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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伯达 宋 · 朱松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名籍丹丘号散人,何时香火共朝真。
只应经世平生意,未合归愚便问津
范伯达 宋 · 朱翌
七言律诗 押支韵
薰风永日一帘垂,剥芡从容待晚炊。
举白且看连引满,汗青不用叹无期。
昼思夜梦人非远,客附书来喜可知。
千里与公供一笑,何时相遇战低棋。
元日凌季文伯达劝酒,仆不能满觞,辄刳洞庭为盏。壁间灯照梅影如画双头荔,戏伯达云) 宋 · 朱翌
七言律诗 押真韵
柏叶椒盘巧试新,大呼珠履集华茵。
香醪满劝为盏,红烛未消写真。
荔子双头归有遗,天花六出静无尘。
稍晴便合西湖去,寻遍山房洞户春。
临安范伯达送茶约至钓台烹之正月十八日宿台下兼简务德 宋 · 朱翌
七言律诗 押咸韵
过尽长滩唤落帆,舟人取火上高岩。
已携败絮来投宿,记有珍旋启缄。
忽忆住时同短𦩘,要须于此办长镵。
可怜一夜梅花雨,点滴犹随舳尾衔。
初归范伯达弟相会夜归有成 宋 · 胡寅
七言律诗 押元韵
乱后风尘稍破昏,归来骨肉喜全存。
饮君竹叶醉不惜,映我梅花香正繁。
问学据今宜了了,唱酬从此定源源。
夜寒踏碎滩头浪,为笃平生友弟恩。
仲秋伯达浴儿会不见月 宋 · 胡寅
七言律诗 押文韵
准拟清光满十分,论文那用醉红裙。
天公有意韬阴采风伯无威扫曳云。
东道浴儿方洗腆,南斋留客更殷勤。
朦胧碧涧三更路,衣袂翛然桂子芬。
同邢子晋范伯达游方广二绝 其一 宋 · 胡寅
七言绝句 押文韵
黄梅作雨暗朝曛,山北山南路不分。
知我与君非俗驾,晓天收尽五峰云。
同邢子晋范伯达游方广二绝 其二 宋 · 胡寅
七言绝句 押先韵
瑶阶金殿涌青莲,此是南山小有天
诗客若为深避酒,道人无奈不参禅。
范伯达谢及第启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斐然集》卷八
金扉雷动,辨色造廷;
宝幄云垂,胪传赐第。
惭非出类,何以蒙休?
尝谓圣学失传,人心就坏。
雕虫篆刻,深有似于俳优
发策决科,初无关于理乱。
重以功利之邪说,蔑然道德之遗风。
四维不张,六籍仅在。
弃毛锥而说剑,自庆遭时;
博塞亡羊,莫知溺志。
上主尊贤重道,匿武觌文,表章拨乱之书,修举兴衰之政。
虽羽檄交驰之际,不废国章;
于糊名慎选之馀,更颁制举。
思皇多士,罔伏嘉言。
而某学植未敷,词江弗广。
少时鼓箧,趋世辙以多迷;
壮岁抠衣,仰师门而甚峻。
顾粗闻于謦欬,烦深发于蔽蒙。
独抱遗经,曾靡一词之措;
有怀至养,尚希三釜之荣。
偶与计偕,遂逃省下。
惩公孙之阿世,自罄丹衷;
非董子之潜心,曷酬清问?
忽叨科目,有腼面颜。
事虽傥来,恩寔有自。
某官忠扶大业,志慕先贤。
致君泽民,夙负阿衡之愧耻;
吐哺握发,躬行姬旦之勤劳。
言念愚衷,滥跻龙坂。
品题不苟,士争觊于一言;
眄睐特温,价遂增于十倍。
致兹庸懦,亦被采收。
某敢不勉所不能,趋其未至?
念难穷之实学,誓当人百而己千;
戒易惑之虚荣,讵敢枉寻而直尺?
庶几有立,仰副异恩。
左宣教郎江君墓志铭绍兴十二年十二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斐然集》卷二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三四
志曰:学士大夫莫难于有识。
志意诚立,行治诚修,记诵诚富,文词诚美,施之于为政,又诚才以敏,而或黤然,则其立、其修、其富、其美、其才以敏,未必中乎理。
不中乎理,则其所长犹小道曲艺,姑贤于不我若者而已矣,圣门所不贵也。
识乎识乎,其如五官之有目乎,夜之有烛乎,覆载之间有日月之昱乎?
非天授之超,则必学力之廓乎?
临川以虚无枝遁之说鼓于前,蔡氏以三舍升黜之法驱于后,学者俛焉趋,泯焉同,得时而驾武相属也。
作于其心,害于其事,曾未三十年而苍生涂炭,神州陆沉,杨墨之祸不至若是烈也。
政宣间予入辟雍游太学,颇尝物色和而不同之士,盖数千众中仅得三五人耳。
江君全叔其卓卓之徒欤?
是时全叔虽习王氏新说,为举子,而出入游公定夫杨公中立及予先君之门,闻一善言,见一善行,必欢然志之,久而好尚益笃。
当颓波横溃,游者溺焉,利禄之罟饵如彼,雅道之荒芜如此,而全叔好恶乃尔相悬。
非识明而见远,安能舍径背驰,缓辔乎九轨之路,以趋君子之归哉!
呜呼,其亦贤矣。
全叔名琦全叔字也。
世居建州建阳县之北乐里。
曾大父讳九畴;
大父讳测,以儒孝为乡先生,晚从特恩将作监主簿,赠大中大夫
父讳立,中进士第,莅官循循然,终左朝奉郎
妣吴氏,封宜人
全叔资质警悟,自幼已谨厚老成。
未冠,试于转运司,中选后再预能书。
宣和三年对策集英殿,赐出身,主筠州高安簿。
部使者知其才,俾摄令新昌
尤善决疑狱,数被委,咸称。
民负税有至十年者,全叔德信既孚,不待遣吏而载输告具。
将去,父老凡三诣郡丐留。
信州永丰丞,丁内艰,服除,得邵武军教授
旧学在溪北,有先圣像,暴露摧毁,全叔惕然,徙置今学,捐己俸设饰之。
太守诣学奉安,赋诗以谢过。
俄遭父忧,庐于墓次,终三年,授永州教授
至则修废坏,增狭隘,唱明诱接,亹亹孜孜。
生徒旧才逾十数,至是来者溢百员。
往往裹粮自赡,而愿亲炙之。
居选调二十五六年,未尝求荐达。
有大臣侍从交剡章,遂改左宣教郎而归。
张丞相安抚福建,欲辟置幕中,辞焉。
主管台州崇道观,感疾卒,年五十有八,绍兴十二年正月丁巳也。
十二月壬寅葬于里中地名唐历,大中公茔右方。
两娶虞氏,能勤苦内事以佐其夫。
全叔乃推先世遗业与诸兄焉。
子男曰涣,曰确,为进士业
曰绍老,曰嗣老,尚幼。
全叔事亲孝,既及禄,亲年皆八十,承颜养志,有婉无违。
其执丧永丰,文武僚友合赙甚厚。
全叔曰:「大事当自竭,奚敢为诸公费」?
一谢却之。
平居无它嗜好,独研究《春秋》之旨,裒古今传注,参校取舍,虽祁寒盛暑不少辍者将十年。
尝述其所见数条就正于杨公,杨公抚书而叹曰:「百世之绝学,留心者几希,吾老矣,之子勉旃,后进有望焉」。
著《春秋经解》三十卷,《辨疑》一篇。
君于朋友重信义,有寸长辄诵誉之,惟恐人弗闻,苟有过失,亦面折责之。
每论事,预料成败,后必验,故公卿识之者喜与之谋。
其交游甚广,于事无不知,盖将以有为也,而止于是,命矣夫!
