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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彭学士挽歌 其二 北宋 · 司马光
五言律诗 押鱼韵
平生对交旧,万日正如初。
不复知荣贱,都能忘戚疏。
遗灵瞻素几,伪物屏涂车
家事何萧索,空馀万卷书。
翰林彭学士挽歌 其三 北宋 · 司马光
五言律诗 押庚韵
祖奠垂将撤,笳箫俨欲行。
野寒嘶故马,树转出新旌。
泉路幽无底,鱼灯暧不明。
如何赍美志,郁郁向佳城。
明月泉 宋 · 张伯玉
五言绝句 押词韵第十八部
至今千丈,犹伴数岩雪。
不见纤尘飞,寒泉皓明月。
按:宋彭乘《墨客挥犀》卷四
五代纪元序治平三年正月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一、《无为集》卷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八
有唐之衰,五代起于藩镇。
梁祖始以奸雄窥窃神器,虽天下畏其强盛,而弑逆之祸在于闺门。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于梁氏备之矣,欲永其世,不亦难哉!
夫乱臣贼子,人人弃之。
乘其所共弃,而动之以言,故末帝得以诛友圭而代之。
唐德深厚,人心未忘,此后唐之所以兴也。
武皇征伐屏翰之功,初与梁祖相后先,而梁祖终于取天下,武皇终于藩国;
千载而后,梁祖首篡窃之罪,武皇保忠义之名,善恶之致,何其殊如是邪!
庄宗克成父志,勇于征讨,平定梁氏,中兴唐祀,议者称之。
至于溺惑声伎,吝啬赏赉,此其所以亡也。
所谓暴威武者或困于酒色之娱,屯其膏,小正吉,大正凶,庄宗有之矣。
庄宗明宗闵帝废帝四世三族,姓异号同,同尊唐室,致有唐庙貌,虽石晋之代,亦宗祀之而不敢废,乃武皇庄宗之力也。
晋高祖利建大号,以君父事契丹
少主嗣位,欲正名分,召徕寇戎,腥腥中夏,人主后妃,蒙尘异域,皆高祖之罪也。
汉高祖有赴难之迹,惜哉不克成其功。
当中原无主之际,徇舆议而即位,不尤愈于僭窃者乎?
隐帝不能驾驭英豪,潜行诛戮,倾覆宗社,诚自取之尔。
周高祖世宗可谓英武也,已而其享国不永,恭帝冲幼,讴歌不归。
斯盖历数在乎真主,非人谋之所及也。
五十三年之间,生灵困于涂炭,王道衰而不振,史氏荡而无法,秉笔之士,为之叹息。
呜呼!
十三主有君天下之势,而无君天下之道
君无其道,则赏罚有所不明;
君有其势,故纪元之法以托之也。
或曰编年系事,必具四时。
在纪元则梁祖不书庄宗不书春夏秋冬者,何为也?
曰唐历未终,不可以与梁也;
梁历未终,不可以与后唐也。
不与之,所以正正统也。
正统不正,何以正天下哉!
治平三年春正月序。
解日字谜 北宋 · 吕惠卿
五言绝句 押词韵第三部
东海有一鱼,无头亦无尾。
更除脊梁骨,便是这个谜宋彭乘《续墨客挥犀》卷六 《续墨客挥犀》:荆公戏作四句谜示吉甫云: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吉甫亦作四句解云云。)
开封县邓公乡菜园内水泉许民汲取诏元丰四年五月十六日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九六、《宋会要辑稿》礼二○之三(第一册第七六六页)
开封府开封县邓公乡菜园内水泉,见听士民汲取。
宜特许侧近以所得施利建立庙像。
乞以车馈运粮草奏元丰四年十一月九日 北宋 · 张太宁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四、《宋史》卷一七五《食货志》上三
馈运之策,莫若车便。
窃见自熙宁寨至磨𠼪口皆大川,通车无碍。
兼闻自磨𠼪口至兜岭下道路,与此无异。
自岭以北,即山险少水,车乘难行。
以臣愚虑,可就岭南相地利建一城寨,使大车自镇戎军载粮草至彼,随军马所在,却以军前夫畜往来短运。
更于中路量度远近,筑立小堡,以相应接。
如此,则可省民力之半。
止以遣回空夫,并力修筑。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四三之二(第六册第五五七三页)。又见同书食货四八之一八(第六册第五六三一页)。
胡宪求迁学书1094年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三、《道乡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襄阳市
某到学之日,升堂见诸生,顾两庑皆隘陋,已而相与周视庖湢之类,则又不得与两庑比。
因诘之曰:「襄阳名邦,士大夫以道德功名垂方册者历历如列星丽晴天,至今为天下想慕,学乃如是耶?
朝廷选守,又多台阁之旧,有猷有为。
既以信于天下,曾不知化民成俗必由于学,而乃忽之不问邪」?
诸生合而对曰:「此多士意也,怀之久矣。
郡守之来,有席未及温,慨然自欲新之者,有因见白而后欲新之者,然终莫之能新也。
盖因旧而举,则不惟地窄难广,不足以充规模,抑亦狱据其左,非所以崇风教。
必迁而可,则莫如州之东南隅,以阴阳家言之巽方也,最利建学,然而提刑司在焉。
幸而委废弗居且十年,但以前日诸公不纳其说,此所以欲新之而未能也」。
某闻其语,退而窃访于识者,以求诸公不纳之意。
或曰朝廷将还漕司于邓,则提刑当复居于此,不可为学;
或曰提刑行部至此,必舍以听事,不可以为学;
或曰后圃多,岁租于民,以给胥吏之费,不可以为学。
是三说者,浩尝思之。
二司所在,朝廷既以为宜,安有辄然复徙之理?
前日纷纷,直主者自疑尔。
阁下所饫闻而所亲见也,其说不可用明矣。
行部至此,固有行衙,漕使居之不以为陋,则宪使似亦可居。
况按察虽久,不过浃日,何必旧司始为安便?
其说不可用亦明矣。
利既以给胥吏之费,无名罢去诚不可,学钱粗有馀,视民岁出之数就出之,则其利如初。
其说不可用亦明矣。
阁下久在朝廷,一旦出持使节,舆议郁郁不快。
上听政以来,每发德音,尤在人物,且多采舆议,往往公卿未之知者,一路八州,岂能更挽阁下于朝夕间哉。
是以迁学之说,浩不敢徐以闻左右。
浩虽愚,亦阁下之乡人也,参侍几席,早辱知遇,阁下必不以今日之事疑浩为犯分。
文恭公所至州,首兴学校、厚诸生而师诲之,因以取高第、登膴仕者甚众,搢绅先生以为美谈。
阁下克肖先德,既已取信于上,而浩之亲炙,又不为无日,亦不敢以今日之事疑阁下为难,请阁下试留听焉。
审以浩言不妄,时为施行,一方士大夫且将以阁下盛德载之文字,刻之金石,耀之子孙,与学偕无穷,不亦美乎!
《传》曰,「时者难得而易失」,阁下为提刑吕公郡守,而浩适以罪承乏为部吏,以获进是说,真其时也。
惟阁下赐之,毋使识者重起易失之叹。
幸甚!
幸甚!
潭州沩山中兴记1120年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石门文字禅》卷二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宁乡县大沩山
崇宁三年十一月,大沩山密印禅寺火,一夕而烬。
住持僧海评移疾,郡以子方者继焉,未几而弃去。
寺规模宏大,而经营者非其人,岁移三霜,才办法堂、大殿、寝室而已。
然又苟简,斋庖垣庑皆未具,上雨旁风,无所盖障。
故禅学者分处山间林下,蜂房蚁穴,百丈大雄之风,陵夷至此极矣。
大观三年,潭帅曾公孝蕴闻之,曰:「沩山,南国精庐之冠,非道行信于缁衲,名誉重于缙绅者,莫能振兴之。
吾闻天衣怀禅师,在嘉祐治平之间,五迁法席,皆废残荒寂处,而怀能幻出宝构,化成禅丛。
空印禅师轼公者,盖怀四世之孙,而吴江法真之嗣,方说法于庐山之下,学者归之如云,挺然有祖风烈,当能整大圆真如已坠之网」。
于是厚礼遣人致之。
越明年三月,空印来自归宗,山川改观,丛席增气。
登殿拜起,周顾太息,曰:「冠世绝境,大佛应迹,而殿宇卑陋,堂室狭小,何以严像设而致吉祥,震潮音而集龙天哉」?
皆广其基构而增修之,使其壮丽称山雄深。
传曰:「钟声铿铿以立号,号以警众也」。
寺钟不足以光焰四海,选佛来者。
于是聚铜神运仓之下,穴山为炉,钟成万斤,涂以黄金,建阁馆于殿之东庑。
佛菩萨之语藏于龙宫,传自五天,学者所当尽心,所以资智證之妙,而尽细微之惑。
即室五千轴者,藏于殿之西庑。
又明年,增广善法堂之后为雨花堂,含风而虚明,吐月而宏深,夜参既罢,缤纷满庭。
自两廊之左,绕以复屋,建库院,所以总庶务也。
自祖龛之右,翼以脩廊,建堂司,所以牧清众也。
又明年,重修僧堂,广博靖深,冬温夏凉。
曰僧者天人之福田,佛祖之因地,十方如来同一道,故出离生死,旷野深山,圣道场地,皆阿罗汉所住持,世间粗人所不能见。
既以广延其所见,则所不见者敢不敬乎?
