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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越王元份加恩制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宋大诏令集》卷二六
门下:朕自虔膺命历,嗣守基坰。睹稼穑之有年,愈怀恭畏;体乾坤之不宰,思去尊称。而将相寀寮,缁黄黎老,伏閤屡倾于丹恳,拜章列上于鸿名。是用御正殿以当阳,属孟春之初吉。改纪年之号,将庶物以惟新;降出綍之言,与万邦而同庆。况彼亲贤之列,宜覃殊异之荣。具官某,天赋贞淳,□□惇友。夙蕴间平之德,早开鲁卫之风。蔚为朱邸之表仪,宛作皇家之符瑞。服勤弦诵,见尊师重傅之规;禀训诗书,得资父事君之要。爰自光膺纶綍,遥制瓯闽,体兹宵旰之忧,遐布镇临之术。盘维之望,益焜耀于紫庭;襦裤之谣,自喧腾于丹徼。既著于藩之绩,爰加进律之文,真食邑封,率由加等。于戏!好谦乐善,尔既茂于嘉猷;行庆推恩,朕岂藉于异数!勉修懿范,以辅丕图。可。
雍王元份母任氏赠太仪诏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五、《宋大诏令集》卷二四
故任氏,顷由令淑,入奉先朝。景命不融,徽音早谢。先灵永閟,岁祀荐更。矧吾同气之亲,方重维城之寄。永怀慈训,深念劬劳,追命之恩,慰兹孺慕。可赠太仪。
典簿张氏进封宫正勾当大内公事掌丝李氏进封典言同知尚书省事御侍永乐县君武氏进封典宝落御侍御侍长安县君王氏进封掌宝落御侍制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一、《宋元宪集》卷二六
敕:典簿张氏等,婉为自修,禁严被选。早奉宫掖之列,屡更岁籥之华。宜缘久劳,稍迁秘掌。益图恭靖,以对褒荣。可。
皇第八女追封韩国公主石记文(庆历五年五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
庆历纪年,龙集作噩,孟夏二十五日辛亥,皇第八女齐国公主薨,出于都城西普济佛舍,以须即还。宸衷怆悼,有诏追封于韩,再不视垂拱朝。甲寅,为举哀于后苑,群臣叙班,慰于崇政殿之门外。时皇族楚国太夫人之丧归祔润恭靖王之兆,故因其仪仗,载塈周以軿车,五月丁卯,葬诸永安陵园,本朝之故典也。公主以癸未季冬十日实启裼衣之庆,生而明秀,自然温净,每省中建道场,闻梵呗铙磬之音,辄有悦色,以故尝依浮图,法号为「保慈崇祐大师」。及是疾良美,乃下制改封于邓,再进大国于齐。噫!禀和天粹,托体帝家,以钟念于渊慈,故荐膺于宠数。故不遐寿,永向多福,早岁逝矣,彼苍何哉!不归兜率之宫,亲承受记;必向迦维之国,还复下生。被旨撰文,用识幽穸,谨记。
按:《乐全集》卷三八。又见《宋会要辑稿》帝系八之一四。第一册第一六九页「人」字原脱,据前《宗室仲甫夫人魏氏墓志铭》补。
皇从侄康州刺史高密侯墓志铭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欧阳文忠公集》卷三七、民国《巩县志》卷二三
惟高密侯宗师,字靖之,太宗皇帝之曾孙,润恭靖王元份之孙,濮王允让之第七子。明道元年,为右侍禁,迁左侍禁,改太子左清道率府副率。累迁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行太子左清道率府率,兼侍御史,骑都尉,封天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居三岁,迁右监门卫将军,兼御史大夫,转勋上骑都尉,进爵子,加食邑三百户。天子祀明堂,推恩,迁右领军卫大将军,转勋轻车都尉,进爵伯,加食邑三百户。天子有事于南郊,推恩,转勋上轻车都尉,进爵侯,加户四百。至和元年五月,领康州刺史。嘉祐元年十月甲子,暴疾薨于家,享年二十有九。赠密州观察使,追封高密侯。惟侯沈静寡言,宽仁好学,未尝有过失。夫人濮阳郡君吴氏。生男一人,仲廪,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女三人,尚幼。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河南永安县。铭曰:
好仁而静,敏学而明。虽不永年,而垂令名。卜安于此,其固其宁。
皇从侄右监门卫将军广平侯墓志铭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欧阳文忠公集》卷三七、民国《巩县志》卷二三