确持太史氏范如圭所状君平生来请铭于千里之外,再更岁而词愈切。
状又云:「如圭会君葬,时绍老七龄耳,号而泣甚悲,以君克孝,是以有此子」。
予念岁在戊戌始从君游,生同州,学同道,赐第同年,零陵同官。
予官先达,君无阿言,多警发语,盖畏友也。
尝问君曰:「学道者无所得,鲜不归于佛。
君既有得,而或者谓亦趋乎空寂,信乎」?
君笑曰:「是复为陈相矣」。
斯又可知其不变也。
铭曰:
秩秩《春秋》,夫子所作。
而敢废之,行其私凿?
兄颜弟孟,千古之师。
懵不知尊,奚又毁疵?
脱此拘挛,卓矣全叔
昆火不烬,瑟彼良玉。
晚得三杰,志潜一经。
持以永归,夫岂虚生!
秦桧责和议书绍兴八年十一月 宋 · 范如圭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五、《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八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三
史馆校勘范如圭日者获以职事侍钧座于史院,幸闻绪馀之论,谓先儒训释《春秋》,不务空言,皆可见诸行事。
如圭窃以为先儒有可行之学,而未必得其位。
相公既有其学,又得其位矣,而施设举措乃若与经旨相戾者,心实疑之,不敢默默。
《礼经》有曰,父母之雠,不与共戴天,寝苫枕土,誓死以报。
鲁庄公父弑于齐,又为齐主昏,狩于𫌉,连兵合党,伐卫围郕,及盟于蔇,纳公子纠
其忘君背父,灭绝人之大伦如此。
鲁国臣子则而象之,于是公子牙之弑成于前,庆父无君之心动于后,圉人卜齮之徒交侵于党氏、武闱之閒,而子般闵公皆不得其死。
仲尼为此惧,故一书特书,以著其罪恶,为万世臣子之大戒,不亦深切著明矣乎!
徽宗皇帝显肃皇后崩于沙漠,去凶问既至,主上攀号擗踊,哀动天地,四海之内,若丧考妣。
相公身拜元枢,不于此时建白大义,乘六军痛愤之情,与之缟素,挥戈北向,以治女真反天逆常之罪,顾遣一王伦者卑辞厚币以请梓宫。
甚矣,谋之颠错也!
《春秋》之法,雠不复、贼不讨,则不书葬。
葬者臣子之事,不书葬,以为无臣子也。
夫人之痛莫甚于不得其死,君亲不得其死而不复雠、不讨贼,使神灵含冤抱恨于地下而不伸,虽得梓宫而葬之,于臣子之心能安否乎!
古之人有命将出师、誓灭鲸鲵以迎梓宫者矣。
虽其力小势穷,不能有济,而名正言顺,亦可以无愧于天下后世。
未闻发币遣使,祈哀请命以求梓宫于寇雠之手者也。
女真用是知我无复雠之心,可以肆为玩侮,仍示欲和之意,使归报,交使往来,至于再,至于三。
其谋我益深,言益甘,我之信彼益虔,礼益恭,堕其计中,不自知觉,虽三尺童子皆为朝廷危之。
之言曰:「女真欲以梓宫、母后、渊圣皇帝、中原境土悉归于我」。
审如是,岂惟足以解吾君终身之忧哉,乃天下臣子之所大愿也。
然自王者迹熄,五霸而下,鲜不以诈力相倾,今乃欲以信义之道望于豺狼,宁有此理!
且讳日之报与不报,在彼无毫釐利害,至不难从之事也;
我之恳请屡矣,而寂无闻焉。
于其至易者尚不我从,则其他可知矣。
《春秋》之于中国书名爵,而夷狄则以号,外而贱之也。
王者欲一乎天下,曷外而贱之?
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得不峻内外之限,别贵贱之分,以防不测之患于未然也。
凡中国诸侯与夷狄盟会者,《春秋》必谨志而深讥之,其法严矣。
女真自海上结盟,借助于我以灭契丹,既灭,遂犯汴都,其不可信一也。
既为城下之盟,讲解而退矣,曾不旋踵,复围太原,其不可信二也。
自时厥后,和使项背相望,而侵犯之兵无岁不有,其不可信三也。
既破京城,乃始歛兵议和,诱我二帝出郊,劫之而去,其不可信四也。
刘豫其所立也,事之无所不至,一旦执之,如探囊中物,其不可信五也。
彼之包藏奸诡,不可测度如此,何为一旦与我如是之厚哉!
或者谓虏酋初立,粘罕已死,亲族离畔,契丹复振,方务自保,畏我加兵,故欲释憾解雠,以免南顾之虑。
岂其然乎!
刘豫既废之后,我益畏缩远屏,未尝敢向北方发一矢,彼何惮于我哉!
是其深谋长计,欲不费一镞而坐收混一之功耳。
闻其使称诏谕、挟册命而来,要主上以下拜之礼,果有之乎,其无也?
果可从乎,其不可从也?
反面事雠,匹夫犹不肯为,忍以堂堂之宋,君臣相率而拜不共戴天之人哉!
主上哀疚在躬,孝友天至,必曰吾为梓宫屈,为皇太后屈,为渊圣皇帝屈,何不可之有?
使子弟之情获伸于一日,志愿足矣,遑恤其他。
相公何不以必然之理,开陈于咫尺之前乎?
诚使一旦拜受女真之诏册,则将行女真之命令,颁女真之正朔,普天之下,莫非女真之土,率土之滨,莫非女真之臣,我宋君臣上下虽欲求措身之所,且不可得,徽宗显肃之梓宫,遂无地可葬,母后、渊圣之辇辂,遂无家可归矣,无乃违主上圣孝之心,失相公大忠之节乎!
汉高祖责数项羽,兵不少解,卒能免太公于俎上;
大夫征缮以辅孺子,使恶我者惧,卒能归惠公于强秦;
此古人已试之明验也。
相公不用此策,以慰我主上孝悌之念,奈何欲误主上,举祖宗二百年之天下,委而弃之哉!
今所以委曲顺从虏意,不敢少有违忤者,惟恐其不归梓宫、母后、渊圣,而加兵于我耳,曾不知一正君臣之分,则号令生杀皆出于其手。
设若拥梓宫、母后、渊圣于大江之外,下一纸诏召吾君相以下来迎于境,我若从之,立有祸变,如其不从,彼将责我曰:「吾归而父母之丧,归而亲,归而兄,有大造于国,而乃违我之命,不肯来迎,是不孝于父母,不恭于兄,不忠于我也」。
声罪来寇,将何以待之?
事至如此,则前日所以顺从其意者,非特未有分毫之益,适足以致莫大之祸。
和好既败,虽兵不用,其可得乎!
为和之说者必曰:「今虽讲和,而边备实未尝弛,必无意外之患」。
如圭观之,朝廷以议和故,谓谋臣猛将可以折冲禦侮者,皆无所用,或斥逐而远之,或并之于骄庸之将,又包羞忍耻,甘心屈辱以沮丧士气而离其心,殆若归马放牛,示天下不复用兵者,而谓之不弛边备,是内欺其心,上欺人主,下欺亿兆之众也。
主上南面而君天下十有二年矣,其即位也,由天下臣民推戴所迫,不得已而从之,至于今日,天下军民岂肯听吾君北面而为仇贼之臣哉!