又刻五百尊者之像,阁而供事之。
又明年,得异木于绝壑,断而为三,大合抱,长倍寻,刻净土佛菩萨之像。
庄严妙丽,千花照映,如紫金山并高争峻,建殿于天供厨之南。
又特建阁于寝室之前,绿疏青琐,下临风雨,奉安神宗皇帝所赐御书。
阁成,而东南倾。
师默计曰:「增万牛莫能挽,且天章宸翰之所在,山君水王之所宜谨藏而卫护之,今职弗修,是神羞也」。
言卒而风雷挟屋,山岳憾动,俄而阁正,万人欢呼。
大圆禅师开法此山也,有众千人,硕大而秀出者,有若大仰寂子、香严闲禅。
建两堂为学者燕闲之私,而名其东曰香严,名其西曰大仰。
方欲广摄异根,则修净土观法不以宗门为谦。
及其成就法器,则以寂子、禅期学者。
盖其方便应机而设教,譬如大海,蚊䗈、阿脩罗,饮者皆得饱满。
又明年,重修大三门,宏壮杰立,镂金镂碧,宝翰飞动于千岩万壑之上,而太师楚国公为书其额。
却望形胜,众峰来朝,如趋如俯,如屹立,如蹈舞。
有台自献其前,以宝积灵牙舍利葬台之中,而建塔其上。
千尺九层,荡摩云烟,微风徐来,塔铃和鸣。
比丘来往,旋绕作礼,望之如开牒。
疑师以三昧力抟取梵释龙天之宫,置于人间,不然,何其幻怪神异如此其多耶!
唐元和中僧昙叙开基,则有绪言曰:「地灵甚不可葬,葬且致祸」。
今三百馀年,僧物故莫敢塔,塔于回心桥南十里。
师曰:「事无大小而断于理,从违不可苟也。
僧火化,众俱临,先圣令不可违也。
祸福之来,以智避就之,不可从也」。
遂建普同塔于寺之西,又修大圆禅师之塔,而峙立两亭,以覆古今碑刻。
部从者以其威灵,奏赐真应禅师塔曰净惠。
圣溪庄垄亩为比邻所吞,数世且百年,莫敢谁何,云:「此唐相国裴公施以饭十方僧者,横目何德以堪之?
不直而归,是陷人入泥犁」。
掌事执券證诸官,竟还二百亩,岁度一僧,上资睿算。
玉泉住持僧死于龙牙山,山中之人不容其葬,弟子抱骨石涕,师哀之,使于沩山择地建冢塔,丛林义之。
师之潜行密用之懿,时时见于与夺,然皆本于仁义,道俗化其德。
政和六年,敕补住镇军之焦山
师雅意不欲东,解住持事,力辞之,归庵鸾溪之上。
俄诏听还之沩山
自其始至,中而还,八年之间,百废具兴,非乘愿力,何以臻此?
雪窦天衣之道,至师大振,丛林归心焉,兴修盖其游戏也。
今嗣法者,自南台定昭、了山、法光而下,诜诜辈出,棋布名山,方进而未艾也。
法义谓余曰:「沩山之雄夸,非空印老师莫能办之,精神非文字莫足以传,愿求文以昭后世」。
不得辞,系以辞曰:
有异比丘清而狂,相山趼足穷衡湘。
黄才掬溪行嗅尝,笑云水作青莲香。
梯空杙险屡仆僵,寝宿雾露冲虎狼。
水与石斗声舂撞,谁挽千乘行羊肠?
霄然洞开云水乡横峰侧岭争回翔。
咨嗟曰此古道场,山灵乃今发天藏。
泥草吟啸久彷徉,无人告语空夕阳。
翩然曳杖还江南,道经新吴山郁苍。
登山作礼僧中王,骨面气宇凌八荒。
侍其侧者矫鸾皇,祐公杰出尤堂堂。
袖中肉山倾置旁,瓶锡一笑戏取将。
懒安寂子尤敦厖,佐于耨耕立禅房。
九世沉溺为津梁,分灯延联世相望。
既绝复续暗而彰,轼公貌癯中方刚。
漆瞳照人俨而庄,食堂十年折绳床。
大长老续遗芳,派出天衣嗣吴江
烬馀为子整颓纲,机锋击电谁敢当?
宗风回顾已举扬,以印印空成文章。
凛然面目如冰霜,令人望见折慢幢。
丛林迩来顿荒凉,反袂拭面空叹伤。
而师声价重四方,力能咄嗟办宝坊。
又取佛日重洗芙蓉峰峻沩水长。
功德之利建我皇,愿同山呼寿无疆。
雷阳与吴元中1129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梁溪集》卷一一三 创作地点:广东省湛江市雷州市
某顿首启元中观文相公大孝服次:近者使还上状,计已尘浼。
伏被八月二十五日所赐教墨,窃审迩来动静胜常,感慰无谕。
秋暑未阑,信后伏惟孝履支福。
蒙诲谕《华严》宗旨所以与《易》同别者,久逃虚空而闻昆弟亲戚之謦欬,慰可量也。
然则书窃谓《易》象正类《华严》,以种种表法,含容无尽,世间出世间等无差别,与来诲有未合者,试毕其说。
《华严》以一尘含法界,《易》含容无尽,此固二书妙处,不约而自合者。
至《易》之立象以尽意,《华严》之托事以表法,则所谓一尘含法界,而含容无量者乃存乎其中。
二书立象、表法以示人,正为此事,恐不当析而为二也。
《华严》法界不可穷,而《易》断自乾坤以下,本无二理,世间出世间亦无二道。
何以言之?
《易》之卦以八周,其立象皆八;
《华严》之方以十圆,其表法皆十。
《乾》以三奇而尽天下之刚健,《坤》以三耦而尽天下之柔顺,六子亦然,故天地万物之情无不摄总于八卦者,重而错之,而其象遂至于无穷。
此即《华严》法界之互相摄入也。
夫以不可穷之法界而视乾坤,以百千三昧法门而视易简,其不相侔可胜计哉!
然一为无量,无量为一,小中现大,大中现小。
法界之成坏,一沤之起灭是也;
乾坤之开辟,一气之盈虚是也。
宝刹现于毫端,一法周于沙界,远则不禦,不亦大乎?
迩静而正,不亦小乎?
此乃所谓一尘含法界,而含容无尽者也,岂有大小多寡之异耶?
《易》以卦为时,其在《华严》则世界也,《易》以卦为才,其在《华严》则法门也。
《华严》法界自香火海建立,如倒浮屠,递相围绕,其说至于不可说,然不离于十方;
《华严》法门自十波罗密建立,为十信、十住、十回向、十地,有百千无量三昧法门,然不离于十位。
《易》自乾坤建立,而为八卦,自八卦重而为六十四卦,其时其才,差别不同,而本之者八而已。
占筮之法,自一卦复变而为六十四;
步历之术,自爻策推之,其数相乘,有不可胜言者。
此《易》之书所以配《华严》之无穷也。
尝观十处九会,虽升诸天宫说法,而不离普光明殿,虽普现群生前,而常处菩提会。
每会必有十方法界,诸佛菩萨同一名号,来集作礼,同一威仪,慰谕称赞,同一言说,乃至所事之佛,所从来国无不同者,此何理耶?
譬犹镜镜相照,光明交处其中,妙影重重,相入无有穷尽。
是故百亿天地即乾坤也,百亿日月即坎离也,百亿山海即艮兑也。
阴极阳生,君子道长,佛世出也;
阳极阴生,君子道消,佛灭度也。
刚柔相推以生变化,世界生灭相因依也。
六爻周流,循环无端,万物轮回,互高下也。
由是言之,《华严》法界与《易》之《乾》、《坤》诸卦,岂有二理哉?
尝观善财之入法界、遍参五十三善知识,童男童女,外道仙人,医卜船师,无不求也。
妙高之峰,海岸旷野,城邑聚落,无不至也。
文殊导其前,普贤示其后,弹指而楼阁开,摄心而佛境现,其表法之意微矣。
然所以为菩萨道、行菩萨行者,则不出诸波罗密等法而已。
六十四卦,善知识也;
君子观象,善财遍参也。
卦之象无所不取,而君子观之,无所不法。
自彊不息,积小高大,非精进乎?
自昭明德,作事谋始,非智慧乎?
反身修德,俭德辟难,非忍辱乎?
称物平施,施禄及下,非布施乎?
惩忿窒欲,慎言语、节饮食,非持戒乎?
立不易方,言有物,行有恒,非禅定乎?
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茂对时,育万物,所谓慈也。
议狱缓死,明慎用刑而不留狱,所谓悲也。
饮食燕乐,朋友讲习,所谓喜也。
独立不惧,遁世无闷,所谓舍也。
成卦之象,皆出于乾坤,君子观象,皆得于易简,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
由是观之,《华严》法门与《易》之易简诸法,所谓世间、出世间岂有二理哉?
《系辞》论八卦必妙之以神。
八卦者,菩萨也,如所谓文殊小男、普贤长子之类是也。
神者,佛也,如所谓毗卢遮那之类是也。
生生之谓易,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犹佛之有清净法身、圆满报身、千百亿化身之类,言之异也。
八卦用事而《易》无作,诸菩萨说法而佛无言。
散佛之体,则文珠得其理,普贤得其行,观音得其悲,势至得其智,合之则佛也。
散《易》之体,则《乾》得其健,《坤》得其顺,六子得其动止,陷丽说入,合则《易》也。
神无方也,《易》无体也。
佛身充满于法界,无不在、无不为也。
子许孔中无虚空,无一尘中无佛身。
翾飞蠕动,皆神之所妙;
草木缕结,皆《易》之所存。
反而观之,则大千法界与夫天地万物,皆在吾方寸之间。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
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楞严》曰:「一切世间,诸所有物,皆即菩提妙明元心。
心精遍圆,含裹十方,反观父母所生之身,犹彼十方虚空之中吹一微尘,若存若亡,如湛巨海流一浮沤,起灭无从,此心地法门也」。
为《易》之说,则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
为《华严》之说则曰:「当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善用其心,则获一切胜妙功德」。
心静而明,廓而大,虚而通,寂而灵,建立万法,为之主宰;
而常患物蔽之,则明者暗,大者小,通者碍,虚者顽,所以操存而舍亡也。
故《易》立象以含容无尽,《华严》表法,以一尘含法界,皆以其本来所有者示之,非能与其所无而增其所亏也。
体此道者,莫若诚至。
诚则不息,不息则悠久,悠久则博厚,博厚则高明。
故曰:唯天下之至诚为能尽己之性,能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与天地参。
此致其诚,而天地万物得于一心者也。
昔之发无上道者自十信始,故曰「信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
断除疑网出爱流,开示涅般无上道」。
由此充之,为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成等正觉。
犹育孩稚以为成人,养根萌以为成材,其骨节枝干初已具足,充大之而已。
其悲愿之深,勇猛精进,为群生入诸恶趣,受种种苦,心不退转,而况死生、祸福、毁誉足惊怖动摇之乎?