广平侯宗沔,字上善,太宗皇帝之曾孙,润恭靖王元份之孙,濮王允让之第二十子。初授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行太子左监门率府率,兼监察御史,武骑尉。迁太子左清道率府率,兼侍御史,转勋上骑都尉。天子祀明堂,推恩,迁左监门卫将军,转勋轻车都尉。天子有事于南郊,推恩,转上轻车都尉,天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明年二月甲辰,以疾卒,享年二十。赠洺州防禦使,追封广平侯,权厝于承天佛寺。惟侯为人明敏好学,能为文辞。娶高氏,封仁寿县君。子男二人,仲足、仲霄,皆太子右内率府副率,早卒。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河南永安县。铭曰:
性之明,学有方。寿不隆,永以藏。
皇侄孙故右屯卫大将军世崇可赠防禦使追封侯制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五、《蔡忠惠集》卷九
敕:帝道尚亲,所以广恩而推爱也。朕于宗籍,惇睦良厚,其有殒夺,每加褒典。具官某,贵联天属,躬蹈义训。饰行有恭靖之美,向学有沈敏之善。已参环尹,久奉禁朝。遽此云亡,予实汝恻。进捍防之使绂,仍疏启于侯封。茔魂有知,尚歆荣渥。
大中祥符禅院记(熙宁中) 北宋 · 吴师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六○、《成都文类》卷三八、《全蜀艺文志》卷三八、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八、嘉庆《成都县志》卷五、同治《成都志》卷一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四
一真无相,穷理则非空;万法有为,要终则不实。然而證于无者孰能离相,资于有者安得不为?诸器世间,一切法尔。敕赐大中祥符禅院者,唐元和圣寿寺三十院之一也,然自系赐敕额,不隶于寺焉。孟昶为蜀,檀越主枢密使王处回字亚贤之所建也。伪广政九年丙午岁,实晋少帝开运三年也,亚贤舍私帑买毗卢、百合、法宝、罗汉、七俱视等五院合而为一,其年七月二十四日僝工。缔构之初,鼎新大壮,一椽一甓,皆不即旧。至十三年庚戌岁二月迄成,土木之盛,冠诸罗摩,号曰崇真禅院。佛殿、法堂、僧堂、客馆、斋厅、净厨,乃至波演那舍、应用什物及诸犍椎,罔不备具。自开运以来,名画事相,遍满其间,轮奂潇洒,实大殊胜,无虑四百楹有畸。僧堂南北构二堂、二龛,蓄秘典两藏。时有一老人自来应募,颇矜其能,伐石为龙,磐绕龛下,活状蜿蜒,巧制精绝。夜辄光怪,观者骇异。而老人不取佣直,唯日食须鱼及水中之物。功既毕,而不知所诣,人皆以为龙所化现,自镌其象云。僧童之筹七十,成都县文学乡负郭水田七顷,华阳县金城坊赁院一所,皆充常住,岁入租斛,月歛僦缗,以备蒲尼缮葺之费。始,亚贤之子曰秘书少监德琦,建白知府、侍郎吕公馀庆,请灵龛山谂諲禅师住持。諲传小师懿爽,爽传德严,为都监寺。至道乙未,顺贼既歼,德严诣阙陛见之日,太宗嘉奖,面赐紫衣,号圆明大师。仍许复归。住持本院。祥符元年岁次戊申,转运使、刑部员外郎施公护奏赐今额。严既圆寂,院付小师仁璲,以管内都僧正主之。璲传崇教,教传守则,则传守谦。则、谦皆八十馀岁矣。知府、龙图刘公庠以今都表白赐紫惟古净行纯裕,缁白信向,特给符牒,俾之住持。先是,崇教旧已磐石,欲俾师孟纪叙建院赐额之因,久而未克。今兹古师又能追继祖师之志,复以识文及书丹见属。师孟自念昔者先大父与圆明有方外之契,尝为亲题院额,于今手泽存焉。重愧二师之勤,其敢以浅陋为解?熙宁十九年记。
皇太后三代制 其九 母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临川先生文集》卷五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朕眇然之躬,当奉匕鬯以承宗庙,大赉及于幽显矣。永惟母党之重,可以后而忘哉?皇太后母,志顺德严,克配君子,光大之福,集于圣女,有辅佐之功于先帝,而施及在后之侗。命书追崇,尚慰营魄!可。
赠华州观察使追封华阴侯仲庬墓志铭(熙宁二年二月)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八、《临川先生文集》卷九八、民国《巩县志》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讳仲庬,字子厚。濮国公宗朴之子,濮安懿王讳允让之孙,鲁恭靖王讳元份之曾孙也。母曰萧国夫人王氏。以皇祐元年赐名,除太子右内率府副率。二年,改太子右监门率府率。嘉祐五年,改右千牛卫将军。八年,改右监门卫大将军。治平二年,领嘉州刺史。四年,改右武卫大将军,领雅州团练使。熙宁元年,年二十四,以三月三日卒。上为不视朝一日,内出司宾祭吊,赠华州观察使,追封华阴侯。公生而秀丽,长而聪敏,于宗室为好学。上承下抚,无不得意。故其卒,哭者皆为尽哀。妻马氏,封安平县君。女一人,尚幼。公以熙宁二年二月十七日,葬河南府永安县。铭曰:
