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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孙七休拜兵曹判书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四十六○第二十二
司马威灵动六卿,多君今日更蜚英。
笔曾独扫三千阵,胸已能吞十万兵。
西岭于菟应殪死,北方戎虏也擒生。
忆曾承乏无长策,干舞惟知佐太平。
贺孙判书拜崇政 明 · 徐居正
七言绝句 押词韵第十四部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四十四○第二十
多子才名斗以南,已从殷鼎早调盐。
犀腰更比金腰显,可信功名只笑谈。
叶知道永嘉约其再为历阳 南宋 · 徐侨
五言律诗 押真韵
心事相知久,交情一见真。
静参师友正,细语弟兄亲。
索去销魂恶,期来刮眼新。
临分不多语,重会莫过□。
刘侍郎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六、《性善堂稿》卷七
正闻《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盖谓己先知之而后可以觉其所未知,己先觉之而后可以觉其所未觉也。
己则未见,何以使人之见?
己则未闻,何以使人之闻?
是故审声于聋,考色于盲,是犹索金于窭人之子,其不得亦宜耳。
伊尹尧舜君民之学,然后可以使君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
甘盘有天人之学,然后可以使其君保乂有邦,礼陟配天,多历年所。
此三代之际有其学而见之于用者也。
孔子有经天纬地之学而定公莫能用,故其学独传于门人,载于六经;
孟子有居仁由义之学而齐宣莫能用,故其学亦传于门人而载于七篇。
此三代以降而不获于用者也。
迩者储宫既建,博求天下儒学之士以为文辅,侍郎实与其选,天下有识皆欣然相庆,曰是可谓得师矣。
侍郎之学造之也深,存之也至,察之也精,而养之也久,是不可谓无其学而苟于充其位者也。
且正何以知之?
夫圣贤之学,内外交相养而已。
养之于内,则礼义之悦我心者不可无以发之;
养之于外,则进退周旋之际,起居饮食之间,亦不可无以示之。
内外各得其养,而圣贤之所以为圣贤者在是矣。
侍郎太学时,必欲以其师白鹿书院之规揭之学以养之于外,又欲以其师《大学》、《中庸》、《语》、《孟》之书讲之诸生而养之于内,正是以知侍郎之学盖有所自,今者之除,非无其学而苟于充位以为荣者也。
今既数月矣,而朝夕辅导之方、左右启迪之具,不识尚可得而闻乎?
正窃谓辅导太子,启迪开谕者固不一端,然明经义以资益其聪明,谨游从以涵养其性情,是二者盖其事之大者焉。
太子之学,何学也?
将学为人君、为人父之道也。
欲学为人君者,当先学其所以为臣之道,不能尽夫所以为人臣之道,则亦不能得夫所以为人君之道矣。
欲为人父者,当先学其所以为人子之道,不能尽夫所以为人子之道,则亦不能得夫所以为人父之道矣。
故为人子而孝者必能为慈父,为人臣而忠者必能为仁君。
是道也,载之六经,故太子不可不讲明经义。
夫所谓讲明经义者,非若文生才士破碎章句、穿凿义理以幸于有司也,是将以格物致知,将以诚意正心,将以齐家治国,是三者而已。
是故辅导之选,惟其学不惟其科第,惟其道德不惟其文采。
盖有文采者未必知道,有科第者未必知学,而帝王之学无所用乎文采科第也。
夫六经之义浩如渊海,学者所造当有先后,孰先而始,孰后而终,是不可不知也。
夫圣人之立言,语其精者固未尝遗其粗,语其末者亦未尝遗其本。
本末精粗,本自一贯,然其亲切著明,造之而易入,讲之而易明者莫若《论语》。
是以明经之序,当先《论语》,次七篇,次而《大学》,次而《中庸》,次而《诗》,次而《书》,次而《礼》,次而《春秋》,而终之以《易》焉。
夫《易》穷理尽性之书,而《论语》者切问近思之书也。
学者必先切问近思而后可以穷理尽性,则不躐等不陵节,圣人之道为可得,圣人之事业为可有矣。
孔子晚而后学《易》,而后之学者乃以谈《易》为先。
周公作《周官》,概言教国子而不专言教太子之法,盖位有贵贱,学无等差,自太子达于庶子以及公卿大夫之子一而已。
然所谓教国子者,教之以诗书、教之以礼乐而已。
当是时,文王之《易》其发明天人之蕴亦已备矣,然终未以为教,三《易》之法特掌于太卜周公之意必有所在,发明经义以辅导太子者亦不可不知也。
今夫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居移气,养移体,是不可不图之于其初也。
今士大夫家求师以教其子者固不可不谨,然至于朋友游从之间亦岂可不察?
先生相与言必以仁与义,市井相与言必以财与利。
闻仁义之言久熟,则必悦于仁义而欲为仁义矣;
闻财利之言久熟,则必悦于财利而欲为财利矣。
此自然之义也。
自昔帝王之资,聪明睿知,未有不过人者,苟于性习之未远,嗜欲之未流,熏之以诗书之气,濡之以礼义之味,则日就月将,有不难致者,故曰:「蒙以养正,圣功也」。
夫天下之道二,正与不正而已。
朝夕与正人处,则耳闻正大之言,目见正大之行,熏习渐染,夫安得不正?
朝夕与不正人处,则口习邪僻之言,身习邪僻之行,熏陶变化,夫安得而正?
是故欲其进德而毋败于德,欲其修业而毋怠于业,则其居处之间,游从之际,必皆有以为之虑而后能得也。
且其所与居处者何人也,是不可不知也;
其所与游从者何人也,是不可不知也。
左右前后罔非正人,则谁与为不善?
