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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所书华严经梁武忏1196年6月18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一、《平园续稿》卷七、《益公题跋》卷二、《古今图书集成》闺媛典卷三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郁林蔡侯子羽故母徐氏,三衢人宣和间刑部侍郎讳敷言之女。
潜心内典,学虞世南书,尝手写《华严经》、《梁武忏》皆终部帙,所谓妇人身得度者。
子将藏是书于名山,求予一言。
予谓夫人为善如此,郤氏之业在所不论,二经果报,宁复唐捐?
《华严经》云:「南方国有长者,妻名曰善慧,见佛神力,心生觉悟」。
《法华经》云:「比丘尼桥昙毗得佛授记,后名光相如来」。
予知夫人此念不断,尽未来世当證二说,岂止资其冥福而已!
庆元丙辰六月丙寅
修禊1202年3月3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五、《平园续稿》卷一○、《兰亭续考》卷一、《益公题跋》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唐太宗始得《修禊序》,命赵模、韩政、冯承素、诸葛正拓本赐群臣,而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各自临摹,繇是流传人间。
高宗皇帝临定武石本,则唐摹本亦亡矣。
皇诸孙臣善鐻好古博雅,得绍兴宸奎宝藏之,属臣某记其后。
臣尝伏读御制御书《翰墨志》近三千言,而称美此序无虑数四,既曰:「测之益深,拟之益严,姿态横生,莫造其原」。
又曰:「得右军,手之不置。
自束发喜作字,晚年得趣」。
又曰:「右军挥毫制序,用蚕茧纸、鼠须笔,遒媚劲健,绝代更无。
凡三百二十四字,有重者皆具别体,『之』字二十许无同者」。
历代论书,遂集大成。
孝宗皇帝在王邸,诏摹写为日课,乃知二圣心画虽曰天纵,亦积学之助也。
使羲之复生,将云「非恨陛下无臣法,恨臣无陛下法耳」。
嘉泰二年三月三日,具位臣周某谨书。
东宫故事十首 其二 六月十六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四
唐高祖秦王世民为天策上将,开天策府,置官属
世民以海内寖平,乃开馆于宫西,延四方文学之士出教,以王府属杜如晦记室房玄龄虞世南文学褚亮姚思廉主簿李元通,参军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咨议典签苏勖,天策府从事中郎于志宁军咨祭酒苏世长记室薛收仓曹李守素国子助教陆德明孔颖达大学助教盖文达宋州总管府户曹许敬宗,并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分为三番,更日值宿,供给珍膳,恩礼优厚。
世民朝谒公事之暇,辄至馆中引诸学士讨论文籍,或夜分乃寝。
又使库直阎立本图像,褚亮为赞,号十八学士
士大夫得预其选者,时人谓之登瀛洲
某闻穆王伯囧为周太仆正,而告之曰:「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
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
夫大臣而用正人固理之常,无可疑者。
侍御仆从之小臣亦用正人,何也?
盖大臣进见有时,议论有节,礼虽隆而情则疏,始虽敬而久则怠,非如小臣平居暇日,游宴偃息,未尝不预。
倘于此得正人而侍左右,则从容暇豫,拾遗补过,无往而非益,此所以出入起居罔不钦也欤!
太宗方在藩邸,当干戈甫定、庶事未备之时,已能集英髦而与之游,分为三番,更日值宿。
朝谒公事之暇辄讨论文籍,或夜分乃寝,想其古今成败,政事得失,人之贤否,民之情伪,上无所不问,下无所不言,志同气合,其益多矣,是真得成周之遗意者也。
厥后致治之美庶几,虽由太宗天纵之圣,亦诸贤从容暇豫拾遗补过之助也。
呜呼,盛哉!
泛舟游山录(三 起乾道丁亥十月,止是年十二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九
乾道丁亥十月乙未朔,早,自白沙入小路数里,游云光寺。
寺亦华焕,登阁望六山如围屏。
欲少留,而提举常平李察院领客将至,留二小诗戏之云:「来如负弩先,去为乘骢避。
江祖一片石,留伴幽人醉」。
又云:「作者正七人(宾主正七人。)饮中空八仙。
长斋讵容醉,晋也合逃禅」。
遂同赵生过江祖兴道院,主僧行馀置酒。
访李白祠堂,但有废碑在壁角。
令行馀导至石边,攀缘而下,得小舟同泛清溪(《图志》云清溪自此方成溪。)水正碧色。
下浅滩数里至玉镜潭,水自南来,触岸西折,弯环可喜,深才二三丈云。
李白诗云:「江祖一片石,青天扫画屏」。
又云:「溪水正南奔,回作玉镜潭」。
皆实录也。
途中占小诗云:「清溪水色胜于蓝,祖石移舟下镜潭。
妙绝画屏并碧玉,谪仙不见与谁谈」?
晡时回至弄水亭,以五杯酌赵生,遍饮其从者。
晚闻赵守在九华楼上梁,就见之秋浦发源自江祖来,二水在池州城外及石埭、清溪、齐山之间,涨潦则合而为一。)
丙申,赴州会。
丁酉,时侯、李仓再醵会。
戊戌,欲解维,会大风雨。
汤侍郎之子新行在排岸文林君涛、江西运干承奉君灏相候。
侍郎辛未知举也。
己亥,大风雨,夜行甚险。
庚子,早起四望皆银山,初不知夜雪如此。
诸公访别,已撑舟数十步,而风大不能进,复泊亭下。
江州经过,诸公强欲同会,遂冲浪解去,薄暮仅至清溪口巡检寨前。
日本皆便风,但舟不可出溪,遂尔阻滞。
辛丑,雪晴。
早出江转至池口,即梁昭明太子所谓食贵池之鱼者。
有庙甚雅,而俗呼郭西九郎。
终日牵挽,夜泊戚家港。
壬寅,东南风大作。
辰后牵挽至李王河口,久之风定,抛过北岸,入长风夹而止,风色却转北。
此去皖公山百馀里,天色晴明,方见今为石龙山所隔。
癸卯,早至宣城洑抛江,午后入雁汊下口,遇二兄、十三弟、资上人,维舟置酒。
甲辰,为兄弟留一日,再置酒。
北风甚熟,溯流之帆如箭,予固应留也。
夜大风,极可畏。
乙巳,早与兄弟别。
北风粗可挂帆,才至上口遽止,牵挽过赵屯,望见皖公山。
夜泊汲阳洑,四无人烟,止可避东北风。
丙午,南风鼓浪,去留不可,迂二里入泊横峰港。
风益高,不徙则今夕殆哉。
丁未,早风静,抛江中流,望皖公山如狮象,戏作小诗云:「大婆岭独高秋浦,皖公山正望龙舒
端如牛女隔天汉,不似彭郎近小姑」。
夜泊望江夹。
戊申,早行数十里,日欲晡,至孙公湾止。
登岸半里有数居民,地名九铺冈,去望江县十五里。
米尽,潭州客舟张氏送数升,以果实答之。
己酉,昧明抛江,已而北风作,过马当、烽火矶、小孤,扬帆甚驶。
午后风益高,晡时至交石夹上口而止。
是日凡三抛江,最后摇荡骇人,终夜波涛拍枕。
庚戌,风益横,白浪如山,夜不安席,仆樯以杀其势。
既而徙寓民居,终夕不交睫。
辛亥,风正北,以舣泊未安,趠白浪至湖口县
县港仅能容舟,水稍落则不可泊。
主簿刘迪功绛、监税蔺成忠汉杰、权监鞠承节□、彭泽黄宣义炎、彭泽簿鲁迪功唐佐并相候。
黄丞,季文通判之子。
鲁簿,己卯年宣城所解进士也。
渊明遗迹,云旧县有祠,去今县二十馀里。
唐末五代时徙今县,惟祠狄梁公,公亦尝彭泽故也。
登岸过上钟石,至崇寿院,有澄轩下临钟石,而为张巽县尉所占,约寺僧访之。
山久榛芜,张自云近稍芟治,岩洞间多熙、丰、崇、观以来士大夫题字,其中一石高四尺,扣之硿硿然,东坡所笑者此也。
江水北来而浊,湖水南出而清,合流仅五十里方混。
无为子杨次公一联云:「浊浪自分清浪影,真山徒作假山看」。
语殊中的。
盖山前数石绝奇,巧而宏壮,全类假山耳。
张生饷㓠剁酒一杯,不能饮。
命车登岳庙。
岿然山之上,前列五峰,殿宇数层,殆百间,高处可望淮南五祖、二祖山
次至下钟石、广福院,山路梗塞,攀缘而上。
亦有一石阔丈馀,可扣击,他石则否。
然则李渤所谓南声北音,亦未为无根。
向者齐山众石中独一石声,此磬石相应,东坡辨之详矣。
闻水涯尚有一响石,而线路临深潭,蔓草蔽之,予步往,几堕不测,当咋齿镌铭以为戒也。
山陬地稍平处,前临江湖,面对庐阜,左映井邑,右带淘河洲,若创一亭,当为湖口绝景。
江行望上下钟石皆截苍数十丈,及游其间,则岩穴亦有幽邃处。
晚留张巽饭,酬杯酒之惠。
壬子,风平而雨,扬帆掠大孤。
午后过长岭十馀里,遇盐船坏于岸,前日同至交石夹,商贾贪程,夜冒大风至此,遂触石,可为无厌之戒。
晡后次南康军,水殊未落,入泊寨中。
太守硕夫奉直签判赵无悔宣教及杨德起解元日新相候。
杨君,伯母尚夫人之从甥孙也。
终夜雨。
癸丑,欲游庐山,值大雨。
教授沈迪功元宪录参吕从政竣、吉甫曾孙。)司户迪功汝舟司理丁迪功惠乡、司法张迪功绍、星子文林镗、新武宁主簿迪功准及其子新上元矩、添差都监修武政、赵从义伯益监赡军酒库孟修武允武及其子孝纯并相候。
刘政处州人,尝为御龙直供殿伞,云在殿陛间识予。
晚赴军会。
甲寅,早,杨德起同其妇来,留食。
访星子京,观三不欺堂。
京,豫章盐铺子也。
二十登科,初任临川主簿
尝至民家,昼寝,梦若老媪祭己者。
既觉,则媪方祭亡子,视其貌与食品良是。
问媪子死之年月,正令生时。
此事盛传,而镗讳之,后询郡人,云果无此。
又过陈准主簿宅,登楼望庐山及星湾,有甲秀堂(用白乐天语。)对瀑布、香炉峰,其家藏黄太史绢写《金刚经》十七分。
乙卯,拂旦出西门,过开先路口数里,由别径入简寂观宋陆修静先生故居也(中道有栖隐观,乃梁昭明太子书堂,忘记询问。)
其傍有岳庙,守者云先生炼丹井也。
已过,回步访之,深三尺,在田间,酌讫乃至观中。
陈贤良《记》云:观在白云峰下,其间一峰独秀,曰紫霄。
其北又有屏风山(今日云气未收,不能细览。),其前一里有鸡笼山(今俗呼鸡笼峰。)
观门有朝真阁(今废。),殿前有先生醮石,亦名礼斗石(今有为石陛以登。)
道藏石刻、铜天尊像、石磬、白云楼兵火,今皆亡。)
西涧悬瀑落于庑前(佳甚,庑亡。)
甜苦笋间岁一生,相传先生手种者。
邂逅章缋,自称官人子平状元之曾孙,知予中外族亲甚详,岂诈妄乎?
