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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西萧少卿见寄二首 其一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七言律诗 押覃韵
亡羊岐路愧司南,二纪穷通聚散三。
老去何妨从笑傲,病来看欲懒朝参。
离肠似线常忧断,世态如汤不可探。
珍重加餐省思虑,时时斟酒压山岚。
对皇太子问政笺 北宋 · 李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皇朝文鉴》卷七二、《古今图书集成》宫闱典卷七六、乾隆《正定府志》卷四四、光绪《正定县志》卷三六
伏奉手书,猥赐下问。夙夜寻绎,喜与忧并。何则?至,常人也。识不足以经远,学不足以待问,才不足以干事,智不足以周身。而殿下目之为硕儒,曰「可以发蒙」;号之为端士,曰「可以延誉」。得不忧乎?殿下忠孝之道,贯于神明;温文之德,彰于天下。犹虚怀访问,思所以分君父之忧,以元元为念。且曰:「一夫或致于向隅,千里将疲于观政」。此乃圣上有浸渍生灵之泽,感动天地之德,致使殿下兴言及此,实社稷之福,而亿兆之幸,得不喜乎?然则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若夫自古太子养德东宫,不亲外事,唯问安视膳而已,固亦宜哉!而黔庶之疾苦、稼穑之艰难,素所未睹,自非生知之异,天诱其衷,莫得而知矣。噫!事有背经而合道,时有适变而从宜。是以五帝三王,不相沿袭。圣上知其然,由是以浩穰之务,独命殿下总其纲要而躬决焉。殿下复能钦若圣训,率由旧章,驭吏民必以诚,待参佐必以礼,慎命令必以简,察狱讼必以情,恤鳏寡必以仁,抑豪猾必以法,杜谗佞必以正,绝邪辟必以道。有一于此,犹为善政,况兼是数者乎?而犹曰:「奉车茍赐于司南,为政何惭于拱北」。不亦过谦乎?然则至虽不敏,窃尝读《易》,见群爻稍过,必有悔吝,唯《谦》象独亡,是知《谦》之时义大矣哉。愿殿下守之而已、勉之而已。如此则何正言不入,何正道不行?若正言入而正道行,则生民不泰,未之有也;政化不洽,亦未之有也。辄因问及,轻肆狂瞽,僭易之罪,安敢逃焉?
宋故推诚保德翊戴功臣邓州管内观察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长城郡开国公食邑二千四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赠户部尚书钱公墓志铭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咸平六年秋七月,诏邓州观察使、并代等州经略使长城公归京师,疾故也。上开宣室,御武帐,延登前席,劳问数四。以公美疹初复,未任朝谒,赐告就第,俾之颐养。汔九月,勿药有喜,入谒未央宫。自是五鼓登车,晨趋无废;三杯退食,常膳载加。朝野之人,室家相庆,喜良臣之获祐,而斯文之未丧也。十月戊寅,宿戒知友,会竺乾之宇,为桑门之馔。与开士辈,谈苦空,赞真谛,俄起更衣,偃然就枕,若假寐焉。少顷视之,乃风眩暴作,如大醉状。肩舁归第,是夕以不起闻,享年四十有四。上临轩震悼,遣使吊问。法赙之数,有加常等;窀穸之事,悉从官给。翌日,诏赠户部尚书。天子以公母夫人在喜惧之年,有羸老之疾,不克终堂之养,实深挤壑之痛,特命中贵人面赐白金三十觔。礼极哀荣,恩沾存殁,君臣之际,斯为至矣。公讳若水,字淡成,河南新安人,盖凌烟功臣、巢国公九陇之后。世胄阀阅,谱牒存焉。赠太子太保萼,追封琅琊郡太夫人王氏,曾祖、妣也。赠太子太傅柔,追封清河郡太夫人丁氏,祖、妣也。尚书司门员外郎、赠太子太师文敏,烈考也。往者,公参掌万机,追荣三代,始赠孤卿,再跻极品,至于延赏之命,乃尉令伯之心。盖由夫锡羡贻谋,重世始大,臧孙于焉有后,太丘以之无惭者也。公始在孩稚,颖悟不群,爰自青衿,即齿乡校,开卷成诵,发言有章。才十岁,能属文;逮志学之年,已博涉六艺。方领矩步,比肩诸生,而符采超迈,襟怀散朗。山庭月角,盖有公侯之相;琼树瑶林,自是风尘外物。华山陈抟一见公,以为有仙风道骨,名在丹台紫府中。柏阁僧宗裔者,有人伦之鉴,独识公于侪辈,且云:「斯人者,异日登金门,上玉堂,升赤霄,捧白日矣」。太平兴国七年,诏郡国贡士,河南太守以公首荐于贤能之书,时才弱冠,会有期功之丧,不克随计。再上,登甲科,解褐同州观察推官。专以经术,缘饰吏事,至有邻郡之民,滞讼未决,不远千里,来求片言。时先太师掌内帑于西都,仓卒捐馆,公见星而往,指景悼生,泣血倚庐,柴毁骨立。左冯之人,相与列状太守,且云:「失贤从事,民将畴依」?升闻于天,特俾权夺。公墨缞而赞幕画,心丧以毕礼经,郡政倚成,氓颂尤塞。今三司使、夏官侍郎上谷公,时任枢密学士、领选部,方与天子论思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而品藻人物,讲求茂异,孜孜慰笃,唯恐不及。当是时,公及太原王扶,颍川陈充、同郡钱熙,皆为外诸侯宾属,即抗章以闻,咸传召归阙。天子命丞相府召试,以公文最高,超拜秘书丞、直史馆。中谢日,面赐绯衣银鱼。自扶而下,只除殿中丞,不得与公比。明年,拜右正言、知制诰,与今给事中柴公成务、吕公祐之、谏议冯公起、参知政事王公旦,同制并命焉。淳化三年,郡国贡士几二万人,贡举以来,莫斯为盛。天子诏公同掌文柄。数月,又命案行平凉、五原等郡,公乘驿至塞下,尽得其利病。归奏于青琐中,画地聚米,如指斯掌,天子嘉叹,且谕以登用之意,公辞以身被逢掖,业在黄卷,得司诰命,为词臣足矣。天子乃召公入翰林为学士,自屯田员外郎迁职方,仍赐三品服。审官辩论人材,周太宰之任,银台出纳王命,汉尚书之职,又诏公兼总二司焉。至道元年春正月,命公为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进阶朝散,赐勋柱国。枢衡之任,机务在焉。自唐朝以来,皆二府兼领;逮朱梁之后,与三事抗衡。至若赤白之囊,晓传边奏,輶轩之使,夕发兵符,承密旨于禁中,授神算于阃外,丞相有所不闻也。天子以公忠肃明允,温恭笃类,付以是任,一二咨之。