左右前后皆非正人,则谁与为善?
所与居处、所与游从而皆得乎逸民处士,则诱之以声色之奉而伤其性,导之以货利之事而损其行者必无之矣,如是则吾之进说必欣欣乎其乐闻也。
所与居处、所与游从而不离乎近习小人,则引之以《诗》、《书》之正道、启之以先王之法言者亦必无之矣,如是则吾之进说必戛戛乎其难入也。
岂可自谓吾惟以说经为职,而于其居处游从之间漠然不为之虑,而望其能进德修业乎?
惠帝四皓以为羽翼,肃宗李山人与之共事,本朝真宗白云先生之往来,是皆可为后世法。
程子尝建言乞择老成宫人内臣侍哲宗,而经筵祗应人亦皆在遴选。
春坊内外供给之人若皆得谨愿者为之,为益亦不细矣,此谨游从以辅导太子者,又不可不知也。
正又尝求之于古,得可以为戒者二,可以为法者三。
可以为法者,商高宗、周文王、滕文公是已;
可以为戒者,尧之丹朱、舜之商均是已。
古之帝王未有不尊师敬友以成其圣德者。
古今之称大圣人者必曰尧舜,然皆以精一执中为学,盖学则为圣为贤,不学则为愚为不肖,理之必然耳。
丹朱、商非其无以为师者,又非其无以为友者,卒之不肖焉,何也?
夫人之生或不幸而有疾,虽欲学之而才有不逮,勉焉尽其至可也。
商均者不知其才之何如,而丹朱以傲闻,是其才亦有过人者,而卒之不肖,则不学之罪也。
使其知学,去邪以从正,去恶以从善,沛然其谁能禦之?
此其可戒者也。
夫古之圣人虽曰生而知之,然考其行事未有不学者。
高宗自谓旧学于甘盘,盖其少时已得甘盘而师之,讲之已熟,行之已至。
观其得说,之议论至于启心沃心之说,光明照彻,焕然于千载之下,中兴之功盖有不足为者,是皆其幼学之力有以致之也。
文王之为世子也,仁孝之实见于躬行者已不可及,然犹孜孜汲汲,养老乞言,尊师重道,不自满假,故君人之大德、事君之小心,自其为世子时已自成之。
战国诸侯谁能以学为事者?
滕文公知敬孟子,故孟子一见遽告以尧舜之道、性善之说,此不惟有受道之质,而好学之心亦可见矣。
他日问礼问为国,孟子所以告之者皆王道之纲、仁政之,惜其未能始终师用孟子而至于王也。
然其好学之心卓然如此,视齐宣、梁惠沉酣于功利鄙浅之说者万万耳,此可为法者也。
今之宫僚可谓备矣,然独侍郎力辞兼职,乞专一赞谕,是殆以春宫德业进不进为己任者,故正辄以其浅陋之说进于左右。
正不肖不学,无所取才,然区区所以望侍郎者不敢以望于人,惟侍郎加察。
朱文公梦奠记 南宋 · 蔡沈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五、九峰公集
庆元庚申三月初二日先生简附叶味道来约沈下考亭,当晚即与味道先生侍下。
是夜先生看沈《书集传》,说书数十条,及时事甚悉,精舍诸生皆在。
四更方退,止沈宿楼下书院。
且三日,先生在楼下改《书传》两章,又贴脩《稽古录》一段,是夜说书数十条。
四日先生在楼下商量起小亭于门前洲上。
先生自至溪岸相视,陈履道载酒食于新筑亭基。
时溪东山间有兽声甚异,里人在坐者云,前后如此,乡里辄有丧祸,然声未常有此雄也。
是夜说书至《太极图》。
五日先生在楼下,脏腑微利。
邑宰张揆来见,有馈,先生却之,谓知县若宽一分,百姓得一分之惠。
藉时相之势,凶焰可畏,百姓甚苦之
是夜说《西铭》,又言为学之要,惟事事审求其是,决去其非,积累日久,心与理一。
初六日,改《大学》「诚意」一章,令詹淳誊写,又改数字。
又修《楚辞》一段。
午后,大下,随入宅堂,自是不能复出楼下书院矣。
七日先生脏腑甚脱,文之(文之名野,文公仲子。)自五夫归。
八日,精舍诸生来问病,先生起坐曰:「误诸生远来,然道理只是恁地,但大家倡率做些坚苦工夫,须牢固着脚力,方有进步处」。
时在坐者林子武、陈器之、叶味道、徐君甫、方伯起、刘成道、赵唯夫及沈与范益之。
先生顾沈曰:「某与先丈病势一般,决不能起」。
沈答曰:「先人病两月馀,先生方苦脏腑。
然老人体气易虚,不可不急治之」。
先生之病实与先人相似,上极热,挥扇不辍,下极冷,泄泻不止。
先人初亦因痞结服神功丸,致动脏腑。
舂陵病革时,常作先生书及此,故也。
诸生退,先生范丈伯崇书,托写《礼书》,且为冢孙择配。
又作直卿丈书,命收《礼书》底本补葺成之,又作敬之(敬之名在,文公季子。)书,又批与敬之早归,收拾文字。
且叹息言:「许多年父子乃不及相见也」!
夜分,命沈检《巢氏病源》。
刘择之云:「待制脉绝已三日矣,只是精神定把得如此分晓」。
九日五更,命沈至卧内。
先生坐床上,沈侍立,先生以手挽沈衣命坐,若有所欲言而不言者久之。
医士诸葛德裕来,命无语所用治,命移寝中堂
平明,精舍诸生复来问病,味道云:「先生万一不讳,礼数用《书仪》如何」?