与之同过度仙桥。
《记》云许坚𣉜衣石在涧中,问道士则云沙石堙埋久矣。
进观连理树(乃黄连树,甚大。又有一树,亦大根抱巨石,鼎足而分,傍附于石,与黄连树连理。),次至先天观(去官路里许,兵火后破屋数间而已。),次至祥符观
旧名灵溪,《记》云三武士尝栖溪侧,汉武赐名,齐朝修创,南唐重修。
今石衢甚广,而屋宇极不振。
自此数百步即归宗禅寺,枞老来迎,饭而后行(馀具三月《记》中。)
道中有三军别祠,即所谓三武士,其名曰唐建威、李德殳、宋云刁。
正庙自归宗登山才里馀。
又其上八里则紫霄峰,峰顶有铁浮图九级,藏舍利,远望如枯木,而晋梵僧邪舍亦有坟在其侧。
又三里有谢景先草堂,乃杏林故地。
天气未佳,且无乡导,不果遍游。
杏林者,后汉董奉治人疾不取赀,使愈者人植杏五株。
自有太乙观在山北,或曰杏林在此,而上升太乙观耳。
《记》又言归宗后峰半右石室中,有夏禹刻字,仅百馀,人无复至者。
过归宗,望紫霄峰亦有瀑布。
行官道约三里,入小路,访栗里,求醉石。
土人但云此去有陶公崖,无栗里。
屈曲行三里,遇数道人草庵,过庵背有崖占涧,醉石在焉。
仰视飞瀑披大石而下,甚为奇观。
石有坳处,俗云陶公枕痕也。
又指若虎迹者,其说尤荒唐。
尝记前人题诗云:「五字高吟酒一瓢,庐山千古想风标。
至今门外青青,不为东风肯折腰」。
惜乎不记其姓名
馀具《记》中。
久之,复出官道访谢康乐经台,或云地属皇甫道人,已樊之矣。
次至黄龙灵汤院,败落特甚,而汤泉固自若,或题东坡可遵绝句于壁间。
又十五里落路数百步至康王景德观
观对天柱峰,倚凌云峰,兵火后殊草创。
其西有四庵一院,相去不远,而《记》中无所取,故不往。
夜宿山月轩,下临大溪,帘水所注也。
终夜如大风雨声。
丙辰,会庆节。
烧香毕,早同道士太和渡溪入谷五里至旧观基(《记》云隋开皇徙。),今为菜圃。
又半里至龙泉院,破屋数间而已。
又十里至董氏茅屋,疏食毕,望帘而进,此陆羽《茶经》第一水也,熙宁元年七月夏倚所记,信而有徵。
言过石磴路甚危,盖鸟道缘崖,其下即涧壑,又草木蒙密,须尽芟去乃能徐步尔。
所谓平石可坐数人者,正与帘对,过此则大石散乱不可行。
予跳跃其间,从者皆惊,逼帘溅沫噀人如雾雨,毛发凛然。
水初束于石峡,势犹未广,既而散布倾泻,虽冬深水缩犹为十馀派。
闻山后乃开先路,岂非与山半之瀑同源耶?
谷中若用两壮夫挟山轿则可代步,然屡涉溪流,春夏涨溢,亦未易进也。
今日予皆徒行,幸天气晴和,归路方有微雨。
回至山月轩,道士太和犹未饭,且言尝有雪霰谷中,不知也。
去观五里至荆林市,是为山北江州境,大风,人不能立。
晡时至侯溪市,入圆通崇胜禅院
古有侯氏,故以名溪。
长老不在,首座祖胜潼川人,可与语。
同过旻古佛塔,谒西堂修谊,故人惟讷之兄也。
东塔广福院相去二里,寒甚不果往。
至磨院,风益甚,或云寺前水中有风穴,故多风。
饭罢,登至乐亭(在法堂后。),观李后主昭惠后画像。
访清音亭,兵火后偶馀此亭,乃摧坏弗葺东坡诗云「梵音堂下月临泉」,不知即此亭否。询寺僧乃云无梵音堂。),惟石渠二百五十丈尚无恙。
夜宿寺中。
丁巳,早谒圆通殿(旧但樟木观音,今亡,乃设释迦、观音、文殊三像于中,而环以二十五圆通。),会食于东轩,殆因慎老与东坡兄弟唱和而建欤?
出门望马耳、石耳峰方出。
昨夜疑大雪,今天气乃稍开晴。
过甘泉市至七里冈,落路饭广福庵。
庵前水即石门涧也。
同主僧惠辨行百馀步访尊胜庵,下有大石高数丈,长如之,中若剸裁,可过二三人,谓之石门
相传古有僧诵尊胜咒而石开,遂以名庵。
庵对仙步峰。
又数十步至保宁庵,三面皆山,其南石柱峰在焉(此三庵皆沿石门涧激水嵦,资其利。记中石门恐非此涧源。)
次度桥上双龙庵,双龙谓锦绣涧及庵旁之小涧也。
过此直上天池凡十五里。
或云两旁通谓之锦绣谷,盖春时山花盛开,望之如锦绣云。
山路峻甚,每三四里辄为亭以憩,凡五亭
第一亭跨涧,颇雄伟。
行至半山,有处州道人草庵在锦绣峰下,指其旁以为竹林隐寺,游人或闻钟鼓声。
按《山记》云香像冈北名阿那卫,内有寺基,时闻钟梵,而寺隐不见。
其旁半里有罗汉岩,亦阿那寺之类,而近世误谓之竹林(山南有竹林。)
由道人庵而上路愈峻,每数十步即回视,江湖无遁形者。
过第四亭,有大石淩虚而出,可坐数十人,一目千里,略无蔽障(俗呼四望石,以《山记》考之,亦非是。),平视一峰,上有巧石(俗呼香炉峰,以《山记》考之,乃东林化成路。)
亭午天池禅院,虽凿二沼,其涸可待,所谓天池,今不可到,号曰龙潭
铁船峰下亦有黑龙潭,祈雨则至焉。
长老不在,同首座道彻登文殊亭,下视铁船峰、望石涧
自山委蛇而出,直达于江,然则尊胜庵之石门非水源矣。
院有崇宁间西天僧金总持像及贝多叶梵书数片并佛牙。
观毕,同道彻谒隆禅师塔,其旁即定心石也(《记》中一名望仙台。)
道彻指其前一峰为十八贤台,未知是否。
新罗岩草深路迷不能至。
归院日方斜,复度岭行二里许至主簿(顷有主簿于此遇文殊胜境,立石塔,遂以为名。今秋雷击其尖。),洞视空阔,又非第四亭而上可比。
东西二林历历在眼,而江州屋壁已可辨。
有九十九峰栉比磬折如城堵然,王韶观文葬其下,此登眺最佳处也。
稍前至佛手岩,雪花满树,庵门尚闭,乃知昨日大雪,今日骤霁。
南山云气犹未散,赋小诗云:「十日顽阴不见山,山中一夜雪封庵。
伊予的有寻山分,日照北山云在南」。
闻每岁自九月便有雪,至三四月乃消云。
岩石空洞不止容百人,下有泉水。
道彻云岩上五峰如指,故号佛手,近为野火焚裂矣。
缘岩后细路数百步,东望一峰即旧峰,顶院今废。
或云其间方是锦绣谷,达于平田。
又下视磐石,相传远公讲经台也。
佛手岩二三里度小溪,乃至大林寺,遭野火仅有基址。
其额为冯教鍊者徙寘坟庵,并令一僧据其田,人无知者,予按白乐天「诗心实慕之,物色乃能至」。
其旁小径即下山南栖贤路也,地在山顶而反平衍,谢灵运诗云「冬夏共霜雪」,其高可知。
予作《吊大林诗》云:「上尽诸峰地转平,天低云近日多阴。
古来南北通双径,此去东西启二林。
虞世南碑从泯没,白居易序合推寻。
匡庐第一金仙境,忍使如今遂陆沉」?
黄昏归至天池礼文殊,求灯闪烁合离,或在江南,或在近岭,高者天半,低者掠地,又赋小诗云:「代马腥膻暗五台,南方世界且徘徊。
一灯便是真知识,不用奔波学善财」。
是日云散日出,寒燠适中,甚惬素志。
山中薯蓣花全类蝴蝶,又有万年松、罗汉线、菩萨石,即《记》中所谓白石英也。
戊午,早,同道彻望罗汉岩即下山,山上微雪,山半乃为雨矣。
石门侧出官路,稍前即岳家市岳飞葬母于此,故为市。),自此可上化城
不惟足力有限,又《山记》止言石盆之美,而楼阁已非昔,遥睇而去。
回视文殊亭渺在峰顶,主簿塔仅如枯木,佛手岩屋仿佛可辨,始叹昨日登涉之不易也。
午时林口(谓二林之口。),过香谷慧永禅师义熙十年化。),入西林寺,即慧永道场也。
流水㶁㶁,循阶除赏玩不能去。
寺不经兵火,但不葺尔。
牛僧孺书寺额,佛像独被冠缨。
访水阁院,已废,但存浮屠七级。
次至东林晋慧远法师道场。
法师雁门人,于是寺前方兴雁门市,虎溪在寺门之外。
《山记》云清溪有亭(今废。)牛僧孺太和四年书神运之殿(今殿非其旧。)南唐元宗题神运木(今亡。)
流泉匝寺,下入虎溪(如故。)
殿后白莲池(如故。)、晋辇(或云政和间太守焚之。)、经藏院(经卷尚存,古经生所写。)白公草堂(《记》云非元和故基,今又焚毁,但存阶墄。前对两大流池,左对香炉峰,其侧则,鸡冠峰,右望天池,四旁多水。)、双玉涧(《记》云草堂半山二泉出石间,故曰双玉。寺僧无知者,予按记而得之。此处望见莲花峰双剑峰。)明皇铜像、(今作傅大士装饰,观其丰下,真明皇也。)唐壁画等(今亡。)
上方舍利塔(有南唐保大碑在门首。)颜鲁公题名(与古碑多在者。)
上方之北虎跑泉(深八九尺。)、五杉阁、(阁后作释迦入灭卧像,十大弟子环立。)甘露戒坛(今亡。)
其西石磴三百级岳飞拆砌母坟。)、滴翠亭(今亡。)殷仲堪聪明泉(在寺中。)、佛影台、(今亡。)晋朝(亦为岳飞取去。)
是寺最为古刹,而兵火中岿然独存,入门楼阁华焕,宛如仙宫。
长老本然,自号浑融师,宦族也。
共饭毕,同访远公塔,郭功甫作重修碑。
次至照觉佛海二塔。
归登五百罗汉阁望诸峰,阁下即内三门也。
由东林二里至广福院,本大明公庙保大五年陈元裕撰记。),靖国元年封靖明真人。
《记》云真人姓匡,名俗字君孝,出自殷周之际,居此山。
或云受道于仙人,共游此山。
人谓其所止为神仙之庐,因以名山。
或云匡俗汉人,汉初封越庐君,故曰庐山
次至太平兴国宫,街衢门阙,气象清华。
刘越石高三四尺,根植地中,在宫门之外,仙乡亭废矣。
宫倚圣治峰,正殿惟设采访使者像。
其后乃太上本命殿,两层,绘使者变相仪卫,次以五百灵官。
又其后有云无心堂,临流水,可爱。
道士皆星居,有刘烈者号虚谷先生,尝进《易解》云。
知宫留宿不果,新创钟楼而行。
名景阳,华丽殊甚。
日落,至清虚道人皇甫坦庵,饭罢馆焉。
被遇太上,结庵拨云峰下,自言兖州瑕丘人,久在川陕,尝遇朱桃椎,善布气,时时书字,决人祸福。
或云年七十二,山中道士言其颜貌已不逮二十年前矣,近损足,未能步。
茅山张椿龄亦被遇太上,今年亦得此疾,异哉!
