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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卞粹议王昌前母服 西晋 · 虞溥
出处:全晋文 卷七十九
丧从宁戚,谓丧事尚哀耳,不使服非其亲也。夫死者终也,终事已故无绝道。分居两存,则离否由人。夫妇以判合为义,今土隔人殊,则配合理绝。彼已更娶代己,安得自同于死妇哉!伯夷让孤竹,不可以为后王法也。且既以为嫡后服,复云为妾,生则或贬或离,死则同祔于葬,妻专一以事夫,夫怀贰以接己,开伪薄之风,伤贞信之教,于以纯化笃俗,不亦难乎!今昌二母虽土地殊隔,据同时并存,何得为前母后母乎!设使昌母先亡,以嫡合葬,而前母不绝,远闻丧问,当复相为制何服邪!夫制不应礼,动而愈失。夫孝子不纳亲于不义,贞妇不昧进而苟容。今同前嫡于死妇,使后妻居正而或废,于二子之心,曾无恧乎!而云诬父弃母,恐此文致之言,难以定臧否也。礼,违诸侯适天子,不服旧君,然则昌父绝前君矣,更纳后室,废旧妻矣,又何取于宜诛宜抚乎!且妇人之有恶疾,乃慈夫之所悯也,而在七出,诚以人理应绝故也。今夫妇殊域,与无妻同,方之恶疾,理无以异。据己更娶,有绝前之证,而云应服,于义何居(《晋书·礼志》中)!
丁鸿论 西晋 · 华峤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六
《论语》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行道乎,故尝请论之」。孔子曰:「太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德而称焉」。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然则太伯出于不苟得,未始有于让也。是以太伯称贤人,后之人慕而徇之,夫有徇则激诡生,而取与,妄矣。故夫邓彪、刘恺,让其弟以取义,使弟非服而己享其名,其于义不亦薄乎?又况乎干有国之纪,而使将来者妄举措哉!古之君子,立言非将以启天下之方悟者,立行非独善其身,将以训乎哉!原丁鸿之心,其本主于忠爱,何其终悟而从义也?以此殆知其徇尚异于数世也(袁宏《后汉纪》十三)。
赠郑曼季诗四首·南衡 西晋 · 陆云
四言诗
南衡。美君子也。言君子遁世不闷。以德存身。作者思其以德来仕。又愿言就之宿。感白驹之义。而作是诗焉。
南衡惟岳,峻极昊苍。
瞻彼江湘,惟水泱泱。
清和有合,俊乂以藏。
天保定尔,茂以琼光。
景秀濛汜,颖逸扶桑。
我之怀矣,休音峻扬。(一章)
穆穆休音,有来肃雍。
沈波涌奥,渊芳馥风。
傃虚养恬,照日遗踪。
考槃遵渚,思乐潜龙。
我之怀矣,寘尔华宫。(二章)
和璧在山,荆林玉润。
之子于潜,清辉远振。
克称輶德,作宝有晋。
和声在林,羽仪未变。
我之怀矣,有客来信。(三章)
风云有作,应通山渊。
清琴启弹,宫商乘弦。
类族知感,有命自天。
夷叔希世,犹谓比肩。
矧我与子,姤会斯年。
我之怀居,其好缠绵。(四章)
古人有言,诗以宣心。
我之怀矣,在彼北林。
北林何有,于焕斯文。
琼瑰非宝,尺牍成珍。
丰华非妙,得意惟神。
河鲂登俎,遭逢清川(同上)。(五章)
与兄平原书 其十二 西晋 · 陆云
出处:全晋文
云再拜:仲宣文,如兄言。实得张公力,如《子桓书》,亦自不乃重之。兄诗多胜其思亲耳,《登楼赋》无乃烦,《感丘赋》吊夷、齐,辞不为伟。兄二吊自美之,但其呵二子小工,正当以此言为高文耳。文中有「于是、尔乃」,于转句诚佳。然得不用之,益快;有故不如无,又于文句中自可不用之,便少亦常。云四言转句,以四句为佳。往曾以兄《七羡》「回烦手而沈哀结」上两句为孤,今更视定,自有不应用时期当尔,复以为不快。故前多有所去。《喜霁》俯顺习坎、仰炽重离,此下重得如此语为佳,思不得其韵,愿兄为益之。谨启。
名士优劣论 其四 西晋 · 张辅
出处:全晋文
乐毅诸葛孔明之优劣,或以毅相弱燕,合五国之兵,以破强齐,雪君王之耻,围城而不急攻,将令道穷而义服,此则仁者之师,莫不谓毅为优,余以为五国之兵,共伐一齐,不足为强,大战济西,伏尸流血,不足为仁,夫孔明抱文武之德,刘玄德以知人之明,屡造其庐,咨以济世,至如奇策泉涌,智谋从横,遂东说孙权,北抗大魏,以乘胜之师,翼佐取蜀,及玄德临终,禅登大位,在扰攘之际,立童蒙之主,设官分职,班叙众才,文以宁内,武以折冲,然后布其恩泽于中国之民,其行军也。路不拾遗,毫毛无犯,勋业垂济而陨,观其遗文,谋谟弘远,雅规恢廓,己有功则让于下,下有阙则躬自咎,见善则迁,纳谏则改,故声烈振于遐迩者也。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贪夫廉,余以为睹孔明之忠,奸臣立节矣。殆将与伊吕争俦,岂徒乐毅为伍哉(《艺文类聚》二十二,《御览》四百四十七。)。
游仙诗十九首 其一 东晋 · 郭璞
押词韵第三部
京华游侠窟,山林隐遁栖。
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
临源挹清波,陵冈掇丹荑。
灵溪可潜盘,安事登云梯。
漆园有傲吏,莱氏有逸妻。
进则保龙见,退为触藩羝。
高蹈风尘下,长揖谢夷齐。
袁子正书 其十一 治乱 西晋 · 袁准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五
治国之要有三:一曰食,二曰兵,三曰信。三者国之急务、存亡之机,明主之所重也。民之所恶者莫如死,岂独百姓之心然?虽尧舜亦然。民困衣食,将残亡,而望其奉法从教,不可得也。夫唯君子而后能固穷。故有国而不务食,是责天下之人而为君子之行也。伯夷饿死于首阳之山,伤性也。管仲分财自取多,伤义也。夫有伯夷之节,故可以不食而死;有管仲之才,故可以不让而取。然死不如生,争不如让。故有民而困贫者,则君子伤道,小人伤行矣。君子伤道则教亏,小人伤行则奸起。夫民者,君之所求用也。民富则所求尽得,民贫则所求尽失。用而不得。故无强兵;求而皆失。故无兴国;明主知为国之不可以不富也。故率民于农。