先生摇首。
益之云:「用《仪书》如何」?
先生复摇首。
沈曰:「《仪礼》、《书礼》参用如何」?
先生首肯之,然不能言,意欲笔写,示左右以手板托纸进。
先生执笔如平时,然力不复能运。
少顷,置笔就枕,手误触巾,目沈正之
诸生退,沈坐首边,益之坐足边。
先生上下其视,瞳犹炯然,徐徐开合,气息渐微而逝,午初刻也。
是日,大风破屋,左右梧桐等大木皆拔;
未几洪水,山皆崩陷。
其所谓山颓木坏者欤,呜呼痛哉!
先生平年脚气,自入春尤甚,以足溺气痞,步履既艰,刺痛间作,服药不效。
先生谓沈曰:「脚气发作异于常年,精神顿衰,自觉不能长久」。
闰二月,俞倅闻中自邵武延平,过考亭,荐医士张修之
张至,云:「须略攻治,去其壅滞,方得气脉流通」。
先生初难之,以问刘择之,择之盖素主不可攻治者,叩其用药,择之曰:「治粗人病尔,此岂所宜」!
张执甚力,择之不能屈。
先生亦念此病恐前后医者止养得在,遂用其药。
初制黄芪、罂粟壳等服之,小效。
继用巴豆、三棱、莪术等药,觉气快足轻,向时遇食多不下膈之病皆去。
而大腑又秘结,先生再服温白丸数粒,脏腑通而泄泻不止矣。
黄芽、岁丹作一剂投之,皆不效,遂至大故。
呜呼痛哉!
先君殁舂陵时谓沈曰:「先生老矣,汝归终事之」。
才逾年而先生亦殁。
数奇命薄,学未有闻,而父师俱往,抱无涯之悲,饮终天之恨,几何不寤苦而遂死也,呜呼痛哉!
贺孙探花 清末 · 俞樾
对联 出处:对联话
湖山恋我,我恋湖山,然老夫耄矣;
科第重人,人重科第,愿吾孙勉之
太常博士徐清叟太学博士叶味道并除秘书郎仍兼崇政殿说书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七、《平斋集》卷一七
尔以经明行修,茂名家之传(徐。)
尔以经明行修,都儒林之望(叶。)
朕甚嘉之。
博士进典中秘
按:馀并同前。
叶奭国子博士应𢖟太学博士庄文府教授之道国子录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平斋集》卷一八
敕具官某:道存乎人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文辞陋矣。
朕故谨择知道者为学校师。
直简而廉,尔𢖟融明而静,尔之道英拔而粹,俱有得乎正大之旨。
庸命博士以学胄子;
𢖟博士学士,仍典藩房之教;
之道为录以纠胄监之不如规者。
师道立而皆知以求仁明善为急,化成天下,独不在兹乎!
可。
黄朴著作郎权考功郎徐清叟著作佐郎权司封郎官叶味道著作佐郎权屯田郎官并仍兼崇政殿说书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一、《平斋集》卷二○
敕具官某:元祐初程颐说书崇政,范祖禹在著廷。
朕登崇畯良,思得若人发六经三史之韫。
尔以魁垒之彦立于朝,如玉在山,辉润虹贯。
经帷论说,屡为席前,承明金马之邃,网罗旧闻,采摭前记,以为一代之史,兹举以属尔。
涵养君德,铺张帝典,求无愧于昔贤可也。
青绫入直,又以观尔之吏能。
可。
著作佐郎兼权屯田兼崇政殿说书叶味道特授朝奉郎致仕制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五、《鹤林集》卷九
敕具官某:朕承先帝圣绪,涉道未深,嘉与四方耆隽之士讲论经理,而师意指殊,圣真未一。
惟尔行谊纯淑,源流深长,熹之《四书》,洞究精蕴。
朕方以为得师,而遽致其事,宁不怃然?
今燔已议礼饬终,干亦欲尊名赐谥,况汝日侍金华,亲相启沃,则晋一阶,以华其后,尚何爱焉!
可。
叶味道承议郎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九、《永乐大典》卷七三二三、四库辑本别集拾遗
敕具官某:昔司马光有言:「《论语》记孔子之言行,宝训述祖宗之圣谋,经术典宪之相资,不可缺也」。
尔少也闻道得于朱熹说书金华,剖析疑义,盖有《集注》之所未发者,朕已得闻其微旨矣。
皇祖有训,世所宝传。
及此终篇,溥斯懋赏。
尔宜诵所学,述所闻,终以告我。
庶几以继往圣之业,以笃前人之休。
可。
乔行简等以星雷示异乞退不允诏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六、《鹤林集》卷一二
省所奏,具悉。
昭王不以赤云之异移于司马,孔子以为知道
景公不以荧惑之变移于相,子韦以为知言。
春秋列国之君,犹能克己就义,不寘其咎于股肱,矧雷君令也,而朕又焉敢移之?