故能出入三界,游战十方,于梦幻中而作佛事,此致其诚,而《华严》法界得于一心者也。
二者皆不出于心法,故吾侪之所当自事者心而已,了此则廓廓然更有何事?
夫《法华》之喻,非不表法也,然不若《华严》全体表法之圆;
《诗》之比兴,非不立象也,然不若《易》之全体立象之周。
故窃谓二书,圣人以之立教于中国,佛以之立教于西方,其揆一也。
然《易》之教渐,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华严》之教顿,直以白牛之车接上根者。
故《易》之教洁静精微,由域中以趣方外;
《华严》之教广博妙严,由方外以该域中。
此其不同者,而其归一也。
两被来教,皆有不复措意儒术之语,初固疑之,今乃知以世间、出世间法判而为两之故也。
夫昼之所想即夜之所梦,生之所履即死之所为;
之所种即之所穫。
所以处世间者,即所以出世间者,儒、释之术一也,夫何疑哉!
神通妙用在运水般柴中,坐脱立亡在著衣吃饭中,无上妙道在平常心中,愿试思之。
常爱《合论》辨博条畅,无所拘碍,然绳以法度,得不谓之凿哉?
孟子曰?
「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
如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也;
如智者行其所无事,则无恶于智矣」。
夫所以恶于凿者,谓逆理也。
顺水之理而凿之使通,何不可之?
有禹导河而凿龙门,决汝、汉,排淮、泗,其所凿多矣。
今濒江诸山,陡隳其半,石壁巉然,皆之馀。
唯顺水使就下而趣于海,故能钖玄圭而告成功。
使如近时凿三山以制河于两股之中,则真所谓凿者也。
若《合论》者,其言顺理,乃所谓无恶于智者。
宰予之对社木,孔子所以深责之者,非特以彊为之说而已,正为使民战栗,失周家忠厚之意。
二者皆因来谕故及之,不知然否?
承录示襄陵《易传》,重烦颐旨,感愧兼深。
近得崧老六月间书,第录寄《乾》、《坤》两彖及诸卦大象,今遂得全书观之,慰幸何已。
顷见其所著《春秋集传》,辞意简古,如嘬橄榄,久方有味。
意谓羲书亦然。
今乃文采瑰丽,旨趣明达,引类释义,其言放肆该洽,如河汉之无极,殊出意表。
乃知思精而才高,卷舒雕璞,无不可者,正当于古人中求耳。
虽未暇深考,然领略其大意,卓然高识,发明圣人之旨者博矣。
异时昭耀,决不磨灭,诚如所谕;
然犹有间然者,惜其求于大象者太深,而求于彖、爻之象者未备也。
大象未明一卦之体,有实然者,「天行健」之类是也;
有假设者,「天在山中,大畜」、「地中有山,谦」之类是也。
君子法之,有取其义者,有因其事者,有随其时者,有顺其象而法之者,有反其象而法之者,不可以一槩论。
反其象者,正犹《华严》净行,会一切不善法皆为善法,此《睽》之所以同而异、《明夷》之所以用晦而明也。
云雷为《屯》之象,君子以经纶规模,所以济屯而已,若以经象云、纶象雷则不可。
山上有雷为《小过》之象,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三者皆过于所当过者而已,若求诸雷、山之象则不可。
凡此之类,皆求之大象太深者也。
彖以言一卦之才,爻以言六位之情,有是象则系之以是辞,拟之而后言,非苟然也。
彖之象有取正体者,《姤》之「女壮」,《晋》之「锡马蕃庶」之类是也;
有取互体者,《蒙》、《比》之筮,《大畜》之「不家食」之类是也;
有兼取正、互体者,《屯》、《豫》之「利建侯」,《涣》、《萃》之「假有庙」之类是也;
有取卦变者,《井》之「改邑不改井」,《噬嗑》之「利用狱」之类是也;
有取时来者,《临》之「八月有凶」,《复》之「七日来复」之类是也;
有取卦爻者,《中孚》之豚鱼、《小过》之飞鸟之类是也。
孔子于《噬嗑》言「颐中有物」,于《鼎》言「鼎、象也,以木巽火,烹饪也」,于《井》言「巽乎水而上水」,于《小过》言「有飞鸟之象」,皆一见之,使学者比类而思焉。
其实彖辞或事或物,莫不有象也。
爻之象有一爻之辞而兼五爻者,若《比》六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是也;
有兼四爻者,若《解》之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是也;
有兼三爻者,若《师》六五「田有禽,长子帅师,弟子舆尸」是也;
有无二爻者,若《姤》之九五「以杞包瓜」是也。
有相应者,若《睽》之「厥宗噬虑,遇主于巷」之类是也;
有相比者,若《丰》之「遇其配主」,「遇其夷主」是也。
有取正体者,若「鸿渐于木」、「射雉一矢亡」是也;
有取互体者,若「晋如鼫鼠」、「史巫纷若」是也;
有兼取者,若「鸟焚其巢」、「系于苞桑」是也;
有取卦体者,若《颐》、《损》、《益》之龟、《大壮》之羊、《剥》之类是也;
有取卦变者,若《无妄》之「不耕获」、「不菑畬」,《巽》之「先庚」、「后庚」,《丰》之「见斗」、「见沫」是也。
有取爻之刚柔者,若《》有艮体,为介于石,而《困》之刚,爻亦为石;
《节》有艮体,为不出门庭,而《同人》之柔,爻亦为门是也;
有刚柔之爻兼取者,若《革》之九五,《颐》之六四皆为虎,《遁》之六二、《革》之初九皆为牛是也。
时物不同,唯变所适,虽取之非一端,其实爻辞或事或物,莫不有象也。
顷尝疑《观》「盥而不荐」当作沃盥之「盥」,谓其致洁诚以先之也。
及考诸象,乃知为「祼鬯」之「祼」,盖卦体有祼鬯之象,其二体坤、巽,巽入也,坤地也,祼鬯入地,以求神于阴,所谓臭阴达于渊泉者也。
祼、灌、盥,其字通用,见于小学
是以知欲定彖辞,不可不求于象也。
又尝疑《姤》九五「以杞包瓜」,杞之象在四,谓初刚柔正应也。
及考诸象,乃知象在九二,盖二居巽体,巽为木,木之坚忍而体卑者杞也。
柔生于下,如足蔓之瓜,以杞包之,使得所附而不高,则柔道牵而不长,以之者五也,故为「以杞包瓜」。
方《姤》之时,其权在二,其患在初,故羸豕也,鱼也,瓜也,皆初之象也;
金柅也,包也,杞也,皆二之象也。
使二能制初,则刚柔相遇,常为《姤》而已;
不能制之,柔道浸长,而变二之刚,四阳皆为之遁。
然则杞之权安得在九四哉?
故二为包有鱼,四为包无鱼,为是故也。
是以知欲定爻辞,不可不求于象也。
今考崧老之说,亦以盥为致洁,以杞在九四,则误矣。
凡此之类,皆求之彖、爻之辞未备者也。
然区区妄见,有与说《易》者不同,而独与崧老合者,如《渐》上九「鸿渐于陆」之类是也;
有大同小异者,如《中孚》之「豚鱼吉」之类是也。
鸿之为物,以知进退为义,进至于陵,极矣,故复渐于陆者,以退为进,所谓进退可度也。
故其羽可为仪,吉。
在象则下艮为陆、上巽为进退是也。
而说者唯求进义,至欲改陆以为逵,不亦过乎?
崧老虽不取象,而亦以为退之渐者,以义得之也。
中孚》成卦,二阴偶于中,四阳周于外,盖有胎卵孚保之象。
胎生之多者莫如豚,卵生之多者莫如鱼,故其象为豚、鱼吉者,圣人仁心感物及于胎卵,其政则所谓不麛卵、不杀胎,取鸟兽鱼鳖必避其孚乳之时是也。
崧老之说,谓《中孚》有伏卵之象,得之矣;
而谓三之象为豚,四之象为鱼,则非也。
方欲参订以崧老之是者,正此之非,而以考于象,偶有得者亦以告之,庶几有以互相发明也。
夫《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犹今之像设,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使观象者有所考焉尔。
审象而得之,如高宗以梦而得傅说
循名而失之,如燕人市璞而得死鼠。
由规矩以为方圆,然后可以议方圆于规矩之外也;
即阴阳度数以求道,然后可以见道于阴阳度数之表也。
相马者按法式以求之,则仪氏羁中,帛氏口齿,谢氏唇鬐,阙一不可;
及其至也,则牝而黄,牡而骊,足以得天下之马。
未能察马之法式,而曰我能得马者,妄也。
鱼兔得,筌蹄捐,淳酎流,糟粕弃,此为得象者言,而非求象者之事也。
所著《释象》诸篇,方欲即此以求象,讵敢自谓得哉,然用心则苦矣。
平时观书,常患涉猎多,以意读而弗深考,偶有所得,随亦忘失。
笔削之,则而不通必思,思而不得必考,沉思博考,心醉神开,然后得之,此训释前言所以不为无补于学也。
虽然,岂敢谓足以垂世哉,聊以自娱永日而已。
《易》者忧患之书,学于忧患之中乃能有得,正犹诗之穷然后工也。
虽不欲示人,至于朋友同志,亦所不秘也。
今掇《释象》中数十条,如前所言者录致左右,乘暇试观之,或有可取,不至如宰予之对社,愿以一字定褒贬焉。
其乖于理者,亦望一一疏示,琢磨之益,正望于左右也。
然窃告勿以它示,盖其间亦有未安,随得随改者,未欲拈出,惟并此书能因便风录以寄崧老,幸甚。
时方艰难,吾三人者皆羁旅数千里外,而书疏往反,所论如此。
书生习气,真可笑也!