维濮世封,实承安懿。公绪厥庆,尚终有嗣。奄其丧矣,一女之存。归铭幽宫,以慰公魂。
乞早罢蔡确政柄疏(元丰八年十二月)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二
蔡确既为山陵使回,自合依故事坚请去位,不当贪权固宠,不恤公议,傲然安处。无廉耻之节,败陛下风俗,坏陛下典章,在臣职分,合为朝廷争之。陛下亦须体亮孤臣孜孜不已,攻击权臣,有何所益。凡人之情,莫不乐安而恶危,好荣而恶辱;然臣不避患害者,诚为君也,诚为国家也。臣伏见神宗初韩琦乞罢相劄子云:「自唐至于五代,首相之为山陵使者,事已求罢,例皆得请。昨仁宗皇帝昭陵复土,而先帝尚进药饵,其时臣上体国家,不敢援此故事,遽然引去」。又云:「本朝以来,祖宗所任上相,山陵事毕,多从退罢」。琦之词意再三如此,神宗亮之,遂许琦去。五代以上,其人难以悉数;祖宗以来之臣,请历举本末。陛下考之,以照确之进退,则贪权固宠,无廉退之节,晓然易见矣。太祖山陵,秦王廷美为使,无宰相预其事。太宗山陵虽以越王元份为使,宰相吕端导灵驾至山陵,及其还也,犹以疾求解,避嫌之心可谓深矣远矣。真宗山陵讫,冯拯亦以疾五上表,遂出判河南府。二人皆两朝所尊礼,又国人所惜其去者也,然自以山陵事还,于体当去,故皆力移疾而决遂其请。此可见大臣重廉耻、明进退之分也。仁宗山陵,韩琦以英宗服药未敢去,非无故也,非得已也。逮英宗山陵复土,琦即罢相。今先帝已安陵,祔庙礼成,不知确以何名而自留,何义而自居?若谓陛下富于春秋,藉大臣辅翼,则左右自有老成重德为天下信服之人辅翼者。如确辈无一正言,无一正行,天下之人指为奸邪,共所愤疾,而久留左右,适足玷累圣德,为国之蠹尔,何辅翼之可赖!此愚臣所以区区进忠而不已也。若宰相之当山陵使者,故事皆不去,臣何敢辄言?若故事皆去,臣何敢不言?今众口諠哗,讥切臣等,以谓尸禄素餐,当言不言,辜负圣主。又谓养交取容,希窃荣进。畏避奸臣。臣若不力言,不惟败陛下风俗,坏陛下典章,亦害臣等名节。一留奸臣,而上下交损如此,可不为朝廷惜哉?伏望陛下出臣前后章疏付三省施行,早罢确政柄,使天下知朝廷不抑忠言,不沮公议,不容奸臣败风俗、坏典章,而扶持天下之名节,以励事君,则臣等虽死无恨。
〔贴黄〕升祔后转官故事不当援用,则冒耻而受之;罢相故事又当援用,则违义而取之。败风俗、坏典章又如此,所以公议沸腾,以为早当罢黜也。陛下以常礼留之,言路以故事攻而去之,上则不伤陛下优恩,下则不废天下公议。伏望朝廷不以为疑,早赐睿断,以慰人心。
宋宗室左领军卫将军墓志铭 北宋 · 王安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王魏公集》卷八
赠左领军卫将军仲肭,字明甫。鲁恭靖王之曾孙,信安郡僖简王之孙,今鲁国公宗肃之子。生于嘉祐六年十月,卒于元丰四年四月。官由内率府副率,迁右监门率,勋上护军,爵开国侯,食邑一千一百户。娶郑氏。子三人:士䜣、士恺早卒,士轵右班殿直。九月,从葬于先王之茔次。铭曰:
温恭而孝,信厚以和。寿不侔德,命也奈何!
书正信和尚塔铭后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六、《东坡禅喜集》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太安杨氏,世出名僧。正信表公兄弟三人。其一曰仁庆,故眉僧正。其一曰元俊,故极乐院主,今太安治平院也。皆有高行。而表公行解超然,晚以静觉。三人皆与吾先大父职方公、吾先君中大夫游,相善也。熙宁初,轼以服除,将入朝,表公适卧病,入室告别。霜发寸馀,目光瞭然,骨尽出,如画须菩提像,可畏也。轼盘桓不忍去。表曰:「行矣,何处不相见」。轼曰:「公能不远千里相从乎」?表笑曰:「佛言生正信家,千里从公,无不可者,然吾盖未也」。已而果无恙,至六年乃寂。是岁,轼在钱塘,梦表若告别者。又十五年,其徒法用以其所作偈、颂及塔记相示,乃书其末。
宋宗室故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右羽林军大将军使持节沂州诸军事沂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天水郡开国公食邑三千七百户食实封陆佰户赠定武军节度观察留后博陵郡公墓志铭(元丰二年五月) 北宋 · 蔡确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