主上以思念君父母兄之故,不惮于屈己,天下军民以爱君之故,不肯听主上之辱身,用此拒虏,不为无辞。
若其举兵而来,适足以激怒吾众。
我以大义明诏天下,率励疮痍之馀,共雪父母之辱,乃不可失之机会也,忠义之动,孰不奋发!
中外貔貅之士数十万众,怀愤怒不平之气,思一吐之积有年,所惟君相用之如何耳。
申胥一身,乃能存楚;
楚虽三户,足以亡秦
遂氏四家,尽歼齐戍;
田单孤垒,一战而复济上七十馀城。
惟其诚心恳切,以气直决胜负耳。
况女真无道已甚,中国虽败亡之馀,亦未至如即墨、遂人之弱,讵可甘心降虏,而无自强之志!
相公若必欲拂天下之情,赞成主上,受此屈辱,如有奸雄因众心之愤,拥数十万众,仗大义以问相公之罪,则将何辞以对!
且如靖康以来,为女真之所屠戮者,非将士之父兄,则其子弟,幸得脱身于锋镝,恨不得女真之肉脔而食之,今相公反爱信之如天属之戚,万口籍籍,扼腕忿怒,莫不归罪于相公相公亦知之乎?
相公尝自谓我欲济国事,死且不避,宁避怨谤。
相公之心则忠矣,使杀身而有济于君,固志士仁人之所愿为也。
若犯众怒,陷吾君于不义,政恐不惟怨谤而已,将丧身及国,毒流天下,遗臭万世。
茍非至愚无知,自暴自弃,天夺其魄,心发风狂者,孰肯为此!
靖康时有老卒郭京者,自言有异术,能遁形用兵,使敌人莫觉,宰相何㮚信以为然,使为大将,募京城市井狂浮之徒,部分教习,为之奇兵。
城中之人皆知不可用,惟渊圣与倾心委任,不以为疑。
方其引兵出城也,君臣犹延颈以望成功;
及既败而走,然后悔之,已无及矣。
今伦之妄,何以异
相公鉴覆车之辙,早悟而改图之,无至事败,顿足拊髀,悔恨于不可奈何之时也。
如圭闻虏使为接伴官范同所难,颇已恭顺,不敢过索礼数,人皆以为喜。
如圭私忧过计,窃谓其既以诏谕为名,岂肯但已哉!
深恐一旦到朝,乘君臣上下震慑危惧之际,张皇事势,以恐喝朝廷,我或仓惶错愕,不暇顾虑,遂为之屈,则大事去矣,可不早定计也!
《书》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
前日诏侍从台谏之臣所议既上,不知以屈为可者有几,以为不可者有几,相公何不启主上遍观而熟计之?
人心惟虚一而静,如止水与鉴,乃能明烛物理,毫发无遗;
茍有所偏主,则虽泰山在前,而且不见。
相公岂可执一己之私意,而忽深思焉?
则是非利害,判若黑白矣。
若曰主上圣意坚确,臣下莫之能回,此非所望于相公也。
《春秋》之法,王朝公卿书爵,而宰咺、渠伯纠皆书名者,以其承王命而赗诸侯之妾,聘弑逆之人,故贬之也。
当不义而不知其不可,不智;
知其不可而不言,不忠;
言不听而不去,阿谀患失,惟命是从,贻误君父,则将焉用彼矣?
张华所以见责于张林而不能答也。
相公立乎人之朝,谋人之邦国,而欲使万乘之主辱身于不共戴天之雠,较诸咺、纠,罪孰轻重!
圣人复起,难乎免于诛绝矣。
与群臣谋谟庙堂之上,曰「都」、曰「俞」、曰「吁」、曰「咈」,可否相济,不专尚同,故能相与致巍巍之功。
孔子曰:「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惟其言而莫予违也。
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
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比来议论鲠直、不肯诡随者往往听其去,而柔媚谄谀之人,相公平日所疾者乃或号召,岂相公厌恶正直,觉今是而昨非乎?
将使吾君惟以莫违予言为乐,虽知其足以丧邦,亦莫之恤也,可不为痛心哉!
《传》曰:「嫠不恤纬,而忧宗周之陨,惧将及也」。
今日存亡危急之,死生祸福,上下所同,谁不可言者!
而当路巨公乃或谓士大夫各有司存,不当越职论朝廷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自涂其耳目也。
擿埴冥行,将入于罟获陷阱之中,而莫之知矣。
靖康之閒,相公不畏其死,发一忠言,高名大节,辉映千古,卓然如太山北斗,天下仰望,殆不可企及。
如圭舅氏胡文定公每训子弟,举相公为标准;
相公亦以道义相知,生则援之于朝,与谋国政,殁则发扬幽光,被哀荣之典。
施及不肖之甥,亦蒙收录,且辱与进,款赐教戴,恩眷厚矣。
今兹滥从诸儒,备僚属之末,诚不忍相公坏前日之名节,受天下之怨怒,祸集厥躬,而并及于国家也。
与其雷同众人窃议于后,孰若献区区之忠于执事者,庶几悟聪听于万一哉!
恕其狂直,而用其言,惟相公之命;
怒其僭越,而加之罪,亦惟命!
不胜皇恐之至!
论和议未便疏绍兴八年十一月 宋 · 胡珵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八六、《宋史翼》卷一一
左奉议郎秘书省著作郎胡珵左奉议郎尚书司勋员外郎史馆校勘朱松左朝散郎行秘书著作佐郎张慎左宣教郎秘书省著作佐郎臣淩景左奉议郎秘书省正字史馆校勘臣常同、左奉议郎秘书省正字史馆校勘范如圭,谨斋沐裁书,昧死百拜献于皇帝陛下:臣闻听鲁仲连而罢新垣衍帝秦之议者,魏安僖王是也;
甘商于之诈而受张仪割地之欺者,楚怀王是也。
恭惟陛下圣明天纵,博贯古今,是周宣、光武中兴之主也,岂有不及魏安僖王而下同楚怀王者哉?
臣之所弗信也。
传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前者上皇讣闻,陛下方宅大忧,天下受其辱矣。
今者闻诸道路口语籍籍,审如是,将辱在陛下之身,臣等得其死为有名之时也。
人谁无死,为君父死之,为有宋宗社死之,为古今臣子忠孝大训死之,岂为无名乎?
或难臣曰:「子之言新垣衍张仪之说是也,然今日之事且不与楚、魏同,何也?
王伦之言,彼将归我梓宫,归我渊圣皇帝,归我天枝之族属,归我中原之故地。
重质以要我,大义以动我,是国人颙颙望之十年而未能致者,曾无亡矢遗镞之费,一朝而获,虽使主上为是一稽颡屈膝焉,宜无所爱也。
岂与夫苏秦仓卒之谋、张仪捭阖之论同日道哉」!
臣曰:固也,昔者刘、项相持荥阳成皋之间,常置太公俎上,约高祖降矣。
高祖者信其诈谋而遽屈,则「分羹」之语不敢出诸口,而天下亦非刘氏有矣。
高祖不信不屈,日夜思所以图楚者而为天下戮力焉,故至于汉有天下大半,诸侯皆附。
兵疲尽而割鸿沟,东西之约自至,太公、吕后自归,故敌不至于穷蹙败亡之迫,而与连和者,古无有也。
臣闻四太子者方据汴都,晏然抚有中原之民,关辅淮楚之备,未始一日彻,而戍卒各不下数万,屹然不移。
彼方肆毒而稔恶,未有可图之衅,彼以何忧何恐而一旦无故与我连和?
幡然若是,何为也哉?