互体、卦变见于《春秋传》所载占筮之言,其来久矣。
时来者,刚柔相推相文之法;
俯仰者,卦之覆变,九师之流各祖述之,以自名家,皆古法也。
汉、魏间谈《易》如京房翼奉陆绩虞翻之徒,则一槩以象而不及义,故其取象迂阔而烦,多悖于义,因以失象者多矣。
辅嗣而降,则一槩以义而不及象,故其训义不得辞之所指,因失立象之意,亦不为少。
二者胥失也。
孔子赞《易》,盖兼备焉,象少义多者,欲学者精以思索,惟于十三卦制器尚象大振发之者,举一隅之意也。
平时尝疑今之筮者,惟用爻辞,而彖辞几于虚设,又诸爻皆变,莫之适从。
因考古之占法,乃知爻有变,则从爻辞,如陈侯之筮,敬仲遇《观》之比,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是也;
爻无变,则从彖辞,如孔成子之筮,卫元遇《屯》,以示史朝,曰「元亨,利建侯」是也;
二爻以上变,则从所变之彖辞,如穆姜之筮,遇《艮》之随,元亨利贞无咎」是也。
如此之类,非考则弗获,此思、学之所以必兼也。
亦恐欲知,故因垂问时来、俯仰,附著于此。
信笔作书,不觉辞费,然公方北归,我正南渡,自此书问势难数通,而况欲窥寻声光耶?
会晤之期,益以远矣,故因论《易》、《华严》之合辙,以所妄见者以告,庶几坐进此道,则虽湖海阻邈,未尝不若谈笑于一堂之上。
其或未然,切望镌谕,敢不钦承。
馀惟为天下自重,不宣,某再拜。
类占上序1130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六、《梁溪集》卷一三四
人心,神明之府,天地之镜也,万物之鉴也。
虚而灵,寂而通,固可以无卜筮而知吉凶;
所不能然者,物蔽之也。
故必假于龟神物,然后能知之。
龟曰卜,曰筮。
卜所以兆象也,自阴阳五行之象交感而生爻者,为雨、霁、蒙、驿、克,故卜之用五。
筮所以兆数也,自阴阳五行之数错综而成卦者,内为贞,外为悔,故筮之用二。
卜筮之用,以其从违断天下之疑,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故曰探赜索隐,钩深致远,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于蓍龟。
《易》之道,以卜筮者尚其占。
而卦爻之变专以筮为主者,幽赞于神明而生蓍,参天两地而倚数,观变于神明而立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卦爻本于数,而数本于故也。
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卦皆六十有四。
《连山》、《归藏》以静为占,故爻称七八;
《周易》以动为占,故爻称九六。
七八者,少阴、少阳之数也,阴阳之少虚而未盈,故静而不变;
九六者,老阴、老阳之数也,阴阳之老盈而已极,故动而变生。
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故《易》以动为占,所以卦爻之辞其变不一者,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所指不同故也。
一爻变,则其占用所变之爻辞。
陈侯敬仲,遇《观》䷓之《否》䷋(六四爻变。),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之类是也。
二爻至六爻皆变,则其占用变卦之彖辞。
穆姜筮居东宫,遇《艮》䷳之《随》䷐(六二不变外,馀爻皆变。),曰是在《周易·随》「元亨、无咎」之类是也。
六爻皆不变,则其占用本卦之彖辞。
晋公子重耳筮得晋国,遇《贞》、《屯》䷂、《悔》、《豫》䷏,皆八,曰「是在《周易》皆利建侯」之类是也。
古之占筮,以辞为主,而又论卦爻之体。
若毕偃筮仕于晋,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
震为土,车从马,足居之,兄长之,母覆之,众归之,为公侯卦」之类,论卦体也。
晋成公筮归国,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终,君三出焉」之类,论爻体也。
率之以卦爻之辞,揆之以卦爻之体,而凶吉之理明矣。
后世占筮有世应之说,有飞伏之候,有归魂、游魂之法,有纳甲、纳音之术,有星躔、气候之数,以五行之生克比和六神之王相囚废,决定吉凶。
京房郭璞焦赣之流,又各以其术制《易林》,春秋占法殆废。
至近世,则诸家之术亦失其传,所谓以卜筮尚其占者,或几乎绝,可胜慨哉!
惟依古法主卦爻之辞而兼论其体,参以诸家之术,庶几得之。
今掇取六经、《春秋传》、《国语》所载占筮及诸家之术可用者,史氏所传占筮术数之精微者著于篇,作《类占》。
和建王明远 宋 · 史浩
五言排律 押真韵
天阙移楼观,来供帝子亲。
明光扶日域,远势接星津。
瑞霭常濛润,清风每拂尘。
图书惟左右,脂粉却参辰。
觅句多诗髓,开谈即道真。
槐阴五学(抄本作岳),芸馥见三神。
雨露恩方渥,江山景倍新。
愿言增万柱,寒士并栖身。
汤茶使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三
益为蜀都会,凡五十馀州,人物奇杰者咸在。
异时贵人官此者例皆领略,不忍遗士。
士有负一伎一能,不至盲聋蹇跛,皆得毕其思虑而极其词。
故上得以蒙好士之名,而下得以乘附有闻者,盖相资也。
且前之王褒何武,近世范镇薛简肃彭乘张忠定苏洵父子因张文定,尚可悉数。
今数十年间辽辽,名姓不复挂诸公之口,而士子茍务自售,柔意希合,以幸当路光末,不复顾廉耻礼义,上之君子亦因以小数折而伏之,士失其所守,可惜也。
閤下于蜀士不薄矣,闻其名称即欲见之,不见则致之,既至则礼之,于士如是之诚也。
计今所得凡几士?
如四科人物,长短小大,必能次第处之矣。
閤下以耆儒为贵仕,道德足以风厉,文雅足以矜式,士以一见期于荣其终身,不特年岁周旋之暂也。
某之此来,岂无望哉!
顷在涪上拜谒,以文自通,閤下察之于众而许之以言,私念此久矣,厚幸。
试吏使部日,以贱事与百吏趋走于庭,前之所许某者,或尔因此悉其平生所怀,为众人,为国士,轻重在閤下,某不能自小也。
好古学,知文词,于世粗有意而未获尽者,趑趄嗫嚅,此其心亦自有所藉。
谨以《经进大学说》二卷、鄙文二卷为贽礼,閤下审其言以终向者之所许,幸甚。
岳武穆王生祠记绍兴九年九月 南宋 · 黄维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六
宣抚帅相岳公总戎有律,动则成功。
士民爱之而心倾,寇贼闻之而胆落。
忠烈壮庙朝,威名震夷貊。
其丰功伟望,炳焕丹青,维安能以片言只字殚述公之盛美哉!
姑叙祁山之人祠祀公之意云。
绍兴改元,授职讨贼,提兵经此。
号令严整,士卒畏服,静肃无哗,行旅居民初不知此有兵也。
害除利建,欢声洋溢,民怀其惠,乃书公名氏官称,祠祀于东松兰若。
吴门黄维适尉是邑,以不获瞻拜公之仪型为歉,乃作诗纪实,以昭揭其所祠之宇;
书吏绘事,克肖公像,以极夫邑人钦慕之意。
庶几情文兼至,名实相宾,不为虚设。
生祠之创,虽曰非古,然昔人听讼之棠,手植之,尚能纪爱扬名,为永久之美观,况今模写伟人烈士,香火严奉,以致其不替之思乎!
此所以乐为之说,以告诸方来。
乃为之歌曰:山峻巍巍兮,可平而泽也;
谷深渊渊兮,可高而陵也。
惟公功烈,天长地久兮,盖不可得而泯也。
绍兴九年九月十九日迪功郎徽州路祁门县黄维记。
按:同治祁门县志》卷九,同治十二年刻本。
咏方池 宋 · 钱昭度
七言绝句 押支韵
东道主人心匠巧,凿开方石贮涟漪。
夜深却被寒星映,恰似仙翁一局棋宋彭乘《墨客挥犀》卷一○)
弹琴 宋 · 李氏女
七言绝句 押真韵
昔年刚笑卓文君,岂信丝桐解误身。
今日未弹心已乱,此心元自不由人(以上宋彭乘《墨客挥犀》卷二)
宋 · 罗可
 押支韵
斜侵潘岳鬓,横上马良(雪)
按:宋彭乘《墨客挥犀》卷一○
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三、《朱子年谱》卷一
便中两辱诲示,感慰之深。
即日雨寒,伏惟尊候万福。
熹正初复至邵武,还走富沙,上崇安,四旬而后归。
将为婺源之行,未及而韩丈召还,道出邑中,寄声晋叔,必欲相见。
不免又出山一巡,疲曳不可支矣。
极欲一到三衢,哭汪丈之丧,而未敢前,未知所以为决。
旦夕上道,却徐思其宜耳。
叔昌寄示所作奠文,曲尽其为人之梗概,读之令人陨涕也。
何兄志文语病诚如所喻,前此固已疑而改之矣。
它所更定尚多,匆匆未暇录呈,草本告收毁之也。
子澄已对未?
所欲言者,想已子细商较。
大抵今日发口,欲其尽己而不失时义之中,此为难耳。
尊嫂葬事想已毕,自此无事,以次整顿诸书,以惠后学,甚善。
然亦愿早下手也。
熹所欲整理文字头绪颇多,而日力不足。
今又方有远役,念念未始一日去心也。
读《易》之法,窃疑卦爻之词本为卜筮者断吉凶,而因以训戒。
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训戒之意,而推说其义理以明之。
后人但见孔子所说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为不足言;
而其所以言《易》者,遂远于日用之实,类皆牵合委曲,偏主一事而言,无复包含该贯、曲畅旁通之妙。
若但如此,则圣人当时自可别作一书,明言义理,以诏后世,何用假托卦象,为此艰深隐晦之辞乎?
故今欲凡读一卦一爻,便如占筮所得,虚心以求其词义之所指,以为吉凶可否之决,然后考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然后推之于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修身治国皆有可用。
私窃以为如此求之,似得三圣之遗意。
然方读得上经,其间方多有未晓处,不敢彊通也。
其可通处,极有本甚平易浅近,而今传注误为高深微妙之说者(如「利用祭祀」,「利用享祀」,只是卜祭则吉;「田获三孤」,「田获三品」,只是卜田则吉;「公用享于天子」,只是卜朝觐则吉;「利建侯」,只是卜立君则吉;「利用为依迁国」,只是卜迁国则吉;「利用侵伐」,只是卜侵伐则吉之类。但推之于事,或有如此说者耳。)
凡此之类不一,亦欲私识其说,与朋友订之,而未能就也。
不审尊意以为如何?