公讳仲伋,字希鲁,鲁恭靖王讳元份之曾孙,信安僖简王讳允宁之孙,越州观察使、会稽侯讳宗敏之子。康定元年,初授右监门卫率府副率,累迁为右武卫大将军、黎州刺史。上即位,除右羽林军大将军、汉州团练使。公上书愿补外自效,朝廷以公近属,不许。进领沂州防禦使。熙宁十年九月庚午,以疾卒,享年三十九,诏赠定武军节度观察留后、博陵郡公。元丰二年五月戊寅,葬于河南永安县。公之夫人曰彭城县君刘氏。有九男子:士蔿、士倞,右千牛卫将军;士鄄,右监门卫率府率;士斐、士肜、士苞,右班殿直;馀蚤夭。五女子:长适三班奉职边仲礼,馀尚幼。君少有气节,内行修饬,而喜聚方药,振人之疾。铭曰:
博陵夙成,怀志负奇。欲有以为,卒不克施。刻文幽石,远矣其诒。
玉册官、将仕郎、守新州新兴县主簿臣郭翼刊(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四○。又见《东都冢墓遗文》。)。
题后原署:「宣德郎、守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充理检使、兼直学士院、判司农寺、兼提举太医局、上骑都尉、赐紫金鱼袋臣蔡确撰,翰林书艺、御书院祗候臣张隆书」。
右监门卫大将军赠眉州防禦使追封通义侯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六、《范太史集》卷四五
侯讳仲科,字师哲,鲁恭靖王元份之曾孙,信安僖简王允宁之孙,韩荣思王宗谔之第八子。母韩国夫人冯氏,所生母仁和县太君阎氏。初赐名,授右内率府副率,历右监门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侯少好学,通五经,专治《尚书》。以丧服,未尝一试。孝敬友悌,性宽厚,乐施予。侍韩王、夫人疾,衣不解带者各踰旬浃,居丧致哀如礼。所生母卒,以毁得疾。元祐五年四月二十八日卒,年三十有二。娶刘氏,皇城使永吉之女也,封嘉兴县君。二男,曰士泚、曰士陴,皆左班殿直。女一人,幼。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铭曰:
振振宗子,孝敬友悌。刻意艺文,曾未一试。从祔九原,永斋此志。
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追封东阳郡王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七、《范太史集》卷四六
王讳仲晔,字子华。曾祖鲁恭靖王,祖濮安懿王,考沂国公宗咏。王,沂公长子也。母杜氏,河南郡夫人。初赐名,授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历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右武卫大将军、康州刺史、忠州团练使。濮王三夫人祔濮园,预从行,还拜潭州观察使。今上即位,迁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初,杜夫人娠王七月而生,幼多疾,不好弄。及长,仪质端谨,性宽而和。事上知礼节,居家不妄言笑。既富且贵,奉己尤俭约,无声乐妓妾,玩好嗜欲一不以经心。平居扫一室,终日坐寐其间,幽閒阒寂,常人所不堪,王处之泊如也。或劝王曰:「身为侯伯,属籍亲近,而所养太薄,奚至自苦如此耶」?王正色曰:「世人有不免饥寒者,吾为宗室,赖祖宗之德,致位丰显,其获温饱为幸厚矣,安可为侈汰之事哉」!每朝廷加官锡赉,命既下,王怃然曰:「我不幸有负薪之疾,力不足以奉朝请,高爵重禄,自取便安,死有馀责矣」。元祐元年七月病剧,以闻,天子命中贵人挟太医诊治,太皇太后抚问尤至。癸酉薨,年四十有五。两宫伤悼,遣内人致奠,赙锡加等,赠保宁军节度使,追封东阳郡王,命入内省供奉官、勾当御药院梁惟简典治丧事。八月己丑,具卤簿鼓吹,出殡于城北庆恩佛祠。夫人郭氏,再娶王氏,皆无出,终以无嗣。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铭曰:
濮国子孙,蕃衍而昌。沂卒于公,以启东阳。猗嗟东阳,幼极于病。澹泊无欲,安以顺命。宠至而惧,居逸而忧。流连荒亡,尔公尔侯。四十五终,两宫所悼。孰如王贤,而不耇老。王虽无子,宗不绝世。琢石有文,以诏来裔。
右监门率府率赠左领军卫将军护军天水县开国子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七、《范太史集》卷四六
君讳仲靡,字和叔,鲁恭靖王元份之曾孙,濮安懿王之孙,济阴郡王宗辅之子。母惠国夫人裴氏。初赐名,补太子右内率府副率,迁右监门率府率。幼静默,不为遨嬉。既长,有志于学。丁内艰,治丧纪,奉祭祀,尽心竭力,不得遂其学问之志。继以育母婴疾累年,躬亲药膳,勤苦忧戚,伤其生之不幸。元祐七年四月戊寅感疾卒,年二十有一。娶郭氏,生二女,皆早夭。君既殁,郭氏服丧尽礼,如君之存。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铭曰:
濮王之孙,济阴之子。志于学问,惟才之美。濯濯嘉禾,方秀而止。
昭信军节度处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司空开府仪同三司赠太师追封崇王谥孝温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二、《范太史集》卷五○
王讳宗瑗,字君玉,太宗之曾孙,鲁恭靖王之孙,濮安懿王第十三子,英宗之弟也。嫡母,王三夫人:王氏、韩氏、任氏。所生母耿氏,以王贵,封德国太夫人。仁宗赐名,补右监门率府副率。历左清道率府率,右监门卫将军,右领军卫大将军,右骁骑大将军、龚州刺史。治平中,英宗谓辅臣曰:「朕自即位,罕见都兄弟,心实慊然。宜以正官奉内朝,冀时得顾视」。迁真州团练使。神宗践阼,迁宪州防禦使,改邕州观察使。三夫人改葬濮园,王护丧如礼。还,拜镇宁军节度观察留后。王兄济阴郡王薨,神宗临奠,因诣濮王祠堂。王与昆弟序班祠下,神宗劳问甚悉,遂下诏曰:「因谒濮祠,顾瞻诸伯叔父,形容齿发皆非昔日,深用恻然」。除崇信军节度使,封汉东郡王。今上嗣位,授昭信军节度使、检校司空、开府仪同三司。王性沈静,喜愠不形于色。器质浑厚,容止庄肃,虽疏贱,必冠带见之。而宽大,无所不容。居室器用不尚华侈,衣服纯素,食无珍异。爱人好施,振恤急难,亲族之贫者多赖焉。英宗入居储宫,委王调护神宗,习之世务,意甚勤切。德国在堂,王禄未丰显,怡颜养志,服御玩好凡可以顺适其心者,罄其所有,无所不为。英宗雅称王笃孝。德国病逾岁,王昼夜省视,席不安寝,衣不缓带,灼臂祷请,无所不至,卒不起。居丧哀毁,徒跣扶柩,以至墓所,表乞庐墓终制。天子虽夺情不许,深嘉叹之。自德国薨,不迩声色,独居静处,出侍妾数十人。元丰中,从幸琼林苑,命射,一发中的,神宗称赏,赐与甚厚。神宗不豫,王处一室,忧见于色,外人不得入者月馀。闻宫车晏驾,号恸不食,感疾失语,踰年稍复自支。常追怀神宗眷遇之厚,虽久而哀不忘。居家,岁时祭享,必先期处别室,斋洁累日,然后行事,恭恪无少惰。燕閒,诸子侍左右,教以忠孝;皂隶有过,必三犯然后罚。闺门上下,雍睦严整,宗室亲戚多指以为法。喜读《左氏春秋》、历代史书。晚年无疾,方食于正寝,神色精明如平日,忽不语,少顷而薨,年五十有六。实元祐三年五月癸亥。讣闻,天子震悼,辍视朝三日,制服苑中哭之,百官慰于崇政殿门。太皇太后同临奠,恤其孤,恩意甚厚。归赗赙,别赐金帛加等。赠太师,追封崇王,谥曰孝温。命入内省押班梁惟简、内供奉官刘永年、入内省高品季祁护丧事。六月甲午,具卤簿鼓吹,出殡于城北乾元福圣佛祠。王先娶彭氏,武昌军节度使眷之孙女,封英国夫人。今正室刘氏,昭化军节度观察留后与之孙女,封嘉国。六男:曰仲伊,右监门率府率,早卒;曰仲诘,右武卫大将军、永州(下阙)哗、曰仲𧨳,皆右千牛卫将军。十女:长寿县主,适东头供奉官任怀亮;太康县主,适内殿崇班徐圭;秀容县主,适文思副使程达,卒;永宁县主,适西头供奉官胡天经;和义郡君,适西头供奉官周轸,卒;遂宁郡君,适右侍禁夏悦;同安郡君,适左侍禁彭询;长乐郡君,适右侍禁翟士永;文安郡君,适右班殿直周泾;次在室。孙男十人:士耑,左班殿直;士迈,右班殿直;士苛、士碌,皆卒;士𤄷、士仇,右班殿直;四人未名。女八人,长早亡,馀幼。九年二月己酉,从太皇太后之丧,葬于河南永安县永裕陵之西。铭曰:
太宗诸孙,安懿多子。英宗承统,藩国奉祀。于穆崇王,宗邸称贤。治平之初,有命自天。帝曰「嗟予伯仲叔季,咸造内朝,以慰予志」。神宗嗣服,濮属攸尊。大启土宇,并王而藩。惟是崇王,协赞帝德。英宗所托,神考是翼。上之光宅,惇叙九宗。将旄相印,益以附庸。生有显荣,没有令誉。从葬西陵,利其后嗣。
廉州防禦使赠感德军节度使华国公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二、《范太史集》卷五一
公讳仲歜,字子威,鲁恭靖王之曾孙,濮安懿王之孙,济阴荣王宗辅之子。母惠国夫人裴氏。少自刻厉,不狃骄侈,翘然秀颖,见者不敢待以常儿。及长,循守法度,上下无间言,内外莫不加敬。事荣王能顺颜色,怡声气,喻之于道,终王身无过行,宗族以为有贤子之助。王寝疾,药必尝而后进。病革,刲股肉以馈。王薨,庐于殡,卒哭而后返。惠国太夫人薨,时神宗山陵有日,上与太皇太后遣内人吊临,公因复命号诉,愿与王皆得从葬,许之。葬归,悉出王馀积陈于庭,召诸弟子姓下至妾媵颁之,无不满其意。俸廪悉均分孤弱,为置师友,教育如己子。诸子弟矜慎谦俭,如寒素之士。晚益清约,所居一室萧然,终日服用不过缯布。元祐七年二月乙卯卒,年四十有三。娶安定郡君康氏。男四人:右侍禁士闶、右班殿直士𣈿、士黍、士。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铭曰:
孔氏之门,闵子克孝。人无间言,举以为教。公孝于亲,以睦族人。有闻于宗,是谓立身。
丞相文简公行状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西台集》卷一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四、《永乐大典》卷二○二○四
毕氏出自姬姓,周文王第十五子高封于毕,以国为氏。后汉兖州别驾谌居东平,遂为东平人。谌之五世孙曰众庆,宋兖州大中正。众庆之五世孙曰憬,仕唐至司卫少卿、许州刺史。憬生构与栩。构为户部尚书,谥景公,栩为酆王府司马。栩之曾孙諴,懿宗朝为宰相。而构之五世孙桢,为振武天德营田判官。桢生宗昱,仕至云州云中令,赠太子太保。娶吴氏,追封邓国太夫人。宗昱生球,仕至本州别驾,赠太子太傅。娶史氏,追封韩国太夫人。球生府君义林,尝以策干汉高祖于太原,高祖深悦其言而不能用。相国扈彦琦、司空苏禹圭数以府君太原策中事言于朝,欲召用之而亦不果。卒于澶州观城县令,赠太子太师。娶药氏、祝氏,追封代国、郑国太夫人。由太保至郑国,皆文简公贵之赠典也。文简公讳士安,字仁叟,太师之子也。太师而上,世居代之云中。太师卒于观城,公才二十岁,奉祝夫人居丧以礼闻。祝夫人取太师手自抄书数箧授公使读,及出太师所撰《清白规检》使行之,夫人曰:「澶之士人,吾略知之矣,孺子无可与游者」。乃与公之宋。宋犹澶也,夫人未知所适。或言郑多士大夫,子弟有贤者,乃自宋复与公之郑,果得处士杨璞及韩丕、刘锡从游。公于是博综群经,通诸子百家之言,究极古今治乱得失、君臣父子、忠孝仁义、治民行己之本末。祝夫人乃喜曰:「吾固知孺子之可教也」。乾德四年公举进士,而故晋公王祜方知贡举,见公文大喜,遂以公为第三人。开宝三年选授济州团练推官,州民王禹偁为磨家儿,年最少,数以事至推官廨中。禹偁貌不及中人,然公阴察禹偁类有知者,问:「孺子识字乎」?曰:「识」。「尝读书乎」?曰:「尝从市中学读书」。「能舍而磨家事,从我游乎」?曰:「幸甚」!遂留禹偁于推官廨中,使治书学为文。久之,公从州守会后园中,酒行,州守为令属诸宾客,竟席,对未有工者。公归,书其令于壁上。禹偁窃从后对,甚佳,亦书于壁。公见大惊,因假冠带,以客礼见之(原注:州守令「鹦鹉能言争似凤」,禹偁对「蜘蛛虽巧不如蚕」。)。由此禹偁寖有声,后遂登第,进用反在公前。及公除知制诰,禹偁先已为舍人,其词禹偁所行也,世以公为知人。公在济州二年,太祖皇帝闻公名,诏赴阙,面授兖州管内观察推官。太平兴国初,擢大理寺丞兼三门发运事。吴越王钱俶入侍,选公知台州。公至临海上言:「钱氏籍其土地、民上之于有司,而赋入之数倍于其旧,盖欲张大以自纳于朝廷。然濒海之民新得天子之吏,收养安辑,务从便省。苟徵倍称之赋,恐失民心。今州县文书具存,宜明诏有司,一取钱氏旧籍为赋入之理,则上之惠泽可以下究,濒海之民亦欣得天子之吏,宜不失职」。诏下有司行之。至今浙右之赋有轻者,因公言而用旧籍也。明年,上遣使采访吴越官吏治状,公居最,以名闻,迁左赞善大夫、知饶州(原注:事见公集《题国清寺诗序》。),改殿中丞,归朝为监察御史,知乾州。祝夫人已老,治家益严,公与陈国夫人事之益尽孝道。辨色即往问安,因侍侧,食焉而后敢退。盖尝新其室,墙圬未坚,问安未退,或倚以立,至隐之成迹,而不自知。至是从京师走乾州道远,非祝夫人所便,辞乞下迁,改监汝州稻田务。雍熙二年,诸王出阁,以左拾遗召公兼冀王府记室参军。太宗皇帝延见劳问,赐袭衣、银带、鞍勒、马,迁考功员外郎。端拱中,诏王府官各献所著文章,上读累日,谓近臣曰:「才则吾自见矣,行孰优乎」?有以公对,上言曰:「卿之言,朕意之所属也」。遂以本官知制诰。冀王入见,顿首再拜,愿留,上曰:「朕不以爱子而妨用贤也」。卒不许。是时宋兴四十馀年,中外几平,文学侍从言语政事之臣辐辏上前,至论德行必以公为称首。淳化二年冬,上欲召公为翰林学士,而执政欲用张洎,因对言:「洎之文学资次不在毕某下」。上曰:「剧知洎文学资任不下毕某,第以洎之德行不及毕某尔」。执政乃退,公遂为学士。明年,与苏易简同知贡举,拜主客郎中,学士如故。以疾辞职,授右谏议大夫、知颍州。会岁大饥,公发仓廪以赈济,且上言:「州界民转徙逃去者甚众,申诉失时,无以为赋租,故逃。乞不问有状无状,复额经检未经检,一切赐当年田租,以安流亡」。书奏不报而被召,乃以状上中书,力言之。上始诏有司从公请,公虽去,而所活与安存盖千万数(奏疏与上中书状及三司牒见存。)。真宗皇帝将为皇太子,先以寿王尹京。公由谏议大夫为开封府判官,及置东宫官属,诏兼太子右庶子,迁给事中。其出入辅导,咨访谋画,从容与皇太子议论,阴为天下之赐者甚众。而慎重周密,世莫得而闻也。