富国有八政:一曰俭以足用,二曰时以生利,三曰贵农贱商,四曰常民之业,五曰出入有度,六曰以货均财,七曰抑谈说之士,作曰塞朋党之门。夫俭则能广,时则农修,贵农则谷重,贱商则货轻,有常则民壹,有度则不散,货布则并兼塞,抑谈说之士则百姓不淫,塞朋党之门则天下归本。知此者,国虽小必王;不知此八者,国虽大必亡。凡上之所以能制其下者,以有利权也。贫者能富之之谓利,有罪者能罚之之谓权。今为国不明其威禁,使刑赏利禄,壹出于己,则国贫而家富,离上而趣下矣。夫处至贵之上,有一国之富,不可以不明其威刑而纳公实之言,此国之所以治乱也。至贵者人夺之,至富者人取之,是以明君不敢恃其尊,以道为尊;不敢恃其强,以法为强。亲道不亲人,故天下皆亲也;爱义不爱近,故万里为近也天下同道,万里一心,是故以人治人,以国治国,以天下治天下,圣王之道也。凡有国者,患在壅塞。故不可以不公;患在虚巧,故不可以不实;患在诈伪,故不可以不信:三者则国安,三者不明则国危。苟功之所在,虽疏远必赏;苟罪之所在,虽亲近必罚。辨智无所横其辞,左右无所开其说,君子卿大夫其敬惧如布衣之虑。故百姓蹈法而无徼幸之心,君制而臣从,令行而禁止,壅塞之路闭,而人主安太山矣。夫礼者所以正君子也,法者所以治小人也,治在于君子,功在于小人。故为国而不以礼,则群子不让;制民而不以法,则小人不惧。君子不让则治不立,小人不惧则功不成,是以圣人之法,使贵贱不同礼,贤愚不同法。毁法者诛,有罪者罚。爵位其才行,不计本末;刑赏以其功过,不计轻重。言必出于公实,行必落于法理,是以百姓乐义,不敢为非也。太上使民知道,其次使民知心,其下使民不得为非。使民知道者德也,使民知心者义也,使民不得为非者威禁也。威禁者,赏必行刑必断之谓也。此三道者,治天下之具也。欲王而王,欲霸而霸,欲强而强,在人主所志也。
魏氏春秋评 其七 吴主权臣魏 东晋 · 孙盛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四
昔伯夷、叔齐不屈有周,鲁仲连不为秦民。夫以匹夫之志,犹义不辱,况列国之君三分天下,而可二三其节,或世或否乎?余观吴、蜀,咸称奉汉。至于汉代,莫能固秉臣节;君子是以知其不能克昌厥后,卒见吞于大国也。向使权从群臣之议,终身称汉将,岂不义悲六合,仁感百世哉(《吴志·大帝传》注)!
遗冉闵书 西晋 · 辛谧
出处:全晋文
昔许由辞尧,以天下让之,全其清高之节。伯夷去国,子推逃赏,皆显史牒,传之无穷。此往而不反者也。然贤人君子虽居庙堂之上,无异于山林之中,斯穷理尽性之妙,岂有识之者邪!是故不婴于祸难者,非为避之,但冥心至趣而与吉会耳。谧闻物极则变,冬夏是也;致高则危,累棋是也。君王功已成矣,而久处之,非所以顾万全远危亡之祸也。宜因兹大捷,归身本朝,必有许由、伯夷之廉,享松乔之寿,永为世辅,岂不美哉(《晋书·隐逸辛谧传》,又见《十六国春秋》十九。)!
聘士徐君墓颂 东晋 · 孙绰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一
晋南昌相太原县君白汉故聘士徐群之灵:惟君风轨英邃,德音徽远,播飧仰芳,流宗揖。在昔古人有言,闻伯夷之风者,懦夫有立志,仰先生之道,岂无青云之怀哉!余以不才,忝宰兹邑,遐宗有道,思揖远风。乃与友人殷浩等,束带灵坟,奉瞻祠宇。虽玉质幽潜,而目想令仪,雅音永寂,而心存高范。徘徊墟垄,仰眄松林。哀有形之短化,悼令德之长泯,怃然有感,怃然增伤。夫讽谣生于情托,雅颂兴乎所钦,匪于咏述,孰寄斯怀。颂曰:
岩岩先生,迈此英风。含真独畅,心夷体冲。高蹈域表,淑问显融。昂昂五贤,赫赫八俊。虽曰休明,或婴险吝。岂若先生,保兹玉润!超世作范,流光遐振。坟茔垒落,松竹萧森。荟丛蔚蔚,虚宇愔愔。游兽戏阿,嘤鸟鸣林。嗟乎徐君,不闻其音。徘徊丘侧,凄焉流襟。何以舒蕴,援翰托心(《艺文类聚》三十六)!
喻道论 其一 东晋 · 孙绰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二
或有疑至道者,喻之曰:夫六合遐邈,庶类殷充,千变万化,浑然无端。是以有方之识,各斯所见。鳞介之物,不达皋壤之事,毛羽之族,不识流浪之势。自得于窞井者,则怪游溟之量;翻翥于数仞者,则疑冲天之力。缠束世教之内,肆观周孔之迹,谓至德穷于尧舜,微言尽乎《老》《易》,焉复睹夫方外之妙趣、寰中之玄照乎?悲夫《章甫》之委裸俗,《韶夏》之弃鄙俚,至真绝于漫习,大道废于曲士也。若穷迷而不迁者,非辞喻之所感。试明其旨,庶乎有悟于其闻者焉。
夫佛也者,体道者也;道也者,异物者也;应感顺通,无为而无不为者也。无为,故虚寂自然;无不为,故神化万物。万物之求卑高不同,故训臻之术或精或粗。悟上识则举其宗本,不顺者复殃,放酒者者罗刑,淫为大罚,盗者抵罪,三辟五刑,犯则无赦,此王者之常制,宰牧之所司也。若圣王御世,百司明达,则向之罪人,必见穷测,无逃形之地矣。使奸恶者不得容其私则国无违民,而贤善之流必见旌叙矣。且君明臣公,世清理治,犹能令善恶得所,曲直不滥,况神明所莅无远近幽深,聪明正直,罚恶祐善者哉!故毫厘之功,锱铢之衅,报应之期,不可得而差矣。历观古今祸福之证,皆有由缘,载籍昭然,岂可掩哉!何者?阴谋之门子孙不昌,三世之将道家明忌,斯非兵凶战危,积杀之所致邪?若夫魏颗从治,而致结草之报;子都守信,而受骢骥之锡;齐襄委罪,故有坠车之祸;晋惠弃礼,故有弊韩之困:斯皆死者报生之验也。至于宣孟悯翳桑之饥,漂母哀淮阴之惫,并以一餐,拯其悬馁;而赵蒙倒戈之祜,母荷千金之赏:斯一获万,报不逾世。故立德暗昧之中,而庆彰万物之上,阴行阳曜,自然之势,譬犹洒粒于土壤,而纳百倍之收,地谷无情于人,而自然之利至也。
或难曰:报应之事诚皆有征,则周孔之教何不去杀,而少正卯刑,二叔伏诛邪?答曰:客可谓达教声而不体教情者也。谓圣人有杀心乎?曰:无也。答曰:子诚知其无心于杀,杀固百姓之心耳。夫时移世异,物有薄淳。结绳之前,陶然太和,暨于唐虞,礼法始兴,爰逮三代,刑网滋彰,刀斧虽严,而犹不惩;至于君臣相灭,父子相害,吞噬之甚,过于豺虎。圣人知人情之固于杀,不可一朝而息,故渐抑以求厥中,犹蝮蛇螫足,斩之以全身,痈疽附体,决之以救命,亡一以存十,亦轻重之所权。故刑依秋冬,所以顺时杀,春蒐夏苗,所以简胎乳;三驱之礼,禽来则韬弓;闻声睹生,肉至则不食。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其于蜫虫,每加隐恻。至于议狱缓死,眚灾肆赦,刑疑从轻,宁失有罪,流涕授铖,哀矜勿喜。生育之恩笃矣,仁爱之道尽矣,所谓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德被而功不在我,日用而万物不知,举兹以求,足以悟其归矣。