以《震》恐惧修省,以《益》迁善改过。
朕方欲回怒渝以帅彼天常,则亦赖卿等燮和赞理懋德奋庸,汔济乃辟于乂。
顾援汉末世策免之文,欲上丞相印归丘园,朕所不取。
所请宜不允。
人月圆 甄陶新婚于西湖 现当代 · 陈逸云
 押萧韵
风和烟嫩湖光秀,正好咏桃夭。
故乡佳讯,当时佳话,玉杵蓝桥。

一双红烛,十分圆月,却扇今宵。
画眉深浅,入时新样,且看明朝。
王成父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鹤林集》卷三一
某伏自去岁从合阳答来教之后,遂下古渝,日酣于欸乃声中,虽欲摘兰苕以遗所思,亦无从也。
夏中,伏领宝帖,襟仪洒落,见乎其辞。
乡邑得茂宰悉意字氓,绝以岂弟为务。
二年,民安之。
但「岂弟」二字,世之士只一滚作慈善看了。
岂以强教之,弟以说安之,不但安民便了,必也扶道植教,俾斯民兴于礼逊,然后尽吾所以父母斯民之责。
不然,则徒善而已矣。
成父当亦领解于斯也。
某缀迹周行,已十月矣。
轮对尚在来春之莫,宿斋预戒,充积诚意久矣。
朋友责望,不敢不勉。
是间文公先生诸弟子,如叶丈知道、郭丈德元、吴丈西庵、度丈性善,时有过从讲磨之益。
方京华车马如雾,而每与三数公作冷淡生活,澹则欲心平,和则躁心释。
以此存主得定,沽名好官职之事,都不能犯吾之关也。
成父以为何如?
仍冀讲学自厚。
聘饶伯与书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一、《鹤林集》卷三二
西州晚学,幼读洙泗圣贤诸书,每闻沈潜理学,用心科举外之士,未尝不耸慕倾敬。
兄弟南来,遍求文公之书、之徒,如叶知道、张德元、钱子山、陈器之,皆得与往来质问,而五峰先生则亡弟于汉阳又尝师之。
靖惟堂长徵君,讲学有本末,制行有矩度,内明外齐,静专动直,于先老凋落之后,惟若原隐君子一人而已。
某被命出守于此,亦欲以平日所得于圣贤者施之教化,而求所以友事、师事者,颇难其人。
俗敝教衰,殊未易振起。
辄欲延屈长者,一临敝州,讲论经理,不独使国人有所矜式,而某朝夕得以问政、问学,亦不至冥行,为俗吏之归也。
恭敬之实,不可虚拘,辄遣车币薄礼,惠肯命驾,不胜幸愿。
春寒尚峭,中涂更为吾道自爱。
曹太傅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一、《鹤林集》卷三二
窃尝谓学问之源流未尝不相接也,虽托之于人者或绝或续,见之于斯世者有明有晦,而义理之在人心,微言之诏来世,炳炳若揭,必将有神会而心得之者,曾不以人之存亡、世之治乱、风俗之升降而为之间断也。
春秋之季,诸大人不说学,夫必多有是说也,而后及其大人也,则学将落矣!
然以其时考之,鲁之闵子骞知道,齐之晏子婴则知礼,冀之郤缺则知敬,晋之胥臣臼季则知仁之则,周之刘康公则知天地之中。
穆姜一妇人耳,筮《易》而知四德,曰:元善之长也,亨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曾不待夫孔子之《文言》也;
穆叔一使人耳,诵《诗》而知五善,曰: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也,初不用夫毛、郑之训诂也。
意者当时去圣未远,风气濡染而闻见正,义理浃洽而源流长。
其间岂无秀民茂士,相与护持苗脉,扶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泽于未坠者哉?
呜呼!
贞元不常会,大贤不世出。
后之学者,受胎不正则血气偏枯,而脉理不相属矣;
下种不实则根苗秕稗,而生理不腴畅矣;
愤悱启发之功少,则所见皆躯壳之私;
潜体密察之味不深,则所得不免囿于简册之内。
盍亦溯源寻流,求尧舜禹汤文武周公所传者何学,孔子、子思、孟子所学者何事,玩辞而知味,因事而推理,则盖有默会于心者矣。
洙泗之学非洙泗之学,尧舜三代之学也;
河洛之学非河洛之学,孔子、子思、孟子之学也。
盖自濂溪周氏伊川二程氏上接洙泗之传,下演河洛之学,繇北方而盛行于南国者,盖亦有自来矣。
南轩受道于五峰,于是乎有湖南之学;
吕公受经于三山,于是乎有东莱之学;
象山兄弟自立于家塾,又于是乎有江西之学。
永嘉陈氏之学,则得于薛公持正,建安朱氏之学,接于周公行己、许公景衡,而实本伊川者也。
太傅崛起南方,学问有源委,行己有矩度,甫年二十,从止斋游,则读书讲学已就事上穷究实体。
其后与晦翁往复问答,剖析疑义,则又欲从理上推致于事事物物之间,其实元一法也。
惟其源委之正也,故其为文也,如水行地,能普万物之泽;
为道也,如星丽天,能回万古之光。
蜀中何幸,而乃得执事昌明正学,以为斯文宗主哉!
佔毕小儒,滥叨蜀学,平时非不知诵其书,服其言,有志于古儒先之学,然粗得一知而不繇其统,仅沾一溉而不穷其源,燥乾枯涸之病多,润泽孚尹之功少。
有如太傅者,则某所愿见而欲观其的传者也。
侯氏师圣初从伊川未悟,后访濂溪,越三日而有得,如见天之广大。
世盖有终年不能究其学,而一夕之间冰释理悟者,执事幸教焉。
不宣。
贺孙季芳寿联 近现代 · 严毓芬
对联 出处:对联话
读书空山,无过即寿;
此老生日,有花皆香。
王明甫出贡受贺孙以是日试周 明末清初 · 谭元春
七言绝句 押元韵 出处:岳归堂未刻诗卷九
朱旗灼灼旧衡门,是日先生笑弄孙。
一具晬盘千种望,首拈毛颖合堂喧。
壬午应诏封事绍兴三十二年八月1162年8月7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一、《古文集成》卷五六、《文章类选》卷二一、《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五三、《朱子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八月七日左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朱熹谨昧死再拜,上书于皇帝阙下:臣恭惟太上皇帝再造区夏,受命中兴,忧勤恭俭,三十六年,春秋未高,方内无事,乃深惟天下国家之至计,一旦而举四海之广、天位之尊,断自宸衷,传之圣子
皇帝陛下恭承慈训,应期御历,爰初践阼,曾未几何,而设施注措之间,所以大慰斯民之望者,新而又新,曾靡虚日,其规摹固已宏远矣。
然犹且谦冲退托,不以圣智自居,首下明诏,以求直言。
此尤足以见帝王之高致,知为治之先务也,天下幸甚!