庵侧有泉,太上题曰神泉,又为阁以藏御书及像设。
己未,早,皇甫道人再具饭。
饭讫,行数百步至云溪庵(即莲花洞也。侧近亦有数庵,闻不甚佳。)
自此若出官道,则过妙智院及蛇冈(即䢼亭湖分,风神化身之地也。)
予欲趋太乙宫,或谓小路差近,乃过击牛墩,皆峡峻岭,亦六七里方至真宗赐名大中祥符观。),即董奉上升之地。
大概二十一日已记之,其事出葛洪《神仙传》。
观在莲花峰下,不经兵火,有升元六年韩王知證记,是时犹谓之庙,保大十二年记则为观矣。
宣和二年升元真人
观中犹种杏前殿一株甚大,其后又有种轩,春时不妨宴游也。
道士萧惟亿,年七十馀,未尝出门,视其貌盖有所养者。
自观五里至禅智院(对双剑峰稍偏,正对山之外有小石榴峰。),以其为旧屋,故游焉。
《记》言院后有绿野亭,忘记询问。
进至双溪宝严禅院再饭,同长老世显步过云庆庵。
《记》言因流泉为池,多畜鲂鲤,今仅存坳洼耳。
世显之𩦺,令庵僧致康前导,过宝积庵,殊不葺治,但有程公辟师孟诗刻。
访白云亭,已为王秀才治冢,其上披荆棘。
寻所为磐石鸣泉,久之方见。
泉石诚佳,而又北望湓江,宜陈舜俞以为山北最佳之庵。
此去江州才二十馀里,山北之境尽矣。
跨𩦺五里上吴章岭,乱石聱牙,颇亦险峻。
岭脊分江东西两路界。
过界便见五老峰,是为山南。
岭下有小路至智林净慧院、昭德观。
会日斜仆疲,乃由官路过大富庄。
至相辞桥云蔡、李二真人相别于此。)已昏黑,秉烛行至寻真铺,风大作。
入小路二三里敲观门,道士疑为盗,久之方出。
《真诰》言庐山元辰福地,而此观为第八咏真洞天,五老峰正在其后,而倚香炉峰
《记》言南北山各有香炉峰
庚申,登采访使者阁,望五老峰
《记》言汉武筑羽馆于屏风叠,下临相思涧,今五老之峰垒石如屏障,盖其故址,自阁而望,相去若在百步间,庐阜之甲观也,为题其榜曰「云锦阁」,取李太白屏风九叠云锦张」之句云。
五老第二峰即狮子峰,与九叠屏相连,山无草木,晓日照之,殆如赤城,自廊庑望之,则奇姿巧势尤不可状。
龙潭在观后一里,水作琉璃色,其中数尺正黑,知观汤善翔云深数十丈,盖洞天之门云。
潭上有龙王祠,疑即《记》中所谓绿净亭也(神庙朝阳,庙额曰灵泽。)
巳初借善翔小驴,令四明徐道人前导过永福院,旧名云龙,煨烬之馀,方稍葺治。
次至垒石庵,盖近世僧德止所创德止徐稚山侍郎之弟。)
门外大石长数丈,复垒一石,前眺江湖宛如池,庵背即五老峰,乃几案间物,陈舜俞以未见,盖后来庵宇之绝景也(《记》中于谷源庵载路左叠石,然相去数里,未知是此石否。)
次度华严石桥,华严院今废。
次至折桂院,今名證寂,折桂因唐李逢吉得名。
《记》言山名幡竿源,而土人不知。
南唐济禅师石塔
有巢云轩,而《记》不载,不经兵火,气像便可爱。
前有僧房,可望湖而不见山。
次至解空院,其旁圣果院已废。
次至谷源庵,地形甚高,面对重湖
《记》言叠石奇伟,岂谓德止之庵耶?
后有幽泉,但屋敝无足观者。
自此而折,小僮指路迂枉,忽下峻岭,木叶被霜滑汰,几不能移步,至云台庵乃得平地。
庵后石岩如《记》中所载。
次至净妙院,《记》云古名青牛谷,即杨衡所谓随云步入者,俨然如造仙境。
门外数十步,回望五老及他山如图画。
凡此寺观庵宇,大抵环绕五老峰
每至一处,山色峰数辄不同,造物之无尽藏也。
狮子峰尤肖,今日但少云气饰之。
次至承天白鹤观唐混成先生刘元和故居,旧屋偶存,独无廊庑。
围二丈,在门内。
问东北木瓜岩,道士不知。
观前百馀步出官路,过三峡桥,遣从者先入栖贤,独与徐道人携二仆复由小路为卧龙之游。
初过中兴庵,即旧禅静院。
次宝庆庵,近各有一道人主之。
西涧即刘凝之庵,无知者。
既过涧,徐道人迷路,度岭踰栈阁,遇炭窑,方知路穷。
得一夫引至上偃台,即祖教院,亦无僧。
行至此,又盘一岭,至卧龙新庵,有江州人主之。
复行半里,过旧庵基,沿涧乃至其处。
苍崖之下,怒瀑淙击,高十馀丈,与九华上雪潭争为长雄。
陈舜俞所记一无夸词,今日不惮崎岖险阻,凡以为此。
未至而悔,既至则乐以忘劳焉。
旧庵隔溪,崖石层出,粲如百叠之云,中有流泉注于涧,亦一佳处也。
五老峰甚近,香积院在其下,业留从者于栖贤,遂问归路。
数里至幽邃庵,今为尼居,主者觉殊,郓人。
壁间旧刻冯京诗,盖尝读书于此。
庵前度溪至上塔,《记》所谓拭眼禅师,石像如生者。
屋甚整洁,大竹成林。
酌飞锡泉,登环翠阁,望五老峰背。
自此下山数里即栖贤,徽老不在。
藏主可升,眉州人,予与同庚(辛卯戊申丙辰。),出程子山诗、泉老颂,且求一语,为占两韵云:「我比同年百不能,只馀霜鬓愧师兄。
殷勤觅句无言说,共拨寒灰听水声」。
寺比今稍葺,但残僧四五辈,不称大刹。
饭罢,同可升上人过五老、玉渊二亭,山水不辜老眼,而足茧矣,遣人至军城招妻孥来早会此。
辛酉,拂晓,自寺后渡涧。
行里许,过百药滩,石崖坡陀,道人于此晒药。
陟小岭,度茅冈,约四五里,并五老峰至明真尼院(亦是惠济、拭二禅师道场,绍兴初尼居之。)
冰霜满履,扣门久之方开,盖旧屋也。
尼师凌霄岩
岩在平地,奇石如岩,古有僧坐禅其间。
绕洞别过石门,谓之喝石。
其前一石甚大,即《记》中所谓对五老如宾客者。
傍有石屏,亦可爱。
出门数十步,望宫亭湖横出,而扬澜、左里左右相对,落星仅如叶舟,惟军城为紫荆山所蔽耳。
回过百药滩,分路行三四里入楞伽院,亦古屋也。
正依朱砂峰,旧号白石佛殿,创于保大中释迦像与西林同。
李公择尚书藏书阁在东偏,元丰以后留题皆存。
有赵天启者历叙公择中丞蔡确,故改户书云云。
西庑有东坡所作山房碑,又刻南唐佛像。
野夫、公择黄鲁直皆有题字。
崇德墨竹高下三枝在钟阁,盖公择妹、鲁直母也。
寺门外即上天池、大林路,至为险峻。
老僧惠宝生于元丰八年,云自此别有捷径。
约一二里,过涧,入栖贤磨院,院在石人峰侧。
又里许遂至栖贤,骨肉方来,同观玉渊。
先是涧水奔冲,遇大石上侈下敛,悬瀑潨射,极其雄壮。
涛头瀵涌,散为玻璃色。
《记》言沙石万数,古今不塞,诚下通于海矣。
相对有寒泉亭,泉自山出。
又按《记》文访罗汉岩、宝陀岩于僧堂之后,皆无知者。
山上竹树间多崖石,其下有观音泉,疑自宝陀岩而出,稍加刜治必得之。
其南有小径,疑白云庵路也。
饭罢,徐道人乘驴归咏真,同骨肉再过三峡桥,徘徊久之,始知过桥之泉为陆子泉,其旁有沈锡大书「庐山」二字。
行小路,望五老峰了然,便道入高遥景德院,亦旧屋,有元丰间无为子题字。
老僧年八十,云李徵君书堂去院仅一里,今废,但刻其名衔于石,洗涤乃可见。
进至万杉院,上滴翠亭(馀具三月《记》中。),又二里入开先,登漱玉亭
度桥俯涧,涧中石含云母,如《记》所云。
天寒甚,太守适致馈,遍饮从者而行。
涧外招隐桥,近为寺僧徙数十步,而招隐泉无人知者。
物色久之,得于二百步外丛筱之后,石井依然,三酌而归。
路口有披云亭,稍前即古杨梅亭基,又稍前当四达之冲,即古四会亭,而俗子改曰屏翠矣。
回望山色奇甚,倒载而观之,紫霄峰剑立众峰之间,铁塔仅如一线。
将至军城一里,有承天院临溪湖,僧尝被盗杀三人,今遂不振。
入西门,日已暮,闻新成都漕郑少嘉察院相待移时,留书而去。
白乐天匡庐奇秀甲天下,诚非虚语。
陈氏《山记》北起江州,尽圆通,乃转山南,起康王观迄于吴章岭,其序如此。
予今自南而北,与之相反,故问津多误。
然《记》中指名奇特处十得六七,其馀当路者游,迂曲者略,异时再以旬日穷探极览,可使无遗蕴矣。
初,南唐元宗赐田给诸岩庵,故所至有产业。
中经李成焚荡,十存一二,又税重租薄,僧道往往逃移,寺观日以摧毁。
近虽稍修复,而废绝为多。
惟旧屋则气象终可爱。
舟中赋四韵云:「南北周庐阜,东西遍九华。
宴安无酖毒,痼疾有烟霞
淡泊村村酒,甘芳院院
驰驱君莫厌,此出胜居家」。
壬戌,五更雪打篷。
平明出,别郡官。
庐山已横白练,欲解去,而南风作。
章得象《游落星诗》云「来游未尽登临兴,且喜南风阻去船」,殆为予设。
饭罢,遂携家棹小船往焉。
寺去军城仅五里,水乾则路通,今岁尚深丈馀。
按图经石高五丈,周回百五十步。
九江记》云:寻阳湖内陨星化石上连彭蠡,下接寻阳,其石圆洁,不生草木,峭然孤峙,独出波际。
兴于唐景福天祐二年赐额福星龙安院,本朝祥符二年例改法安
南唐戊辰(即本朝开宝间。)宣义郎汤净撰记云:保大中寺僧修葺,元宗尝临幸。
僧齐己范文正公章郇公王介甫平甫程公辟蒋颖叔黄鲁直父子、郭功甫洪驹父皆尝留诗。