因来幸以一言可否之。
礼书亦苦多事,未能就绪。
书成,当不俟脱稿,首以寄呈,求是正也。
示喻令学者兼看经史,甚善甚善。
此间来学者少,亦欲放此接之。
但少通敏之姿,只看得一经或《论》《孟》,已无馀力矣。
所抄切己处,便中得数段见寄幸甚。
然恐亦当令多就经中留意为佳。
盖史书闹热,经书冷淡,后生心志未定,少有不偏向外去者,此亦当预防也。
如何?
季通行计久未能办,近复有同母兄之丧,旦夕或同过婺源,然后入浙。
扩之已去,今想到彼久矣。
到邑中扰扰,临行作此,书不尽怀。
子约兄不及别状,意盖不殊此。
塾蒙收教,举家知感。
恐其懒惰未能顿革,更望痛加鞭策,千万幸甚。
馀惟为道自重。
忠文耆德之碑(奉敕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五、《攻愧集》卷九三
嘉泰四年十月庚寅朔,故左丞相少傅观文殿大学士益国周公年七十有九,薨于吉州之里第。
十二月丙申,葬于庐陵县斗冈之原。
至嘉定元年,公之子纶告于朝曰:「先臣备位首相,既葬而隧,碑未立,敢泣以请」。
天子曰:「嘻,此四朝之宗臣也」。
谥以「文忠」,御书「忠文耆德之碑」以赐,且诏臣钥为之文。
臣钥不佞,文忠公知奖之深,屏居四明,先已撰公隧道之碑矣。
圣恩起于告老之馀,待罪翰苑,欲引前碑以辞。
纶又曰:「昔欧阳公修已铭程文简公琳之墓,复以敕命为之碑。
故事甚切,愿毋辞」。
臣既共二史馆,敢不敬承明旨,以答孝子之请,以扬公之休光,用诏后世?
公讳必大字子充一字洪道,世家郑州之管城
曾祖衎,朝奉郎,妣郭氏。
祖诜,左朝散大夫,妣潘氏、李氏、张氏。
利建左宣教郎太学博士,妣王氏。
公既贵,三世俱累赠太师、秦国公,妣俱赠秦国夫人
宣和中,祖通判吉州,因家焉。
公幼而孤,十三又遭内艰。
天资高亮,记问绝人。
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授左迪功郎徽州司户参军,改监行在和剂局门。
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科建康府府学教授
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
高宗见奏篇,曰:「他日可掌制」。
秘书省正字次年左宣教郎、兼权国史院编修官
明年五月,除监察御史
六月孝宗即位
八月,除起居郎直前奏事,上曰:「朕旧见卿文,可进近作」。
编类圣政所详定官,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舍人
尝论翟婉容位官吏转行碍止法事,上曰:「初止谓卿能文,不谓刚正如此」。
此其被眷注之始也。
应诏条上十事,皆切时病。
其一严铨试之法,又奏群臣六参,除朔望过宫外,勿改旧制,至今行之。
事有未便者不惮极论,上亟奖叹。
公亦曰:「陛下有纳谏之资,故臣辈各思自竭」。
龙大渊曾觌知閤门事,公与给事中金公安节同奏:「大渊副都承旨带御器械,俱为知閤
若以攀附旧恩,尚有可诿。
正以搢绅指目,台谏有言,外议方喧,而除命遽加,非舍己从人之义」。
有旨:「罢剧就閒,已允公论,尚兹回缴,可特依奏」。
既而再除,公曰:「前已反汗,今复申命,岂复但已」!
格除目不下。
越三日,不获命,以迁奉请祠,两任主管台州崇道观
乾道四年权发遣南剑州,未赴。
六年,改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
陛对,留为秘书少监,兼直学士院,兼国史院编修官
上改告词首尾,公奏:「陛下取汉宣帝之意,亲制赞书
臣观汉社稷臣乃在周勃汲黯霍光之徒,儒者公孙弘辈皆持禄保位,故宣帝以为俗儒不达时宜。
使宣帝求真儒用之,何至杂霸哉」!
上曰:「卿学术精深,记问该博,所蕴可以自见。
当日夕与卿论文」。
实录院检讨官
加上德寿尊号,公谓太上万寿,而绍兴末议文及近上表用「嗣皇帝」为未安。
按建炎以后遥拜徽宗表及唐宪宗顺宗尊号册文,皆称「皇帝」,议遂定。
七年奏四事:重侍从储将相,增台谏以广耳目,郎官专以旌外庸,监司郡守皆当久任,上称以为要务。
权兵部侍郎,上云:「学士院湫隘」。
公奏:「宫城不容增广。
陛下欲卑宫室,臣等居此亦过矣。
若遴选名儒而信任之,不在栋宇之丽也」。
权礼部侍郎,仍兼直学士院
同修国史实录院修撰,有旨公与吏部侍郎王之奇太子詹事陈良翰选德殿,出御札引唐太宗魏徵问对,以在位之久,功未有成,治效优劣,苦不自知,使各极陈其当否。
公退而条陈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未尽;
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未至,又指陈大将郡守数易之弊。
且言《贞观政要》四十篇,既先之以魏徵论为君之道,又著不克终之戒于篇末,盖是时惟为善谏。
愿思太宗广谏诤之德,使嘉言日闻,治道日兴。
上嘉纳。
又奏:「谏官虚位,愿蚤择正人。
先朝参用古制,卑其品而厚其礼,责其尽言,使奸邪望风畏戢,销患未形。
如近岁张松韩玉等,使台谏无所顾忌,蚤为力言,岂至劳民费财,始勤英断」?
上曰:「朕自此知戒矣」。
又奏曰:「人主无职事,惟在察臣下邪正。
凡轻于任事,速于求售者,必至败事。
若疑儒者不足用,而专用才臣,今既累年,其效可睹。
唐太宗之臣即隋之臣,艺祖之臣即五代之臣,非前愚而后智,顾人主用之如何耳」。
又论:「臣寮务为新说,欲徼奇功。
王安石之道告君,实行管商之术,指司马光苏轼辈为流俗,尤当察之」。
江湖亢旱,上称龚茂良措置有理。
公请出缗钱二十万代民租,乃不乏事。
非不知县官急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费可省乎?
上曰:「卿议论殊善,使朕闻所未闻」。
侍讲,又奏:「近奉诏,以仆射名官非古,欲更其名。
周之太宰,卿也。
小宰中大夫也。
中间所改非是」。
上曰:「止欲为左、右丞相,如『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皆可削」。
公遂奏前古沿革而退。
八年,兼中书舍人,固辞,且言:「外制之设,正欲谨于出令。
凡有未当,欲其缴奏,非专责以词翰也」。
卒因缴奏而遂免兼。
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公当草,不允诏,奏谓:「昨者举朝以为不可,陛下欣然听纳,曾未周岁,复有此除。
贵戚预政,公私两失。
臣未敢具草」。
时权给事中莫济亦封还御笔,遂俱与外祠
九年,除知建宁府,再辞,不许。
中道引疾,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天下愈高之。
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
罢,召为敷文阁待制侍讲
六月,兼权兵部侍郎
八月,兼直学士院
上尝称公持重,不迎合,无附丽。
兵部侍郎侍讲
进太上尊号诏草,上曰:「此文难于言,而温纯典雅,无一字可议」。
公奏:「初上光尧之号,臣已预议。
庚寅之诏,亦出臣手」。
上愕然曰:「前诏亦卿所草耶」?
太子詹事
尝论:「用人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中人惟上所御。
为官择人,则引中人为君子,为人择官,则引中才为小人」。
又奏:「闻陛下日御毬场,固知不忘阅武。
太祖二百馀年之天下,属在圣躬,可不自爱」?
上作色曰:「卿言甚忠,正以雠耻未雪,不欲自逸耳」。
尝奏:「闻金星近前星,武士击毬,太子亦预,臣甚危之」。
上曰:「卿可语太子」。
公曰:「太子,人子也。
陛下命以驰驱,臣安敢劝以违命?
陛下勿命之可也」。
升兼侍读,郊祀禋礼,执绥备顾问,除吏部侍郎
奏:「朝廷守至公之道,有司持一定之法,行以无私,孰不心服」?
四年,除翰林学士,奏:「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以其无簿书之冗,可以朝夕论思,或有补于治道。
得人固多,最可慕者,陆贽欧阳修也」。
五年,为御试详定官,得旨撰《选德殿记》及《皇朝文鉴序》,上尤称之,赐御书白居易《七德舞》,墨犹湿也。
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尝论:「本朝专以仁立国,而又以禁暴安人为本」。
上曰:「兵势似弱」。
公曰:「仁故似弱,实非弱也。
社稷灵长,职此之由」。
上曰:「所以并无祸乱耳」。
公曰:「本朝似周,兵虽强,兴衰竟如何」。
六年,诏礼官详议明堂典礼,公定圜丘合宫互举之议,再执绥草赦,明著古礼,以示来世。
礼成,献诗,又进动天之戒。
上曰:「动天诚当以德,惟知道乃可语此」。
公曰:「皇天亲有德,飨有道,此岂聪明作为所能为哉」!
吏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论六部长贰判「依」字改为「从」。
上谓公视草劳甚,公奏:「臣素无汗马之劳,致此爵位,宣力文字之间,未为劳也」。
上曰:「翰墨之功,岂小补哉!
若大述作,固当烦卿」。
七年五月,除参知政事
上曰:「卿遇事殊不依违,宰执自当和而不同」。
公曰:「韩琦欧阳修殿上日有所争,退则欢然,最为可法。
大臣自应互相可否。
秦桧用事,执政至不敢措一辞,后遂以为当然。
陛下惟恐臣下不言,人臣乃欲自是乎」?
尝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其故,公曰:「且以平江府论之,二十年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
今已数倍,民安得不困?
此特其一耳」。
上为之怅然。
进呈湖北月桩钱数,公曰:「固出于不得已,亦须平时有以存恤。
去岁荒旱,若非先事赈救,禁戢苛暴,何以免流殍之苦?