臣窃伏草茅,深自惟念,天下之大,不为无人,忠言嘉谟、崇论谹议计已日陈于陛下之前,尚恐不足仰望清光,无以少备采择,况臣之愚,虽欲效其区区,岂能有补于万分之一哉?
又惟即位求言,累圣相承,以为故事,则未知今日陛下之意姑以备故事而已耶,抑真欲博尽群言,以冀万一之助也。
臣诚愚昧,不知所出,然爱君尊主,出于犬马之诚,有不能自已者,故昧死言之,惟陛下留听。
臣伏读诏书,有曰「朕躬有过失,朝政有阙遗,斯民有戚休,四海有利病,并许中外士庶直言极谏」者。
臣窃以陛下潜德宫府,几三十年,不迩声色,不殖货利,无一物之嗜好形于宴私,无一事之过失闻于中外,昧爽而朝,严恭寅畏,仁孝之德,孚于上下。
所以大系群生之仰望,浚发太上之深慈,以至于膺受付托,奄有万方者,其必有以致之矣。
然则圣躬之过失,臣未之闻也。
今者临御未几而延登故老,召用直臣,抑侥倖以正朝纲,雪冤愤以作士气,贡奉之私不输于内帑,恭俭之德日闻于四方,凡天下之人所欲而未行,所患而未去者,以次罢行,几无遗恨。
然则朝政之阙遗,臣亦未之闻也。
至于斯民之戚休,四海之利病,则有之矣。
然臣屏伏闽陬,十有馀年,足迹未尝及乎四方,其见闻所及之一二,内自隐度,皆非今日所宜道于陛下之前者,不敢毛举,以溷圣听。
至若阴拱噤默,终不为陛下一言,则又非臣之所敢安也。
臣闻召公之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
孟子之言亦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
方今天命之眷顾方新,人心之蕲向方切,此亦陛下端本正始、自贻哲命之时,因时顺理、乘势有为之会也。
又况陛下圣德隆盛,天下之人传诵道说,有年于兹。
今者正位宸极,万物咸睹,其心盖皆以非常之事、非常之功望于陛下,不但为守文之良主而已也。
然而祖宗之境土未复,宗庙之雠耻未除,戎虏之奸谲不常,生民之困悴已极。
方此之时,陛下所以汲汲有为,以副生灵之望者,当如何哉!
然则今日之事,非独陛下不可失之时,抑国家盛衰治乱之机,庙社安危荣辱之兆,亦皆决乎此矣。
盖陛下者,我宋之盛主,而今日者,陛下之盛时。
于此而不副其望焉,则祖宗之遗黎裔胄不复有所归心矣,可不惧哉!
可不惧哉!
臣愚死罪,窃以为圣躬虽未有过失,而帝王之学不可以不熟讲也。
朝政虽未有阙遗,而脩攘之计不可以不早定也。
利害休戚虽不可遍以疏举,然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也。
盖学不讲则过失萌矣,计不定则阙遗大矣,本不端则末流之弊不可胜言矣。
臣请得为陛下详言之。
臣闻之,尧、舜、禹之相授也,其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夫尧、舜、禹,皆大圣人也,生而知之,宜无事于学矣。
而犹曰精,犹曰一,犹曰执者,明虽生而知之,亦资学以成之也。
陛下圣德纯茂,同符古圣,生而知之,臣所不得而窥也。
然窃闻之道路,陛下毓德之初,亲御简策衡石之程,不过讽诵文辞、吟咏情性而已。
比年以来,圣心独诣,欲求大道之要,又颇留意于老子、释氏之书。
疏远传闻,未知信否。
然私独以为若果如此,则非所以奉承天锡神圣之资而跻之尧舜之盛者也。
盖记诵华藻,非所以探渊源而出治道;
虚无寂灭,非所以贯本末而立大中。
是以古者圣帝明王之学,必将格物致知以极夫事物之变,使事物之过乎前者,义理所存,纤微毕照,瞭然乎心目之间,不容毫发之隐,则自然意诚心正,而所以应天下之务者,若数一二、辨黑白矣。
苟惟不学,与学焉而不主乎此,则内外本末颠倒缪戾,虽有聪明睿智之资,孝友恭俭之德,而智不足以明善,识不足以穷理,终亦无补乎天下之治乱矣。
然则人君之学与不学,所学之正与不正,在乎方寸之间,而天下国家之治不治,见乎彼者如此其大,所系岂浅浅哉!