真宗皇帝即位,遂授尚书工部侍郎、秘书直学士、权知开封府。公自为他官时,以严正称。及为京尹,上亦知人以严正惮公,故宫府常从为廷职授外任者,必遣至公所戒敕而后使行。会有贵人以攀附居近职,放恣不法,民家子既定婚,辄强买之。公请对,具言放恣无状,卒得民家子还其父母,使成婚。公之请对也,事连翰林学士王禹偁,故其人日夜诉公、禹偁于上前。久之,公罢开封府,以礼部侍郎复入翰林为学士。请出,遂以尚书兵部侍郎知潞州。而禹偁亦罢职知黄州,岁满,召入为翰林侍读学士兼秘书监。契丹谋入边,上以御劄诏百官言事。时中外久安,承太祖、太宗休养生息之后,府库廪庾充实,财赋赡足,虽有边难,而兴造建设恩赐如平日。公预以为忧,乃言五事应诏,四事论遣将、用兵、使命、转饷,一事指言财用。大略以「国家谷帛金钱储峙遍于天下,观之平日常若有馀,军旅既兴则虞不足。盖俄顷之费或至万金,半夜传餐即须千数,散亡抄掠尚未敢论。臣若不极言其理,则兵未罢而财先匮,何以枝梧?乞申言有司,惟英雄才武筹策之人,或陷阵摧坚、执俘折馘,与夫疮残死事有功,朝廷并厚其禄廪,丰以货财,府库囷仓无所爱惜。其如贵近恩泽,僧佛施利,技巧糜蠹,土木修营,左右无厌之求,后宫靡曼之费,愿一切罢去,以赡军需。非惟事之当然,因可得人之死力」。书奏,上纳用之。公善谈论,美风采,疏眉隆准,望之如冠玉。常写九经子史,字皆方寸,手自雠校,日以为常,无复出处之虑。而耆年厚德,上益尊礼之。会李沆卒,中书无宰相,上欲用公为相,乃先以公为吏部侍郎、参知政事。公入谢,上曰:「未也,行以卿为相矣」。顿首辞谢,上曰:「朕以卿为相,岂特今日?然国家多事,谁可与卿并为相者」?公复顿首辞谢曰:「宰相者,非可以假人也,必有宰相之器,然后可以寄宰相之事。如臣驽朽,岂足胜任?寇准兼资忠义,临事不惑,此宰相器也」。上曰:「准固朕意所在,而人言其性刚,使气难用,奈何」?公曰:「准尝自任以重,复尚气节,不为流俗所悦,或致人言。然方今中国之民,蒙陛下圣德,耕桑戮力,安乐无事。而西北搀枪,独未有宁岁。如准器识,朝臣无出其上,通达善谋,能决大事,此正宜用准之秋也,臣窃以为无难者」。上曰:「虽然,当藉卿宿德以镇之」。不三旬,公遂以本官平章事,寇准亦同日为相。而公监修国史,位居准上,盖上意也。契丹入边,北州大略皆警。公既与莱公为相,始议请上幸澶渊亲征,时景德元年九月也。而莱公欲遂治兵请行,公议犹有所待,与莱公不同。上一日御便殿,公与莱公议于上前,曰:「累得边奏,契丹已谋南侵。国家重兵多在河北,若不深策其事,则边防之患盖未息也」。公曰:「陛下已命将出师,委任责成,议戎辂亲行,驻跸澶渊,以见武节。然澶州郛郭非广,难久聚大兵,设或轻动,则反失机会。时巡早晚,当俟仲冬」。莱公曰:「大兵在外,故须陛下亲行澶渊。车驾之发,不宜缓也」。上乃召二府具所议以状闻,卒用公议。其后契丹统军顺国王达兰引兵压境,从骑掠顺安,攻北平寨,侵保州,遂合势以攻定武,所至为官军击却,乃益引兵东驻阳城。初,咸平六年,云州观察使王继忠战陷敌中,至是自契丹附奏请议通和,大臣皆莫能任其虚实,上令莫州石普以书答之(原注:上令石普以书答继忠,见王沂公《笔录》。)。而公独以为可信,力赞上羁縻不绝,渐许其通和。上曰:「自古獯鬻为中原强敌,非怀之以至德,威之以大兵,则犷悍之性讵能柔服?今继忠之奏虽至,而敌情不可测也,何以任之」?公对曰:「陛下以至仁抚天下,德冠古今。臣尝闻契丹归款之人皆言其国聚谋,以陛下精于求理,军国雄富,常虑一旦举兵,远复燕境。今既来寇,封略锐气屡挫,虽欲罢去,且耻于无名,故兹勤请,谅非妄也。继忠之奏,臣请任之」。上于是始以手诏赐继忠,许其通和。而契丹之众遂击王超大军,超等按兵不动。乃引兵攻瀛州甚急,瀛州拒之不得入。欲乘虚抵贝、冀,天雄兵犹二十万。当是时,已诏随驾诸军赴澶州,用雍王元份为留守,而朝论汹汹不定。公与莱公请对,力陈于上前,上乃驾幸澶渊。契丹之来也,亦知上欲幸澶亲征,不信。后闻车驾之发,大军会城下,与驾前诸军合数十万,大惧,悔其深入。然业已南,遂掠德清,寖至澶州城北。及车驾次卫南,其帅顺国王达兰出行军,伏弩自发射杀之,其众宵遁。莱公从上卒至澶州观兵,而曹利用使契丹,得其要领,亦与使人姚东之俱来,遂定通和之约。至今九十馀年,北州生育蕃息,牛羊被野,戴白之人不见干戈,多出公计议,及荐寇准同为宰相之力也。先是,上已言兵备未发,太白昼见,有流星出上台,北贯斗魁。或言兵未宜北,当姑止;或言大臣应之。而公适有疾病,欲舁疾从行,真宗手诏固止之。公乃移书莱公曰:「虽病宜行,上不听许。大计已定,惟公勉之。某病非所忧,得以身应星变而就国事,固其愿也」。数日疾少间,追及澶渊,见于行在。及从上还,兵罢,乃择要害,因河北诸将易置之。雄州李允则,定州马知节,镇州孙全照,保州杨延朗,与他守将皆各当其任。遂通互市,除铁禁,招复流亡,使得契丹牛马皆还之,以示信。