盛事盈双眸。
照检诗囊系马鞦,风景一一探冥搜。
男儿壮志贵远游,何故局促楚囚
大火西流回蓐收,鸿雁磔磔风飕飕。
送君今日发长讴,天地万物无间愁。
九峰书院西涯 明 · 林俊
 押有韵 出处:石仓历代诗选卷四百十五
别山忆山日八九,物情更责相缠紏。
牵引氛岚几格间,谓无非无有非有。
司徒屡疏始东还,梦落石城经夏口
九峰突兀古来面,暮年作伴良非偶。
方床天设玉围屏,朱碧斓斑照云母。
树阴四檐不知夏,门外古松双鹤守。
绿野忙移面汉开,丈事金章理何取。
广原岁杪春一分,雨甲烟苗未牙纽。
造化无私亦云漏,三数梅花在轩牖。
消息东风泰运来,再拜青山重翘首。
当梅细语得知,并力诸公馀大手。
步郢惟歌白雪词,和陶且酌黄花酒。
书帙散乱冷不收,开畦敢望瓜如斗。
浪倒风颠此到岸,浮鸥立鹭心期久。
云庄病老亦归人,为国翻思惜黄耇。
竟陵名胜凡几峰,月黑神游公会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