《易》所谓差之毫釐,缪以千里,此类之谓也。
盖致知格物者,尧舜所谓精一也。
正心诚意者,尧舜所谓执中也。
自古圣人口授心传而见于行事者,惟此而已。
至于孔子集厥大成,然进而不得其位以施之天下,故退而笔之以为六经,以示后世之为天下国家者。
于其间语其本末终始先后之序,尤详且明者,则今见于戴氏之记,所谓《大学》篇者是也。
承议郎程颢与其弟崇政殿说书颐近世大儒,实得孔孟以来不传之学,皆以为此篇乃孔氏遗书,学者所当先务,诚至论也。
臣愚伏愿陛下捐去旧习无用浮华之文,攘斥似是而非邪诐之说,少留圣意于此遗经,延访真儒深明厥旨者置诸左右,以备顾问,研究充扩,务于至精至一之地而知天下国家之所以治者不出乎此,然后知体用之一原,显微之无间,而独得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所传矣。
于是考之以六经之文,监之以历代之迹,会之于心,以应当世无穷之变,以陛下之明圣而所以浚其源、辅其志者如此其备,则其所至,岂臣愚昧所能量哉!
然臣非知道者,凡此所陈,特其所闻于师友之梗概端绪而已。
陛下由是讲学而自得之,则必有非臣之言所能及者。
惟陛下深留圣意毋忽,则天下幸甚!
臣又闻之,为天下国家者,必有一定不易之计,而今日之计不过乎脩政事、攘夷狄而已矣,非隐奥而难知也。
然其计所以不时定者,以讲和之说疑之也。
夫金虏于我有不共戴天之雠,则其不可和也义理明矣。
而或者犹为是说者,其意必曰:今本根未固,形势未成,进未有可以恢复中原之策,退未有可以备禦冲突之,不若縻以虚礼,因其来聘,遣使报之,请复土疆,示之以弱,使之优游骄怠,未遽谋我,而我得以其间从容兴补而大为之备。
万一天意悔祸,或诱其衷,则我之所大欲者,将不用一士之命而可以坐得,何惮而不为哉?
臣窃以为知义理之不可为矣,而犹为之者,必以有利而无害故也。
而以臣策之,所谓讲和者,有百害无一利,何苦而必为之?
夫复雠讨贼、自彊为善之说见于经者,不啻详矣。
陛下聪明稽古,固不待臣一二言之,请姑陈其利害而陛下择焉。
夫议者所谓本根未固,形势未成,进不能攻,退不能守,何为而然哉?
正以有讲和之说故也。
此说不罢,则天下之事无一可成之理。
何哉?
进无生死一决之计,而退有迁延可已之资,则人之情虽欲勉彊自力于进为,而其气固已涣然离沮而莫之应矣。
其守之也必不坚,其发之也必不勇,此非其志之本然,气为势所分,志为气所夺故也。
故今日讲和之说不罢,则陛下之励志必浅,大臣之任责必轻,将士之赴功必缓,官人百吏之奉承必不能悉其心力,以听上之所欲为。
然则本根终欲何时而固,形势终欲何时而成,恢复又何时而可图,守备又何时而可恃哉?
其不可冀明矣。
若曰以虚礼縻之,则彼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馀,诚有谋我之心,则岂为区区之虚礼而骄?
诚有兼我之势,则亦岂为区区之虚礼而辍哉?
若曰示之以弱,则是披腹心、露情实而示之以本然之弱,非强而示之弱之谓也。
适所以使之窥见我之底蕴,知我之无谋而益无忌惮耳。
纵其不来,我恃此以自安,势分气夺,日复一日,如前所云者,虽复旷日十年,亦将何计之可成哉?
则是所以骄敌者,乃所以启敌而自骄;
所以缓寇者,乃所以养寇而自缓。
为虏计则善矣,而非吾臣子所宜言也。
且彼盗有中原,岁取金币,据全盛之势以制和与不和之权,少懦则以和要我而我不敢动,力足则大举深入而我不及支。
盖彼以从容制和而其操术常行乎和之外,是以利伸否蟠而进退皆得。
而我方且仰首于人,以听和与不和之命,谋国者惟恐失虏人之驩,而不为久远之计,进则失中原事机之会,退则沮忠臣义士之心。
盖我以汲汲欲和而志虑常陷乎和之,是以跂前疐后而进退皆失。
宣和靖康以来,首尾三四十年,虏人专持此计,吾腹心,决策制胜,纵横前却,无不如其意者。
而我堕其术,曾不省悟,危国亡师,如出一辙。
去岁之事,人谓朝廷其知之矣,而解严未几,虏使复至。
彼何惮于我而遽为若是?
是又欲以前策得志于我。
而我犹不悟也,受而报之,信节未还而海州之围已急矣。
此其包藏反覆,岂易可测?
而议者犹欲以已试败事之馀谋当之,其亦不思也哉!
至于请复土疆而冀其万一之得,此又不思之大者。
夫土疆,我之旧也,虽不幸沦没,而岂可使彼仇雠之虏得以制其予夺之权哉?
顾吾之德之力如何耳。
我有以取之,则彼将不能有而自归于我;
我无以取之,则彼安肯举吾力之所不能取者而与我哉?
且彼能有之而我不能取,则我弱彼强,不较明矣。
纵其与我,我亦岂能据而有之?
彼有大恩,我有大费,而所得者未必坚也。
向者燕、云、三京之事可以监矣。
是岂可不为之寒心也哉?
假使万有一而出于必不然之计,彼诚不我欺而不责其报,我必能自保而永无他虞,则固善矣。
然以堂堂大宋,不能自力以复祖宗之土宇,顾乃乞丐于仇雠之戎狄以为国家,臣虽不肖,窃为陛下羞之。
夫前日之遣使报聘,以是为请,既失之矣。
及陛下嗣位,天下之望曰庶几乎,而赦书下者,方且禁切诸将毋得进兵,申遣使介,告谕纂承之意,继脩和好之礼,亦若有意于和议之必成而坐待土疆之自复者。
远近传闻,顿失所望。
臣愚不能识其何说,而窃叹左右者用计之不详也。
古语有之,疑事无功,疑行无名。
今虏以好来而兵不戢,我所以应之者常不免出于两涂而无一定之计,岂非所谓疑事也哉?