顾易晓尔。
彼恃夫蚕食之威,动辄得志,而我甚易喜,故为和之说以侮我。
又虑我训兵积粟,蓄锐俟时,而事有不可测者,故不得不为和之说以挠我。
中国民力日就困竭,而虏使之至无已时,盖坐弊敌国,使疲于奔命,无出此计者。
或不惮一费而获永宁,犹之可也。
今年秋如是矣,又如是矣,明年又如是,子产之言曰「用币必百两,百两必千人」,几千人而国不亡,臣所不忍闻也。
殚竭膏血以养骄惰之兵,屯戍不用,郁其愤憾,缓急曰讲和讲和,使此辈一旦藉口而召乱,将何以弭其变哉!
故臣尝谓秦之行成,虏之和使,兵家用之百胜之术也。
六国不悟行成,割地之无厌,故至于社稷不血食。
国家不悟虏使讲和之得策,其祸岂可胜道哉!
而况夷狄无义,所从来久,狼子野心,鸣镝于父子之亲。
而嗜其甘言,信之不惑,其料事亦疏矣。
彼以和之一事得志于我,十有二年矣,以覆我王室,以弛我边备,以竭我国力,以解体我将帅,以懈缓我不共戴天之雠,以绝望我中国讴吟思叹之赤子,奈何至今而犹未悟也?
陛下躬曾、闵之行,受夷狄之侮,不过曰:「使我获伸东朝一日之养于天下,是亦足矣,遑恤其他」!
臣恐圣虑未必得所求,而祸生于意外之所未尝防也,岂可不为寒心哉!
信如道路之言,则虏人之要我至不逊也,至无稽也,是坐而降我也。
艰难以来,彼苟可以毒我者,无遗力矣,独欠约我一事耳,今不虑而从之。
且梓宫何在,在境已乎?
母后何在,渊圣皇帝何在,在行已乎?
中原故地版图何在,在使者所已乎?
陛下奈何不顾祖宗社稷二百年付托之重,将不虑而从,轻以万乘之尊,冒险而徼倖?
彼犬羊苟获济其不逊无稽之谋,而蹂躏以逞,将焉避之哉!
刘豫之监,甚未远也。
当是时,累百王伦何补救败之计,而伦之在虏为功臣矣,可得而追戮哉!
子思曰:「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
是以臧之,犹即众谋,况未必臧乎?
故曰圣人甚恶无故之利,不可不察也。
臣等疏远小臣,然于行在与备一官司之列,坐糜廪禄,无以报大赐,情迫理极,义不爱身,冒干雷霆,甘俟斧钺。
臣等无任惶惧激切屏营之至。
范如圭特改左宣义郎绍兴八年七月二十九日癸丑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一
绍圣元符之间,奸人得志,首陈绍述之说,以胁持上下;
次为废立之议,以诬谤宣仁,伤泰陵孝治之风,失神祖励精之意。
凡是群邪之举措,皆非当日之本心。
贻患至今,馀风未殄,载观旧史,实骇予闻。
爰命儒臣,复加笔削。
以尔如圭承外家之学,怀疾邪之心,维此一代之书,遂为不刊之典。
改秩之宠,厥有故常。
尚悉所闻,以究而事。
复解额申省状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二八、《盘洲文集》卷五一
本军据军学进士张礼等一百二十九人陈状,称本军旧解额五人,靖康元年范如圭、任彦直、高扬、田憣然、扈夔同年发解。
范如圭见任利路提刑,任彦直见任恭州监税
顷因剧盗以荆门为巢穴,军治鞠为荆棘,人民死徙略尽。
至绍兴五年收复,方以武臣作守,驱除虎狼,鸠合遗萌,始有人烟。
至绍兴七年省部会问靖康元年终场人数,纽取立额。
其时本军土人逃散未归,知军胡修武不以儒生为意,只就军城据流寓陈天将供称,靖康年有二百二十人终场,其年就江陵府附试,遂以四十四人解发一人。
续后本军士人渐归,却见解额人数异同,遂于绍兴二十一年转运司及本军陈诉,称在承平时本军初未曾及二百人终场之数。
蒙追问陈天将供称,系是应天府流寓人,当来实不曾就荆门取应靖康年科场,盖是一时公吏且欲回报上司,令天将妄乱供报。
所有本军士人,除建炎绍兴之初两次无人取应外,绍兴七年江陵府附试终场七人,解发一名。
至绍兴二十六年,终场四十六人,亦只解发一名。
今来士子蒙朝廷养育作成垂三十年,已及承平人数。
缘本军去江陵一百八十里,贫者乏于裹粮而幼者父母不容远去,遂使每次不能尽往附试,致见人数不增,只以一人备数,乞行申明复额。
某遂取责到本军绍兴二十六年乡饮酒,除疾患不赴人外,有八十八人成礼,并见今系籍学生共一百六人。
并会问到邻近州府体例:江陵府以省记到靖康元年数系十人,七分取一人;
绍兴七年终场五十二人,解发三人;
绍兴十七年终场一百六十六人,解发十一人;
已复旧额。
峡州靖康元年系八人取一人;
绍兴七年终场二十人,解发三人;
绍兴十四年终场七十三人,解发五人;
已复旧额。
归州靖康元年系七人,五分取一人;
绍兴四年终场二十人,解发三人;
绍兴十年终场二十九人,解发四人;
已复旧额。
复州靖康元年系十二人取一人;
绍兴十年终场五人,解发一人;
绍兴二十六年终场三十人,解发三人。
某检照本军公案,有绍兴二十一年内取责到靖康元年发解人高扬主簿供称,当年终场系是六十五人,并见存乡贡进士丁庭瑞,亦系靖康取应之人,所供符同。
其陈天将供伏妄报,文状具在可考。
某切闻胡文定父子俱在荆门寄居,故朱内翰之类远来就学,如朱内翰胡侍郎皆是荆门预荐登科,所以荆门士人师授颇有渊源。
今既解额顿窄,又附试他郡,惮远不能尽行,致令荐送数损,无以激劝,有阻远方士人进修之意。
某又伏睹绍兴重修荐举法,备载绍兴四年指挥,缘淮南两路无靖康元年终场之数,只比附泰州之数权立诸州解额,每十三人解一人。
湖北诸郡并是十五人以下解发一名,不应荆门独以四十馀人为额,显是多寡不均。
江陵府只是凭据人吏省记立额,本军见存靖康发解取应之人,可验不诬。
已将会到诸州府解发人数录白申纳礼部,准备取索照会讫。
谨具申尚书省,伏望钧慈怜念远方士人,乞将绍兴二十九年科场比附本路邻近州军体例,别赐详酌,改立解额行下。
范如圭直秘阁江西提举 南宋 · 周麟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五、《海陵集》卷一九
士大夫重内而轻外,盖仕宦之常情也。
惟笃于道义者不然,在朝廷有志乎为民,处遐外不忘乎爱主。
而朕之待下,亦岂有厚薄于其间哉?