未几,太宗上仙,圣皇绍统,擢拜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工部侍郎,进封长城郡侯,策勋上柱国,馀如故。上以公顾命大臣,股肱良弼,虚怀延纳,垂拱仰成。公亦夙夜在公,憔悴事国。小大之务,思竭其才而致其身;谟猷之言,必沃乎心而逆乎耳。穆清体貌,曾靡达颜;私庭休沐,不遑调膳。一日,乘清閒之宴,面陈至诚,直以圣朝之日长,高堂之齿暮,愿得䌽衣膝下,以奉其欢心,上敦谕再三,不俞其请;公两奉奏牍,确乎不拔。上将欲崇进其秩,公顿首固辞,即以本官罢机务,充集贤院学士、判院事。俄受诏修永熙国书,公即引给事中柴公成务、侍御史南阳宗度、秘阁校理濮阳吴淑,及亿亦在选中。曾未期年,书成奏御,既终乙夜之览,爰备名山之藏。上又以太祖皇帝十七年中,经营四方,削平海内,规模宏远,功德茂盛,当时史臣,殊为简略,又命公举尔所知,再加论次。公辞不获免,乃奏故刑部郎中、知制诰王公禹偁,今翰林学士梁公颢,知制诰李公宗谔,赵公安仁。才及周星,俄已绝笔,弥缝阙漏,号为详备。两朝大典,出于公手,百代而下,垂于信书。俄掌吏部三铨兼秋曹案谳。会鸣镝入寇,大辂亲征,公扈从钩陈,驻跸全魏。或爟火传警,羽檄交驰,天骄举南牧之师,云台有未决之议,上必遣亲近,咨其计策,给以笔札,受其条对。六骡宵遁,万乘天旋,命公权开封府事。邺都缺帅,北顾是忧,命公知天雄军府兼兵马部署。言事者以上郡之地,控扼党项,宜修复城隍,大聚兵谷。朝廷惑之,发卒万人,赢粮深入,因举夫版筑之役,而谋夫盈廷,利害蜂起,上未能决。适公自魏乘驿会师于离石,以幄幕九张,兵车百乘,意决野宿,凡五日造废垒焉。公据鞍少选,当机立断,辄罢其役。飞章以闻,宸襟洞开,疑谋冰释。因诣阙而白其状,上嘉纳慰劳。适属亲试贡士,命近臣考甲乙科第,俾公预焉。东堂校文,时推精识;西清赐对,帝善其言。数日,又命公抚巡陕西缘边诸郡,且以便宜从事。凡七旬复命。上谓公曰:「《天官书》:上将、次将,位在文昌宫。汉宣亦云:『边境有事,左右之臣皆将帅也』。文武是宪,内外迭处,亦何常之有」?公不能谕上旨。翌日,有获下之拜。上以太原西北劲兵处,控带雁门、云中,匈奴之所走集,思得贤帅,付以师律,即命公兼并代等州经略等使、判并州事,尽付诸将,倚为长城。又下诏案行边塞,周视亭障。并土严凝,穷冬尤剧,擐甲胄者或至堕指,袭狐貉者仅如怀冰。公夙驾载驰,蒙犯霜霰,且多饮醇酒,以禦寒气,因伤肺得疾,颇施针砭。忽伤溃于胫,流血石馀,四体薾然,仅存微喘。上遣中使、太医,冠盖相望,又别赐手札,丁宁欸密。初蒙药石之效,未任军旅之事,适会府州有所经度,公将力疾而往,上亟令止之。虽漳滨有瘳,而卫幕多故。伐谋制胜,固可以坐筹;破虏鏖兵,亦难于卧护。乃降优诏,俾之来朝。方将验上池之十全,延明庭之三接,出驱六纛,授鈇钺以专征;入序九功,登岩廊而论道。为国方、召,播美于声诗;致君尧、舜,跻俗于仁寿。如何奄忽,乃至云亡!里巷辍舂,搢绅挥涕。管公明不及嫁娶,遗恨终天;张元伯顿隔死生,绪言在耳。呜呼!即以其年十二月壬申,归葬于河南府新安县暖泉乡,祔于先茔,礼也。公历阶至金紫,策勋上柱国,视秩水土,兼职风宪,三进爵为郡公,真食至四百户,功臣之号,凡三加焉,禄位官封,亦云盛矣。一子延年,秘书省正字,始七岁。虽在稚齿,了无童心,擗踊哀摧,啜泣孺慕,出于天性,殆过成人,藐是遗孤,庶乎有后。公母范阳卢氏,累封濮阳郡太夫人;夫人荥阳郑氏,故殿中丞处升之女,封北海郡夫人。皆以公贵也。兄若讷、若虚,早亡。若愚今任大理评事,通判台州。公于昆弟中为最幼。虢州虢略簿若冲,从父弟也;大理评事维周,前河南永城簿智周,兄之子也,皆由公而成立焉。公眉宇秀拔,宝箓标映。体二邻几,识探《系》《象》;下学上达,文成雅诰。克己恕物,殆过放麑之仁;虚受兼容,乃有涵牛之量。善谈名理,听之者更仆忘疲,多识典故,扣之者撞钟辄应。品题人物,汝南之子将;坐镇雅俗,东晋之安石。挹其仪表者,若披云雾;与之游从者,如薰椒兰。盖所谓钻之弥坚,仰之弥高,澄之不清,挠之不浊者也。公在先朝时,为北门学士,与故刑部侍郎张公洎同日侍上。天子喜金鳌之得贤,咏《嘉鱼》而申美,特诏宣奏国乐,鱼龙杂戏,近臣咸预,式宴尽欢。时方隅未宁,斥候屡警,在于内署,实司密令。每天子临便坐,决启奏,军书手诏,急于星火。斧扆之侧,授简立成,曲尽事机,不加点窜,秉笔者推之。掌审官之柄也,如良工斲材,轮辕咸适其用,虽小人怀土,胡越不违其情,罢斥蒙于安全,淑慝以之区别。居中枢之地也,罄竭谟谋,参决机务。守正持重,曾不将迎;忧边思职,屡蒙惠问。属衅起益部,盗据坤维,絓汤网者居多,皆《吕刑》之不宥,赖公全活,实繁有徒。且以慎密自持,弥纶无迹。诡词而出,虽温树以不言;阴德岂诬,在里门而终大。尝以为百年之计,莫如树人,三代之昌,皆由得士,姑务引翼,以答恩遇。祁司马之举善,外不避雠;郑当时之荐贤,言之有味。又以难进易退,儒者之行,既得患失,鄙夫所为,乃辞禄枢府,退就书殿。士林歌颂,堆案盈几;驰竞顿息,风俗归厚。既而述唐、虞之二典,极班、马之三长,西狩终篇,南箕起谤。或以不署宰衡,是为专美;或以倒置昭穆,于焉渎宗。公讨寻故实,援引诏令,廷诤数四,策书乃定。郡邪侧目,正人增气。领选部也,山公启事,多所荐陈。掌秋曹也,不疑平反,号为宽大。权莅京毂也,狱囚数百,一旦决之。桴鼓稀鸣,钩距靡设,虽曰浩穰,殆臻清静。出抚魏郡,其政亦同。乃有元戎贵侯,高牙大旆,提七校之师;中人内侍,银珰左貂,从九天而降。公卮酒大胾,率以交欢;郊劳饮饯,曾无违礼。奉缗靡给,私帑屡空,坦然放怀,不以屑虑。及罢上郡之役,而晋民息肩;握大卤之兵,而胡驺屏迹。乃至易箦而没,家无馀财,行路之间,人皆流涕。非诚信素著,譬李广之不言,仁惠见思,同子产之遗爱者,安能及是哉?公有德有言,多材多艺。精覈数术,善评书画。雅好班固《汉书》,常日读一卷。周急好施,劳谦善下,多所折券,未常治产。收养孤幼,侔郈成分宅之仁;协比亲戚,掩游吉亢宗之说。勤接士类,皆虚往而实归;善与人交,必相先而莫逆。荐引后进,有知人之明;购求坠简,侔秘书之副。每燕居私第,角巾东道,叩虚课寂,味兹玄关。近年深信佛乘,雅习禅观,隐几终日,陶然自得。归全之明日,上遣近侍求两朝策书遗草,若冲等搜于巾箱,尽以进御,且述素志,愿得薄葬,免于劳民,上亦允其请。茂陵遗札,幸天子之见求;京兆新阡,固乡人之不犯。族子光禄寺丞易,卓荦稽古,时之闻人,集公生平文章为二十卷。某辱公之顾,为日斯久,道同气合,心照神交。亲奉斋终,幸无怛化。知音逝矣,空绝伯牙之弦;冢树怆然,谁表延陵之墓?含酸陨涕,且为之铭。铭曰:
明堂肇基,众材具施。如何栋梁,中道而隳。元首眷怀,同体是宜。吁嗟股肱,一旦而亏。腹背何益,铩兹六翮。珷玞奚为,丧我垂棘。人失司南,国亡遗直。空馀话言,布在方策。嗟太山兮其颓,悲玉树兮将埋。怅浮生兮朝露,閟英魂兮夜台。伊南州之高土兮临紫陌,启新阡兮从旧域。严封树兮禁樵苏,志泉扃兮刻金石。谅西土之耆老兮,盍树碑以表德(《武夷新集》卷九。)。
宝:原阙,据明本补。又,「□箓」,库本作「丰神」。
诫恶劝善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闲居编》卷三○、《缁门警训》卷一
于戏!大法下衰,去圣逾远,披缁虽众,谋道尤稀,竞声利为己能,视流通为儿戏。遂使法门罕辟,教网将颓。寔赖后昆,克荷斯道。汝曹虚心请法,洁己依师,近期于立身扬名,远冀于革凡成圣。发挥像法,舍子而谁?故须修身践言,慎终如始。勤尔学问,慎尔行藏。避恶友如避虎狼,事良朋如事父母。奉师尽礼,为法亡躯。有善无自矜,起过务速改。守仁义而确乎不拔,处贫病而乐以忘忧。自然与祸斯违,与福斯会。岂假相形问命,谄求荣达之期;择日选时,茍免否屯之运。此岂沙门之远识,实惟俗子之妄情。宜乎见贤思齐,当仁不让,慕雪山之求法,学善财之寻师。名利不足动于怀,死生不足忧其虑。倘功成而事遂,必自迩而陟遐。不沽名而名自扬,不召众而众自至。智足以照惑,慈足以摄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使真风息而再振,慧炬灭而复明。可谓大丈夫焉,可谓如来使矣。岂得身栖讲肆,迹混常徒,在秽恶则无所间然,于行解则不见可畏。以至积习成性,自灭其身,始教慕彼上贤,终见沦于下恶。如斯之辈,诚可悲哉!《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斯之谓矣。中人已上,可不诫欤!抑又戒慧分宗,大小异学,悉自佛心而派出,意存法界以同归。既而未晓大猷,于是各权所据。习经论则以戒学为弃物,宗律部则以经论为凭虚。习大法者则灭没小乘,听小乘者则轻毁大法。但见人师偏赞,遂执之而互相是非;岂知佛意常融,茍达之而不见彼此。应当互相成济,共熟机缘。其犹万派朝宗,无非到海,百官涖事,咸曰勤王,未见护一派而拟塞众流,守一官而欲废庶绩。原夫法王之垂化也,统摄群品,各有司存。小律比礼刑之权,大乘类钧衡之任。营福如司于漕挽,制撰若掌于王言。在国家之百吏咸修,类我教之群宗竞演。果明此旨,岂执异端。当须量己才能,随力演布,性敏则兼学为善,识浅则专门是宜。若然者,虽各播风猷,而共成慈济,同归和合之海,共坐解脱之床。夫如是,则真迷涂之司南,教门之木铎也。居乎师位,谅无惭德;趣乎佛果,决定不疑。汝无矜伐小小见知,树立大大我慢,轻侮先觉,荧惑后生。虽云听寻,未补过咎;言或有中,汝曹思之。
贺宋鳌长舍人启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宋景文集》卷五五
自睹制恩,即伸面贺。窃以紫垣右掖,上宪经星之图;内史赞书,实赋随风之命。慎咨髦誉,亮采官成。本国侨东里之材,联天老上台之坐。式钟下武,弥见右贤。恭惟紫微舍人粹禀天均,谋经王体。森然戟库,默蕴于神锋;卓尔涧材,迥标于国栋。亟阶膴仕,茂对真期。覃乎扬子之深沈,济以荀家之惇惠。道山善志,遍窥典籍之林;郎署久潜,厌视文书之草。多士赖司南之悟,荐绅归祭酒之尊。允会讲求,果先图任。三槐开府,聊命于试言;九齿美涂,俄观于进拜。蹈紫宸而点翰,奉绿底以数辞。大号有孚,至公胥协。谅以铺芬奥义,粉泽远猷。贲天汉以昭回,体王缗之慎出。矧兹并命,莫匪正人。邹召枚延,交美得贤之论;虞浑商灏,益敦稽古之规。适耸欢悰,遽窥华检。佩一谦之多益,非九变以穷言。
赏以春夏赋(天子行赏,钦顺时令。)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七四、《历代赋汇》卷四三、《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二七一
赏出于国,时行在天,纪勋庸而有序,顺春夏以昭宣。无忘尔劳,法蠢生而布惠;用嘉乃绩,因长养以旌贤。原夫执政者君,为民之纪,惧赏罚之一失,则恩威之两弛。受焉不以其私,赐之非为其喜。盖夫欲固其国者,必谨国之常;能奉乎天者,是谓天之子。将出令以无僭,必顺持而后轨。显庸制爵,爰占星鸟之中;茂德建官,当俟薰风之始。且夫春居东以首岁,夏司南而执衡,在气为燠,于时主生。东动也,以之起;南任也,以之成。我所以推本万事之理,钦象四时之行。政刑由是以有度,寒暑于焉而不争。颁以土田,顺木行而养育;昭其服物,助火德之光明。故曰天之大端在阴阳,君之大柄在刑赏,操其柄以归己,求其端而取象。法太蔟赞阳之月,行庆有常;体林钟种物之时,劝功无爽。诚以赏当则民协,泽流而德深,但虑过时之失,敢怀虚受之心。故《月令》有布德之文,前规具在;景风为赐爵之候,往牒攸钦。呜呼!王者畏天以临民,天道在人而可信。事与时合,则为和而为福;时与事逆,则有灾而有馑。在乎察动静以为本,布仁恩而克慎。亦由狝田主教,非仲秋而不行;议狱断刑,须大冬而乃顺。故能光昭国体,钦奉邦彝,用岂有于逾德,举无闻于振时。且异夫赐以鞶缨,示假人而取诮;赠其衮冕,讥锡命以非宜。大哉!君之举者必书,上之出者为令。茍违时而不度,惧招尤而失正。故左氏载声子之言,以戒后王之立政。
大方广圆觉经略钞序 北宋 · 释思齐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
修身者何?戒律而已矣。融心者何?圆觉而已矣。始严戒律,终显圆觉,并是二者,予猥受于先净慧大师其讳善政门焉。姑以所闻,从事兼讲。指归途于晚岁,乐圆觉为要说。其祖演章句即《圭峰定慧禅师略疏》二卷、《略钞》六卷。疏以通经,钞以通疏。探赜而索隐,辞简而义博,则备之裴相国序。道固师是,流至于今。今之驾说者,莫不以兹钞为司南乎。思齐懵昧,幸敷斯教,当惧圣言纷于水鹤,切虑传者駮于鲁鱼,因与武林法师仲希咨度众本,访对舆典,循尊古卑今之致,窃及史阙文之旨,约定元钞,将事刊勒。门人子章,力模方板,僶俛挥振。庸讵是非非也,不削则削是也,乃本其本。后将斯文而觉世者,无以不继志而罪我乎!如志我者,则庶几乎如来圆觉耀无穷矣,圭峰章句导无极矣。时皇宋康定二年辛巳岁杓建鹑咮月望日谨序。