龙图阁学士吴仲庶中复酷爱西轩,更名曰「岚漪」。
鲁直诗云「龙阁老人来赋诗」,谓仲庶也。
山色满眼,湖光千里,真世间之绝景。
又尝有玉京轩,今皆废,但存清晖阁(或云保大中命名。),西对庐阜,如青天翠屏。
初至,白云英英起山腰,少焉散漫,俄复退歛,已而山披絮帽,变态不常。
举酒赏之,不觉径醉。
午后移坐佛屋之前,东南观巨浸,右为扬澜,左为左里,其中两山如门,是为鄱阳湖
由寺门而望,则东北直宫亭湖,西南轩窗对流,清山其胁,亦有湖汊,西北则军城也。
再举酒归。
晚自舟中望山色,不胜眷眷,再以小艇入西草湖
过东古山下,观钓鱼台,鸿雁鸥鹭遍野,见人惊飞。
转而之流清港,上流清庵,在凤凰山,古殿残毁,慨想承平之遗址。
回棹已曛黑,过落星,闻钟声,往复殆二十里。
癸亥,早发南康
北风微作,已而转南。
过左里、扬澜,泊珠溪,而北风复作。
军城八十里有巡检司及小市,登岸北望庐山
甲子,南风。
晡时行四十里至吴城山,谒庙毕,登望湖亭,犹见庐山也。
殿左有穴如井,异时湖中或损米舟,则见于穴中,谓之神仓云。
十一月乙丑朔,风顺,行百三十里,夜宿连前渡,雨。
丙寅,日南至,享考妣。
雨作而风顺,未后抵豫章,泊南浦亭
亭在洪乔门,《职方乘》云对岸即殷洪乔投书渚也,亦见《水经》。
沈持要、漕汪养原及府官相候报谒。
边倅维岳同登拄颊亭望西山,以阴雨不快心目。
又有可斋陆务观所立也。
宋晋裕来,知其叔嘉正今不禄。
丁卯,三倅、边朝请刘敷文尧佐、胡奉议俦。)转运司主管官汪朝散迈、帐干许承直可久、干办公事文林闳、黄吏部然及其叔季文李常安国司马总领倬、李靖州汉英王提举瀹、王南剑冈、向郎中汸并相候。
铁柱观
柱在小池中,高二三尺,状类假山。
道士云每岁池水溢则江涨,枯则江落,今岁反是。
旁有铭,绍兴五年胡世将为之。
张法师者年八十馀,健甚,弈极高。
晚易漕舟,置酒留孟周叔、宋晋裕、益师。
戊辰,安抚司机宜承事季琦仲谟之子。)司法王修职中复、新建丞诸葛从政、馀庆监税詹迪功华、蔡承事嶒及其弟嵘宋景融之婿。)并相候。
赴府会,登子城南楼,望江心小山。
己巳,赴漕司会观风堂
将仕郎可,抚守󰒇之子,同其妇六娘来舟中(六娘,陈德夫妹。)
终日雨。
庚午,早留刘篯寿知县陈希鲁教授饭。
未后赴边倅会,登拄颊亭望西山,子夜方散。
家人招孟宅安婆来舟中。
辛未,上蓝长老了贤携素馔来,留孟周叔共享。
洪驹父《职方乘》载寺有蛟井事,以问贤老,具说无据。
前京西运判韩宣教子东,其高祖忠献王之兄弟。
久阴可厌,至是晴。
壬申,赴府会于滕王阁
天气晴爽,得西山之胜(《职方乘》引《水经》及《十道西蕃志》,云西山一名厌原山。)
癸酉,致政赵通直昌相候,同年也。
赴刘、胡二倅会。
胡倅送步障式,俗名画师,盖胡人饰以毡毬而画狮子形,故云尔,或云名挂罳。
甲戌,阴。
总管刘源相候,即金陵都统也。
出北门过天宁寺,同长老列岫亭,得西山之面。
又过大梵寺,登秋屏阁
《职方乘》云不知谁所立,但引曾子固云见西山正面如画者此阁耳。
又过荐福寺,观浅沙泉、马跑泉
寺有钟,光化三年节度使钟传造。
访黄超然,求观山谷遗墨,但有《枯木道士赋《、》寄老庵赋《、》煮茶赋》、《(埋地中,已漫。)薄薄酒诗》;
永州化光仁老画水石二轴,其一题云:「湖北山无地,湖南水接天。
云烟真富贵,翰墨小神仙」。
复有跋语,韩子苍各题一诗。
晡后至上蓝,寒甚,食于贤老之室,担拔道士来谈命。
次至观音院,即杜牧韦宙撰文,以石亭覆之,因号石亭者(有铁罗汉五百。)
是日既报谒,复游览终日,甚劳。
乙亥,阴。
修武郎使持节南丹州诸军州事、武骑尉莫延廪与兄弟争州来奔朝廷,寘之长沙,会亲兵欲挟延廪叛,故徙豫章
庐陵进士徐允武、前知柳州林奉直振并相候。
赴汪漕会于列岫亭,酌浅沙马跑泉
程公辟尝作双泉堂,潘兴嗣为记,其旁即清源真人祠,所谓灌口二郎也。
旧皆在城内,李伯纪绍兴初为帅,损城使可守,遂在城外,然其阔亦未易守也。
丙子,赴沈帅会于孺子亭,亭在东湖陈阜卿所创,四围皆也。
徐宅名见《水经》。
又有徐贤亭,《职方乘》详载。
丁丑,早别帅漕,人事扰扰,午时方能定,以小舟绝江为西山之游。
初至沙井口,按图志云在章江西岸石头之上,许旌阳谓吾升天后一千二百四十年,豫章江心忽生沙洲,掩过沙井口,是八百人得仙时也。
今相去者尚数十丈。
陆行二十五里至贞观院(旧名福林。),登阁观禅月罗汉摹本(真本在云堂。)
又五里入上蓝庄。
又五里至吴靖州伯思慎之坟庵。
又五里而远至鸾冈,三徐盖葬其旁。
三徐:卫尉卿延休骑省铉、内使锴也。
元祐八年张商英作祠堂记,今有画像。
或谓其基为耕者所坏,犹存齿发。
或云徐氏墓在博士墉,去此犹数里,而翠岩寺以鸾冈为案山,恐村民锄掘,托言徐墓,商英为实之云。
稍前即翠岩也,栋宇深隐,气象闳壮。
南唐保大间澄源禅师无殷住此山,李主甚敬之
既死,祭以文,时本朝建隆元年也,韩熙载为之铭。
其后死心居此,而云峰晚亦悟道,故江西号为胜地
饭罢,同长老子坚步观洪崖,井深不可测,旧有桥跨其上,今废。
寺引水以给用,又汇其流激大轮为磨院。
数十步有奉圣宫,今曰紫清,徐铉为记,有唐肃宗像,道士仅数人。
归宿翠岩方丈,观李主赐无殷诏书,皆用澄心堂纸,每画日后即押字,印文如丝发。
近世自王汉之而下留题甚多,予亦题云:「李氏世敬桑门,其赐书遍江左诸刹,至于不失旧物如翠岩者鲜矣」。
又有郡人潘淳奉议以其祖侍读所藏太宗、真宗两朝御书墨本数十轴寄寺中,又有程公辟南禅师唱和,皆取而观之,惟所谓唐人写经则非也。
戊寅,早,乘小车循溪依岭行一二里,望所谓药臼者,在石涧湍流中,如石盆然。
次度牛栏岭、茶园岭。
最后度汤家岭,回望生米洲,乃至香城寺,榜曰「咸通香城兰若」,八年镇南节度使严景书。
东晋隆安中昙显肇居此山,尝与陆修静榷论,见北齐《高僧传》。
长老如晦,妙喜弟子也。
方丈侧婆罗树两株,叶皆下垂。
又有罗汉菜,尝以正月生。
饭罢,杖策登山。
初过榧林(或云有雌雄树。),其间一株最大者围丈五,号将军树,相传近千年矣。
程公辟诗云:「金锡云中若有声(寺记有罗汉四十九人持金锡见云中。)野僧同我上山行。
千年大婆娑在,老似将军拥万兵」。
次至旧院基。
次至砚石,长一丈四尺,阔六七尺。
程公辟诗云:「石头如砚贮寒泉,今古无烟水自闲。
待把万松烧作墨,大书长句满西山」。
次至灵观尊者坐禅石。
次至屋坛,高六尺,阔七尺,是为香城绝顶。
灵观者,隋开皇初新罗沙弥也,为此坛行道求戒,寻偿夙仇而终。
自寺至此五里积雪犹未消,远眺章江,略见府城,山后即江东建昌县界。
周览移时,复至寺中读顺禅师碑、二苏诗刻、潘兴嗣记文、《慈顺塔记》。
遂还翠岩,日方晡矣。
同坚老登愈好亭,在寺后,前长老了因取《寒山颂》中「微风次幽松,静听声愈好」之句而为名,自作记,粗可观。
望寺场左右山环抱,而鸾冈正当水口,即三徐祠堂也。
方丈之右有半月轩(池如半月。)蒋颖叔有诗。
又有听松堂,熙宁间潘兴嗣尝作《寝堂记》。
澄源塔在寺右,大竹成林,围丈五六。
旁有齐王,即李主弟抚州景达也,亦署澄源,敕尝舍田入寺,故庙祀之。
法堂左阶花砖犹是南唐旧物,隐起之纹皆踏平,向来僧徒大集故也。
晚再同坚老及西堂三人过洪崖,俯视深潭,草木蒙蔽,埼峭绝,不容侧窥。
而水声湍洪,疑其有异,乃并涧十馀步披草而入,始见硖中石数十丈,飞流激浪,数节倾射。
而左悬瀑数道,相去三丈,妙绝不减栖贤之三峡
又其右多磐石可坐。
前此僧道皆不知,但窥井而已,若非再至,几成徒行。
僧善权巽中旧题诗云:「水发香城源,度涧随曲折。
奔流两崖腹,汹涌双石阙。
怒翻银汉浪,冷下太古雪。
跳波落丹井,势尽声自歇。
散漫归平川,与世濯烦热。
飞梁瞰灵碧,洞视竦毛发。
连峰翳层阴,老木森羽节。
洪崖古仙子,炼秀捣残月。
丹成已蝉蜕,井臼见遗烈。
我亦辞道山,浮杯爱清绝。
一舒啸,灵风被林樾。
尚想骑雪精,重来饮芳洁」。
亦佳作也。
前登云长老应通,庐陵人,过其寮饮汤。
己卯,拂旦游洪崖资禅院,去翠岩十里而近。
道中石涧湍流,淙激可爱。
度落马岭,乃至长老法遵单丁住持院,本白石道者智新所居。
殿宇甚小,法堂已摧,寝室窗外对梅岭如屏障。
真宗尝御制歌诗四篇赐智新,有「明珠为戒曾无玷,拳石充粮永不饥」之句,谓其煮白石而食也。
其馀敕劄皆在。
又有小金龟重十一钱(背刻「司命帝圣祖宝」,腹刻「大中祥符神丹化铁」。),沉香刻三教像一龛,人物极小。