或难曰:周孔适时而教,佛欲顿去之,将何以惩暴止奸,统理群生者哉?答曰:不然,周孔即佛,佛即周礼,盖外内名之耳。故在皇为皇,在王为王,佛者梵语,晋训「觉」也。「觉」之为义,「悟物」之谓,犹孟轲以圣人为先觉,其旨一也。应世轨物,盖亦随时,周孔救极弊,佛教明其本耳,共为首尾,其致不殊,即如外圣有深浅之迹,尧舜世夷。故二后高让,汤武时难。故两君挥戈,渊默之与赫斯。其迹则胡越,然其所以迹者,何尝有际哉?故逆寻者每见其二,顺通者无往不一。
或难曰:周孔之教,以孝为首,孝德之至,百行之本,本立道生,通于神明。故子之事亲,生则致其养,没则奉其祀;三千之责,莫大无后,体之父母,不敢夷毁。是以不正伤足,终身含愧也。而沙门之道,委离所生,弃亲即疏,刓剔须发,残其天貌,生废色养,终绝血食,骨肉之亲,等之行路,背理伤情,莫此之甚。而云弘道敦仁,广济群生,斯何异斩刈根本,而修枝干;而言不殒硕茂,未之闻见。皮之不存,毛将安附?此大乖于世教,子将何以祛之?答曰:此诚穷俗之所甚惑,倒见之为大谬,咨嗟而不能默已者也。夫父子一体,惟命同之。故母啮其指,儿心悬骇者,同气之感也。其同无间矣。故唯得其欢心,孝之尽也。父隆则子贵,子贵是父尊。故孝之为贵,贵能立身行道,永光厥亲,若匍匐怀袖,日御三牲,而不能令万物尊己,举世我赖,以之养亲,其荣近矣。夫缘督以为经,守柔以为常,形名两绝,亲我交忘,养亲之道也。既已明其宗,且复为客言其次者。夫忠孝名不并立,颖叔违君,《书》称纯孝;石碏戮子,武节乃全。《传》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策名委质,贰乃辟也。然则结缨公朝者,子道废矣。何则?见危授命,誓不顾亲,皆名注史笔,事标教首,记注者岂复以不孝为罪?故谚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明其虽小违于此,而大顺于彼矣。且鲧放遐裔,而禹不造退。若食委尧命以寻父,屈至公于私戚,斯一介之小善,非大者远者矣。周之泰伯,远弃骨肉,托迹殊域,祝发文身,存亡不反,而论称至德。《书》著大贤,诚以其忽南面之尊,保冲虚之贵,三让之功远,而毁伤之过微也。故能大革夷俗,流风垂训,夷齐同饿首阳之上,不恤孤竹之胤;仲尼目之为仁贤,评当者宁复可言悖德乎?梁之高行,毁容守节,宋之伯姬,顺理忘生,并名冠烈妇,德范诸姬,秉二妇之伦,免愚悖之讥耳。率此以谈,在乎所守之轻重可知也。昔佛为太子,弃国学道,欲全形以遁,恐不免维絷。故释其须发,变其章服,既外示不反,内修简易。于是舍华殿而即旷林,解龙痛以衣鹿裘,遂垂条为宇,藉草为茵,去栉梳之劳,息汤沐之烦,顿驰骛之辔,塞欲动之门;目遏玄黄,耳绝淫声,口忘甘苦,意放休戚,心去于累,胸中抱一;载平营魄,内思安般,一数二随,三止四观,五还六净,游志三四,出入十二门,禅定拱默,山停渊淡,神若寒灰,形犹枯木,端造六年,道成号佛。三达六通,正觉无上,雅身丈六,金色焜耀,光遏日月,声协八风,相三十二,好姿八十,形伟群有,神足无方。于是游步三界之表,恣化无穷之境。回天舞地,飞山结流,存亡倏忽,神变绵邈,意之所指,无往不通。大范群邪,迁之正路,众魔小道,靡不尊服。于斯时也,天清地润,品物咸亨,蠢蠕之生,浸毓灵液,枯槁之类,改瘁为荣,还照本国,广敷法音,父王感悟,亦升道场。以此荣亲,何孝如之?于是后进笃志之士,被服弘训,思齐高轨,皆由父老不异所尚,承欢心而后动耳。若有昆弟之列者,则服养不废,既得弘修大业,而恩纪不替,且令逝没者得福报以生天,不复顾歆于世祀,斯岂非兼善大通之道乎?夫东邻宰牛,西邻示勺祀,殷美黍稷,周尚明德,兴丧之期,于兹著矣。佛有二十部经,其四部专以劝孝为事,殷勤之旨,可谓至矣。而俗人不详其源流,未涉其场肆,便瞽言妄说,辄生攻难,以萤烛之见疑三光之盛、芒隙之滴怪渊海之量,以诬罔为辨,以果敢为名,可谓狎大人而侮天命者也(《弘明集》三)。
李陵录别诗二十一首 其二十 魏晋 · 无名氏
押遇韵
岩岩钟山首,赫赫炎天路。
高明曜云门,远景灼寒素。
昂昂累世士,结根在所固。
吕望老匹夫,苟为因世故。
管仲小囚臣,独能建功祚。
人生有何常,但恐年岁暮。
幸托不肖躯,且当猛虎步。
安能苦一身,与世同举厝。
由不慎小节,庸夫笑我度。
吕望尚不希,夷齐何足慕(○古文苑四。广《文选》十五、《诗纪》三并作孔融杂诗。又《文选》三十四《七启》注、四十三孙楚为石仲容与孙皓书注、四十四为袁绍檄豫州注、五十八辨亡论注均作李陵诗。引步一韵。○逯案。古文苑乃唐人所藏残书。宋时由一编次为九卷。且讹缺已甚。不可完全据信。今此诗之句。李善数引皆作李陵。必有根据。今即依李注将此诗编李陵录别中。)。
正诬论 魏晋 · 释氏
出处:全晋文
有异人者,诬佛曰尹文子有神通者,悯彼胡狄,胡狄父子聚麀,贪婪忍害,昧利无耻,侵害不厌,奢裂群生,不可逊让厉,不可谈议喻,故具诸事云云,又令得道弟子变化云云。又禁其杀生,断其婚姻,使无子孙,伐胡之术,孰良于此云云。正曰,诬者既云无佛,复云文子有神通,复云有得道弟子,能变化恢廓,尽神妙之理,此真有胸无心之语也。夫尹文子即老子弟子,老子即佛弟子也,故其经云:“闻道竺乾有古先生,善入泥洹,不始不终,永存绵绵”。竺乾者,天竺也。泥洹者梵语,晋言无为也。若佛不先老子,何得称先生?老子不先尹文,何故请《道德》之经邪?以此推之,佛故文子之祖宗,众圣之元始也,安有弟子神化而师不能乎?且夫圣之宰世,必以道莅之,远人不服,则绥以文德,不得已而用兵耳,将以除暴止戈,拯济群生,行小杀以息大杀者也。故春秋之世,诸侯征伐,动仗正顺,敌国有畔,必鸣鼓以彰其过,总义兵以临罪人,不以暗昧而行诛也。