按:《圆觉经略疏钞》,续藏经第一编第一五套第一册。
以石为玉 北宋 · 刘敞
五言律诗 押真韵
梧台有沈璞,由来非一春。
时无司南驾,自比连城珍。
宁如昆邱叟,相与笑缁磷。
勿以名夸世,而将暗投人。
小畜外集序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七
或谓言不若功,功不若德。是不然也。夫见于行事之谓德,推以及物之谓功。二者立矣,非言无以述之,无述则后世不可见,而君子之道几乎熄矣。是以纪事述志,必资乎言,较于事,为其贯一也。自昔能言之类,世不乏贤。若乃德与功偕,文备于道,嘉谟谠论,见信于时主,遗风馀烈,不泯于将来,有若故翰林学士、尚书刑部郎中、赠礼部尚书钜野王公者几希矣。公讳禹偁,字元之。生知好学,九岁能诗,与郡从事、故相毕文简公为唱酬之友。及策名从事,中书令赵韩王荐其文章。太宗皇帝既已知名,命召试中书,宸笔赐题《诏臣寮和御制雪诗序》,奏篇称善,自大理评事擢右拾遗、直史馆,赐绯衣犀带以宠异之。端拱二年,亲试贡士,俾公面赋长歌,上览而喜曰:「此不踰月当遍天下」。一日侍燕琼林,宣至膝前,顾谓宰相曰:「王某一朝名士,独步当代。异日垂名不朽矣」。公尝谓遭知己之主,非尽言无以报称,故自登文馆,至涉禁林,知无不为,入则以告,两朝献替,一节始终。由是圣君以忠亮待之,士论以公卿属之。然而襟抱冲夷,锋气高迈,直躬行己,不为时屈。上知其然,使宰执喻旨,戒以容物。而愤懑所激,不能自已,三坐左官,皆以直道。因作《三黜赋》以见志,有「不屈于道,百谪何亏」之句,此其见于行事之深切者也。雍熙中,林胡内侵,边警未艾。公援汉文军臣单于事,劝上内修德而外任人,若劳民以事边,则寇在内而不在外矣。于时京畿旱亢,奏省乘舆服御暨紫云工巧之技,第减百官月俸,愿以己先,稍赎尸素之罪。在章圣时,应直言诏,亦以通辽好、赦继迁为请,复议减冗兵、并冗吏以宽租赋;亲大臣、远小臣以重国体;艰难选举以清士流;澄汰僧尼以除民蠹;增州郡武备以防窥窃;推《天官》、《洪范》以弭灾变。皆切于时宜,有裨朝论。未几临潢讲和,平夏封策,息民罢兵,省费除弊,多公先识之所启发,此其推以及物之著明者也。前后三直西掖,一入翰林,辞诰深纯,得裁成制置之体;册命庄重,兼典谟训诰之文。《端拱箴》切劘上躬,《待漏记》规警时宰。上《三贤疏》,推原前代之失,不异方今;《请东封赋》,前知盛德之事,必行圣代。论议书叙,理极精微;诗歌赞颂,义专比兴。虽在燕閒,或罹忧患,凡有论撰,未尝空言。此其纪事述志之尤最者也。惟公道直行果既如彼,主知人望又如此,若天假之年,久于是位,则经国致君之业,必大施于当时,岂待言而后显?惜乎寿不及知命,官止于省郎,卒不得究其怀蕴,此所以发而为文章,著见于后者也。公之亡也,天子嗟悼,赙家恤后,恩踰常比。嗣子嘉言擢祥符进士,上以词臣之裔,特迁大理评事,以禄其亲。曾孙汾第皇祐甲科,以免解法当降等。仁宗阅卷,首见公名,嘉其有后,特赐元第。未几考课,上犹记前事,命加秩一级。今为朝议大夫、集贤校理、诸王府翊善。兹以见文学行义足以垂裕后昆,则夫臧孙「不朽」之言,信于是矣。公之稿,晚年手自编缀,集为三十卷,命名《小畜》,盖取《易》之懿文德而欲己之集大成也。《后集》诗三卷,《奏议集》三卷,《承明集》十卷,《五代史阙文》一卷,并行于世。而遗篇坠简,尚多散落,集贤君购寻裒类,又得诗赋、碑志、论议、表著凡二十卷,目曰《小畜外集》,因其名所以成先志也。谓仆尝学旧史,前言往行,多得其详,见咨序引,久不获辞。窃谓文章末流,由唐季涉五代,气格摧弱,沦于鄙俚。国初屡有作者,留意变风,而习尚难移,未能复雅。至公特起,力振斯文,根源于六经,枝派于百氏,斥浮伪,去陈言,作而述之,一变于道。后之秉笔之士,学圣人之言,由藩墙而践穾奥,繄公为之司南也。集贤君力学名家,克大门阀,振其绝业,传于无穷,又足以继纪事善述之美也,不其韪欤(《苏魏公文集》卷六六。又见《小畜外集》卷首,《皕宋楼藏书志》卷七三,《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曹南文献录》卷七五。)!
属:影抄残宋本《小畜外集》作「荐」。
赵大资与法云长老唱和集序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八、《苏魏公文集》卷六七
见闻觉知,出乎性哉!而达识之士以明本心,动静语默,出乎情哉!而知言之人以之观要道。自竺乾调御,洎诸方导师接物应机,当人答问,标揭新理;既有会元,敷畅微辞,遂成章句。或一字至于七字,以有言对于无言。指事明心,莫辩乎此。故仲尼目击于伯雪,净名杜口于文殊。形虽渊渟,声已雷震。给孤四句之偈,等善法百千之妙颂。理有未尽,言岂惮繁。大用现高蹈于佛祖,孰能探颐于渊源。三复牵珠,粗见抽䌷。所期真友,知觉路之司南;聊书卷端,为宝月之标指云耳。
和苏进之同游乌奴山告成寺 北宋 · 韦骧
押齐韵
长风掠疏林,残叶何悽悽。
浮云带远山,半压愁眉低。
纵游乌奴寺,乃在嘉陵西。
嘉陵清且湍,依约剡中溪。
十月未成梁,傍舟祛挈提。
篙工上下手,往往咍州犁。
系缆即肩舁,踏石避角圭。
诘屈上嵯峨,恍若登云梯。
下视飞鸟背,仰听惊猿啼。
参差列佳境,画幅展不齐。
峥嵘楼殿雄,势欲凌烟霓。
香穗暗金像,岚光映璇题。
宝函发神翰,熣灿壁与奎。
圣言远如天,至理岂易稽。
洗目幸荣观,讵止徒攀跻。
四座敬无哗,寂默桃李蹊。
遗韶动众听,司南警群迷。
兹辰尤乐只,并合又将暌。
鹏抟九万程,鹪鹩一枝栖。
其适固均耳,安中养天倪。
外舅孙莘老守苏州留诗斗野亭庚申十月庭坚和 北宋 · 黄庭坚
押庚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谢公所筑埭,未叹曲池平。
苏州来赋诗,句与秋气清。
僧构擅空阔,浮光飞栋甍。
维斗天司南,其下百渎倾。
贝宫产明月,含泽遍诸生。
槃礴淮海间,风烟侵十城。
籁箫吹木末,浪波沸庖烹。
我来杪摇落,霜清见鱼行。
白鸥远飞来,得我若眼明。
佳人归何时,解衣绕厢荣。
头陀赞 北宋 · 黄庭坚
四言诗
梵语头陀,华言抖擞。
净一真心,振三毒垢。
如来亲试,迦叶称首。