以此号令,使观听荧惑,离心解体,是乃未攻而已却、未战而已败也。
欲以此成恢复之功,亦已难矣。
然失之未远,以改图,往者不可谏,而来者犹可追也。
愿陛下畴咨大臣,总揽群策,鉴失之之由,求应之之术,断以义理之公,参以利害之实,罢黜和议,追还使人,苟未渡淮,犹将可及。
自是以往,闭关绝约,任贤使能,立纪纲,厉风俗,使吾脩政事、攘夷狄之外,了然无一毫可恃以为迁延已之资,而不敢怀顷刻自安之意,然后将相军民、远近中外无不晓然知陛下之志必于复雠启土而无玩岁愒日之心,更相激厉,以图事功。
数年之外,志定气饱,国富兵强,于是视吾力之强弱,观彼衅之浅深,徐而图之,原故地不为吾有,而将焉往?
此不过少迟数年之久,而理得势全,名正实利,其与讲和请地、苟且侥倖必不可成之虚计,不可同年而语也明矣。
惟陛下深留圣意毋忽,则天下幸甚!
至于四海之利病,臣则以为系于斯民之戚休;
斯民之戚休,臣则以为系乎守令之贤否。
然而监司者,守令之纲也;
朝廷者,监司之本也。
欲斯民之皆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
陛下以为今日之监司奸赃狼籍,肆虐以病民者谁?
则非宰执台谏之亲旧宾客乎?
其既失势者,陛下既按见其交私之状而斥去之矣,尚在势者,岂无其人?
顾陛下无自而知之耳。
然则某事之利为民之休,某事之病为民之戚,陛下虽欲闻之,亦谁与奉承而致诸民哉?
臣以为惟以正朝廷为先务,则其患可不日而自革。
而陛下似亦有意乎此矣。
盖前日所号召数君子者,皆天下所谓忠臣贤士也。
所以正朝廷之具,岂有大于此者哉!
然其才之所长者不同,则任之所宜者亦异。
愿陛下于其大者使之赞元经体,以亮天工;
于其细者使之居官任职,以熙庶绩。
能外事者使任典戎干方之责,明治体者使备拾遗补过之官。
又使之各举所知,布之列位,以共图天下之事,使疏而贤者虽远不遗,亲而否者虽迩必弃。
毋主先入,以致偏听独任之讥;
毋笃私恩,以犯示人不广之戒。
进退取舍,惟公论之所在是稽,则朝廷正而内外远近莫敢不一于正矣。
监司得其人,而后列郡之得失可得而知。
郡守得其人,而后属县之治否可得而察。
重其任以责其成,举其善而惩其恶,夫如是,则事之所谓利,民之所谓休,将无所不举;
事之所谓病,民之所谓戚,将无所不除,又何足以劳圣虑哉?
苟惟不然,而切切然今日降一诏,明日行一事,欲以惠民而适增其扰者有之,欲以兴利而益重其害者有之,纷纭丛脞,既非君道所宜,宣布奉行,徒为观听之美而已,则亦何补之有?
况今旱蝗四起,民食将乏,图所以宽赋役、备赈赡、业流逋、销盗贼之计,尤在于守令之得其人,而其本原之地,则又有在。
愿陛下深留圣意毋忽,则天下幸甚!
盖天下之事至于今日,无一不弊而不可以胜陈。
以献言者之众,则或已能略尽之矣。
然求其所谓要道先务而不可缓者,此三事是也。
夫讲学所以明理而导之于前,定计所以养气而督之于后,任贤所以脩政而经纬乎其中,天下之事无出乎此者矣。
伏惟陛下因此初政,端本正始、自贻哲命之时,因时顺理、乘势有为之会,于此三言深加察纳,果断力行,以幸天下,则夫所谓不可胜陈之事,凡见于议者之言,而合乎义理之公,切于利害之计者,自然循次及之,各得其所。
若其不然,虽有求治之心而致之不得其,虽有致治之而为之不得其序,一旦恭俭劳苦,忧勤过甚,有所不堪而不见其效,则亦终于因循怠惰而无所成矣,岂天下之人所以延颈举踵而望陛下之初心哉!
至于是时,虽欲悔之,臣恐其倍劳圣虑而成效不可期也。
又况旱蝗之灾环数千里,陛下始初清明,行谊未过,而天戒赫然,若此其甚,其必有说矣。
臣愚窃以为此乃天心仁爱陛下之厚,不待政过行失而致其警戒之意以启圣心,使盛德大美始终纯全,无可非间,如商中宗、周宣王因灾异而脩德,以致中兴也。
是宜于此三术屡省而亟图之,以顺民心,以答天意。
以陛下之圣明,必将有以处此。
愚臣所虑,独患议者不深惟其所以然之故,以为其间不免有所更张,或非太上皇帝之意者,陛下所不宜为,以咈亲志。
臣窃以为误矣。
恭惟太上皇帝至公无心,合德天地,临御三纪,艰难百为,其用人造事,皆因时循理,以应事变,未尝胶于一定之说。
先后始末之不同,如春秋冬夏之变,相反以成岁功,存神过化,而无有毫发私意凝滞于其间。
其所以能超然远引,屣脱万乘而不以为难者,由是而已。
本其传位陛下之志,岂不以陛下必能缉熙帝学,以继迹尧禹乎?