故服则柔而抚之,不苟淫刑极武;胜则以丧礼居之,杀则以悲哀泣之,是以深贬诱执,大杜绝灭之原。若怀恶而讨不义,假道以成其暴,皆经传变文,讥贬累见。故会宋之盟,抑楚而先晋者,疾衷甲之诈,以崇咀信之美也。夫敌之怨惠,不及后嗣,恶止其身,四重罪不滥,此百王之明制,经国之令典也。至于季末之将,佳兵之徒,患道薄德衰,始任诈力,竞以谲诡之计,济残贼之心,野战则肆锋极杀,屠城则尽坑无遗,故白起刎首于杜邮,董卓屠身于宫门,君子知其必亡,举世哀其灰戮。兵之弊也,遂至于此,此为可痛心而长叹者矣。何有圣人而欲大纵阴毒,剪绝黎元者哉?且十室容贤,而况万里之广,重华生于东夷,文命出乎西羌,圣哲所兴,岂有常地?或发音于此,默化于彼,形教万方,而理运不差。原夫佛之所以夷迹于中岳,而曜奇于西域者,盖有至趣,不可得而缕陈矣。岂有圣人疾敌之强,而其欲覆灭,使无孑遗哉?此何异气厉殷流,不蠲良淑,纵火中原,兰莸俱焚,桀纣之虐,犹将不然乎?纵令胡国信多恶逆,以暴易暴,又非权通之旨也。引此为辞,适足肆谤言,眩愚竖,岂允情合义,有心之难乎?
又诬云,尹文子欺之天有三十二重云云,又妄牵《楼炭经》云:诸天之宫,广长二十四万里,面开百门,门广万里云云。正曰:佛经说天地境界,高下阶级,悉条贯部分,叙而有章,而诬者或附著生长,枉造伪说;或颠倒淆乱,不得要实。何有二十四万里之地,而容四百万里之门乎?以一事覆之,足明其错谬者多矣。臧获牧竖,犹将知其不然,况有识乎?欲以见博,只露其愚焉。
又诬云:佛亦周遍五道,备犯众过,行凶恶犹得佛,此非怖为恶者之法也。又计生民,善者少而恶者多。恶人死辄充六畜,尔则开辟至今,足为久矣。今畜宜居十分之九,而人种已应希矣。正曰:诚如所言,佛亦曾为恶耳。今所以得佛者,改恶从善故也。若长恶不悛,迷而后遂往,则长夜受苦,轮转五道,而无解脱之由矣。今以其能掘众恶之栽,灭三毒之炉,修五戒之善,尽十德之美,行之累劫,倦而不已,晓了本际,畅三世空,故能解生死之虚,外无为之场耳。计天下昆虫之数,不可称计,人本之在九州之内,若毫末之在马体,十分之九,岂可言哉?故天地之性,以人为贵,荣期所以自得认三乐,达贵贱之分明也。今更不复自赖于人类,不丑恶于畜生,以刍水为甘膳,以羁络为非谪,安则为之,无所多难也。
又诬云,有《无灵下经》。《无灵下经》,妖怪之书耳,非三坟五典训诰之言也,通才达儒所未究览也。三曾五祖之言,又似解奏之文,此殆不诘,而虚妄自露矣。今且聊复应之。凡俗人常谓人死则灭,无灵无鬼。然则无灵则无天曹,无鬼则无所收也。若子孙奉佛,而乃追谴祖先,祖先或是贤人君子,平生之时,未必与子孙同事,而天曹便收伐之,令颜冉之尸,罗枉戮之痛,仁慈祖考,加虐毒于贵体,此岂聪明正直之神乎?若其非也,则狐貉魍魉淫厉之鬼,何能反制仁贤之灵,而困禁戒之人乎?以此为诬,鄙丑书矣。
又诬云,道人聚敛百姓,大构塔寺,华饰奢侈,糜费而无益云云。正曰:夫教有深浅,适时应物,悉已备于首论矣,请复伸之。夫恭俭之心,莫过尧舜,而山龙华虫,黼黻絺绣;故《传》曰:“锡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故王者之居,必金门玉陛,灵台凤阙,将使异乎凡庶,令贵贱有章也。夫人情从所睹而兴感,故闻鼓鼙之音,睹羽麾之象,则思将帅之臣;听琴瑟之声,观庠序之仪,则思朝廷之臣。迁地易观,则情貌俱变,令悠悠之徒,见形而不及道者,莫不贵崇高而忽仄陋,是以诸奉佛者,仰慕遗迹,思存仿佛,故铭列图像,致其虔肃。割损珍玩,以增崇灵庙;故上士游之,则忘其踬筌,取诸远味;下士游之,则美其华藻,玩其炳蔚;先悦其耳目,渐率以义方,三涂汲引,莫有遗迹,犹器之取水,随量多少。唯穿底无当,乃不受耳。
又专诬以祸福为佛所作,可谓无不解矣,聊复释之。夫吉凶之与善恶,犹善恶之乘形声,自然而然,不得相免也。行之由己,而理玄应耳。佛与周孔,但共明忠孝信顺,从之者吉,背之者凶,示其渡水之方,则使资舟楫,不能令步涉而得济也。其谓诲人之法,救厄死之术,亦犹神农唱粒食以充饥虚,黄帝垂衣裳以御寒暑。若闭口而望饱,裸袒以求温,不能强与之也。夫扁鹊之所以称良医者,以其应疾投药,不失其宜耳,不责其令有不死之民也。且扁鹊有云,吾能令当生者不死,不能令当死者必生也。若夫为子则不孝,为臣则不忠乎,守膏肓而不悟,进良药而不御,而受祸临死之日,更多咎圣人,深恨良医,非徒东走,其势投井矣。
又诬云,沙门之在京洛者多矣,而未曾闻能令主上延年益寿,上不能调和阴阳,使年丰民富,消蓄却疫,克静祸乱云云,下不能休粮绝粒,呼吸清醇,扶命度厄,长生久视云云。正曰:不然。庄周有云,达命之情者,不务命之无奈何,审期分之不可迁也。若令性命可以智德求之者,则发、旦二子,足令文父致千龄矣。颜子死则称天丧子,惜之至也,无以延之耳。且阴阳数度,期运所当,百六之极,有时而臻。故尧有滔天之洪,汤有赤地之蓄,涿鹿有漂橹之血,坂泉有横野之尸,何不坐而消之,救其未然邪?且夫熊经鸟曳,导引吐纳,辍黍稷而御英蕊,吸风露以代糇粮,俟此而寿,有待之伦也。斯则有时可夭,不能无穷者也。沙门之视松乔,若未孩之儿耳,方将抗志于二仪之表,延祚于不死之乡,岂能屑心营近,与涓彭争长哉!难者苟欲骋饰非之辩,立距谏之强,言无节奏,义无宫商。嗟夫,北里之乱雅,恶绿之夺黄也,其馀噪之音,曾无纪网,一遵先师不答之章。
又诬云,汉末有笮融者,合兵依徐州刺史陶谦,谦使之督运,而融先事佛,遂断盗官运,以自利入,大起佛寺云云,行人悉酒食云云,后为刘繇所攻见杀云云。正曰,此难不待绳约而自缚也。夫佛教率以慈仁不杀忠信不愆廉贞不盗为首。《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迩者凶”。而融阻兵安忍,结附寇逆,犯杀一也。受人使命,取不报主,犯欺二也。断割官物,以自利入,犯盗三也。佛经云不以酒为惠施,而融纵之,犯酒四也。诸戒尽犯,则动之死地矣。譬犹吏人,解印脱冠,而横道肆暴,五尺之童,皆能制之矣。笮氏不得其死,适足助明为恶者之获殃耳。
又诬云,石崇奉佛亦至,而不免族诛云云。正曰:石崇之为人,余所悉也。憍盈耽酒,放僭无度,多藏厚敛,不恤茕独。论才则有一割之利,计德则尽无取焉。虽托名事佛,而了无禁戒,即如世人貌清心秽,色厉内荏,口咏禹汤,而行偶桀蹠,自贻伊祸,又谁之咎乎?