圣教推崇,哲人遵守。
衣三食四,住处五名。
曰十二行,对治修行。
十三或八,要以三并。
练磨三境,摄化三乘。
起四欢喜,行四圣种。
以戒为基,止观相踵。
大矩崇规,鍊金烹矿。
号菩萨僧,志惟坚勇。
知足少欲,伏我受根。
无取无著,情绝所存。
若有赞者,同赞世尊。
续佛慧命,开佛正门。
在昔能仁,嘱付弥勒。
守护三宝,后五百岁。
弥勒称扬,此行为最。
适当其时,应身出世。
阿兰若处,作众依归。
则先贤轨,发薙肩垂。
白麻劫贝,不随染衣。
表如玉雪,不受尘泥。
心寂为禅,心净为教。
内外相应,方名脩道。
事贵简严,理惟幽奥。
不具信根,玄关莫造。
祈生兜率,天乐非贪。
菩提熏种,慈氏言参。
其或超越,罔假司南。
十方法界,同我伽蓝。
有闻帐中香以为熬蝎者戏用前韵二首 其一 北宋 · 黄庭坚
六言诗 押覃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海上有人逐臭,天生鼻孔司南。
但印香严本寂,不必丛林遍参。
与潘子真书 其一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八二、《山谷全书·正集》卷一九、《圣宋文选》卷三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一○
庭坚叩头,子真足下:累辱惠书及诗,窃伏天材高妙,钟山川之美,有名世之资,未尝不叹息也。黄鹄一举千里,非荆鸡之材所能啄抱,以是久未知所答。虽然,有一于此,可少助万分之一。致远者不可以无资,故适千里者三月聚粮;又当知所向,问其道里之曲折,然后取涂而无悔。钩深而索隐,温故而知新,此治经之术也。经术者,所以使人知所向也。博学而详说之,极支离以趋简易,此观书之术也。博学者,所以使人知道里之曲折也。夫然后载司南以适四方而不迷,怀道鉴以对万物而不惑。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闻道也,不以养口耳之间,而养心,可谓尊其所闻矣。在父之侧,则愿如舜、文王,在兄弟之间,则愿如伯夷、季子,可谓行其所知矣。欲速成,患人不知,好与不己若者处,贤于俗人则可矣,此学者之深病也。斋心服形,静而后求诸己,若无此四病者则善矣;若有似之,愿留意也。
陈公廙说病诗序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山谷全书·正集》卷一五
熙宁丁巳五月,河北路转运副使、尚书金曹陈公知俭公廙,出按部大河左,并海而还。冲暑饮冷,爱护小失宜,而得赤目疾。其初可以调御膳饮,时节起居,而无疾也。创之欲蚤愈,故中更两医,而例无善状,其治剂皆大寒。蒙翳左目,几废司明之官,而己乃寤。尽逐诸医,屏去汤熨之剂,还药其本,盖十数日而后平。因说身疾,为人破迷,列为十章,邪径旁行,至于大道。司南既正,四方晏然,历阶升堂,亲履实地,不立正位,寂寥无依。此所谓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形于色、发于声而后喻者也。
宋故明州延庆明智法师碑铭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
释迦世尊鹤林灭度,法付声闻则维迦叶,其付菩萨则有文殊,领受言教则在阿难。既有是三,孰可阙一?迦叶之后,二十四传至于师子,或曰二十八传至于达磨。达磨在梁武时,始来东度,于六度中特以禅名。达磨壁观,人谓七年,我知何日。虽曰顿示,有渐方便。初传《楞伽》,后五六叶则尚《金刚》。既而南北分宗,荡然同异。在迦叶传十有三世曰龙树大士,所著大论,译传东度。至北齐时,慧文禅师一见證入,以传陈南岳慧思禅师,九十日而證。再传隋天台智者顗天师,十有四日而證。于是乎备六度,融万法,定而三止,慧而三观。质其宗焉,一言之曰具,二言之曰法性。离数而有三千,即经而专观心。经之宗曰《法华》,则《华严》、《阿含》、《方等》、《般若》,终于《涅槃》,众皆为《法华》,其为迦叶、文殊、阿难,皆吾祖师。天台实传唐章安灌顶,章安传缙云智成,缙云传东阳慧威,东阳传左溪玄朗,左溪为达磨宗者二十年,乃自东阳传荆溪湛然。至荆溪而后,智者之言毕载于书,智者之言悉归乎正。其为一大时教,不可得而加已。荆溪传天台行满,满传广修,修传物外,外传梁元琇,琇传周清竦,竦传有宋义寂。寂以上皆在天台。晚传四明义通,通传知礼,是谓四明尊者,亦曰四明法智。禀生知之上性,思义于童子之时,其于天台之门,犹诸荆溪。于时斯教特盛,异同亦多,其人往往龙象重望,未易柔服。或始同而终异,或始异而卒同。一言之辩,勤乎十返,往来江山,绵亘岁时,非苟合者。如事理总别者,三千具造,不观真心,惟观阴入,至今称四明尊者云。时有大禅德在雪窦,相与亦倾尽,具传广智尚贤。广智初得于《净名》,最深乎性相,审知佛法为境。其传神智鉴文。神智破众溃以澄法智之海,炎慧炬以缉广智之明者。其载三智之美,可传而不可朽者,有永嘉继忠。其师神智而贤忠者明智中立,姓陈氏,明州鄞人,父荣。母朱初梦日入怀而生,夜不三浴啼不止。初与群儿戏,儿辈怖之。因使出家,才九岁,授经不再读。嘉祐八年,试开封府得度。治平元年受具足戒。依延庆智广,智广异之,曰:「年少新学,能辨析如此」。广智卒,遂师神智甚力。熙宁中,神智开帏设问,凡二百馀人,无有出师右者。为延庆首座,代神智讲。神智自谓不如。去,礼天台智者塔,遂谒忠于温州,周旋者二年。将归,忠曰:「行必绍法智之席,予有私焉。尝梦摩利、韦陀二天,幸为位于延庆忏堂」。居有间,神智去延庆,师固辞不果,非特符忠之言,实慰远迩士众之望,二天位焉,后众道场咸取以为法。元祐间,高丽佑世僧统义天者,聪明瑰伟之士,初为嘉兴源公而来,才际海岸,见师升堂,闻未尝闻,咨嗟失色,且叹曰:「中国果有人焉」。既而义天接谈,辩者累夕,倾其所学,欲折其锋,竟不得毫发。主客杨次公多之,为师作真赞,以师为玉池莲中之人。盖师每以净土法门诱进学者,欲使人人知释迦有净土,弥陀来秽土。他时所志于心者,一日必瞩于目。乃依《十六观经》而出视之,为弥陀大象以临池,周之以十六观寮。池莲凫雏,天风翱翔,观士槁坐,人音断绝。一涉其境,道心百倍,宁论信与不信,固自疑其身非圣非凡。其费巨万,而施者却之愈来,工度累岁年,而落成不周岁。任其役者曰僧介然,不劳不矜,若未尝有所事。