又佛像一龛,金字《法华经》七卷(后有唐大中八年比丘绍安记并抄写倪德言,未知便是元本或德言所抄。),银字《法华经》七卷(凡佛名卷名之类则金书。),《夹颂金刚经》一卷(间以金字。),菩提叶四片,文殊像(破碎不可舒卷。),罗汉十六轴,佛一轴,道者真冯极赞一轴,皆赐物也。
智新又尝住西京应天院。
归饭翠岩,同坚老及二三同游再过洪崖,芟草开道,坐岩石汲泉烹茶,纵观飞瀑而行。
坚老遂别。
三徐祠下至江头仅三十里,昨日盖误而迂也。
新昌周迪功承勋希稷留刺。
夜来大风,归舟犹未息。
晡后挂帆,汪养原运使飞盖崖边,不能留也。
行十六七里泊石州夹,李全持永和书来。
庚辰,五鼓雨雪交作。
乘风而行,辰时至生米镇一号西岭旌阳之仆许大遗米得名,见《十二真君传》。)
玉隆人轿未至,以小舟游至德观
观在洲上,四面皆水,相传施肩吾钓台唐则天胡慧超置观。
兵火后重造,尚未备,惟坛上一株甚大,云慧超所种也。
有轩临江,可观。
命二道士弈,谬甚,取酒饮之,并饮知观胡天常。
午未间玉隆人轿方至,不果行。
刘信自府中来。
辛巳,黎明携家登岸。
雨虽止,泥淖没骭,肩舆者甚劳。
约四十里乃至玉隆,是为道家逍遥山福地。
前有胡詹庙汉州二吏。),次度龙冈桥。
按玉隆在西山之南,初不见西山,惟此桥略见之。
而言西山则起于玉隆,终于吴城山,其间寺观约数日可周
又有天宝洞,在三十里间云。
次有龙冈亭,八月一日开观,则以七月二十八日于此设净坛醮。
知宫熊师古、副宫熊大正来迎,馆于逍遥阁下。
宫本金氏宅,许旌阳来得之,晋宁康二年八月一日受命,十五日上升。
初名游帷观徐铉篆额。
大中祥符间改为玉隆观。
政和二年封神功妙济真君六年加玉隆万寿宫之号,仍缮修之。
东为三清殿,次真君殿,次道馆,皆横列为屋数百楹。
真君殿前古柏围丈五尺(《十二真君传》云施真人手植。),其半已枯。
每岁八月开观时,四方之人纷至,采其叶以疗病。
左有丹井,已眢。
右有药臼、石函臼,亦裂矣。
又有修行钟,刻姓名甚多,止曰戊辰岁,疑本朝开宝初也。
宫门外有《大周洪崖洞真先生胡尊师碑》,司马贞(其文称名处曰利真。)
言尊师名超(即胡慧超。)长安三年葬旴母靖之西合里山。
道言靖,犹释氏精舍也。
今旴母靖在逍遥阁墙外,亦有巨柏围丈五而不枯。
旧有亭,今废(旴母盖超之母。)
此去筠州奉新皆六十里。
壬午,早,焚香毕,再周览而行。
宫西面百步有小观,榜曰太虚真人上升于此。
旧名宣诏府,有保大五年丁未岁陈元裕记。
治平四年赐今额,政和癸巳李山为之记。
龙冈相并有彩鸾冈,以吴彩鸾得名彩鸾遗迹在奉新县。)
未后复至生米镇。
监渡使臣下班祗应张宏者,河间人辛巳岁隶大汉军,李宝海道俘以来。
承议郎新指使张玠求附别舟,许之。
解维牵挽才十馀里,宿下石溪。
癸未,无风,行甚缓,晚泊市汊。
筠河自此出,人烟甚盛,号新义镇,闻岁有火灾。
甲申,无风。
晡后过抚州河口,夜宿丝湾。
乙酉,雨,粗可挂帆。
早至曲江镇,赵常熟无咎来迎,同至其所。
寓正悟寺,有板碑记寺兴于隋而葺于伪吴乾贞中
殿背两壁分画骊山华山图,云是郭熙笔。
临流有内观阁,程子山尝留诗。
无咎云对岸渔者近获古器,有双鱼洗,镂「石尤巧」三字,又有器刻「阳燧富贵」等字。
午时次丰城,李宰愿、冯察推师直千乘并相候。
南安深罢归,继至。
略登宝气亭。
夜留冯推饮,雷电作而雨。
丙戌,风顺,冒雨行四十里,厨船触大舟,几覆,与去岁遇风涛之地相迩也。
晚未至樟镇七八里宿。
丁亥,午后至临江军太守李仲权通判赵奉议伯濠录参迪功师益、司户章迪功子获、知清江县张宣义陶、丞赵承事彦礼主簿桂迪功随、主管玉隆观任朝奉子严、新知兴国军向朝奉澹伯海、新通判邵州向奉议伯元军学教授迪功友闻、新吉州教授杨从政愿谨仲并相候。
唐、杨皆同年也。
访王元老寺丞之妻宋五娘家。
元老郑人,宋即先妣外家,其子坪权新州阳春,已死。
泊舟行衙,即贡院也。
戊子,早至军学观石刻,赴李守会。
军治据富寿冈,后圃有清江台阁皂山
山虽小,颇类匡庐,江心又有萧渚。
晚别任子严同游盘园,饮于喜归堂。
二鼓归,大吐。
己丑,军中以久雨祈晴。
赴向伯海兄弟会,芗林益葺。
归已日暮,移舟光孝寺下。
是日欲留两同年饮,客众不暇,以酒果遗之。
军治侧有中大夫曹戬家,因锄地得古墓,椁朽而棺如故,其中皆清水,遗骨具存,木梳犹在。
验塼志,云开宝年葬筠州某乡村,盖此地初隶筠,后方置临江,城郭迁徙如此。
江涨。
庚寅,早,移舟慧力寺下,携家往游,去岁至此亦是日也。
巳初解去,风稍顺,至石口亦暮夜,距清泥尚数里,离军才四十馀里耳。
终日对阁皂山,闻自永泰陆去可三十里,来岁当来游。
辛卯,风正。
巳时至新淦县,宰陈通直浃、临江判官张文林权立之、新吉州永丰谢迪功承休蔡秀才焕、字克明,郡人也,尝为宋景晋门客。)谢生铸、致政杨宣教扶图南并相候,馀客皆去岁相见者。
报谒过市中,谒陶母墓,有徐锴碑。
德夫侍其母及妇妹来舟中,具饭待之。
杨图南送所编《玉笥山宝箓》。
壬辰,庐陵胡从政思成经过相候。
辰后解舟,晚泊峡江滩下,非风力不能至也。
癸巳,早上峡江滩望玉笥,晚将至桐江宿。
十二月甲午朔午后,十四弟、平上人来迓,得邦衡梅字韵诗,答之。
过元潭,登崇玄观。
观有许旌阳剑,其长不盈尺,未必旧物也。
殿对大樟,或云旌阳手植。
其上数十步,江水盘涡,潭在其中,或云封蛟之穴也。
望山顶有石,相传旌阳试剑石也。
晚过元石滩,宿劳桥。
乙未,长道及永和相识皆来迎,同至吉水县少泊。
知县左奉议郎杨獬太和主簿右迪功郎王正之监酒税陈承节邦杰、尉祝迪功邦基、万安主簿朱从政霖、新郢州长寿尉马之任、赵监善绎、承信郎彭思元并相候。
午后与长道、陈立夫小酌。
乘风解舟,晚泊梅林渡
丙申,早乘风至霁虹亭,守倅及郡官来迓,弟、侄、甥自永和来。
邸报:十一月四日行朝大雷电以雨,五日降诏责大臣。
九日宣麻,左相叶颙右相魏杞并以本官宫观陈俊卿参政刘珙同知
丁酉,雨,赴州会。
戊戌,腊,大雪
巳后至永和,归家饭讫,胡邦衡相候。
招季怀,以小舟置酒,同至值报谒。
二鼓,复饮三杯。
欲顺流归,以月黑而止。
己亥,早还舟中,具饭留长道七兄及乡人孙次山司法甫、蔡伯高兴伯
庚子,同老妻□至寺居,以经水柱朽,稍葺之。
辛丑,阴雨不已,七兄来舟中小酌。
连日遣数处投书,人颇劳。
壬寅,奠长冈。
赵从政彦侁自城中来,留饮。
癸卯,前宁都宰周通直绘、朱浒、朱岑兄弟并相候。
甲辰,马伯达相候,清之子也。
两日方晴霁,晚复雨。
乙巳午后迁入旧寓。
丙午,家集。
遣漕舟还豫章
戊申,早至长冈赴长道会。
晚雨寒,天气殊靳晴。
己酉,早留武次韦饭。
晚待陈平叔
庚戌,早令照老待隆庆达老,又待本觉僧本崇及青原行者祖稔。
崇将守罔极庵,稔干庄也。
晚饯七兄。
辛亥,早至江头送七兄及嫂如衡阳
具饭待长道及孙大同司户
壬子立春,举杯应节。
癸丑,晴,崇上人过罔极庵。
甲寅,早留德源饭。
午后小儿医范世事来,亦饭之。
乙卯(佚。)
丙辰,早微雪,旋霁。
长道饭,赵从义适至,同之。
午后头痛甚,以昨夜久坐感寒也。
丁巳(佚。)
戊午乐顺之自青原来,因招长道共饮。
武义十一月十六日书,闻未得代。
己未(佚。)
庚申,季怀以小诗送六出一枝。
自归今日方到西庵已烂缦。
辛酉,闻大兄为婺守劾不督财赋,恐得祠。
壬戌昆山徐兴至,闻外舅以十月二十六日葬。
癸亥黄昏雨霰,享外氏(《杂著述》卷七。)
基:右引作「暮」,属下读,当是。
淮东虞寿老宝文察院寄诗二首 其一 1200年10月 南宋 · 杨万里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诗吸三江捲五湖,彫琼为句字为珠。
前身谢守吟澄练,今代世南行秘书
獬豸峨冠久尘醭,星辰听履即须臾。
夜来飞入东园去,梦里分明觉后虚。
周子充察院1162年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四、《诚斋集》卷四九、《宋四六选》卷一三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恭审绿绨锡命,白简察廉。
本本洽闻,久郁行秘书之望;
行行且止,顿高真御史之风。
一台得人,群目改视。
恭惟某官绝俗以立于独,追古而与之齐。
揭日月而行,名昭垂而旁达;
星辰而上,文迥映以芒寒。
壮年自致于云霄,妙手连收于科目。
时须士重,天岂贤遗?