又诬曰,周仲智奉佛亦精进,而竟复不蒙其福云云。正曰:寻斯言,似乎幸人之灾,非通言也。仲智虽有好道之意,然意未受戒为弟子也。论其率情亮直,具涉炜上,自是可才,而有强梁之累,未合道家婴儿之旨矣。以此而遇忌胜之雄,丧败理耳。纵如难者之言,精进而遭害者有矣,此何异颜项夙夭,夷叔馁死,比千尽忠而陷割心之祸,申生笃孝而致雉经之痛?若此之比,不可胜言。孔子曰:“仁者寿,义者昌”。而复有不免,固知宿命之证,至矣信矣。
又诬云,事佛之家,乐死恶生,属纩待绝之日,皆以为福禄之来,而无哀感之容云云。正曰:难者得无隐心而居物,不然,何言之逆乎?夫佛经自谓得道者,能玄同彼我,浑齐短修,涉生死之变,泯然无概;步祸福之地,而夷心不怛,乐天知命,安时处顺耳。其未体之者,哀死慎终之心,乃所以增其笃也,故有大悲宏誓之义。雠人之丧,犹如哀矜,以德报怨,不念旧恶,况乎骨肉之痛,情隆自然者,而可以无哀感之心者哉?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恐畴己之深也。逆情违道,于斯见矣(《弘明集》一,载此文于《牟子理惑论》后,无撰人名。案:称石崇、周嵩,则撰人在明帝后也。)。
反招隐诗 魏晋 · 王康琚
押纸韵
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
伯夷窜首阳,老聃伏柱史。
昔在太平时,亦有巢居子。
今虽盛明世,能无中林士。
放神青云外,绝迹穷山里。
鹍鸡先晨鸣,哀风迎夜起。
凝霜凋朱颜,寒泉伤玉趾。
周才信众人,偏智任诸己。
推分得天和,矫性失至理。
归来安所期,与物齐终始(○《文选》二十二。《诗纪》三十六。又草堂诗笺三十三写怀诗注引里一韵。)。
报慕容垂 前秦 · 苻坚
出处:全晋文
朕以不德,忝承灵命,君临万邦,三十年矣。遐方幽裔,莫不来庭,惟东南一隅,敢违王命。朕爰奋六师,恭行天罚,而玄机不吊,王师败绩。赖卿忠诚之至,辅翼朕躬,社稷之不陨者,卿之力也。诗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方任卿以元相,爵卿以郡侯,庶弘济艰难,敬酬勋烈,何图伯夷忽毁冰操,柳惠倏为淫夫!览表惋然,有惭朝士。卿既不容于本朝,匹马而归命,朕则宠卿以将位,礼卿以上宾,任同旧臣,爵齐勋辅,歃血断金,披心相付。谓卿食椹怀音,保之偕老。岂意畜水覆舟,养兽反害,悔之噬脐,将何所及!诞言骇众,夸拟非常,周武之事,岂卿庸人所可论哉!失笼之鸟,非罗所羁;脱网之鲸,岂罟所制!翘陆任怀,何烦闻也。念卿垂老,老而为贼,生为叛臣,死为逆鬼,侏张幽显,布毒存亡,中原士女,何痛如之!朕之历运兴丧,岂复由卿?但长乐、平原,以未立之年,遇卿于两都,虑其经略,未称朕心,所恨者此焉而已(《晋书·载纪·慕容垂传》,又《十六国春秋》四十四。)。
释讥 晋 · 合正
出处:全晋文 卷七十
或有讥余者曰:「闻之前记,夫事与时并,名与功偕,然则名之与事,前哲之急务也。是故创制作范,匪时不立,流称垂名,匪功不记。名必须功而乃显,事亦俟时以行止,身没名灭,君子所耻。是以达人研道,探赜索微,观天运之符表,考人事之盛衰,辩者驰说,智者应机,谋夫演略,武士奋威,云合雾集,风激电飞,量时揆宜,用取世资,小屈大申,存公忽私,虽尺枉而寻直,终扬光以发辉也。今三方鼎跱 ,九有未乂,悠悠四海,婴丁祸败,嗟道义之沈塞,悯生民之颠沛,此诚圣贤拯救之秋,烈士树功之会也。吾子以高朗之才,圭璋之质,兼览博窥,留心道术,无远不致,无幽不悉,挺身取命,干兹奥秘,踌躇紫闼,喉舌是执,九考不移,有入无出,究古今之真伪,计时务之得失。虽时献一策,偶进一言,释彼官责,慰此素餐,固未能输竭忠款,尽沥胸肝,排方入直,惠彼黎元俾吾徒草鄙并有闻焉也。盍亦绥衡辔,回轨易涂,舆安驾肆,思马斯徂,审历揭以投济,要夷庚之赫怃,播秋兰以芳世,副吾徒之彼图,不亦盛与」!