岂不以陛下必能复雠启土,以增光祖宗乎?
岂不以陛下必能任贤脩政,以惠康小民乎?
诚如是也,则臣之所陈,乃所以大奉太上诒谋燕翼之圣心,而助成陛下尊亲承志之圣孝也。
议者顾欲守一时偶然之迹,一二以循之,以是为太上皇帝之本心,则是以事物有形之粗而语天地变化之神也,岂不误哉!
且古者禅授之懿,莫如尧舜之盛,而舜承尧禅,二十有八年之间,其于礼乐刑政,更张多矣。
其大者,举十六相,皆尧之所未举;
去四凶,皆尧之所未去。
然而舜不以为嫌,尧不以为罪,天下之人不以为非,载在《虞书》,孔子录之以为大典,垂万世法。
而况臣之所陈,非欲尽取太上皇帝约束纷更之也,非贵其所贱,贱其所贵而悉更置之也,因革损益,顾义理如何尔,亦何不可?
而陛下何嫌之有哉?
愿早图之,以幸天下,毋疑于臣之计也。
若夫战守之机,形制之势,则臣未之学,不敢妄有所陈。
然窃闻之,上流督帅物望素轻,黜陟失宜,效于已试;
下流戍兵直弃淮甸长江之险,与虏共之。
斯乃古今之所共忧,愚智之所同惑。
臣虽鄙闇,亦窃疑之。
况今秋气已高,虏情叵测,传闻汹汹,咸谓或当复有去岁之举。
虽虚实未可知,然是二者实彊弱安危形势所系,呼噏俯仰之间,未足以喻其急也。
愿陛下并留圣意,臣不胜大愿!
臣凡愚不学,顷岁冒昧群试有司,太上皇帝赐之末第,获叨官禄。
既又误听人言,猥加收召,适以疾病留落不前。
今则血气益衰,精神益耗,屏居山田,未知所以仰报大恩之日。
敢因明诏,罄竭愚衷,昧死献书以闻。
迂疏狂妄,不识忌讳,忤犯贵近,切劘事机,罪当万死。
惟陛下哀怜财赦而择其中。
干冒天威,臣无任震惧兢惶、俯伏待罪之至。
昧死再拜。
汪尚书十一月既望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九三
别纸谆诲,良不鄙。
自顷致书之后,方窃悚惧,以俟谴诃,岂意高明不以为罪而虚受之,此真熹所敬服叹慕而不能已者,幸甚幸甚!
然所谓一字之失者,若推其所自来,究其所终极,恐其失不但一字而已
更望少留意焉,则熹之愿也。
濂溪、河南受之际,非末学所敢议。
然以其迹论之,则来教为得其实矣,敢不承命而改焉
但《通书》《太极图》之属,更望暇日试一研味,恐或不能无补万分,然后有以知二先生之于夫子,非若孔子之于老聃、郯子、苌弘也。
惟是苏学邪正之辨,终未能无疑于心。
盖熹前日所陈,乃论其学儒不至而流于诐淫邪遁之域。
窃味来教,乃病其学佛未精,而滞于智虑言语之间,此所以多言而愈不合也。
夫其始之辟禅学也,岂能明天人之蕴,推性命之原,以破其荒诞浮虚之说而反之正哉?
如《大悲阁》、《中和院记》之属,直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据彼之外以攻其内,是乃率子弟以攻父母,信枝叶而疑本根,亦安得不为之诎哉?
近世攻释氏者,如韩、欧、孙、石之正,龟山犹以为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况如苏氏以邪攻邪,是束缊灌膏而往赴之也,直以身为烬而后已耳。
来教又以为苏氏乃习气之弊,虽不知道而无邪心,非若王氏之穿凿附会,以济其私邪之学也。
熹窃谓学以知道为本,知道则学纯而心正,见于行事,发于言语,亦无往而不得其正焉。
如王氏者,其始学也,盖欲凌跨扬、韩,掩迹颜、孟,初亦岂遽有邪心哉?
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学不纯,而设心造事遂流入于邪。
又自以为是,而大为穿凿附会以文之,此其所以重得罪于圣人之门也。
苏氏之学虽与王氏若有不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为是则均焉。
学不知道,其心固无所取则以为正,又自以为是而肆言之,其不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祸而已。
其穿凿附会之巧,如来教所称论成佛、说老子之属,盖非王氏所及。
而其心之不正,至乃谓汤、武篡弑而盛称荀彧,以为圣人之徒。
凡若此类,皆逞其私邪,无复忌惮,不在王氏之下。
借曰不然,而原情以差其罪,则亦不过稍从末减之科而已,岂可以是为当然而莫之禁乎?
《书》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
此刑法之本意也。
若天理不明,无所准则,而屑屑焉惟原情之为务,则无乃徇情废法而纵恶以启奸乎?
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
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
本其设心,岂有邪哉?
皆以善而为之耳。
特于本原之际微有毫釐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陷于禽兽,辞而辟之,不少假借。
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之论哉?
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几微之间,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切而易见也。
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
《书》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又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
孟子之心,亦若是而已尔。
以此论之,今日之事,王氏仅足为申、韩、仪、衍,而苏氏学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杨、墨之比。
愚恐孟子复生,则其取舍先后必将有在,而非如来教之云也。
区区僭越,辨论不置,非敢自谓工诃古人而取必于然诺,实以为古人致知格物之学有在于是,既以求益,而亦意其未必无补于高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