北方稍安,乃广畜积,蠲逋负,因当时之务而为法制,如诸道榷酤之额不得增益,囚已论死而雪活者为劳,与诉不干己事特以重论之类,相次行于天下,至今守之。而小人多不便莱公,有欲倾之者。布衣申宗古伐登闻鼓,告莱公与安王元杰通谋,朝听大骇,莱公皇恐,未有以自明。公徐起论于上前,请治宗古,具得其诬罔,遂斩之,莱公复安于位。未几,夏人赵德明亦款塞内附,西北二方皆定。于是复置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等数科取士。而公每见上,惟言去佞谀,近忠正,要在天下无事,人给家足。故公居位未逾年,而郡国丰登,刑罚衰减。江南惟袁有二盗,馀皆狱空。上下晏然,称为至治。而公素羸多病,一岁间凡四在告,数上章求去位。真宗皇帝遣使谕公至于七八,公不得已,起视事。一日将朝,公复自占上台有变,因召家人约束家事,且曰:「吾将得出矣」。家人不喻。及至崇政殿门庐,与他执政论所条奏事甚悉。未入对,疾作。上闻,使中贵人络绎致问。及疾甚,上不俟舆辇,步出至殿庐视之,殆不知人。诏太医治疗不及,诏内侍省副都知窦神保肩舆送公归私第,薨,年六十有八。上即日至其家,临哭之恸,赠太傅、中书令,废朝五日,制服,百官奉慰。诏皇城使、爱州刺史卫绍钦监护丧事。发引日,有司具卤簿鼓吹,大鸿胪持节护葬,谥曰文简。公薨,上谓寇准等曰:「毕某事朕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励行,有古人之风。今其亡矣,深可痛惜」!公娶骆氏,封陈国夫人。生二子,长曰世长,公薨时为太子中舍,后终卫尉卿。次庆长,公薨时为大理寺丞,后终太府卿。孙九人,从善,终光禄少卿;从古,终驾部郎中;从厚,早卒;从诲,终检校水部员外郎;从简,终惠州博罗县令;从道,终殿中丞;从范,终山南西道节度推官;从益,终太常寺太祝;从周,今为朝散郎、知洋州。曾孙十八人。公丧,代国夫人事继母祝夫人至孝,以孝闻于当世(原注:王禹偁作公知制诰词,其略云:「文炳国华,行敦天爵。老于儒学,久次周行。且事继母以孝闻,典郡符而治最。谨厚周密,博达谦恭。求之古人,未易多得。」而史传亦载公事继母以孝闻。)。自束发即知修饬为忠臣义士君子长者,而身行之。至为辅相,终身操行未尝有玷,谈吐未尝有过失。其谏说人主至切,不为曼词,发言十数,中理而解。景德中,崇文院镂《晋书》百三十卷,板成,欲印赐辅臣宗室。或上言两晋事多鄙恶,不可流行。上疑,欲罢之。公曰:「恶以诫世,善以劝后。善恶之事,《春秋》备载,岂特晋史」?上以为名言,遂即印赐。其他进对开发,多此类也。平生奉养至自贬约,而赈赡宗族,赒恤故旧甚厚。未尝问家事,四海之内无田园,亦无居第。身殁之日,所馀俸禄无几。比过殡葬,家遂贫。其丧未终,陈国夫人使人问王文正公家假贷,是时文正已为宰相,乃见真宗皇帝面奏之,且曰:「陛下尝谓毕某清德,有古人之风,群臣莫不闻。今毕某任官至宰相,而四海之内无田园,亦无居第。身殁之后,家用不足,则陛下所谓清德,有古人之风者可信矣。毕某,先臣祜所举之进士也,素与臣通家。今丧未终,其妻陈国夫人骆氏使人至臣家假贷。臣备位宰相,所得俸赐有馀。然毕某之清德,陛下所素知。其家至假贷为生,窃谓陛下之所宜恤,非臣敢为私惠之时也」。真宗皇帝闻之,叹息者良久,遂赐钱五百万。天禧中,陈国夫人卒于家,上念公未已,因诏终其孤俸,使终丧,仍加赐缯帛缗钱,非常比也。公在朝廷,惟吕端、王祜相引重,与寇准、王旦、杨亿及少所从游韩丕、刘锡、杨璞友善,而王禹偁、陈彭年乃公门下士也。公既力荐寇准为相,准深德公,两女皆嫁公之次子。而韩丕、刘锡、禹偁、彭年遂皆为名臣,惟璞数徵不起,有高节,世人谓之「徵君」,他无妄交者。开封之对,禹偁谪黄州,公亦罢职守潞州,人皆咎禹偁,公曰:「元之家贫,安能遽之任乎」?乃致白金三百两赆禹偁,禹偁乃能为黄州之行。其后济人作堂,绘公与禹偁之像,岁时礼之,号曰「二贤堂」。公为冀王府记室,宫中谓之毕校书。及后为宰相,宫中因事犹以校书名之。庄献明肃太后垂帘,问毕校书之子孙安在,当时辅臣对:「公有二子,皆在外为郡守」。太后曰:「毕校书有德行,先帝疾革犹思之,宜善视其子,与迁官」。二子素不事干谒,闻太后言,亦竟不请问。执政避匿殊甚,未尝迁也。仁宗皇帝时,王文正之子素作谏官上言:「澶渊之役,寇准之劳居多。准之为相,毕某之所荐也,有功,愿录用其子孙」。而公之次子为光禄卿十年,不自言,有司迁官。乃特迁少府监而已。公多藏古书,博览无所不记。著为文章诗篇,皆辩丽宏远,指物见意,有古风,不用当时文体,景德中陈彭年次为三十卷。尤善议论,其论朝廷事议奏甚众,然退辄毁其稿,今稀有存者。毕氏自居代云中时,贫无产。及公遭遇,又不治产。其子去丞相未远,仕宦亦至九卿,尤贫不肯问生事,诸孙亦然。故毕氏自太师而上,丞相而下,可记者盖七世无田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