余闻而叹曰:「呜呼,有若云乎邪!夫人心不同,实若其面,子虽光丽,既美且艳,管窥筐举,守厥所见,未可以言八纮之形埒,信万事之精练也」。
或人率尔,仰而扬衡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
余应之曰:「虞帝以面从为戒,孔圣以悦己为尤,若子之言,良我所思,将为吾子论而释之。昔在鸿荒,曚昧肇初,三皇应箓,五帝承符,爰暨夏、商,前典攸书。姬衰道缺,霸者翼扶,嬴氏惨虐,吞嚼八区,于是从横云起,狙诈如星,奇邪蜂动,智故萌生;或饰真以雠伪,或挟邪以干荣,或诡道以要上,或鬻技以自矜;背正崇邪,弃直就佞,忠无定分,义无常经。故鞅法穷而慝作,斯义败而奸成,吕门大而宗灭,韩辩立而身刑。夫何故哉?利回其心,宠耀其目,赫赫龙章,铄铄车服,媮幸苟得,如反如仄,淫邪荒迷,恣雎自极,和鸾未调而身在辕侧,庭宁未践而栋折榱覆。天收其精,地缩其泽,人吊其躬鬼芟其额。初升高冈,终陨幽壑,朝含荣润,夕为枯魄。是以贤人君子,深图远虑,畏彼咎戾,超然高举,宁曳尾于涂中,秽浊世之休誉。彼岂轻主慢民,而忽于时务哉?盖《易》箸行止之戒,《诗》有靖恭之叹,乃神之听之而道使之然也。
自我大汉,应天顺民,政治之隆,皓若阳春,俯宪坤典,仰式乾文,播皇泽以熙世,扬茂化之浓醇,君臣履度,各守厥贞;上垂询纳之弘,下有匡救之责,士无虚华之宠,民有一行之迹,粲乎亹亹,尚此忠益。然而道有隆窳,物有兴废,有声有寂,有光有翳。朱阳否于素秋,玄阴抑于孟春,羲和逝而望舒系,运气匿而耀灵陈。冲、质不永,桓、灵坠败,英雄云布,豪杰盖世,家挟殊议,人怀异计,故从横者欻披其胸,狙诈者暂吐其舌也。
今天纲已缀,德树西邻,丕显祖之宏规,縻好爵于士人,兴五教以训俗,丰九德以济民,肃明祀以示勺祭,几皇道以辅真。虽跱者未一,伪者未分,圣人垂戒,盖均无贫;故君臣协美于朝,黎庶欣戴于野,动若重规,静若叠矩。济济伟彦,元凯之伦也。有过必脂颜子之仁也,侃侃庶政,冉、季之治也。鹰扬鸷腾,伊、望之事也;总群俊之上略,含薛氏之三计,敷张、陈之秘策,故力征以勤世,援华英而不遑,岂暇修枯箨于榛秽哉!
然吾不才,在朝累纪,托身所天,心焉是恃。乐沧海之广深,叹嵩岳之高峙,闻仲尼之赞商,感乡校之益己,彼平仲之和羹,亦进可而替否,故矇冒瞽说,时有攸献,譬遒人之有采于市闾,游童之吟咏乎疆畔,庶以增广福祥,输力规谏。若其合也,则以暗协明,进应灵符;如其违也,自我常分,退守己愚。进退任数,不矫不诬,循性乐天,夫何恨诸?此其所以既入不出,有而若无者也。狭屈氏之常醒,浊渔父之必醉,溷柳季之卑辱,褊夷叔之高怼。合不以得,违不以失,得不充诎,失不惨悸;不乐前以顾轩,不就后以虑轾,不粥誉以干泽,不辞愆以忌绌。何责之释?何飧之恤?何方之排?何直之入?九考不移,固其所执也。
方今朝士山积,髦俊成群,犹鳞介之潜乎巨海,毛羽之集乎邓林,游禽逝不为之鲜,浮鲂臻不为之殷。且阳灵幽于唐叶,阴精应为商时,阳盱请而洪灾息,桑林祷而甘泽滋。行止有道,启塞有期,我师遗训,不怨不尤,委命恭己,我又何辞?辞穷路单,将反初节,综坟典之流芳,寻孔氏之遗艺,缀微辞以存道,宪先轨而投制,韪叔肸之优游,美疏氏之遐逝,收止足以言归,泛皓然以容裔,欣环堵以恬娱,免咎悔于斯世,顾兹心之未泰,惧末涂之泥滞,仍求激而增愤,肆中怀以告誓。昔九方考精于至贵,秦牙沈思于殊形;薛烛察宝以飞誉,瓠梁托弦以流声;齐隶拊髀以济文,楚客潜寇以保荆;雍门援琴而挟说,韩哀秉辔而驰名;卢敖翱翔乎玄阙,若士竦身于云清。余实不能齐技于数子,故能静然守己而自宁(《蜀志·郤正传》)」。
释驳论 后秦 · 释道恒
出处:全晋文
晋义熙之年,如闻江左袁、何二贤,并商略治道,讽刺时政,虽未睹其文,意者似依傍韩非《五蠹》之篇,遂讥世之阙,发五横之论,而沙门无事,猥落其例。余恐眩曜时情,永沦邪惑,不胜愤惋之至,故设宾主之论以释之。
有东京束教君子,诘于西鄙傲散野人曰:“仆曾预闻佛法冲邃,非名教所议;道风玄远,非器象所拟;清虚简胜,非近识所关;妙绝群有,非常情所测,故每为时君之所尊崇,贵达之所钦仰。于是众庶明契,雷同奔向,咸共嗟咏,称述其美,云若染渍风流,则精义入微;研究理味,则妙契神用,澡尘垢于胸心,脱桎梏于形表,超俗累于笼樊,邈世务而高蹈。论真素,则夷、齐无以逾其操;遗荣宠,则巢、许无以过其志,味玄旨,则颜、冉无以参其风;去纷秽,则松乔无以比其洁。信如所谈,则义无间然矣。但今观诸沙门,通非其才,居猥杂,未见秀异。混若泾渭浑波,泯若薰获同箧。若源清则津流应鲜,根深则条颖必茂。考其言行,而始终不伦;究其本末,几有无校。仆之所以致怪,良由于此。如皇帝之忘智,据梁之失力,皆在炉锤之间,陶铸以成圣者。苟道不虚行,才必应器。然沙门既出家离俗,高尚其志,违天属之亲,舍荣华之重,毁形好之饰,守清节之禁,研心唯理,属己唯法,投足而安,蔬食而已,使德行卓然,为时宗仰,仪容邕肃,为物轨则。然触事蔑然,无一可采,何其栖托高远,而业尚鄙近?至于营求孜伋,无暂宁息或垦殖田圃,与农夫齐流;或商旅博易,与众人竞利;或矜恃医道,轻作寒暑;或机巧异端,以济生业;或占相孤虚,妄论吉凶;或诡道假权,要射时意;或聚畜委积,颐养有馀;或指掌空谈,坐食百姓:斯皆德不称服,行多违法。虽暂有一善,亦何足以标高胜之美哉?自可废之,以一风俗,此皆无益于时政,有损于治道,是执法者之所深疾,有国者之所大患。且世有五横,而沙门处其一焉。何以明之?乃大设方便,鼓动愚俗,一则诱喻,一则迫胁,云行恶必有累劫之殃,修善便有无穷之庆。论罪则有幽冥之伺,语福则有神明之祐,敦厉引导,劝行人所不能行;逼强切勒,勉为人所不能为,上减父母之养,下损妻孥之分。会同尽肴膳之甘,寺庙极壮丽之美。割生民之珍玩,崇无用之虚费,罄私家之年储,阙军国之赀实,张空声于将来,图无象于未兆。听其言则洋洋而盈耳,观其容则落落而满目,考现事以求征,并未见其验真,所谓系影捕风,莫知端绪。