尔二十年,兰台之英也。
议论挺挺,介然不阿。
久于投閒,在约弥励。
今以从臣之荐入对于昕朝,而首告朕以惠养斯民之说。
朕思得一肤使,往按江右,汝之来也,实契朕心。
寓直石渠,其行宠矣。
外得以纾揽辔之志,内不失为登瀛之仙。
轻重惟均,汝心毋贰。
荆门军贡院 宋 · 李英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一、《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一四五、乾隆《荆门直隶州志》卷三六
荆门玉州,山水秀丽甲湘湖
楚汉以来,人物相望,未易枚举。
近世如内相朱公震秩宗胡公寅秘校范公如圭,率繇科举,清规劲节,昭映千古。
故士知尊经学,重名义,往往以二三公为轨范。
中更兵革,士气小不振,例附荐于渚宫
绍兴龙集己卯,复试于本军,从郡太守洪公适之所请也。
贡闱旧在军治之南,初创简陋,岁久而倾攲,殆将压焉。
吴兴叶公为郡之明年,政修人和,加惠士类,以为事有若缓而甚急者莫此为重,乃更相爽垲,得故武库于郡城西北隅,即而葺之。
为屋七十有四楹,撤而新之者十四。
缭以周垣,重门有严,厅庑立置,翼如也。
木章竹干,瓦甓石铁,悉储于累月之前,工雇于市,匠食于官,而费不取于榷计。
经始于季春之中,不越月而成,邑之吏民咸知轮奂之美视他郡为最。
彼冠峨佩锵、操觚抱椠之士,群试于此,亦足以增气矣。
尝闻后世士不素励,取士之制虽不逮古,而得人之盛则皆由此途选。
夫以豪杰之士,规规然较三日之长以求合有司程度,固不足以尽其才。
然使为士者先器识,摈浮伪,毋徒为决科利禄计,毋以得丧怵其良心,则异时谋王体,断国论,上不负朝廷,下不负所学,于以续前贤风声于将来,是则叶君之所属望于学士大夫者,可不勉乎?
叶君名笺字正之石林先生之裔也。
其得诸家传者,知所先务盖如此,是恶得而不书!
论南北和议绍兴十二年八月 南宋 · 秦熺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六
上孝悌绝人,前古帝王所不能及。
以二圣母后之在远也,忧思感伤,戚戚无一日舒容。
举足出言,宸念未尝少忘。
衣不重帛,食不二味,居处惟茅茨之陋,自奉悉简素。
有旨有能还二圣母后者,王侯节钺,尽以充赏。
问安之使,奔走道路,殆无虚月,终莫得金人要约。
建炎四年冬十月御史中丞秦桧归自金,盖扈从北狩者累年,朝夕侍二圣旁。
方靖康之变,金人立张邦昌,咸北面以事异姓。
独冒白刃不从,抗辞乞存赵氏。
临大节而不夺,金人敬奉之。
故知彼之事宜为详。
因曲折为上言之。
且念兵威未振,知和好之未可通也。
既擢与政,未几为右相,方图维事机,以济大业。
左相吕颐浩嫉之,力加沮抑。
既去位、悠悠积岁,用事者趣办目前,无有任其责者。
绍兴三年冬十月,金遣李永寿来,徒多端须求,矫诈无诚意。
春正月,遣章谊等往北返,事亦弗济。
七年春正月,何藓自金中来,报太上皇帝之讣。
上哀恸号泣,遣王伦迎奉梓宫,不遂而归。
八年春正月,复往,亦弗从。
上哀毁过制,居三年丧如一日。
每出荐奠,号哭失声,涕泗挥洒。
凡侍奉赞导之臣,皆弗能禁止。
圣孝之美,未易殚举。
上悼国步之多艰,治功之未效,且厌凡才不足倚也,求助益切。
三月辛卯,复拜右相,久益知忠诚,而谋谟可大有为也,故议和之计决矣。
左相赵鼎抑沮甚力,因修史加恩制,密谕直学士院吕本中为制词曰:「谓合晋、楚之成,不如尊王而贱伯」。
盖豫为后日奸图。
首相,不复留意国事。
用兵则徒擅都督之名,略无措画;
及议和,则阴怀首鼠,于进对之际,未尝有可否。
阴结党与,肆为诋欺。
其负眷意如此。
迨秋,遣通和之使,而王伦等遂行。
后自金中还,将及境矣,和议之成否未能知。
知不复任责,亟为脱身自全之计,力求解政。
又令其死党张戒,乞复留,设为诡词,诳惑天听,沮败善类。
赖上睿明,不得肆其奸。
是年冬十二月,达赉遣张通古至,欲先尽还河南故地,徐议馀事。
金诚意若是,盖南北未有也。
使者入境以及行朝,士大夫议论汹汹,皆以为不可信。
枢密院编修官胡铨上书,力诋大臣,冀必置之死地。
执政王庶侍从如曾开、李弥逊台官方廷实馆职范如圭等,尤唱异论,蛊惑群听。
其他不能遍举。
盖怀奸饰诈者,但欲取一时市井虚名,而利害不切于身,初无体国亲上之意,故趋向如此。
既而舆地果复,亟遣官省治陵寝,抚循民庶,且经画数路急切之政。
故陷身异域者,有更生之幸,亹亹来归。
亟命韩肖胄报谢,继令王伦、蓝公佐迎梓宫及奉太母之归。
既而金之次帅乌珠恚功之不由己出,遂渝前日之盟,拘留王伦,但令蓝公佐归,因引兵犯汴都,而留守孟庾等率众投降。
先是命刘琦以兵北戍,以备不虞。
偶与敌遇于顺昌于诸将中素号有谋,与战至数十,捷音相继以闻,敌败衄而退。
朝廷度必再入犯,于是大修兵备
十一年,果竭众以犯淮西,必欲以全取胜。
时遣三大将领兵进击,而岳飞阴有异谋,迁延顾望,拒命不进。
韩世忠张俊皆屡与之战,杀获不胜计。
敌知我不易攻也,率众退走。
既班师,主上圣明,察见兵柄之分,无所统一,凡有号召,多为有不至。
于出师之际,又不能协力徇国家,恐有缓急,必致误国大事。
乃密与谋,削尾大之势,以革积岁倒持之患。
一日,大廷宣制除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帅枢密使副,由是天下兵柄,尽归朝廷矣。
然是举也,孰不以为善?
前此独无敢睥眤者,有识之士方惧金人之平,四方底定,而此辈跋扈自肆,意外事有叵测者。
今一旦悉屏听命,如玩婴儿于股掌之上,销祸于未然。
既以协诸军之公愿,谓自此愿尽死力,远近欢呼,切叹睿断英果,措意宏远,知敌不足忧,而太平可指日待也。
上既日新厥德,内修政事,专任一德之臣,以为腹心。
益练甲兵,治财赋,悉豫为之图。
敌势数不利,又知我之有备,设施措画,赫然惊人,规摹出其意表,而战胜攻取,兵威盛强,非前日比。
且虞后悔之及,遂纵莫将、韩恕以归。
二人者使敌中,被留阅岁且半,无故听归,其意盖必有在。
冬十一月,果遣萧毅邢具瞻为审议使副,必欲连和。
时众议纷纷,莫以为然,谓当堕其计中矣。
上以宗庙社稷之重,下爱惜生灵,且念梓宫未还,母后兄弟久隔,亦灼见敌情,保其无他,奋然独断。
力赞上,以为图谋和议,今踰十年矣,前此乌珠争功,故败成事。
今兹之来,乃自为盟主,敌善意也,机会不可失,无可疑者。
遂斥浮言,排异议,从其所约,一意奉迎之图。
既遣何铸报谢,逮至敌庭,默然无一言而返,梓宫及母后之还亦弗知也。
御史中丞签书枢密院事,固宜与闻国论之馀,而犹持异意,且疑贰而亟图归,则今日之举,非君相合德,深见事情,曷克有济?