舒州汪革始谋不善,若如前代失军民之心,则乘灾唱乱,必致蜂起,亦安肯束身自归于司败
所贵得民,正为是耳。
此非仓猝所能成也」。
上深以为然。
有恃长乐之援,求为郎者。
上俾谕给舍缴奏,公谓:「不可,谕意不从则失礼,从之则坏法,命下,臣等自当执奏」。
上曰:「卿等肯任怨如此」。
公曰:「当与而不与则有怨,不当与而不与,何怨之云」?
上叹曰:「所谓任责,非任怨也」。
九月知枢密院事,上曰:「三省本未可辍,卿每见难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可谓敏矣」。
上尝叹养兵费邦赋之八,公奏:「自古未有五十年屯兵不解。
古者讲和则罢兵,今既有岁币,而兵不敢撤,所以倍费」。
上眷公益深,尝奏事退,御笔:「卿临事明敏而有决,朕每嘉之」。
又称公「通练军政,深副擢用之意」。
公谢曰:「臣本以文墨受知,岂晓武事?
误蒙任使,不敢不勉」。
十一年,御笔欲移兴元义胜军襄阳,此军皆契丹渤海汉儿慕义来归者。
上以金、商山险,非用骑之地,闻其营砦遗火,因迁之。
公奏:「路经金、洋,当先计人马之数,使郭杲襄阳豫办。
更令彭杲具以此意深察众情」。
六月,拜枢密使
上曰:「卿在西府光前绝后,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为也」。
先是,金主避暑寿安,过上京,北牒以道远,权止贺正生辰使一年。
宣谕:「卿尝料未必遣使,今果不来,可谓庙谟矣」。
十二年,金州谋帅,公欲合侍从管军荐举。
上曰:「军帅当自上除授」。
公曰:「舜用九官,皆咨四岳。
与其私荐,不若明扬。
若能考实,孰敢妄举」?
因论边报异同,上奖谕云:「事无巨细,卿皆究心。
昨密问一事,条上数端,深谋远虑,朕所不及也」。
上谓王蔺论事颇偏,公奏:「虽稍过,然汲黯在朝,淮南寝谋,尽言而不顾身,帝之左右岂可无此等人?
况以献纳为职,若上下相蒙,非国之福也」。
御笔尝谓大石契丹欲加兵于金,又谕结约夏国,又有忽鲁窃据上京之报。
公奏:「但当严备,随机应之」。
未几,上谕公所传皆妄,真有先见之明矣。
十四年二月乙亥,面谕:「卿在枢筦,事皆经心,更旬日拜相,后人难继也」。
丁亥,拜右丞相,寻兼提举国史会要所、敕令所。
上谕以委任之意,公奏:「自古鲜有无事时,今赖陛下勤政,内外晏然,殆将二纪。
此正可惧之时,当思经远之计」。
又奏:「舜、禹君臣相戒,唐太宗不存形迹,臣等过失,望随事戒敕,免积罪戾。
臣有所见,不敢废弼直之义。
日有论奏,动系天下休戚。
比至给舍缴駮,台谏论列,已为后时。
不若致审于初」。
又奏:「人才不失之虚夸,则失之缄默凡冗。
宜求笃实为国者」。
因旱,求退甚力。
请依庆历中例降秩,皆不许。
遂奏实惠及民,莫若宽减夏税,施德当自近始。
上方笃意救荒,其所以赞宽仁之政,不可胜纪。
封事多言宰执同异,公奏:「要当各尽所见,岂可尚同?
既是协心体国,苟有未然,虽面诘何害?
若人才邪正,政事得失,安危所系,自应反覆论难,止欲归于是耳。
陛下复祖宗密白之制,使三省覆奏而后行,正欲上下相维,非止奉行文书也」。
高宗升遐,始末稽考制度,奏置山陵五使赞成圣孝,哀礼两备。
会贺生辰使至,上在丧次,议令馆伴使谕遣。
公奏:「贺礼固不可行,但彼行人远来,而朝无一辞,于理未安」。
遂口占数语,使归报焉。
正旦使将至,或请易淡黄袍御殿受书,然后素幄见使者
公力陈不可,止以缟素引见,使者果心服。
手诏讨论皇太子参决典礼,初欲开资善堂,公奏:「天禧故实,恐不宜于今。
不若取西晋宣猷堂为议事堂」。
十五年正月戊戌,公请上特御延和殿,宰执奏事毕,始过议事堂
思陵发引,公奏:「永熙故典,吕端一相犹摄太傅亲往,而欲用显仁旧例,非是」。
遂再拜请行,乃以公摄太傅
上虑使人坚欲上寿,公奏:「必无争执」。
上欲先令侍从、台谏集议,公曰:「国之重事谋之帷幄,有不必询众者」。
上尤称奖:「卿能如此,国之幸也」。
仲冬之初,奏乞骸骨,忽宣谕:「以病倦欲传位太子,卿须少留」。
公奏:「圣体康宁,止是孝思稍过,岂应倦勤」?
上曰:「礼莫严于事宗庙,而孟飨多以病而分诣;
孝莫重于执丧,而不得日至德寿,欲不退休,得乎?
朕以此委卿」。
公泣而退。
十二月壬申,密赐绍兴传位亲札。
辛卯,留身,议定二月壬戌之吉。
又命公草诏,专以奉几筵,侍东朝为意。
十六年正月己亥,拜左丞相
壬子,因奏事,始谕二府旬日当内禅,又令公独呈诏,兼提举玉牒及监修日历。
二月辛酉朔,降传位诏。
翼日,上吉服御紫宸殿,公奏:「陛下巽位与子,古今盛典,再见圣朝,中外同庆
臣等辅政无状,自此无由日侍天颜,无任依恋之至」。
哽噎几不能言。
上亦泫然曰:「正赖卿等协赞新君」。
光宗首问当世急务,公奏用人求言二事。
寻即降诏,公积阶至特进,爵自管城县开国男荥阳郡
封济、许二国公
三月,拜少保益国公
公以三孤之官不应以覃霈而得,力辞不可。
又乞回授至于四五,不得已而始受之。
奏以朔望之次日朝重华宫
五月,求去方力,而谏省有言,请益切。
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
言者不已,殿中助之,遂以少保醴泉观使而归。
孝宗赐金器劳问。
绍熙改元,判隆兴府,辞不赴。
二年,除观文殿学士、判潭州
罢倍税牙契钱二十万缗,郡事皆亲理之。
三年四月复元职。
七月,坐所举官以贿败,降荥阳郡
四年八月,复旧封。
,易镇隆兴,力求奉祠
主上登极,求言于旧弼。
公奏圣孝、敬天、崇俭、久任四事,皆切于世用。
遣閤门官少傅告,控免至再,始许貤恩。
庆元元年,于是公年七十矣,三表引年,遂以少傅致仕
嘉泰元年,布衣上书及公姓名,台评降一官。
明年乃复。
遗奏既闻,上为震悼,辍朝二日,赠太师,赙银绢各千,累食邑一万五千六百户,食实封五千八百户。
娶王氏,监察御史葆之女,封益国夫人
先一年薨。
一子,即纶也,朝请大夫、新知筠州军州事。
孙颢,宣义郎、新监饶州浮梁县景德镇兼烟火公事。
孙女五人:长适承事郎、监嘉兴府籴纳仓萧彖,馀尚幼。
呜呼!
天之生公,固授之以间气。
公之出仕,亦可谓千载之遇矣。
自决科以至考终,五十有三年,始以文字受知高宗孝宗,以至位极人臣。
晚辅光宗之初政,退被主上之休宠。
孝宗在位二十有八年,公实相为终始。
其中以十年出入翰苑,时方承平,极铺张扬厉之美。
以十年辅政,秉钧尽辅,赞弥缝之妙。
两以逆折奸锋,深忤上意。
事定言验,得眷愈隆。
致身元宰,出处为时重轻,几无纤瑕微颣之可指。
文章则追配作者,论议则究极古今。
风度张九龄,谋谟如崔祐甫
宋广平之守文,杜如晦之善断,公几兼之。
乃所愿则尤切切于陆宣公欧阳文忠,此非臣之私言也。
平日著述,为书十馀种,总为二百卷,行于世。
校之前碑,撮取其名节国事而略其馀,谨再拜特书,以对扬休命。
铭曰:
巍巍孝宗,天锡勇智。
二十八年,是为盛际。
猗欤益公,善始以终。
始进以文,终察其忠。
再折奸萌,逆鳞以批。
事定言验,表表忠规。
献纳论思,知无不为。
弥缝辅赞,百工惟熙。
三圣相授,同守一道。
公实佐之,家有宸藻。
忧边思职,具存宏模。
临机辄断,华夷谧如。
告老既休,著书自若。
拳拳斯文,以惠后学。
天不憖遗,殄瘁兴悲。
既铭公墓,又勒丰碑。
生荣死哀,身美君显。
是为宗臣,后庆其衍。
傅观文殿大学士致仕益国公太师文忠周公神道碑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七、《攻愧集》卷九四
孝宗皇帝在位二十八年,厉精求治,久而不倦,圣德日新,光绍祖宗。
宰相凡十有五人,明良会遇,可谓盛矣。
求其相为终始,全德备福,亦未有如益国周文忠公者。
始,公亲见龙飞,御名之立,已尝预议。
中间再以力排权倖,沮其枋用,忤旨去国,略不少贬。
士大夫之过计者,谓公不复用矣。
圣明洞照,愈加褒擢,遂至元宰,任天下之重,周旋密勿,终赞与子之决。
孝宗之实睿实聪,公之明敏肃给,真千载之遇。
而又事光宗于春宫,夹辅初政,功成身退。
挂衣冠,犹被主上宠光者十年。
呜呼,其可谓圣朝之宗臣矣。
公薨之二年,嗣子纶以书抵四明楼钥曰:「先公既葬而隧碑未立」。
公之知,晚而益深,又尝待罪太史氏,俾为之辞,且示以今参知政事李公壁所作行状。
不佞,谨摭其大槩,洎平日见闻之实而书之。
讳必大字子充一字洪道,世为郑州管城县人
曾祖衎,朝奉郎
祖诜,左朝散大夫
利建,以上舍魁登第,终左宣教郎太学博士
以公贵,三世俱赠太师、秦国公
曾祖妣郭氏,祖妣潘氏、李氏、张氏,妣王氏,俱赠秦国夫人
宣和中,祖为吉州通判,因家焉。
外祖给事中靓知平江府
靖康元年,公生于郡治。
幼孤,归信州外家,从汳人陈持学。
太夫人躬督诵书,率至夜分。
十三而太夫人卒。
公记诵绝人,徒手入举场,有问者应如响。
文又工致,遂名荐书。
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授左迪功郎徽州司户参军,改监行在和剂局门,以邻火罢。
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科,循左修职郎建康府府学教授
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
高宗称奏篇,谓他日可掌制
秘书省正字,循左文林郎
三十一年,改左宣教郎、兼权国史院编修官
三十二年五月,除监察御史
六月孝宗即位
八月,除起居郎直前奏事。
上曰:「朕旧见卿文,有近作进来」。
此眷注之始也。
侍立讲筵,奏:「劝讲非为分章析句,正欲从容访问,以裨圣聪,究治体」。
编类圣政所详定官,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舍人
尝论边事,上以蜀为忧,对曰:「蜀民久困征求,愿降诏抚谕」。
许以事定宽其力。
又奏比岁史官不备,故记注多阙。
欲先自六月十一日修纂,前未备者并修之。
翟婉容位官吏转行碍止法事,上曰:「初谓卿止能文,不谓刚正如此」。
公奏:「前宰执侍从依赦复职,亦有不合人望,当缴奏者」。
上曰:「固然。
卿论事但令适中,朕无不从也」。
应诏条上十事,皆切中时病。
其一严铨试之法。
又奏群臣六参,除朔望过宫外,勿改旧制,至今行之。
安穆皇后追册祔飨,公奏神主谒诸室前殿,则不以钦宗服而废祖宗之乐;
别庙奉安,则乞备而不作。
金人来邀旧礼,诏从臣指陈定论。
公率同列奏:「向者祐陵未卜,慈宁未返,以讲好之故,宁亲宁神,两遂所欲,礼虽屈而志则伸。
今而遽许之,必谓我怯,将有难塞之请。
使者之行,当再用邻国之礼。
彼或有辞,则告以通好于用兵之后,以何名而屈,以何名而受耶」?