亮仆情之所未安,有识者之所巨惑。若有嘉信,请承下风。脱有暂悟,永去其滞矣”。主人怃然有间,慨尔长叹。“咄!异哉子之所陈,何其陋也?夫鄙俗不可以语大道者,滞于形也;曲士不可以辩宗极者,局于名也。今将为子略举一隅,自可思反其宗矣。盖圣人设教,应器投法,受量有限,故化之以渐,录善心于毫端,忘鄙吝于丘壑。片行之善,永为身赀;一念之福,终为神用。始覆一篑,不可责以为山之功;方趣绝境,不中穷以括囊之实。然海之所以称大者,由无皦洁之清;道之所以称晦迹者,以无赫然之观。夫怨亲婉娈,有心之所滞,而沙门遗之如脱屣;名位财色,世情之所重,则沙门视之如秕糠,可谓忍人所不能去,斯乃标尚之雅趣,弘道之胜事。而云蔑然,岂非妙赏之谓乎?又且志业不同,归向涂乖,岐径分辙,不相领悟,未见秀异,故其宜耳。古人每叹才之为难,信矣!周号多士,乱臣十人。唐虞之盛,元凯二八;孔门三千,并海内翘秀,简充四科,数不盈十,于中伯牛废疾,回也六极,商也悭吝,赐也货殖,予也难雕,由也凶愎,求也聚敛,任不称职,仲弓虽骍,出于犁色。而举世推德,为人伦之宗,钦尚高轨,为缙绅之表。百代咏其遗风,千载仰其景行。至于沙门,乃苦其剥节,酷相瓦砾,斯岂君子弘通之道,雅正之论哉?此由或人人班输之作坊,不称指南之巧妙,但讥拙者伤手,真可谓服膺下流,志存鄙劣。昔丞相问客:俗言鸱枭食母,宁有是乎?客答:但闻慈鸟反哺耳。相乃怅然,自愧失言。今子处心,将无似相之问也?君子遏恶扬善,反是谓何?又云投足而安。且林野萧条,每有寇盗之患;城傍入出,动婴交游之讥。处身非所,则招风尘之累;婆娑田里,则犯人闾之论。二三无可,进退唯谷,宇宙虽旷,莫知所历。又云‘蔬餐而已’。夫人间有不赡之匮,山泽无委积之储,方宜取给,复乘之以法,所向九折,于何得立?若堂堂圣世,而有首阳之饿夫;明明时雍,而有赴海之死客,于雅怀何如?然体无毛羽,不可袒而无衣;腹亦匏瓜,不可系而不食。自未造极,要有所赀。年丰则取足于百姓,时俭则肆力以自供,诚非所宜,事不得已。故蝮蛇螫手,斩以求全,推其轻重,盖所存者大,虽营一已不求无获,求之不必一涂,但合济之有理,亦何嫌多方以为烦秽?其欲役使,不得妄动,何故执之甚乎?昔伯成躬耕以垦殖,沮溺耦作以修农,陶朱商贾以营生,于陵灌蔬以自供,雀文卖药以继乏,君平卜筮以补空,张衡术数以驰名,马钧奇巧以骋功,此等直是违俗遁世之人耳,未正见有邈然绝尘,与物天隔,而咸其嗟咏,不辍于口。然沙门之中,迹超诸乏,耻与流辈,动有万数。至于体道神化,超落人封,非可算计,而未曾致言,何其党乎!宜共思校事实,不可古今殊论。众寡异辞,希简为贵,猥多致贱,恐非求精覆理之谭也。云‘自可废之,以一风俗’,是何言欤?圣人不诬十室,三人必有师赀;芳兰并茂,而欲蕴崇焚之,不亦暴乎?其中自有德宇渊邃,器标时望,或翘楚皦洁,栖寄清远;或禅思入微,澄神绝境;或敷演微言,散幽释滞;或精勤福业,劝化宗善。凡出家之本,落发抽簪之日,皆心口独誓,情到恳至,虽生死弥纶,玄涂长远,要自驱策,必阶于道。金轮之荣,忽若尘垢;帝释之重,蔑若秕糠。始者精诚乃有所感,自非一举顿诣。体备圆足,其间何能不有小失?且当录其真素,略举玄黄,安浑举一概,无复甄别?不可以管、蔡之畔,姬宗尽诛;四凶之暴,合朝流放,此无异人苦头虱,因欲并首俱焚;患在足刺,遂欲通股全解,不亦滥乎?云‘无益于时政,有损于治道’。夫弘道者之益世,物有日用而不知,故老氏云无为之化,百姓皆曰我自然,斯言当矣。是以干木高枕,而魏国大治;庚桑善诲,而块垒归仁。沙门在世,诚无目前考课之功,名教之外,实有冥益。近取五戒,训物非六经之畴;远以八难,幽险非刑法之匹。请以三藏铨罪,非律令之流畅;以般若辩惑,非老庄之谓。道品无漏,拔苦因缘,则存而不论。周孔之教,理尽形器;至法之极,兼练神明,精粗升降,不可同日而语其优劣矣。昔孛助化以道佐治,国境晏然,民知其义,年丰委积,物无疵厉,非益谓何?云‘世有五横,沙门取其一焉’。凡言横者,以其志无业尚,散诞莫名;或博奕放荡,而倾竭家财;或名挂编户,而浮游卒岁;或尸禄素餐,而莫肯用心;或执政居势,而鱼食百姓;或驰竞进趣,而公私并损;或肆暴奸虐,而动造不轨,斯皆伤教乱正,大败风俗。由是荀悦奋笔,而游侠之论兴;韩非弹毫,而五蠹之文作。以之为横,理故宜然;施之沙门,不亦诬乎?国家方上与唐虞竞巍巍之美,下与殷周齐郁郁之化,不使箕颖专有傲世之宾,商洛独标嘉遁之客,甫欲大扇逸民之风,崇肃方外之士。观子处怀,经略时政,乃欲踵亡秦虎狼之崄术,袭商韩克薄之弊法,坑焚儒典,治无网纪,制大半之税,家无游财,设三五之禁,备民如贼,天下敖然,人无聊生,使嬴氏之族,不讫于三世,二子之祸,即戮于当时,临刑之日,方乃追恨始者立法之谬,本欲宁国静民,不意堤防太峻,反不容已。事既往矣,何嗟之及。云‘一则诱喻,一则迫协’。且众生缘有浓薄,才有利钝,解有难易,行有浅深,是以启诲之道不一,悟发之由不同。抑扬顿挫,务使从善,斯乃权谋之警策,妙济之津梁,殊非诱迫之谓也。云‘罪则冥伺,福则神祐’。夫含德至淳,则众善归焉。《易》曰:‘履信思顺,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又曰:‘为不善于幽昧之中,鬼得而诛之’。岂非冥伺神明之祐哉?善恶之报,经有诚证,不复具列。云‘会尽肴膳,寺极壮丽’,此修福之家,倾竭以储,将来之赀殚尽,自为身之大计耳。殆非神明歆其壮丽,众僧贪其滋味。由农夫之播殖,匠者之构室,将择桢材以求堂宇之饰,精简种子以规嘉谷之实,故稼穑必树于沃壤之地,卜居要选于爽垲之处,是以知三尊为众生福田,供养自修已之功德耳。云‘割生民之珍玩,崇无用之虚费’。夫博施兼爱,仁者之厚德;崇饰宗庙,孝敬之至心。世教若此,道亦如之。物有损之而益,为之必获。且浮财犹粪土,施惠为神用,譬朽木之为舟,乃济度之津要,何虚费之有哉?欲端坐而望自然,拱嘿以希安乐,犹无柯而求伐,不食而徇饱,焉可得乎?