初,岳飞拥众兵据上流者累年,稔成罪衅,日图反叛。
至是皆暴章,首告继踵,逮核实于天狱,悉得其情,逆状显著,审谳无异,与子云及其党张宪皆赐死。
于是天讨有罪,故桀傲者懔懔知畏,咸奔走承命之不暇,而政刑修明,国势益尊彊矣。
臣等窃惟金人为中国患,今十八年矣,唯修好通和,实今日至计。
前后用事之臣,费日穷年,未有以为意者。
渊衷监观,利害既审,任兹大事,实难其人。
爰出独断,复命而相之,其大节孤忠,奇谋远识,盖察之有素矣。
亦感不世之遇,自任天下之重,精白以承休德,不退缩以避事,不猜忌以妒功,不疑贰以败谋,不矫激以沽誉。
其图事揆策,料敌制胜,咸仰契圣心,用能夙夜自竭,以符特达委任之意。
敌亦知所畏服,无复敢肆,有请必从,不愆于素。
故上以安宗,下以保黎庶,送往事居,又足以副天子宁亲之孝,一举而众美具焉,无不悉如其意,成效章章如此。
向之拱手以幸失,誊口以兴讪者,皆叹服圣谟之不暇,赧然羞汗,悔前非之无及矣。
然是举也,危疑险阻,盖备尝之,非独翊赞之难,任之为难也。
《书》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
又曰:「德惟一,动罔不吉」。
故臣等于今日之事亦云。
史馆拟上政府劄子1194年闰10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一、《金佗续编》卷三○、《朱子奏议》卷一二、《考亭志》日抄、《古今图书集成》宫闱典卷七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等窃闻高宗皇帝驻跸绍兴时,有小官娄寅亮上书,以皇嗣未生,乞选宗室子入侍禁中。
是时高宗年未三十,一闻其言,欣然开纳,即以寅亮监察御史
其后宰相赵鼎张浚等遂建大议,至尊寿皇圣帝由此入资善堂,封建国公
然犹未正皇嗣之名,仍有配嫡之虑,议者忧之。
又后数年,乃有张焘之疏,见于其家所述行状。
最后因范如圭进其所集《昭陵储议》,且请高宗断以公道,毋贰毋疑,其言尤切。
一日高宗遂诏宰相陈康伯定策,以寿皇为皇子进封建王,遂自储宫正位宸极。
其事见于《日历》,本末详备。
等窃惟尧父舜子传受之美,远迈前世,冠绝古今。
虽由天命,非出人谋,然而一二忠贤抗言悟主,其功亦不可以不录。
又闻故将岳飞亦尝有请,故殿中侍御史张戒私记其事,而它臣僚亦有尝献言者,但无文字可以稽考。
欲望朝廷特赐开陈,广行搜访,稍加褒显,以见圣朝崇德报功之意。
娄寅亮张焘赵鼎文字抄录见到,其范如圭有子念德见知平江府长洲县张戒家在建昌军居住,欲乞行下两处取索。
张戒亦系绍兴名臣,有奏议、文集、杂记等书凡数十卷,并乞指挥建昌军抄录申送,付下实录院参照修纂。
邵叔义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六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五
窃闻下车以来究心职业,设施注措类非俗吏之所能者,甚善甚盛。
委喻祠记,深认不鄙。
初以衰病之馀,心力衰耗,兼前后欠人文字颇多,不敢率尔承当。
又念题目甚佳,却欲附名其间,使后人知贤大夫用心之所在。
但见有一二文字未竟,度须更数日方得下笔。
九月间更令一介往山间取之为幸。
絜矩之义,乃少日闻之先友范公名如圭字伯达,其说如此。
义理切当,援据分明,先儒训说皆未及也。
今得仁者表而出之,岂惟学者之幸,盖今百里之人与异时临莅所及无不蒙被其泽,幸甚幸甚!
大学》鄙说旧本纰陋不足观,近年屡加刊订,似颇得圣贤之遗意。
匆匆,未暇抄录求教,临风不胜倾想之剧!
皇考左承议郎尚书吏部员外郎史馆校勘累赠通议大夫朱公行状1199年12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七、《韦斋集》卷首、嘉靖《建宁府志》卷二○、《新安文献志》卷六八、紫阳朱氏建安谱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本贯徽州婺源县万年乡松岩里。
曾祖振,故不仕。
妣汪氏。
祖绚,故不仕。
妣汪氏。
父森,故赠承事郎
妣程氏,赠孺人
公讳字乔年,以绍圣四年闰二月戊申于邑里之居第。
未冠,繇郡学京师
政和八年上舍出身,授迪功郎建州政和县
丁外艰,服除,更调南剑州尤溪县,监泉州石井镇
绍兴四年召试馆职,除秘书省正字,循左从政郎
丁内艰,服除,召对,改左宣教郎,除秘书省校书郎
著作佐郎尚书度支员外郎,兼史馆校勘
司勋吏部两曹,兼领史职如故。
与修《哲宗实录》,书成,转奉议郎
以年劳转承议郎,出知饶州
未上,请间,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满秩再请,命下而卒,绍兴十三年三月二十四日辛亥也。
公生有俊才,自为儿童时出语已惊人。
少长,游学校,为举子文,即清新洒落,无当时陈腐卑弱之气。
及去场屋,始放意为诗文。
其诗初亦不事雕饰,而天然秀发,格力闲暇,超然有出尘之趣。
远近传诵,至闻京师,一时前辈以诗鸣者,往往未识其面而已交口誉之。
其文汪洋放肆,不见涯涘,如川之方至而奔腾蹙沓,浑浩流转,顷刻万变,不可名状,人亦少能及之。
然公未尝以是而自喜,一日喟然顾而叹曰:「是则昌矣,如去道愈远何」?
则又发愤折节,益取六经诸史百氏之书伏而读之,以求天下国家兴亡理乱之变,与夫一时君子所以应时合变先后本末之序,期于有以发为论议,措之事业,如贾长沙陆宣公之为者。
既又得浦城萧公顗子庄剑浦罗公从彦仲素而与之游,则闻龟山杨氏所传河洛之学独得古先圣贤不传之遗意,于是益自刻厉,痛刮浮华,以趋本实。
日诵《大学》、《中庸》之书,以用力于致知诚意之地。
自谓卞急害道,因取古人佩韦之义以名其斋,蚤夜其间,以自警饬。
繇是向之所得于观考者益有以自信而守之愈坚,故尝称曰:「士之所志,其分在于义利之间两端而已。
然其发甚微而其流甚远,譬之射焉,失豪釐于机括之间,则差寻丈于百步之外矣」。
又尝以谓「父子主恩,君臣主义,是为天下之大戒,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如人食息呼吸于元气之中,一息之不属,理必至于毙。
是以自昔圣贤立法垂训,所以维持防范于其间者,未尝一日而少忘,其意岂特为目前之虑而已哉」!
是时宣和之季,士之干世至是已无可言者矣。
旋属靖康之变,中朝荡覆。
公在尤溪,方与同寮燕集,忽有以北狩之问来谂者。
公闻震骇,投袂而起,大恸几绝。
既而建炎再造,王室漂摇,未有所定。
寇贼纵横,道路梗塞,固不暇于博求幽远,以尽一世人材之用。
而公抱负经奇,尤耻自售以求闻达,以是困于尘埃卑辱、锋镝扰攘之中,逃寄假摄,以养其亲十有馀年。
以至下从算商之役于岭海鱼虾无人之境,则已无复有当世意矣。
会诏出御史胡公世将抚喻东南,公乃因谒见而说之曰:「古之为天下国家者,必有一定之计,以为子孙万世之业。
未有俯仰依违,苟度朝夕,曾不为终岁之备而可以为国者也。
今日庙堂之义固必有所谓一定之计矣,然未知其但欲襟凭江汉,控引荆吴以保东南而已乎?
抑当克复神州,汛扫陵阙,据中原而抚三河也?