盖是境也,古未之有,今不知何为而有。既二浙之所无,则天下之所无。唐支硎山遵公所建法华道场,其能胜此者,有兵部刘尚书晏等所请敕号尔。师一日辞去,众留之不可,虽太守亦不得强,且曰:「待六十岁再来」。居隐学山栖真寺。众方从之卒业,会僧职须才,复不能舍师,太守躬驾者五六。出住宝云,实其祖师通公之道场。时宝云颓圮,无一全椽,师复新之。咸曰师前日隆其三世之居,今又兴其四祖之宅,孰谓像法之末哉!先是伽蓝神腹中得愿文一纸,后更百年,肉身菩萨重兴此地,师复退白云山,视隐学山为远,殆绝人迹。众以师之来居,为之筑庵像宝云院,凡四年,亦无一日不讲。至止观不思议境,叹曰:「吾道极此矣,有不思议境,则有不思议心」。为作《不思议境辩正》。又指五章之裂大纲曰:「寄果明因,以解成行。举佛摄生,全生是佛」。作《止观裂纲指归释疑》。太守俾令佐请师出住西山资教院,辞之。又请住延庆,不得辞,时六十岁。师之道业日厉于前,四众依归,亦视前为盛。政和四年甲午四月辛亥,师谓侍者法维曰:「吾尝疾病,今闻异香,吾意甚适」。乃召十六观寮长忏人出曰:「吾今与汝辈诀别」。各默坐久之。明日又告法维曰:「异香载闻」。悉召其徒至曰:「各宜修进,再相见于诸佛会中」。趺坐面西而逝。越三日掩龛,颜色如生。享年六十九岁,塔在南城崇法院祖塔之东。师首度弟子十有四人,禀法弟子、领徒传道者百馀人,其往来登门者不啻万人。佛事中所谓岁忏者,行于江浙,盛于温、明,明之盛又在延庆。师率其徒数百馀人,七昼夜行道坐禅,岁复增盛。其在岁忏外,又择其徒修法华忏者十年,一日,忏终禅观中见大舟一,众欲乘之不可,师独以往来,自是慧解一发。其讲《法华玄义文句》、《止观》、《净名》、《金光明经》凡数十过。师身不及中人,而望之凛然。其言平居殆不胜出口,而讲雄毅,耸听折心。或退接于室中,屈辩申谈,云兴泉涌,不足为喻。具与儒生言,则反质之曰:「此道在孔子如何?此语在《诗》、《书》如何」?儒生不能对。师与申言之曰:「无乃其若是乎」?盖师于周、孔、老、庄之书亦无不究观,翰墨诗章皆出人上。其诵《法华经》,平生以万数,诸佛号不在数中。所著述曰《蛣蜣示迷》、《裂网指归释疑》、《不思议境辩正》各一卷,《南岳止观科》二卷,又有《诸经题义》、《诸文问答》、《门人授辞》、《杂文义》四种,未就卷第。师晚在延庆,为众置田数十顷,曰:「愿以有限之田,为无尽之供」。连年为俱僧大佛会中,曰:「不作大因,焉得大果」?师之所为,必兼本迹,而后得之。至于音声之馀,咒诵之功,除民疾,却鬼魅,救旱灾者,则人莫得而言矣。师之高弟曰法中等,以说之顷岁宦游四明,庶几知师者,乃以法维状师行实,走东里求说之为之碑,义不得为辞。伏念智者之为智也,异哉!龙藏之传,身而觏之,固宜毕载。而三观之外复著乎《圆觉》,四行之成就著乎《楞严》,智者言之于隋,其经译之于唐,虽欲不信,其可得乎?所谓灵山亲闻者,此亦其躅与?是故其教东及于日本,西返乎天竺,未之与亢也已。或曰教外别传,不知教无等等,何外之有?传授圆成,何外之有?韶国师者,故自斥之。当绝语言,不知此方以何为佛事?或曰不立文字,不知文字非真亦非妄,乃以何者为文字?尝求乎其人矣。前乎智者而导其教者,曰梁傅大士,北齐稠禅师;后来推极智者之教而尊之者,曰南山宣律师。其馀达磨法门义同赞者曰皎然禅师,晚则韶、寿二禅师。其密弘而取證者永嘉禅师,虽异涂而不敢不赞者曰贤首藏师,或叛去而窃用其意者曰华严观师,有公而异同,而意自有所在曰慈恩基师。唯是圭峰密弘用其言,而妄相排斥,专以四禅八定次第之学,何异儿戏以侮耆德。唐谏议大夫杜正伦尝作《天台教记》,惜其不传。善乎梁肃之言曰:「佛法以天台为司南」。李华为左溪言曰:「祗树园内,常闻此经,燃灯佛前,无有少法」。柳子厚为无姓和尚言曰:「佛道愈远,异端竞起,惟天台得其传」。又于永州龙兴净土院书《天台十疑论》于墙宇,使观者起信。又为龙安禅师言曰:「传道益微,言禅最病。今之空空愚夫纵傲自我者,皆诬禅以乱其教,冒乎嚚昏,放乎淫荒。吾将合焉,马鸣、龙树之道也」。唯是明智,其生既晚,异端益肆,积德于躬,无辩于彼,将自屈伏。我言则光,顾予何者,辄与斯事?窃少闻大道于圆照禅师。且有言曰:「他日勉读经教」。其后三十年果得明智于四明,视彼暗證禅魔禅鬼定文字法师乘坏驴车,无以正之,则不敢不自勉。谨为明智序禅教之本末,而为之铭曰:
佛道译华,圣言弥彰。祸人以惧,仁人以昌。有来达磨,壁观而止。传失其序,竛竮之子。前是龙树,五百年馀。传乎迦叶,承乎文殊。著论既大,阿难所集。我道已圆,佛乘之一。慧文禅师,龙树崔嵬。邃乎南岳,焕乎天台。惟我天台,法华三昧。昔在灵山,雨华同会。荆溪四明,先后有声。一念三千,克一圆乘。山外山众,孰如三智。立公昭昭,三德而四。既隆父席,亦兴祖基。百界千如,非我而谁?彼大宝舟,独乘而上。岂我敢私,诸佛所向。待绝灭绝,其然胡然?秽土不除,净土现前。法华净名,金光明观。所未及者,涅槃缘断。儒生之来,有文可载。宴默何居,白云油海。异端久出,矧我所逢。我不尔辩,冰泮于风。蛊神疠鬼,咸知尊事。虽曰盲俗,岂不思致。异香既闻,我将以归。其归有所,涕泗孰依?祖塔之东,琢此新石。以告来者,永敬修德(《嵩山文集》卷二○。又见《四明尊者教行录》,《宝云振古集》,《佛祖统纪》。)。
智广:疑当作「广智」。
武当山赋 北宋 · 李廌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九
仆闻武当为名山旧矣。元符改元之二年,屠维单阏,自酂之平陵。越明年,上章执徐。正岁元日,自平陵往游。世家古郑,故自以为太华逸民,而均阳乃南乡古郡,于是设平陵丈人为对问,以赋其事云。