苟身之不修,已为困矣,何必乃蔽百姓之耳目,拥天下之大善,既自饮毒,复欲鸩人,何酷如之?可谓亡我陷彼,相与俱祸。是以盲聋瘖哑之对,经幽处弥劫之殃;调达之报,历地狱无间之苦。云‘罄私家之年储,阙军国之赀实’。圣王御世,淳风遐被,震道网以维六合,布德网以笼群炜。川无扣浪之夫,谷无含叹之士,四民咸安其业,百官各尽其分,海内融通,九州同贯,戎车于是寝驾,甲士却走以粪,嘉谷委于中田,食储积而成朽,童稚进德日新,黄发尽于眉寿,当共击壤以颂太平,鼓腹以观盛化,子何多虑之深,横忧时之不足,不亦过乎?云‘吝大官而肿口,临沧海而摄腹’,真子之谓也。云‘谷影捕风,莫知端绪’。夫伪辩乱真,大圣之所悲嗟;时不识宝,卞和所以恸哭。然妙旨希夷,而体之者道;冲虚简诣,而会之者得;用远能津梁颓溺,拔幽拯滞,美济当时,化流无外,故神晖一震,则感动大千;睿泽暂洒,则九州蒙润。是以释梵悟幽旨而归诚,帝王望玄宗而委质,八部挹灵化而洗心,士庶观真仪而奔至。落落焉故非域中之名教,肃肃焉殆是方外之冥轨。然垣墙峭峻,故罕得其门;器宇幽邃,稀入其室。是以道济弥纶,而理与之乖;德包无际,而事与之隔。子执迷自毕,没齿不悟,盖有以也。夫日月丽天,而瞽者莫睹其明;雷电震地,而聋者不闻其响,是谁之过与?而方欲议宫商之音,蔑文章之观,真过之甚者。昔文鳞改视于初曜,须跋开听于后缘,子何辜之不幸,独怀疑以终年?比众人之所悲,最可悲之所先”。于是逡巡退席,怅然自失,良久曰:“闻大道之说,弥贯古今,大判因缘,穷理尽性。立理不为当年,弘道不期一世,可谓原始会终,归于命矣。仆实滞寝,长夜未达其旨,故每造有封。今幸闻大夫之馀论,结解疑散,豁然醒觉,若披重霄以睹朗日,发蒙盖而悟真慧。仆诚不敏,敬奉嘉诲矣(《弘明集》六。)”。
释疑论 东晋 · 戴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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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处子问于元明先生曰,盖闻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又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斯乃圣达之格言,万代之宏标也。此则行成于己身,福流于后世,恶显于事业,获罪乎幽冥。然圣人为善,理无不尽,善积,宜历代皆不移,行无一善,恶恶相承,亦当百世俱暗。是善有常门,恶有定族,后世修行,复何益哉?又有束修履道,言行无伤,而天罚人楚,百罗备婴,任性恣情,肆行暴虐,生保荣贵,子孙繁炽,推此而论,积善之报,竟何在乎?夫五情六欲,人心所常有,斧藻防闲,外事之至苦,苟人鬼无尤于趣舍,何不顺其所甘,而强其苦哉?请释所疑,以祛其惑。先生曰,善哉子之问也。史迁有言,天之报施善人,何如哉?荀悦亦云,饰变诈而为奸诡者,自足乎一世之间,守道顺理者,不免饥寒之患。二生疑之于前,而未能辨,吾子惑之于后,不亦宜乎?请试言之,夫人资二仪之性以生,禀五常之气以育,性有修短之期,故有彭殇之殊,气有精粗之异,亦有贤愚之别,此自然之定理,不可移者也。是以尧舜大圣,朱均是育,瞽叟下愚,诞生有舜,颜回大贤,早夭绝嗣,商臣极恶,令胤克昌,夷叔至仁,饿死穷山,盗蹠肆虐,富乐自终,比干忠正,毙不旋踵,张汤酷吏,七世珥貂,凡此比类,不可称数。验之圣贤既如彼,求之常人又如此,故知贤愚善恶,修短穷达,各有分命,非积行之所致也。夫以天地之元远,阴阳之广大,人在其中,岂唯稊米之在太仓,毫末之于马体哉?而匹夫之细行,人事之近习,一善一恶,皆致冥应,欲移自然之彭殇,易愚圣于朱舜,此之不然,居可识矣。然则积善积恶之谈,盖施于劝教耳。何以言之?夫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性欲既开,流宕莫检,圣人之救其弊,因神道以设教,故理妙而化敷,顺推迁而抑引,故功元而事适。是以六合之内,论而不议,钻之而不知所由,日用而不见所极,设礼乐以开其大朦,名法以束其形迹,贤者倚之以成其志,不肖企及以免其过,使孝友之恩深,君臣之义笃,长幼之礼序,朋执之好著,背之则为失道之人,讥议以之起,向之则为名教之士,声誉以之彰,此则君子行己处心,岂可须臾而忘善哉,何必循教责实,以期报应乎?苟能体圣教之幽旨,审分命之所钟,庶可豁滞于心府,不祈验于冥中矣。处子乃避席曰,夫理蕴千载,念缠一生,今闻吾子大通之论,足以释滞疑祛幽结矣。仆虽不敏,请佩斯言(《广弘明集》二十)。
明慎 其一 东晋 · 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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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舟之下无伯夷,盖言慎也(《御览》四百三十)。
酌贪泉赋诗 东晋 · 吴隐之
押侵韵
《晋书》曰:隆安中。以隐之为龙骧将军、广州刺史。未至州二十里。地名石门。有水曰贪泉。饮者怀无厌之欲。隐之至泉所酌而饮之。因赋此诗。及在州。清操逾厉。
古人云此水,一歃怀千金。
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晋书》本传。《世说》新语德行篇注。《书钞》三十八、七十二。《类聚》五十。《初学记》八。《御览》二百五十六。事类赋七。万花谷六。《诗纪》三十六。又《白帖》七十七引心一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