盖尝闻之,不取关中,中原不可复;
不取荆淮,东南不可保。
唐唯不失关中,故更三亡,不失旧物。
而吴孙氏东攻新城,西攻襄汉,乃所以保建业
其后桓温刘裕虽能以江汉舟舻西入河渭,然既得之而不能守,则亦仅足以保东南而已。
然则天下之大势可知已。
今进既不能以六师之重通道荆襄,循汉沔以赴兴元,结连拓跋,控引五路,东向以图中原;
退又不能移跸建康,治兵训武,北争荆淮,以为固守之计,而但蹙处一方,费日月于道涂,前不能有尺寸之利,后又无所保以为安,未知漂漂者竟何如耶」?
胡公奇其言,壮其策,归即以闻于朝。
而泉守、资政殿学士谢公克家随亦露章荐公学行之懿,不宜滞筦库,于是乃得召试。
而发策者以中兴事业之难易后先为问,公即对言:「自古谋国有得失,而成功无难易。
盖天下国家有至计,而国势之强弱、兵力之盛衰、土地之开蹙不与焉。
唯能顺人心、任贤才、正纲纪,则天下之事将无难之不易。
惟上之人惜时爱日而亟图之」。
反覆驰骋,辩说纵横,出入古今,證验精博,日未昳,奏篇已上,累数千言而文不加点,高宗览而异焉。
赵忠简公以元枢受诏,西督川陕荆襄军事,欲奏取公为属。
会太夫人属疾不果。
既遂遭丧以归,而赵公卒亦不果行也。
再召入对,时上已用张忠献公之策,进次建康,指授诸将,计日大举以复中原,国势亦小振矣。
公始进见,欲坚上意,以遂中兴之业,即奏言曰:「陛下以圣哲之资,抚艰难之运,侧身焦思,累年于兹。
而民困兵弱,虏伪侵凌,戡定之勋久而未集。
意者陛下殆当抗圣志于高明,而辅之以睿智日跻之学,垂精延访,蚤夜汲汲,以求宗庙社稷经远持久之计;
申明纪律,崇奖节义,而又以民心为基本,忠良为腹心,则臣有以知虏伪之不足忧而恢复大功指日可冀矣」。
因论自古中兴之君唯汉之光武勤劳不怠,身济大业,可以为法。
晋之元帝、唐之肃宗志趣卑近,功烈不终,可以为戒。
反覆切至,而犹虑夫计画之间或未精审,无以服众心而成大功也,则又言曰:「人主操大权以御一世,必有所以处此者有以切中于理,然后足以深服天下之心,是以无为而不成。
今万机之务决于早朝侍立逡巡之顷,未有以博尽谋谟之益,使其必当事理,以服人心。
谓宜略放唐朝延英坐论之制,仰稽仁祖天章给札之规,延访群臣,博求至计,然后总揽参订,以次施行。
则政令之出,上下厌服,天下之事无所为而不成矣」。
顾又尝病士溺于俗学而不明君臣之大义,是以处于成败之间者,常有苟生自恕之心,而缺于舍生取义之节,将使三纲沦坠,而有国家者无所恃以为安,则又奏言:「宜鉴既往之失,深以明人伦、励名节为先务,而又博求魁磊骨鲠、沈正不回之士,寘之朝廷,使之平居无事正色立朝,则奸萌逆节销伏于冥冥之中。
一朝有缓急,则奋不顾身以抗大难,亦足以禦危辱凌暴之侮,则庶几乎神器尊严而基祚强固矣」。
上悦其言,而于光武、晋、唐之论尤所嘉叹。
明日,以喻辅臣,且论元帝肃宗之失,而尤以元帝区区仅保江左,略无规取中原之志为诮。
乃诏改公京秩,仍典校中秘书。
则当是之时,圣志所存亦可见矣。
不幸适有淮西杀将叛兵之变,中外恫疑,异议蜂起,张公至为解相印去,而国论遂变,至欲尽撤两淮之戍,还建康以自卫。
公深以为不可,因率同列拜疏言曰:「淮淝东南之屏蔽,昔人之所百战而必争者。
今皆幸为我有,而无故捐之以资敌,非计之得也。
若彼乘吾之郤长驱以来,不信宿而至江津,人心一摇,则建康虽有甲卒十万,亦将无所施矣。
且其新民累岁安集,亦既有绪。
今乃一朝而弃之,使其老稚狼狈而南来,丁壮忿憾而北去,其失人心以贻后患,抑又甚焉。
即以宿卫单寡,必行今策,则愿毋庸尽撤,而使合肥盱眙两戍所留各不下三万人,则亦足以固吾圉而折虏冲矣」。
疏奏不省,而刘豫果数求援于虏以乘吾隙,议者方以为忧,而虏反忌强将不可制,一旦执而废之,遂不暇以我为事。
不然,则亦殆矣。
自是之后,庙算低回,上下解弛,北伐之谋日以益衰,顾望中原,坐失机会。
明年,车驾遂还临安矣。
御史中丞常公同荐公恬尚有守,可任大事,因复召对。
公即抗言:「当今国论不过两端,喜进取之谋者既以行险妄动而及于败,为待时之说者又以玩日愒岁而至于媮。
二者不能相通,而常墯于一偏,是以成功不可见而均受其弊。
故臣尝谓能自治以观衅,则是二者通为一说而无所偏废。
盖能夙夜忧劳,率厉众志,则未尝不待时而不至于媮;
审知彼己,必顺天道,则未尝不进取而不及于败。
谋人之国者诚能如是以求逞于雠敌而有不得志者,臣不信也。
然臣窃迹近事,则夫往年江上之捷,日者伪刘之废,中原之衅可谓大矣。
而吾终未肯求所逞,岂非以行险妄动为不可以不戒,而于吾所以自治其国家者将益求其至欤?
今日之势虽未至于危机交急,亦可谓迫矣。
谓宜断自圣志,深思昔人爱日之义,忧劳庶政,无少怠忽。
凡事之故常,非天下所以安危存亡者,悉归之有司,而日与辅相大臣一心戮力,明礼义、正纲纪、除弊政、振媮俗,抚循凋瘵之民,淬励士大夫而责之职业,凡以求吾所以自治者,然后谨察四方之衅,投隙而起,安受其烬以致天地之殛,则虽有智者亦不知为敌谋矣」。
初,刘光世淮西,御军无法,而寇至辄谋引避。
既正其罪而夺之兵矣,寻有叛兵之变,庙议反谓由罢光世使然,更慰藉而宠秩之。
张俊盱眙,方撤戍时,犹命分兵留屯,而不受命,悉众以归,朝廷亦不能诘。
公于是又言:「陛下有为之志未尝少衰,而天下之事每每病于不立,使中兴之烈未有卓然可见之效,臣窃不胜忧愤。
而深惟其故,以为陛下诚能并进忠贤,修明纪律,惩陵夷委靡之祸,革姑息苟且之政,深诏大臣,号令所出,必务合于天下之正义,而毋恤匹夫徇私之怨,则威令必振,国势安强。
虽桀骜之虏,亦将歛衽而退听,尚何病于事之不立哉」?
上亦不以为忤,特命除郎,兼畀史笔。
而常公犹以为此非所为荐论之本意,再论上前,言甚恳至。
然事已行,不及改也。
公至史院,会方刊修蔡卞所撰《哲宗实录》,而宣仁附传实公所分,所以辨明诬谤、分别邪正者,于体为尤重。
而公考订精密,直笔无隐,论者美之。
其后顾亦不免颇为他官所窜易,是以读者犹有憾焉。
既而虏人亟遣使来请和,赵公以议小不合亦罢去,而丞相始颛政事,遂决屈己和戎之议矣。
虏使名称既不逊,而所责奉承之礼又有大可骇者,于是众心共怒,军士至汹汹欲为变,夜或揭通衢,指为虏谍。
都人汹惧,一时忠智之士竞起而争之,公亦亟与史院同舍胡公珵凌公景夏、常公明范公如圭五六人者合辞抗疏言曰:「虏人方据中原,吞噬未厌,何忧何惧而一旦幡然与我和哉?