册府淹留,阅两周而未徙;
惟宸衷洞照,度众隽以超迁。
伸于久屈之中,诡以尽言之地。
士之末用,志亦甚高。
环而顾天下之无人,为之太息;
及乎受主知于当世,竟以无闻。
众皆艳于公荣,愚独知其任重。
责备者四面而毕至,过时则多悔而弗追。
它人处之,假以作仕涂之嵩少;
贤者得此,定知为群枉之鹰鹯。
欲垂千载之芬香,争观一举之奇绝。
仄俟隆眷,擢专中司
某辱在乡邻,最蒙爱遇。
少而取所弃之竹马,自以不如;
今也望之似于木鸡,居然失旦。
仰英游而雨别,读除目以霜凝。
已分飘○,敢作绨袍之想;
未忘雅素,或寻败袄之盟。
吕祖谦著作郎淳熙五年十月 南宋 · 陈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一、东莱吕太史年谱、《东莱外录》卷一
朝散郎行秘书著作佐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兼权礼部郎官吕某。
右,可特授依前朝散郎秘书省著作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兼权礼部郎官
敕具官吕某等:朕闻隆兴以来著记近称整齐,尚虑未尽直笔;
建炎以后秘藏近成辑录,尚虑不无逸编。
士之相语于朝,咸谓尔某、尔邲、尔价者,粹美有蕴,渊源有学,正而不矫,通而不流,有用之器也,朕闻之亦喜焉。
或以次迁,或自它擢,各修乃职,尚何虑哉。
朕一朝而除馆阁之士三,其在《大雅》曰「蔼蔼王多吉士」,乃今见之,咸副所望。
可依前件。
石碣传 南宋 · 李洪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五、《芸庵类稿》卷六
石碣字文炳,其先居岐山
周宣王太史籀从王蒐于岐阳,得鼛昆弟十人荐见,稽苍颉鸟迹之制,诵及逸诗,其词古雅,遂封于岐。
周末无知者,隐居草泽。
裔孙篆,始皇时丞相李斯舍人
二十六年,初并天下,命篆以昆吾和氏为受命玺,拜尚玺郎。
将讲封禅,东行郡县,上邹峄山
既封泰山,禅梁父,诸儒称颂功德,独奏篆文最工,刻石泰山,第功封伦侯
后从上会稽,遂不知所终。
刘项战争,高皇帝马上得天下,独万石君以戚里显。
汉中郎蔡邕以经籍去圣人远,文字多谬,俗儒穿凿,疑误后学,乃奏求正订六经,置大学,始荐篆礽孙佐(《艺文志》佐书八分隶字也。)通经,繇民徵博士
于是儒生晚学,咸取正焉,石氏遂振。
郭有道称曰「石君金石交,死且不朽」,人亦谓无愧辞。
有子铭,喜论功阀。
车骑窦宪单于班固为铭最善,以军功封燕然侯
弟碑。
魏大臣钟繇立请禅、受禅于谯郡,文皆倚碑刊削。
其后子孙散之四方,仕、蜀皆有能称。
典午南渡,曰楷,仕中书监,与会稽内史王羲之父子游。
羲之尝至许,观元常故迹,钦重其为人。
永和九年暮春修禊山阴兰亭,文志为世模范。
隋平陈,自楷六世有碣,夙禀异质,螭颡龟趾,与永兴虞世南素善。
始仕兰台丞
文皇初开天策文学馆,号登瀛洲,碣特方重,面目严冷,黑白分明,帝所敬雅。
不为儿女子嫔御所喜,久不迁。
谏议大夫魏徵剀切箴帝阙,尝从幸九成宫醴泉泚笔目碣骤谏,以仁寿故宫为言,碣辞色古朴,望之凛然,人皆畏避。
帝尝称妩媚,而独尊惮碣方正岩棱也。
薨,帝临朝叹曰:「朕宝三鉴,逝,一鉴亡矣。
顾碣巍然有雅望,宜居史职」。
时修文德皇后园陵,碣遂奏疏谏厚葬非古,援汉文灞陵规帝,「虽锢南山,犹有隙穴」,尤嘉纳。
遂以本官修国史,命护葬,昭陵亲勒文以贻后嗣。
帝思忠,亟命将作大匠乘驿趣召碣对便殿。
碣外负文章,每以副墨自将。
遇给札,上方用㦦㥴,无边幅笔削,虽逡巡立成,或脂蜡其貌,所谓文不加点。
帝尤惓惓属目,即日命以御札表徵墓,拜同中书门下三品南朝三品石。)封乐石侯
年老得寒疾,语讹昏耄,尝叹曰:《易》所谓大耋之嗟!
表乞骸骨,加尚书令致仕,封即墨公
后以子叔玉停昏,碣亦不能无觖望,谮者毁短之,诏下廷尉
因被疾风眩仆地,舁至沙苑薨。
子志负学行重质,魁然长者,悼父方正谴,卒不肯求仕。
天后时,李北海邕号词林伟人,与游,尝谱其系至八百。
素厚张燕公说,晚为姚元崇贿玩所卖,终身恨之。
颜鲁公真卿元道州结文翰表世,尝共游浯溪,颂中兴,咤曰:「名字托石生,信磨不磷、涅不淄矣」。
其见重如此。
至于王公家庙德政、佛老祠宇,所至每加砻砺折衷。
厥后昌黎韩愈主盟古学,少许可,亦称仰如泰山
晚节诋诃浮屠,乃谀墓中人,取白金佐淮西军,见仆于石烈士,石氏重厚衰矣。
峄山氏子肥,谓石氏自出,尚有典刑,尝见诗人杜子美
或谓遭野火焚死,今无闻焉。
赞曰:石氏苗裔尚矣。
大夫碏列于春秋,秦汉以来,嗣续多贤,文采不泯。
庐陵阳子会粹金石刻辞至千卷,呜呼盛哉!
至碣之嗣,亦可谓卓荦巨人矣。
白居易赋北邙寓讽,而皮日休亦悲野庙,盖警夫窃弁缨而尸禄位,抑所以责备贤者。
后之君子,盍思自勉于不朽欤!
韵语阳秋序 南宋 · 沈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六、《韵语阳秋》卷末、《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三九
韩愈疑《石鼓》之篇不入于诗,而杜子美之诗,世或称为诗史
夫以《诗》三百篇皆出圣人之手,其不合于礼义者,固已删而弗取,岂容致疑其间。
子美诗虽比物叙事,号为精确,然其忧喜怨怼,感激愤叹之际,亦岂容无溢言。
余以是知观古人文词者,必先质其事而揆之以理。
言与事乖,事与理违,则虽记言之史,如《书》之《武成》,或谓不可尽信;
质于事而合,揆之理而然,则虽闾巷之谈,童稚之谣,或足传信于后世,而况文士之词章哉。
吏部侍郎公博极群书,以文章名一世,暇日尝著《韵语阳秋》廿卷,自汉魏以来,诗人篇咏,咸参稽抉摘,以品藻其是非,不以名取人,亦不以人废言,质事揆理,而惟当之为贵。
至于有益名教,若悖理伤道者,则反覆评论,折衷取予,以示劝戒。
振六义于古诗既亡之后,发奥赜灵均未睹之先,又岂若世之评诗者,徒揣其句语之工拙,格律之高下,而屑屑于月露风云、花木虫鱼形状之间而已哉!
公既殁,或请其书镂板以传世,辄掇其大旨,书于篇末,使览者得详焉。
乾道二年八月既望右朝请郎行秘书校书郎、兼权户部员外郎沈洵题。
书石鼓文后 南宋 · 王厚之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古文苑》卷一、《宝刻丛编》卷一
右《石鼓文》,周宣王之猎碣也。
唐自贞观以来,苏勖李嗣真张怀瓘窦暨窦蒙徐浩咸以为史籀笔迹,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皆有墨妙之称。
杜甫《八分小篆歌》叙历代书,亦厕之仓颉李斯之间。
其后韦应物韩愈称述为尤详。
至本朝,欧阳修作《集古录》,始设三疑,以韦、韩之说为无所考据。
后人因其疑而增广之。
南渡之后,有郑樵者作《释音》,且为之序,乃摘「丞」丞、「殹」也二字,以为见于秦斤、秦权,而指以为秦鼓。
刘词臣马定国宇文泰尝蒐岐阳,而指以为后周物。
呜呼,二子固不足为石鼓重轻,然近人稍有惑其说者,故予不得不辨。
《集古》之一疑曰:汉桓、灵碑大书深刻,磨灭十八九。
宣王至今为尤远,鼓文细而刻浅,理岂得存?