事有当駮者,皆极论其不可。
上亟加奖叹,公亦言:「陛下有纳谏之资,故臣辈各思自竭」。
龙大渊曾觌知閤门事,公同给事中金安节奏:「大渊副都承旨带御器械,俱以閤门处之,实迁也。
若以攀附旧恩,尚有可诿,正以搢绅指目,台谏有言,外议方喧而除命遽加,陛下于将相要官或罢或贬,一付公论,略无适莫,独此二人乃为之迁就讳避,殆非舍己从人之义也」。
有旨:「罢剧就閒,已允公论,尚兹回缴,可特依奏」。
已而二相宣示御札,谓:「给舍为人鼓惑,议论群起,小事岂应如此」?
公等奏言:「昧于事体,专徇流俗,轻渎天威,居家俟罪,再乞重赐窜责」。
俱不允。
入谢,上曰:「朕察卿务举职,但朕欲破朋党,振纪纲耳」。
旬日,二相又道上意,已再除两知閤,且云:「后省想亦无他」。
公曰:「前已反汗,今复申命,岂敢但已」!
格除目不下。
右揆以闻,越三日不获命,以信州迁奉请祠,两任主管台州崇道观
乾道四年权发遣南剑州,未赴。
六年,改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
陛对,论帅臣有名而无其实,将副具官而非其人。
又论杂举中外文武之才,以备选用。
益县之俸,而责其廉。
捕盗官候六考行赏。
执政奏拟秘书少监,上可之,仍令兼直学士院
会草晁公武扬州不允诏,御笔改定,公引故事乞罢,不许。
国史院编修官
初,郑闻草公制,上改首尾词,公奏:「陛下取汉宣帝之言,亲制赞书,明示好恶,敢因训词推广圣意。
臣观汉社稷臣乃在乎周勃之鄙朴,汲黯少文霍光之不学。
至于儒者持禄保位,则公孙弘辈实为之,故宣帝嫉之,以为俗儒不达时宜,盖有激而云尔。
使宣帝求真儒用之,何至杂霸哉!
陛下以汉为监,则士风趋向归于正矣」。
上曰:「卿学术精深,记问该博」。
又尝曰:「平昔所蕴,可以自见矣。
自此当日夕与卿论文」。
实录院检讨官
加上德寿尊号,公谓:「太上万寿,而绍兴末议文及近上表例用『嗣皇帝』为未安。
按建炎以后遥拜徽宗表及唐宪宗顺宗尊号册文,皆称『皇帝」』。
议遂定。
赵丞相雄中书舍人奉使,贺金主生日,宗室伯骕为介。
御札生辰使兼赍国书一封,理会受书。
公立具草,有云:「尊卑分定,或校等威;
叔侄情亲,岂嫌坐起」?
后四日对秘殿,上曰:「朕未尝谕国书之意,而卿能道朕心中事,可谓大才」。
赐坐久之,欲退而不记来路。
上指示之,命内侍导而出。
七年,奏四事:重侍从储将相
增台谏以广耳目;
郎官专以旌外庸;
监司郡守皆当久任。
上称其为要务。
皇太子临安尹,公既草制,因奏恐别无被受,欲依诏书体式降付东宫
权兵部侍郎
上云:「学士院湫隘」。
公奏:「宫城不容增广,陛下欲卑宫室,臣等居此亦过矣。
若遴选名儒而信任之,不在宇之丽也」。
权礼部侍郎,仍兼直学士院,升同修国史实录院修撰
有旨,公与吏部侍郎王之奇太子詹事陈良翰选德殿
袖出御札,引唐太宗魏徵问对,以在位之久,功未有成,治效优劣,苦不自知,各极陈其当否。
公退而条陈:「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未尽;
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未至」。
又指陈大将郡守数易之弊,且言:「《贞观政要》四十篇,既先之以魏徵论为君之道,又著不克终之戒于编末,盖是时惟为善谏。
愿思太宗广谏诤之德,使嘉言日闻,治道日兴」。
上嘉纳,且曰:「方图力革二弊」。
又奏:「谏官虚位,愿早择正人。
先朝参用古制,卑其品而厚其礼,责其尽言,使奸邪望风畏戢,消患未形。
如近岁张松韩玉等,使台谏无所顾忌,早为力言,岂至劳民费财,始勤英断?
虽天纵浚哲,安能尽见」?
上曰:「如人奕棋,当局多误,惟旁观乃见之。
朕自此知戒矣」。
又奏:「人主无职事,惟在察臣下邪正。
凡轻于任事而速于求售者,他日必至败事,不可不察。
若疑儒者不足用,而专谓才臣能趣辨,今既累年,其效可睹。
唐太宗之臣即隋之臣,艺祖之臣即五代之臣,非前愚而后智,顾人主用之如何耳」。
又论:「臣寮务为新说,欲徼奇功。
王安石之道告人主,实行管、商之术。
司马光苏轼辈为流俗,尤当深察之」。
上曰:「苏轼却是流俗,可谓颠倒」。
尝奏江湖大旱,上称龚茂良措置有理,公请:「出南库缗钱二十万代民租,乃不乏事。
非不知大农急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费可省乎」?
上曰:「卿议论殊善,使朕闻所未闻」。
谢曰:「臣惟以不欺事陛下」。
侍讲,上以雨雪愆亢,欲加精祷。
公奏:「《洪范》『肃时雨若』,此殆言路旷官之證。
台端一日不可阙,今乃五旬不除」。
上言未有人,公奏:「百执事何至乏才?
御史台,殿中阙,具察官姓名取旨差权。
苟未欲轻用人,亦可举行此制」。
上惊曰:「朕不知此」。
遂宣谕宰相具上。
又奏:「近奉诏,以仆射名官非古,欲更其名。
周之太宰,卿也;
小宰中大夫也。
中间所改,亦未可用」。
上曰:「太宰吏部尚书尔。
止欲为左、右丞相,如『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皆可削」。
公遂历奏前古沿革而退。
八年,权中书舍人
公奏:「西浙为今日根本之地,而赋税供亿反重于他路。
户部既理财,朝廷又理财,争肆渔取,致以隐漏为名,增无实之税」。
上曰:「此漕臣之缪」。
公曰:「陛下既知,何不改正」?
因辞西掖,且言:「外制之设,正欲谨于出令,凡有未当,欲其缴奏,非专责以词翰也」。
上曰:「正有望于卿」。
因奏:「闽漕陈岘议变盐法,恐扰民难行」。
又奏曹耜除府推事,上曰:「知其人才,欲与寺丞」。
公曰:「臣即有文字」。
上意不悦,退而缴词头:「愿别择俊寮,协赞元良」。
严州,公亦免兼矣。
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王之奇赐出身,并命公当草,不允诏,奏谓:「昨者举朝以为不可,陛下欣然听纳。
尝云『兹事诚误』,旋即改命。
曾未周岁,复有此除,贵戚预政,公私两失。
若谓西府间以武臣,愿择大将有威望者畀之。
臣非欲专任文吏也。
且当是时,之奇亦曾论奏,今乃与同升,恐亦未当遽受也。
臣未敢具草」。
时权给事中莫济再封还御笔,遂俱与外祠
又趣公出门,匹马便面,翩然径行。
九年,除知建宁府,再辞,不允。
中道引疾,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天下愈高之。
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
罢,召还,除敷文阁待制侍讲
六月,兼权兵部侍郎
尝论改官举削到部放散之制,后虽润色,然自公发之。
八月,兼直学士院
上称公持重,不迎合,无附丽。
兵部侍郎,仍兼侍讲
进太上尊号诏草,上曰:「此文难于言,而温纯典雅,无一字可议」。
公奏:「向者初上光尧之号,臣已预议。
庚寅之诏,亦出臣手」。
上愕然曰:「前诏亦卿所草耶」?