盖其纽于荐食之威,动辄得志,而我甚易恐,故常喜为和之说以侮我。
又虑我训兵积粟,畜锐俟时而事有不可知者,故不得不为和之说以挠我耳。
盖虏人和使即秦之衡人,兵家用之百胜之术也。
六国不悟衡人割地之无餍以亡其国,今国家不悟虏使请和之得策,其祸亦岂可胜言哉!
执事顾方以为吾为梓宫母后渊圣天属之故,遂不复顾祖宗社稷二百年付托之重而轻从之。
使彼得济其不逊无稽之谋而藉躏以逞,将焉避之哉?
昔楚、汉相持之际,项羽常置太公俎上,而约高祖以降矣。
使为高祖者信其诈谋而遽为之屈,则自其一身且无处所,尚何太公之可还哉?
唯其不信不屈而日夜思所以图楚者,以故卒能蹙鸿沟之上,使其兵疲食尽,势穷力屈而太公自归。
此其计之得失,亦足以观矣」。
其言之切如此,盖出公与诸公之意,而成于胡公之手。
虽持其议不少变,然虏人狂谋因是亦有不得尽逞者,论者莫不壮之。
然自是之后,边备遂弛,士气益衰,而兴复之谋上下皆以为讳,正堕公等所忧挠我之计。
顾自以为得上心,始谋以次尽逐诸异议者,公因是亦数自求引去。
参知政事李庄简公又尝欲引以寘近班,以是尤忌之,固留不许。
及虏使再至,独许归我河南地
公因轮对,又言:「陛下践艰难之运,十年于兹,虽有大有为之志,而于天下国家所以经远持久之计多有所未暇者。
今者天启戎心,画地数千里以归于我,此虽异时之变未可以豫知,意者天其以礼悔祸,使陛下间于忧虞而大有为之志将有所使,此万世一时也。
然天下之事每病于难立者,正以向一夫独见之言而略众口异同之论,是以谋始太锐而用计有未详也。
愿考汉廷杂议之法,自今发政造事,陛下既与大臣谋谟于上,又令卿士大夫有忠虑者亦得以自竭于下,然后总揽群策而裁处其中,将举天下之事惟陛下之所欲为而无不成矣」。
此于前日讲和之议犹欲三致意焉。
又念国步日艰,人心未服,而天子无自将之兵,诸道无典戎干方之实,二三大将人拥重兵,强不可令,事盖有不可知者,则又数数建言,宜复武举,责实用,必其洞晓韬钤、长于绥御者,以储将帅之才
下州郡选骁勇悉送行在,以补周卫之缺。
精择帅守,使蒐卒乘,以壮藩维之势。
亦皆当世之急务,久长之至计,反复惓惓,不能自已。
其于请建太学、明大伦,以倡节义之风而厉苟媮之习,则又平日之所深虑而每言之,所谓如人食息呼吸于元气之中,一息之不属理,必至于毙焉者,非若后来诸人承望风旨,但以课试文墨为粉饰太平之具而已也。
然而国是已定,言无所入,由是公之求去愈力,而之怒公愈甚。
十年,遂使言者论公独以怀异自贤,阳为辞逊为罪,而出之外郡。
然公去未几,而虏果败盟,复夺我河南地,悉其锐师,数道大入,如公所谓未可豫知者。
于是中外大震,亦不知所为,周章回惑,至于视师之奏,援引乖错而不自知,闻者莫不窃笑而深忧之。
幸而一时将卒犹有前日柬拔蒐练之馀,以故关陕、顺昌橐皋之师连战大捷,虏乃引退,复议讲解,而梓宫母后始得南归,又如公等所论楚汉强弱之势。
遂掩己失而冒以为功,公夺主权,肆然无复有所忌惮矣。
公固不能复为之屈,遂自请为祠官,屏居建溪之上,日以讨寻旧学为事,手抄口诵,不懈益虔。
盖玩心于义理之微而放意于尘垢之外,有以自乐澹如也。
旧喜赋诗属文,至是非有故不徒作,乃其文气则更为平缓,而诗律亦益閒肆,视诸少作,如出两手矣。
然公自是不复起,年未五十而奄至大故,善人之类,莫不伤之。
其后十馀年间,遂颛国秉,大作威福,诸与公同时被逐之人,大者削籍投荒,小亦弃置閒散。
死败,其幸存者乃起复用,或至大官,而公皆已不及见矣。
呜呼!
熹尚忍言之哉!
公性至孝,事太夫人左右无违。
友爱诸弟,委曲将就,有人所难能者。
与人交重然诺,不以生死穷达二其心。
抚孤甥教之学,而经理其家事曲有条理,人无间言。
接引后进,教诱不怠,闻人之善,推借如不及。
至于邪佞嵬琐、简贤附势之流,与己异趣,则鄙而远之,或不忍正视其面。
至其所以施于吏治者,亦皆果决明辨,抑邪与正,无所顾避。
顾熹生晚,不及于闻见之详,故不得而记也。
晚既属疾,自知必不起,而处之泰然,略无忧惧之色。
手书告诀所善胡公宪原仲刘公勉之致中刘公子翚彦冲,属以其子,而顾谓往受学焉。
其志道服膺,死而后已,垂裕后人,不使迷于所乡者又如此云。
所为文有《韦斋集》十二卷行于世,外集十卷藏于家。
始时吏部侍郎徐公度欲为之序,略言少日多见前辈,而自得从公及正平张定夫游,始得为文之法。
会病革,不及脱稿,而今序则直秘阁傅公自得之文也。
其论以为公诗高洁而幽远,其文温婉而典裁。
至于表疏书奏,又皆中于理而切事情,亦为得其趣者。
公娶同郡祝氏,封孺人,赠硕人
其父处士确有高行。
硕人性慈顺孝谨,佐公事太夫人于穷约中,未尝一日不得其欢心。
承接内外姻亲,下逮妾媵僮使,曲有恩意,后公二十七年卒。
一男子,,今以朝奉大夫致仕。
一女子,嫁故浏阳县子翔,蚤卒。
孙男三:长塾,亦蚤卒;
次野,将仕郎
次在,承务郎
女三,其婿脩职郎刘学古、迪功郎黄干进士元裕
曾孙男五,钜、钧、鉴、铎、铚。
女九,长适文林郎赵师夏,馀或许嫁而未行也。
公卒之明年奉其柩葬于建宁府崇安县五夫里之西塔山,而硕人别葬建阳县崇泰里后山铺东寒泉坞。
然公所藏地势卑湿,惧非久计,乃卜以庆元某年某月□□日奉而迁于武夷乡上梅里寂历山中峰僧舍之北。
盖公之诗尝有「乡关落日苍茫外,尊酒寒花寂历中」之句。
呜呼。
此岂其谶耶?
不肖子追慕攀号,无所逮及。
窃惟纳铭幽堂,具著声烈,以告万世,盖自近古以来未之有改。
而公赠官通议大夫,正第四品,准格又当立碑,螭首龟趺,其崇九尺,刻辞颂美,以表于神道,用敢追述其平生论议行实之大者如右,以请于当世立言之君子。
伏惟幸垂听而择焉。
谨状。
庆元五年十二月日,孤朝奉大夫致仕、婺源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