予谓碑刻之存亡,系石质之美恶,摹拓之多寡,水火风雨之及与不及,不可以年祀久近论也。
且如《诅楚文》刻于秦惠文王时,去宣王为未远,而文细刻浅过于石鼓远甚,由始出至近岁,戕害所不及,至无一字磨灭者。
颜真卿《干禄》字刻于大历九年,显暴于世,工人以为衣食业,摹拓为多,至开成四年才六十六载,而遽已讹阙。
由是言之,年祀久近不足推其存亡,无可疑者。
二疑以谓自汉以来博古之士略而不道;
三疑以谓隋氏藏书最多,独无此刻。
予谓金石遗文溷于瓦砾,历代湮没,而后世始显者为多。
三代彝器或得于近岁,其制度精妙,有马融郑玄所不知者。
又《诅楚文》笔迹高妙,世人无复异论,而历秦汉以来数千百年,湮沉泉壤,近岁始出于人间,不可谓不称于前人,不录于隋氏,而指为近世伪物也。
予意此鼓之刻虽载于传记,而经历代乱,离散落草莽。
至唐之初,文物稍盛,好事者始加采录,乃复显于世。
及观苏勖叙记,尤喜予言之为得也,则夫隋氏之不录,又无足疑者。
况唐之文籍,视今为甚备,而历秦不敢为臆说。
自贞观以来,诸公之说若出一人,固不特起于韦、韩也。
韦应物又以为文王之鼓,宣王刻诗,言之如是之详,当时无一人非之,传记必有可考者矣。
小篆之作本于大篆,「丞」、「殹」二字见于秦器,固无害。
况「丞」字从山,取山高奉丞之义,著在《说文》,字体宜然,非始于秦也。
唐初宇文周为甚近,事语尚在于长老耳,使文帝镌功勒成,以告万世,岂细事哉?
宜时人共知之。
苏勖之祖邳公绰用事于周,文物号令悉出其手,岂得其贤子孙乃不知其祖之所作者乎?
呜呼,三代石刻存于世者,坛山,「吉日癸巳」刻与此耳,而「吉日癸巳」无所考据,独此鼓昔人称说如是之详
观其字画奇古,足以追想三代遗风,而学者因可以知篆隶之所自出,好异者又附会异说而诋訾之,亦已甚矣。
其鼓有十,因其石之自然粗有鼓形,字刻于其旁。
石质坚顽,类今人为碓硙者。
其初散在陈仓野中,韩吏部博士时,请于祭酒,欲以数橐驼舆致太学,不从。
郑馀庆始迁之凤翔孔子,经五代之乱,又复散失。
本朝司马池凤翔,复辇至于府学之门庑下,而亡其一。
皇祐四年向传师搜访而足之。
大观中归于京师,诏以金填其文,以示贵重,且绝摹拓之患。
初致之辟廱,后移入保和殿
靖康之末保和珍异北去,或传济河遇大风,重不可致者,弃之中流。
今其存亡特未可知,则拓本留于世者,宜与法书并藏,讵可轻议也哉!
绍兴己卯岁,予得此本于上庠,喜而不寐,手自装治成帙。
因取薛尚功郑樵二音,参校同异,并考覈宇书而是正之,书于帙之后。
其不知者,姑两存之,以俟博洽君子而质焉。
刘国正觅雌黄 其一 南宋 · 张孝祥
七言绝句 押鱼韵
刘郎家具少于车,只有诗囊未厌渠。
乞与丹铅将底用,点勘腹中行秘书
东塔田度僧记嘉泰四年 南宋 · 娄机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五、《嘉禾金石志》卷二二、光绪《嘉兴府志》卷一八
乡州近城有教院曰贤首,住持僧曰清雅。
既久倾圮,风披雨沐,仅支数椽。
雅不堪陋,捐施金一新之,宝殿雕楹,绣楣镂楶,次舍甲乙,步櫩周流,丛林规模,色色差备,艰勤经始至矣。
又念岁入无铢粒寸产,僧供不赡,苦行相与精进佛事,不祝发受戒,以繁其徒,祖印不传,无以善后。
于是置常住田,置僧局。
乡州人往来习闻其概,不知孰何?
一旦书来乞记,反覆颠末,信其言尤详,曰:「清雅入院,更十有八,极力苦心办缘为钟鱼,主省帖。
旧以嫡枝差次住持,不容异派旁睨。
虽吾祖师浮云太空,受十方施,无所执著,吾法就非所计,第院故贫陋,仅仅苟全,非如名山大禅林,施厚力丰,可易置如传舍。
院事一失主盟,焚修不虔,苴漏不补,私所有以自膏润,轻去迭来,则日就沦落。
故往年尚书郎王史君慨念之,复理前语,丁宁申晓,刻之坚珉,以为表经。
先是,有持僧牒一道,不着姓氏,欲以佐工役费。
清雅不敢私,转以累吾徒,则施浃院,固贫自若。
因出意合千人各持缗钱千,焚香探筹以取之,以其为求田根蘖。
或相继出力助施,得租粮以斛计者几四百,就以先所有鲍氏诸家田米岁二百馀斛,归僧局,藉净人氏名鳞,以高下持帖为据。
知事僧掌之,给先出局者,披礼本院为师。
有赢金勿擅支与以济私用。
不幸有卞殁,则以次继承,取米十斛为送终费。
院间有俭凶,或公私百费,弗得造为名色耗用,现隐不偿。
设有是,许持据与所刊碑,鸣之有司以请。
僧局之赢金,储以增田,足十年,则尽归公,以给僧供,惟所用此。
清雅所为规式,示山门,俾遵守者如此。
幸为清雅书之」。
机怃然曰:自金仙氏入中土,老氏与吾儒之教鼎。
时吾儒常贬释氏,谓其冯虚恍洋,无所考證,引绳批根,麾使不得。
近吾于中常持衡焉。
世变日久,浇诡日滋,吾圣人语不及怪,不以为异示人,而后释氏祸福之说行,盖为权以济经之所不及,指异而归同,要使人迁善远罪而已,见不必偏。
况人居天地间,孰不善生恶死?
释氏独以寂灭为乐,觉观湛然,不种爱根,不沦欲海,其事为甚难。
世人重财纤啬,倍力为巧,市贾则争分铢,饥丐在侧,靳一钱不与。
而精舍山立棋置,备极庄严,朱碧焕斓,率借资于人,以广费倾郡邑,有馀赀者,不命而献力,不祈而荐货,轮运辐集,色无留难,其致此必有道。
彼释氏纳轻,皆其徒致之,无一切世间苦乐爱欲,缔欢喜缘,宜无毫发固吝心。
而或者蜗旋茧裹,用财自衡,一钵一衣之储植,丰矜隆甚,至割众施利以肥己,是谓无达识者。
清雅刻以大慧自奋,孤立一意,视所居院如世之欲持其家者,务使经久悠远,囊橐无遗馀,不顾也。
岂为释者难之,世盖亦鲜矣。
机与雅相习知,自官中都,誉言日闻,每倾骇浮慕,恨不即耸瞻磬折,龛僧灯一,道故旧为笑乐,因其有请,于是乎书。
岁次甲子仲夏初吉中奉大夫行秘书著作郎、兼资善堂小学教授、兼权驾部郎官娄机记。
按:《至元嘉禾志》卷二二,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次韵苏监仓二首(时苏兼主邑学) 其一 南宋 · 陈造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四部
交朋又得一相如,高掩虞郎行秘书
妙论析微惊我倒,诸生到眼可人无。
一官幸此分邻烛,五字渠能揽虎须。
快读清篇病如扫,北轩风竹对森疏。
岐阳石鼓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岐阳石鼓十,在凤翔天兴山阿。
唐郑馀庆节度凤翔,移置文宣王
唐衰,亡其一鼓。
皇祐四年司马待制池凤翔日使向传师求之于外偶之田舍,睹舂粱石臼有文,察之鼓也。
向既易以他臼,于是十鼓复完。
其文刻鼓扛间,皆大篆。
唐时书画尚备,自杜甫韩愈韦应物,盖已叹其不无阙画。
及今历年四百,而文漫灭过半,其书之可辨者十鼓,凡四百四十有九字,中有复字十六,总四百六十有五字。
其丙鼓五句,(左骖幡幡,右骖騝騝,我以跻于原(麋豕子。疑孔字)
庶,麀鹿雉免)。
丁鼓二句(「銮车华敕,贞弓孔硕」。),戊鼓八句(「𩹽鲤处之,君子渔之。有𩹲有𩸊,其翊孔庶。其鱼维何?维鱮维鲤。何以贯之?维杨及。」),辛鼓十句(「我车既攻,我马既同。我车既好,我马既𩢿。君子员猎,员游麀鹿。速速君子,之求首及。兹以时我,其孙其来」。),癸鼓二句(「载西载北,勿奄勿伐」。),凡一百十有一言可读。
其馀字画高古,文义严密,又多刓剥,不可训知。
唐贞观时吏部侍郎苏勖载记,元和吏部侍郎韩愈、天宝工部员外郎杜甫苏州刺史韦应物歌,近乐学士史《太平寰宇记》,欧阳参政修《集古目录》,梅都官询、苏侍读轼苏黄门辙诗,王学士巩手记,皆称鼓文为史籀书,周宣王时物也。
唐人之善书者如虞世南褚遂良欧阳询,共称其书古妙,韦应物以为李斯峄山之罘刻字比之悬隔。
而欧阳公亦谓书非史籀不能作,徒以文细刻浅而传久远,自汉以来,博古好奇之士皆略不道,且不见录于《隋志》,以为可疑者三;
又谓韦称宣王文王之鼓刻之,以韩言宣王之自铭为信。
公岂未之思也?