太子詹事,上论史事,公奏:「李焘于史学如嗜饮食,《长编》考證异同,罕见其比」。
尝论:「用人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中人惟上所御。
为官择人,则引中人为君子;
若为人择官,则引中才为小人。
今不及数月,已望迁擢,后将无官可迁
愿力革此风,爱惜名器」。
又奏兵将官刻削等事,上曰:「今不如此」。
且言:「王友直极廉,安有刻下」?
公曰:「昨闻殿司羡馀二十万缗,此何从而得」?
上曰:「朕已不受」。
公曰:「虽则不受,当思其所自来」。
上曰:「统制官不治财赋,统领却治之,可相关防,不致妄费」。
公则曰:「此尤非也。
主将而下须令各得欢心,今因小利更相猜察,情既不通,缓急何由得其死力」?
又奏:「闻陛下日御毬场,固知不忘阅武。
太祖二百馀年之天下属在圣躬,可不自爱」?
上作色曰:「卿言甚忠,得非忧衔橛之虞乎?
正以雠耻未雪,不欲自逸耳」。
又奏:「闻金星近前星」。
上曰:「止是略近」。
公曰:「天道高远,当论人事。
武士击毬,太子亦预,臣甚危之」。
上曰:「卿可语太子」。
公曰:「太子,人子也。
陛下命以驱驰,臣安敢劝以违命?
陛下勿命之可也」。
升兼侍读
大礼执绥,备顾问,除吏部侍郎
奏:「朝廷守至公之道,有司持一定之法,行以无私,孰不心服?
近乃有任怨之说。
法行以公,人自无怨」。
上曰:「朕每谕大臣弥缝人情,无有是处」。
四年,除翰林学士
奏:「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以其无簿书之冗,可以朝夕论思,或有补于治道。
得人固多,最可慕者,陆贽欧阳修而已。
若乃进则有隐,退则不密,挤人而利己,扬己以取名,安能逃日月之照哉」!
上曰:「学士宴见无时,至为亲近」。
五年,为御试详定官,屡乞去。
上问文士可代者。
吕祖谦能文,公谓翰苑须用有学问者。
祖谦涵养既久,习知典故,史院甚得其力,不但文字之工也。
得旨撰《选德殿记》,又命书之。
内直宣对,别令中使引至碑下。
传旨:「记文词采赡蔚,召卿观览」。
既见,上又有博美之称。
归至玉堂,御书白居易《七德舞》赐之,墨犹湿也。
后进呈《皇朝文鉴序》,上曰:「卿之文在廷莫及,真匠手也」。
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
尝论本朝专以仁立国,兵非不用,而以禁暴安人为本。
上曰:「兵势似弱」。
公曰:「仁故似弱,实非弱也。
社稷灵长,职此之由」。
上曰:「所以并无祸乱」。
公曰:「本朝似周,彼秦兵虽彊,兴衰竟如何」?
六年,诏礼官详议明堂典礼。
公奏:「祀帝祀天,以祖宗配,此前朝已行之制。
世俗止诵《孝经》之语,未尝深考其义,致以今日为疑」。
由是定圜丘合宫互举之议。
公再执绥草赦,引周汉故事,有曰:「俶经路寝,有皇祐之彝仪;
遍秩群神,有绍兴之近制。
盖明著古礼,以示来世也」。
礼成献诗,又进动天之诫。
上曰:「动天诚当以德,惟知道,乃可语此」。
公曰:「皇天亲有德,飨有道,此岂聪明作为所能为哉」!
吏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
六部长贰判「依」字,遂改为「从」。
尝奏:「祖宗涵养善类,名卿才大夫相望。
自章、蔡沮士气以坏风俗,奖谗谄以植党与,卒致播迁之祸。
中兴一洗前弊,得人为多。
秦桧以患失之心,济忌刻之资,引庸人以充侍从,对毕辄纳副封。
既出其门,无所不有。
人才衰落,贻患至今。
论思之职,上规人主,次及大臣,下及四方,安可纳副封耶?
愿博求文武之英,布列中外」。
上曰:「如曾开辈,今岂易得」?
又及:「舜之无为,非皆无所为也,特不为期会之屑屑耳」。
又言:「自古上自人君,下至士庶,鲜有不为左右前后之人所牵制者」。
上谓公视草劳甚,公奏:「臣素无汗马之劳,致此爵位,正使宣力文字之间,未为劳也」。
上曰:「翰墨之功,岂小补哉!
若大述作,固当烦卿」。
七年五月,除参知政事
上曰:「近见卿遇事殊不依违,执政之于宰相事任非远,自当和而不同」。
公曰:「韩琦欧阳修殿上日有所争,退则欢然无间,最为可法」。
后又尝曰:「前此宰相议事,执政更无语,今乃肯各述所见」。
公奏:「大臣自应互相可否,秦桧用事,执政至不敢措一辞,后遂以为当然。
臣尝以绍兴初圣语示同列,勉其协济。
况陛下虚心无我,惟恐臣下不言,人臣乃欲自是乎?
惟小事不敢有隐,则大事何缘蔽欺」?
八月,以久旱,御笔付三省求直言。
初,回奏虑所在因是皆有赈济之请,公言:「上明目达聪,而吾侪不能将顺,独不愧于心乎?
万一上自行之,或以此奏示外,岂不获罪公议」?
相亟从之。
又奏:「圣明在上,星变旱灾殆繇臣等所致」。
上曰:「若封事及大臣,朕须留中」。
公曰:「付出何害?
未闻有过而人不知也」。
昌化有箭谷得米,相以上再三。
及此议宣示外廷,公曰:「天若为瑞,必无水旱。
乾道间有以九华山竹米为瑞而得罪者。
且宣和有此,岂是休徵」?
遂已。
有乞改常平不以赦原之法,公奏:「绍兴中孔括申请,遂与谋叛等同科。
乞令削去,祗从海行法,遇两赦或非次赦听原」。
公尝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其故,公曰:「且以平江府论之,二十年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今乃数倍,支移折变之数日有所增,齐民安得不困?
此特其一尔」。
上为之怅然。
进呈湖北月桩钱数,公曰:「固出于不得已,亦须平时有以存恤。
去岁旱荒,若非陛下先事赈救,禁戢苛暴,何以免流殍之苦?
舒州汪革始谋不善,若如前代失军民之心,则乘灾唱乱,必致蜂起,彼亦安肯束身自归于司败
所贵得民,正为是耳。
此非仓猝所能成,其来有渐矣」。
上大以为然。
上尝谓枢密非古官,公奏:「在唐止司传导,五代始置崇政院,分宰相之权。
神宗亦有意废并,圣谕可谓尽善。
但二百年官制难以骤改,不若且令二府互领,更加熟虑」。
有恃长乐之援求为郎者,上俾谕给舍
公奏:「台谏给舍与三省相维持,岂可谕意?
不从则失体,从之则坏法。
命下之日,臣等自当执奏」。
上曰:「卿等肯如此任怨」。
公曰:「当与而不与,则有怨,不当与而不与,何怨之云」?
上叹曰:「此所谓任责非任怨也」。
上尝言《唐鉴》一书兴衰治乱之理甚明,公奏:「祖禹著书,皆可备乙夜之览,篇篇即是谏疏」。
九月,除知枢密院事
上曰:「卿才堪其任,三省本未可辍。
卿每见难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可谓敏矣」。
上谓公如统制官之类,可时与之接,以观其才。
公因奏:「雷世贤淮南地形缓急,欲守滁。
臣谓不然。
庐、和则当其冲,滁沮山林,可自守而不可以禦敌」。
楚州旧屯军八千,雷世方乞止差镇江军五千人。
公奏:「山阳控扼清河口韩世忠实屯重兵。
今无故减戍,他时或增,必致敌疑。
扬州武锋军有众八千,本屯山阳,若岁拨三千同戍,诚为两便」。
十年,奏:「白气自西南亘天,宜为兵备」。
上曰:「日脚之气,常有之」。
公言:「此日官相宽之词,然有备乃能无患」。
上尝叹养兵费邦赋之八,公奏:「自古未有五十年屯兵不解。
古者讲和则罢兵,今既有岁币而兵不敢彻,所以倍费」。
文州蕃部劫杀二汉人,吴挺止申照会。
公请:「督其根治,使知朝廷事必留意,不敢忽略。
日有万几,不察于微,弊不胜救」。
上曰:「自昔多因不防其微,驯致祸败」。
温州军士喧悖宪司,欲先定汪义端刻削之罪,仍正纪律。
公奏:「此风不可长,恐兵愈骄」。
郭杲请移江陵万二千人,与其孥永屯襄阳,公言:「止当以兵之半分戍」。
襄阳为要地,而江陵亦在江北,为吴楚喉衿,争辩甚力,乃许万人,且令骑兵尽行。
上眷公益深,尝奏事退,特命中使赐御笔:「卿临事明敏而有决,朕每嘉之」。
宣谕:「金主避暑寿安,所徙器用倍多,且分诸子出镇。
或谓欲至东都间议过上京」。
公奏当豫为之备甚详。
上称公:「通练军政,深副朕擢用之意」。
公谢曰:「臣本以文墨受知,岂能晓畅武事?
误蒙任使,不敢不勉。
彼方恫疑虚喝,正恐我或先动。
所当精择边将,镇之以静」。
上曰:「朕尝戒臣下以公心,人自无说」。
公曰:「所以私者,欲收人情,其来无穷。
得者寡,不得者众。
若不裁以公道,恐誉者不若毁者之多。
以陛下圣明,臣等智虑所不及则有之,何敢有所欺也」。
十一年,奏:「广中盐法既更,州县空乏,事势可忧。
詹仪之胡庭直皆贤而才短,故锐于革弊而不能计其后」。
已而果然。
公言:「赵汝愚福州百废具举,孜孜国事,殆不多得。
王希吕缓急可当一面,彼小廉曲谨,虽无瑕可指,却恐误事」。
上曰:「如赵雄汝愚希吕,皆帅才也」。
义胜军契丹渤海汉儿慕义来归,屯于兴元,御笔以金、商山险,欲移襄阳用骑之地。
闻其营砦遭火,因以迁之。
公奏:「路经金、洋,当先计人马之数,使郭杲襄阳豫办,方可议迁。
更令彭杲具以此意深察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