太华逸民适乎南乡,值平陵丈人植杖道周,敬修容而问焉,曰:「仆旅荆州,历楚囿,按载籍,诹耆旧。游遨凤阙,啸傲岘首。睨碑征南之坂,扪鹿习池之岫。策箠梅垭之巘,饮马双池之浏。虽清润之可喜,实奇雄之未觏。比溯沧浪,至于郧郊。卧冈走阜,复沓平坳。布若聚米,沸若翻涛。藏溪隐木,险于幽都。夹汉为堑,隘比成皋。邑或岩于郑制,兽或强于齐獳。虽弗逮乎雁门,已可方于虎牢。第陵陆之可践,恨形势之非豪。何一山之巨丽,俯列岫以弥乔。卓荦倔起,造天其高。如凤于翼,如麟于毛。如人之杰,如士之髦。居众莫掩,拔于其曹。吾弗知其何山也耶」?丈人曰:「此吾邦之武当也。惟兹奥区,叟之所详。天枢随旋,四七相望。寿星步之(角亢曰寿星。),乾纬是纲。天根昭回,抵于龙亢(氐为天根。)。苍龙左角,距夫明堂(房心为明堂。)。下临豫野,故韩之邦。自河及荆,绵亘沮漳。方城为郭,汉水为隍。楚以之为北鄙,晋以之为南乡。河汾沃翼,叔虞之唐。逮重耳之主盟,此周室之所疆。筚路启林,芊熊允荒。泊变夷而为夏,辄由子而自王。东姬不兢,霸府代强。载书歃血,胥会衣裳。乃封邮之徼境,惟奔命之靡遑。干戈间兴,以争寻常。介二邦之两间,兹屡为乎战场。秦噬六国,拊背扼吭。席卷方舆,括于一囊。韩社既墟,徙治南乡。卯金典午,下暨齐梁。侨立始平,名诬实违。郁悒百代,今遘盛时。以圣继圣,七叶重熙。西越流沙,东渐嵎夷。北抚幽都,南控雕题。际天所焘,率郡县之。唯南乡之故民,其苗裔之所遗。陶冶道化,旧俗丕移。昔尚豪夸,侈靡以嬉。今服礼训,惟俭惟仪。昔喜任侠,使气敢为。今乡义方,谨畏自持。知射利之去本,咸尽力于耘菑。悟渔猎之暴殄,悉弦诵于书诗。此并山之民,其风声性习之梗概也。兹山曰参,设险自古。或曰天中,气之所祖;或曰仙室,以真灵之攸处。繄汉皇之访仙,遂名之以为武。自我朝之御极,常默辅于民主。嘻为祥风,嘘为时雨。薰为丰年,兼此荆豫。上原下隰,坟垆壤土。千流秩秩,膏我黍稌。漆千章其幽幽,枲万国其膴膴。水浮艅艎,云积廪庾。良功纤纩,无苦絺纻。贡篚输筐,充牣王府。农服先畴,市藏大贾。扰畜皆蕃于五㹀,素封或比于万户。惟静重而安宅,故无私而利溥。此并山之地,其土宜物性之饶美也。子尝穷山之所以为山乎?肇自混茫,初有太极。腪胚结融,元化埏埴。清浊判剖,坤阖乾辟。大块载持,以土与石。磅礴两仪,天地之骨。无山其间,何恃为力。彼佛藏之文,暨道家之书,辨须弥与铁围,矜蓬莱与方壶。或以为西天之所治,或以为列仙之所居。既莫究其信诞,又安议其有无。盍考职方所纪,舆地之图。天孙惟东,旁带医闾。龟蒙云亭,邹砀之罘。祝融司南,九疑苍梧。五岭延袤,百粤三吴。金天太白,股引天都。终南褒斜,连亘坤隅。冀方常山,上党飞狐。天下之脊,燕翼之郛。太室轩辕,四顾诸夏。太行伊阙,襟带洛社。各据方而称岳,以形势之可诧。观此山之形势,敢论岳以谕借?勿论岱宗,能小天下。儗秀厚于恒嵩,埒清雄于衡华。可颜行而差肩,或并驱而方驾。彼设位之既尊,此宜处乎流亚。昔吾子之所观,徒阘葺于千里。蔽翳者岵,童颠者屺。蜀者特寡而茕茕,峄者属连而靡靡。袭至于三者,惟名之以陟;成止于一者,惟名之以陟。密则其奥也,如堂之可处;盛则其袤也,如防之禦水。曰章者下欹而上正,曰隆者宛中而四起。虽大而卑也,以陂陀而为扈;虽众而小也,以琐细而为岿。厥类参差而不一,是皆界邱而逦迤。大顶居中,众山来宗。屹如长人,抚摩诸峰。获附丽而迩者,遂夤缘而亦崇。却顾丑夷,莫之与隆。傍立而九,若分职佐理者,曰卿寺之列;前向而三,若视品同秩者,曰槐府之公。侍侧若承颜而温敬者,则以为世子;居内若俪体而顺附者,则以为后宫。曰主簿者,曲奉有文墨小有司之意;曰将军者,岞崿有介胄不可犯之容。堆曰万斛,若仓箱之积;崖曰灶门,若膳羞之饔。锐前端方若柱史,则惟笔锋;拥后合沓若车骑,则惟五龙。曰朝趋者,或右或左,或南或东。若子男,若附庸。若臣若属,若宾若从。若冕弁剑履之序立,若旗斿和鸾之会同。此三十六峰之形,嶪嶪乎与五岳之同伦也。泛观兹山,韵粹气整,巑岏奇峰,巀嶪峻岭。植若宿邸之主,隐若塞门之屏。腾凌阆风,灭没倒影。斗柄垂焉而可挹,日御过焉而莫骋。俯其陉则截然而断下,欲临乎无地;仰其椒则耸然而上升,恐靡乎有顶。参斗龙湫,宅于绝境。类括苍之鉴湖,同太华之玉井。云移一勺,可雨万顷。浸脉千仞,下为天池。天池洑流,瀵乎严陲。悬若匹练,散为明玑。飞流溅沬,走派成溪。黑谷冥冥,翠壁巉巉。笮栈履空,缭通下岩。径若穷而复永,石欲堕而相衔。枞桧栝柏,豫章楩楠。万年莫曳,匠石所瞻。茑萝轸轕,筱簜紏搀。细大蓊郁,紫翠相参。蔽亏掩苒,曛昼凝岚。林集孔翠,穴产鸾鷟。鴥晨风,击鸷鹗。菊花黄鹄,轮目异鹊。息运海之鹏,巢唳天之鹤。蔚然蓬蒿,棼然丛薄。亦有乎抢榆之鸠,啄场之雀。鹙鸧徘徊,乌鸢栖托也。赤草楂蘖,丑石硗确。玄熊嗥,苍兕攫。虎吟风而振迅,豹隐雾而溟漠。啮铁芒毛之貊,啖兽锯牙之駮。介然之蹊,坦然之壑。亦聚沐猴,亦隐狐貉。鼪飞而鼯啼,鹿奔而兔跃也。天地宝藏,振古逮今。璞韫万镒之玉,矿化三品之金。璨璀琅玕,陆离璆琳。丹砂纳锡,文犀为琛。兰芬芗而盈畹,芝赩翕以成林。紫蔓玉膏,则有仙花之薯;缥茎雪指,则有肖人之参。檿桑簬楛,可以足武库之弧矢;梧桐杞梓,可以中清庙之瑟琴。若乃据洞谷之胜,玩林泉之幽。暑袗芰制,寒拥羊裘。饭糗以为食,捽茹以为羞。欲砺齿则漱石,欲涤耳则枕流。著书自怡,遁世无求。此癯儒肄业,而岩以孔子为名者也。悲朝菌之晦朔,慕灵椿之春秋。媾龙虎于丹鼎,饵日月于玉楼。友广成,揖浮邱。蜕迹林壑,于焉淹留。此戴生不返,能继徐福之迹;关合求道,终从藏史之游。而幼安希夷之徒,各以其居而名其岩也。面壁作观,问法立雪。观堕空之落蕊,悟澄潭之印月。境静心虚,身闲相绝。不染色空,究竟生灭。此忠公安禅定之心,玄奘注释经之说。而七师佛子之徒,各以其居而名其岩也。飞锡御风,随锡而东。越葱岭,踰崆峒。来驻于兹,若将从容。神祈徙处,回雁南峰。锡推狼峤,故岩遂空。此思大之禅庵也。苾刍诵经,有叟曰听。曰吾非人,实处东溟。敢献宅室,为师户庭。潭空岩出,上下杳冥。此俞公之龙室也。凡兹诸岩,或完或隳。怅昔人之安在,弃旧隐以如归。或苍苔之封户,或垂蔓以穿扉。匪直时迁而事异,抑亦物异而人非。但馀梵宫,炫焕翠微。碧瓦鳞布,朱栏翚飞。盖故唐太一延昌之旧刹,萧代二帝用以奉国师之隆仪。我宋太宗,益宏故规。锡以宸翰,耀于璇题。定陵昭陵,复宠贲之。颂天章日星之集,拓宝文龙鸾之碑。湛恩波于河汉,粲光华于斗奎。草木欣荣,天龙护持。裕陵妙天人之学,听臣民之祈,诏其道场,俾奉禅耆。多方开士,海会云栖。四后之德,民曰惟宜。与山俱传,与天斯齐。此皆山中之故事,图经之所纪,吾子可阅而知者也。虽然,书生执迂,方册是取;乌知简编,笔削罔据。惟咨故老,折證古语。图经可恨,弗载真武。虽祀烈威,名字弗著。子其志之,传信自汝。惟昔神君,隐耀屏处。实练阴阳,游息洞府。惟勇义而果德,誓馘毒而禦侮。功闻玄天,白日仙去。上帝将之,升列四辅。统虚危而肃杀,直元枵之凝冱。蹑灵蔡以静镇,驰率然而猋怒。宝旌六纛,天驺万旅。玄冥奉舆,丰隆先路。巨灵右戎,夸父为御。伐鼓昆崙,弭节玄圃。敷福施刑,调节寒暑。游徼下方,归侍常所。时顾旧山,千载旦暮。当考玉文,祠以琳宇。无文咸秩,矧此宜举?祀典报功,匪私其人。