刻文埋没后,见者多矣,摸拓既众,其坏亦速。
王学士言鼓以顽石,故能独久,然唐及今不六百岁,而讹阙已半,鼓为唐出,可以亡疑。
《皇矣》歌文王居岐之阳,今鼓适在岐下;
《车攻》列于《小雅》,亦惟宣王之诗,以为鼓出二王,不为无据。
走谓考文观古,当取其最近者从之,猎而肄兵,周之政礼然尔,至于时王甚盛之举,若禹有涂山之会,启有钧台之享者,事独昭于当代,得以特书,成王岐阳之蒐,亦其事也。
铭功金石,古之铭识实然。
欧阳言韦意失之,要亦宣王成王之政,而为之铭鼓尔。
走既为之论说,重为追记之云。
回李邵武 南宋 · 卫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三四、《定庵类稿》卷三
分判之优,号称小选
叙迁之宠,登冠前行。
自惟非藻镜之才,难以据铨衡之地。
拜恩不称,贺德有归。
伏惟某官以八面受敌之资,佐千里提封之寄。
问牛知马,吏畏于神明;
今裤昔襦,民安于惠爱。
笑谭治办,指顾风生。
究观剸决之馀,盍付剧烦之会。
凝清香于戟卫,难徇高情;
别利器于盘根,要看能事。
顾惟谫薄,夙荷眷知。
方图启谢之恭,遽佩笺题之辱。
品评所逮,愧无佳吏部之称;
词业难量,敬有行秘书之叹。
感藏兼倍,报称奚堪。
贽见太守 南宋 · 卫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三五、《定庵类稿》卷三
箠楚尘埃之吏,身辱在于泥涂;
藩维屏翰之贤,势迥高于霄汉。
敢越部中之贱,冀收堂下之言。
伏念某猥出诸王孙之家,曾无佳公子之誉。
生涯何有,饥寒尝走于路隅;
学殖无闻,佻达见嘲于城阙。
井蛙之见,不踰于缺甃;
沟鸱之困,未脱于污泥。
固尝掉鞅于艺场,竟复暴鳃于级浪。
三山凝望,风辄引船;
千佛登名,手徒加额。
黾勉一官之延世,经营三釜及亲
几案徒劳,簿书丛委。
障西风之扇,敢谓孤高;
南山之庐,未能独善。
跛鳖终难于千里,栖鸾又托于一枝。
投刀虽愧于善藏,血指仅逃于学制。
高士不为主簿,何愆流俗之讥;
能赋可以大夫,会有赏音之叹。
仰止登龙之地,时哉荐鹗之书。
奉己知归,倾心有待。
恭惟某官博洽行秘书之号,仁明有古循吏之风。
人托帡幪,盗除囊橐。
流民占八万馀口之数,越古所闻;
明府高三十五政之贤,于今创见。
行拜黼黻冕旒之赐,益彰戟纛兜橐之雄。
矧上方力超两汉之隆,而高第间补九卿之缺。
颍川之徵黄霸,若稽古训之甚明;
河南之荐贾生,未许昔人之专美。
丹砂赤箭,傥在兼收;
方桷圜椽,固应适用。
宜比祥金之跃,愿言良冶之归。
去不待麾,已恕事官之慢;
用而反令,又矜将母之私。
惟大贤曲示于优容,故贱子敢干于洪度
诚得如洛阳史,望见而备孝廉之数;
或能为楚公子,奋发而收下客之功。
笔记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四、《悦斋文钞》卷九
《静女》之诗曰:「贻我彤管,彤管有炜」。
孔子作《春秋》,笔则笔,削则削。
《礼》曰:「史载笔」。
《博物志》乃谓:「蒙恬造笔」。
非始造也,其制作至恬而始精尔。
至汉以降,乃有宝跗、玉匣、翠羽、黄金、隋珠、和璧、文犀、象齿、麟角之饰珍矣,于适用则未也。
善乎王右军之论曰:「昔人或以琉璃、象牙为笔管,丽饰则有之,然笔须轻便,重则踬矣」。
又曰:「有人以绿沈漆管及镂管见遗,录之多年,斯亦可爱玩,讵必金宝雕琢而后为宝也」?
此深知笔之利病者也。
汉制,天子笔皆以秋兔之毫,盖造笔当以兔毫为正。
譬如砚必用石,鉴必用铜。
傅子乃言:「丰狐之柱,秋兔之翰」。
欧阳通用狸毛为笔,覆以兔毫。
其尤精者则有鼠须、猩毛,皆人搜奇而用之,甚至于髡人须而征其直者,真好异之过也。
晋王隐《笔铭》云:「岂其作笔,必兔之毫。
调利难秃,亦有鹿毛」。
此思其上者不可得,故思其次者,较诸岭南用鸡羽之属差胜耳。
惟羊毫劲健,宜于大字,用以覆兔毫作方寸以上书,清劲可爱,下此则少圆熟矣。
毛颖之族,中山为望,汉时诸郡献兔毫出鸿都,惟赵国毫中用。
时人皆言兔毫无优劣,管手有巧拙,此论固当矣,然自江以南,兔毫皆不可用。
大抵兔生于平原者沙平草软,则毛长而劲;
生山林者,出入荆棘间,则剉锐而短,故不入用,无他故也。
唐给集贤诸学士岁千五百皮,亦止以四郡所贡者,良由此尔。
古人以笔为锄耒,欲善其事,必利其器,则笔固不可不择。
然古人善书者,又以不择纸笔为工,虞世南以是辨欧、褚优劣。
至如张伯英墨池智永师笔冢,所用之多若此,必不暇精择也。
然鉴笔亦甚难事,柳公权求笔于诸葛氏,卒还其先与者而取常笔,况他人乎?
噫!
笔之用至广大矣,用之以斡旋洪钧,陶冶万类,是为化笔;
用之以铺张闳休,鼓舞群动,是为椽笔;
用之以镕范众言,恢宏至道,是为文笔;
诛奸谀,发潜德,时则有史笔;
肃朝列,纠官邪,时则有白笔;
谳疑罪,断详刑,时则有丹笔。
援笔以写龟图,则彝伦叙焉;
抽毫以命才子,则文赋作焉;
分金银斑竹之饰以纪述名士,则功德文章著焉。
记久明远,开物成务,著古昔之㖧㖧,传千里之忞忞,舍我其谁
若古大贤以笔端肤寸霈为霖雨,其次者亦粉泽王化,丹青王猷,使当时号大手笔
又其次作文之士,下笔不能自休,稠人广坐,援而书牍,曾不停缀,专意述作者至于门墙藩溷,悉置纸笔,文字一传,使作者心服,欲焚弃笔砚
嗜书者秃千兔之翰,以字画名其家,古人用笔,端不苟然也。
故以符应之,著形于梦寐,则有点额兆孙氏之祥,如椽应大册之异。
五色为藻思之符,出为灵响,尚能与博陵生商古今而论得失也。
惜乎世讹道丧,文武异途,始有投笔而求封侯,恃长枪大剑,而以毛锥子为安用者,是可叹已。
况乎为上者既不中书,流而为刀笔吏,恶俗且恃以为嚚讼之资,至号珥笔之民,则吾所不取也已。
大丞相管城子赐僚属,明窗净几,拂歙石,研松煤,寄兴乎楮先生之门,于是乎书。
龙图阁学士特进程公大昌谥文简议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双溪集》卷四、《新安文献志》卷二六
朝请郎行秘书著作佐郎、兼实录院检讨官、皇弟吴兴郡王府教授、兼考功郎王炎谥议曰:君子所以著见于世者,其道有三:德以成己,才以集事,言以垂训。
于斯三者苟有一焉,皆足以不朽。
周公旦谥「文」,才德备也。
晋士燮赵武谥「文」,才德各有所长也。
臧孙辰谥「文」,其言立也。
「文」之谥一,意旨所该括者富矣。
后世士大夫学识浅陋,言辞卑弱,寖不逮古。
于是名公钜卿,间有以文章议论奋立于一时诸儒之上者,缙绅目为斯文之宗,其殁也,遂以「文」易名。
唐权德舆韩愈李翱,本朝杨亿之流是也。
特进程公,其学富赡而不杂,其识精密而渊深,其发为文章,则根底六经,与韩退之柳子厚相依仿,而驰骋笔力,骎骎上薄西汉,续作者之流派,立后学之准的。
太常谥之曰「文」,谁敢异议?
然「文」无以见其行己莅官立朝之大致,故又附之以「简」。
按谥法,「简」有数议:一德不懈曰简,平易不訾曰简,正直无邪曰简。
一德不懈,太常议之详矣。
然公才高而气劲,疑若不可附近,而接引后进,谆谆诱训不倦焉,苟有一善,亹亹称道不厌焉。
故在学校为师儒,诸生敬之;
在州里为乡先生,乡之子弟慕之。
是非平易不訾欤?
起于布衣,自致达官,当官而行,惟义是徇,虽无崖异,不肯瓦合,未尝毁誉更其守也。
太上龙潜,公为宫僚,及登大位,公方闲退,杜门谢事,恬淡无求,未尝以进退动其心也。
是非正直无邪欤?
夫学问文章,彰彻如彼,德成行立,超卓如此,合「文简」议以定谥,名不浮于其实也。
请如太常所议,谥以「文简」。
谨议。
分韵送孙从之司业使湖南得千字 南宋 · 楼钥
 押词韵第七部
夫君静而敏,人十己则千。
读破万卷书,操笔思涌泉
古事与今事,一一探本源。
蚤蜚场屋声,作吏志益坚。
朅来上清班,汉庭谁在先。
雍容行秘书史馆躬椠铅。
片言寤明主,立使登谏垣
拳拳忧国心,倾倒十三篇。
司成天下选,归志已浩然。
赤日送妻子,襆被寻溪船。
诸生阳城,欲挽不得专。
竟持湖南节,征袂何翩翩。
忆昨忝同登,于今三十年。
朝行喜相会,终恨非官联。
请益殊未餍,匆匆启离筵。
始以长官来,今以绣衣还。
书生素安分,岂问却与前。
第惟公辈流,自应留日边。
德星聚南楚予环当茹连。
事体有关系,临岐欲无言。
真正字德秀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四、《攻愧集》卷六二、光绪《浦城县志》卷三三、《续浦城县志》卷三三
给札北门,首阅治安之策;
䌷书东观,先勤骈俪之文。
退视歉然,劳谦过矣。
伏惟某官乘珠照夜,衡玉悬秋。
宇量邃深,吞云梦者八九;
胸襟宏放,贮文字之五千。
连中异科,径登左学。
兹更化之云始,以急贤为最先。
落笔万言,无非当世之务;
奏名九陛,遂结明主之知。
擢处道山,尚迂俊轨。
虽百家之富,未及于盛际;
而四部所蓄,孰比于秘藏?
嗟朽蠹之日侵,亦校雠之几废。
倘绝意轩冕之进,能垂精竹素之间。
竭其心思,磨以岁月。
岂惟辨正于讹舛,抑以多益于见闻。
远业罙昌,贵名增重。
此时册府,共推为行秘书
他日玉堂,信可谓真学士
有如衰朽,喜见豪英。
顷闻礼闱之言,颇以里俗为念。
知所存之甚大,致相与之尤深。
强饰芜词,以酬雅眷。
文不足采,意或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