捍灾禦患,兴雨致云。式功垂于后世,盛德感于蒸民。事虽既往,其迹已陈。利及方来,其泽日新。民俎豆之,其情则亲。抑有太山之麓,大川之滨,国为祗而载祀,实异时之名臣。主钱塘之潮汐,乃胥门之伍员。掌洞庭之重湖,惟伏波与灵均。寿亭享于玉泉,西乡祠于郢津。制一江于灌塴,祭冰子而自秦。伊南州之孔明,乃威力之兹神。伟欤是公,惟人之龙。夭矫玩世,卧于西隆。游心羲皇之域,味道周孔之宫。鄙千驷,轻万钟。愤阿瞒之大猾,藐景升之狂童。系用舍于彼天,閟经纶而弗庸。何玄德之合契,因徐子以为容。却虽再而犹顾,我幡然而肯从。曾不陋乎庸蜀,欲俪迹于汉中。砺一州而抗八,卒鼎峙以争雄。观夫戴后牧民,抚军董国。以义行仁,以刑辅德。喜焉以礼乐为具,怒焉以干戈为饰。托孤不欺,无愧于曲阜;行罚无怨,愈贤于骈邑。驭英雄则关张奋其武,登隽良则庞蒋善其职。兵衔恩而效战,木运粮而足食。决筹算于帷幄,付笑谈于巾帼。弥年耕渭而卒走仲达,五月渡泸而屡禽孟获。功高任重,心劳身瘠。委尘编之国诫,遗涛江之阵迹。公归九原,德名弥白。予观此山,去天咫尺。名曰太岳,必以峻极。储英毓秀,宜产贤特。岂是公之生也,于焉而降神;及厌世而归也,于焉而庙食。同符甫申,可贯今昔。与荆蜀之共祀,非宇宙之异域。故威烈之殊号,乃武灵之同迹。愧文献之莫徵,矧人神之敢惑!今天子治鉴太清,道法自然。合明于日月,体德于乾坤。文德充四表,武节畅八埏。仁动植,昭天渊。丰登属续,珍符罗骈。神玺出地,荣光烛天。山中之民,或以谓瞻象瑜之烜耀,与卿云之渺绵。岩出器车,涧流醴泉。盖以当五百岁之运,迈七十二君之前。薮有四灵之畜,贡有三脊之菅。是宜举巡狩之典,稽封禅之篇,嘉告丕绩,升中名山。辑圭瑞,奉牲牷。泥金检玉,燎槱升烟。市纳贾,邦兴贤;考律历,礼高年。虽驻跸于方岳,亦望秩于山川。惟吾民之望幸,岂此山之无传。惟吾子其赋之,以俟夫采诗之官」。太华逸民曰:「诺,仆将言」。于是结衽蜡敝,屣披荆榛,褰裳泉石。缘云而升,弗遑食息。趼足龟手,悸心殚力。遍诣其处,浃日乃悉。归谓丈人,叟语可绩。告成纪功,词臣有职。草野贱儒,所不敢识(《济南集》卷五。又见光绪续辑《均州志》卷一五。)。
吊安康郡君词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七、《跨鳌集》卷二八
元祐己巳,某识周彦于鱼凫市门,语久意合。明年春,周彦具书币来致某,欲以文相会,馆某于华萼。周彦昆季,才器行实,迈世远甚,友某则屈则辱。安康君与周彦、商彦几以某为兄子,数旦旦礼遇有加。是年秋,某以书贡,春解褐衣,通籍士部,今二十三年矣。一饭之恩,某拳拳不忘,况厚于此者!政和癸巳八月庚申,周彦、商彦奉安康君祔朝奉公以葬,行李来告。道远后期,某伏在苫块,不获挽辌车,杂吹箫歌士之役,临窀穸一恸而诀。癯毁抱恨,因为楚词以吊。其词曰:
粤吾浮海右以归兮,遴弘夥以宅身。酷疾下流兮,绝顽谲而匪邻。决云迎日兮,徜徉乎中野。凤凰回翔兮,鄙丛栾而莫下。排阊阖兮吾有待而与俱,世无知兮昵忠智以为愚。倬安康之五圃兮,植连璧以腾光。亶缇袭之重致兮,犹韫椟而厚藏。追琢成章兮,可礼乎帝鬼。欲赏题而称呼之,必联燕赵与韩魏。蹇昔载司南之车兮,以荆和而骖辔。疑安康而瞩观焉,卒惊异而立志。匹夫怀之者,虽亡辜而弃市。爰珍物之震动兮,不可掩也已。彼银潢之疏派兮,贯轩辕之上流。穷昆崙而适通兮,堕机石于尘沟。探金穴以佚生兮,幸侈足而焉求?监许史之前辙兮,鞭中服以增羞。从夫子以徐骋兮,驾德义以为马。愿西南之足乐兮,何必怀此都也。信婞直以上达兮,乃种兰而当户。夫子终蹈危机兮,亦捐甘而攻苦。履世路之多跲兮,悲滓秽之沾纶。俯清流以濯浣兮,处无争于溪山。既一视而均仁兮,忽忘言夫久假。约白首以同归兮,倏夫子之先谢。焫薰剂以抒诚兮,屹南山而讵移。视灵幰如有见兮,亦恍惚而聆之。矧有子而堪负兮,将并颖而芾林。竟复好爵于昌明兮,伸愤魄于重阴。事夫子而无怍兮,下报于九泉。命丰隆扶毂兮,歘追游于列仙。夕觞于瑰宫兮,伫万舞于钧天。瞰震旦之蒙嚣兮,一扬蓬而百年。念函鼎之烹洁兮,蹇尝价于上宾。佩圭母之清鉴兮,慁促母之吁贫。俛哭于水衡兮,揽风木而歔欷。嗟前觞不同兮,迩又绝于地维。竭涕泗而亡已兮,河如带而海暴倪。自今侣王孙兮,与无穷之至悲者也。
诏赐宗室座右铭记 宋 · 谢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
臣尝观在昔盛王之时,肇封同姓,经启疆土,丁宁训诰惟德义。是用三圭重侯,暨于小大庶邦,咸饬躬不怠,用能迎天之休。维持藩屏,实赖以济,爰及苗裔,垂休亡穷。迨于后世,苟简因循,罔惟训迪是念。广原奥封,畀付愚弱,典法话言,乃弗克闻知。薰胥狡谋,侈溢亡度。越乃诞作淝德,颠覆厥邦,或者弃同即异,枝叶剪刊。寔纵寻斧,愎鸷违领,用即刑殄泯,殆不足称录。其它号能冠佩仁义,显显为时宗英者,殆无复十许人。方且求其藩垣毗辅,作固王室,亶惟艰哉。恭惟章圣皇帝惇叙宗属,慰荐抚循,德泽甚厚。既图璿源,遂命纯固有方幅者为之宗正,凡教令风劝,必自内始,旁达四海,是故禁用泥金、罢麑麋为冠,皆深诏谆复,首以戚属奢僭为戒。祥符中,又制《座右铭》分赐宗子。天垂日皎,勒诸丰珉,惕然惟恐训导之不夙也。呜呼,其意深远哉!今夫视庭搏鼠者,不足与闻曾子之歌;援缴射鸿者,不足与语弈秋之技。惟学亦然。玩好在耳目之前,训法归宴安之馀,虽有明哲,犹将不能善其后也。惟德日新,汤盘是铭。武王克商,书席申警。诚以出入起居之际,要必渐先杜而志蚤决也。今是铭之设右而不左,使目观者即此以为象魏,足蹈者轨此以为司南。思虑及而斗极其心,俯仰得而槁木其体,虽欲越绳踰检,取负于吾,世不可得矣。当是时,怀瑾握瑜,视间平为伍者林竦猬合,髫龀纨绔之童亦皆服膺儒雅,用忘贵骄,一时宗室之盛,载在惇史,轶迈前世。此无它,诚教有以先之故也。切惟章圣皇帝承熙平累洽之后,警跸清夷,中外禔福,乃始谦恭勤恁,辰兴夙寤,疚怀元元,池台苑囿无所增崇,工声靡色无所嗜好,用能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惟宗臣幸得遭遇斯时,承晖日观,诚当整齐撙节,出德意先。况斯铭之为戒著明深切,尤宜刻诵不忘哉!顾臣刍微,何足形容万一,姑究其诞,略系于左方。臣谨记。
按:《圣宋文海》卷七,宋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