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贺张相公启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五、《梁溪集》卷一三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伏审光膺典册,进秉钧衡。裴度平淮寇之强,仲山补衮职之阙。侧闻涣号,大穆师言。恭惟平章都督仆射相公德粹圭璋,忠贯金石。洞察天人之精祲,该极古今之变通。被知遇于国家多故之时,立功名于春秋方盛之日。御六龙而返正,素推浴日之功;统万旅以折冲,茂著宣威之绩。险夷自得,出处何心。适戎辂之戒严,驰锋车而趣召。云销雾散,尽释流言;坤转乾旋,顿回异眷。复枢机之旧物,抚疆埸之全师。羽扇以挥,貔貅奋厉;灵旗所指,犬羊遁逃。坐收却敌之功,克济保邦之略。策勋行赏,延登揆路之华;委任责成,兼总戎轺之重。顾房乔之谋,必断于如晦;而曹参之位,实次于萧何。谠论嘉谋,岂特设施于南土;远抚长驾,行将恢复于中原。某也迟暮孤踪,漂流远客。杜门养疾,每迂长者之高车;捉麈纵谈,窃闻君子之馀论。以山中之弘景,识江左之夷吾。喜乐正之有为,义盖缘于好善;庆王阳之登用,志岂在于弹冠。有德进则朝廷尊,中国强则蛮夷服。伫吉甫建兴周之业,俾元亮返故园之居。愿颂之私,敷宣罔既。
华阳宫记略 北宋 · 郭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景定建康志》卷四五、《句容金石记》卷四
句曲山之华阳,陶隐居之上馆也。陶以上馆自居,以中馆处弟子,以下馆延四方高士。累功脩德,上馆居多。是以引珠泉以炼大还,修《本草》以和名饵。设大慈于宫,而向道者心化;置灵符于井,而饮水者患愈。功成事遂,而馆名遽立于天监之时;真积力久,而华阳始建于天宝之际。惜乎尔后干戈鏖聚于中原,烈焰炽延于深谷。天后便阙,啸聚者居之;清虚东窗,兵刃则藏之。三峰鹤驭远,九转丹炉隳,垣圮神居,迹屏上方。暨至我朝,海内清肃,祥符、天圣,真风振兴。皇祐以来,乃有神隐大师道正庄慎质者,天才超颖,德操迈逸,心恬渊静,身乐清虚,侍从师资,安养斯馆。爰及政和三年,已踰六十六载,悯漏弗填,畏倾弗支,于是起役山岩,鸠工云集,征财蔽谷,挥刃摩天。昔唯茅茨,今且华之;昔唯土阶,今且华之。此记。
珞琭子赋注序 北宋 · 楚颐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三
陶弘景自称珞琭子,盖取夫不欲如玉如石之说。方其隐居时,号为山中宰相,故著述行者尤多。命书作赋,其言愈见深妙,至于凝神通道,岂浅闻之士所能及哉!题篇直曰「珞琭子」,则谓陶弘景复何疑焉!莹师禅老能研究成文,用心亦已勤矣,警化诚不浅尔。世莫知珞琭子为谁,因以所闻而叙之。朝议大夫、前通判郴州军州事、赐紫金鱼袋楚颐养正撰。
按:《珞琭子赋注》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以形模妇女笑度量儿童轻为韵赋十诗 其九 北宋 · 李彭
押东韵
寻壑逐飞鸟,持觞送归鸿。
不解世俗书,稽古何所蒙。
久矣川效珍,矧兹山不童。
应容陶隐居,佳眠听松风。
跋郭填诸帖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乐静集》卷九
余尝读张彦远《法书要录》,载二王书犹有四百六十馀帖。以今所存考之,十无二三,此模书不可废也。陶隐居曰郭填,萧益曰响榻。人空郭存,声散而响未阕,故踪馀韵,历历可据,慰人多矣。茧楮弱薄,一出囊笈,则没身朽壤。初因传模,后来者得窥其仿佛,与夫为去臣铸金与亡国继绝,盖有不忍之心存焉。智巧之徒,点渍穿缺,缀以印章年次,欺众人之耳目,不知而受者徒为人发笑,知而受之,又挟其欺以迷世。榜牙冠玉,袭以文锦,冒好古之名,掠人之好,己复何心哉!
大观经史證类备急本草序(大观二年十月朔) 宋 · 艾晟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中国医籍考》卷一○
昔人有云:天地间物,无非天地间用。信哉其言也!观《本草》所载,自玉石、草木、虫鱼、果蔬,以至残衣、破革,飞尘、聚垢,皆有可用以愈疾者。而神农旧经,止于三卷,药数百种而已。梁陶隐居因而倍之,唐苏恭、李绩之徒又从而广焉,其书为稍备。逮及本朝开宝、嘉祐之间,尝诏儒臣论撰,收拾采摭,至于前人之所弃,与夫有名而未用,已用而未载者,悉取而著于篇,其药之增多,遂至千有馀种,庶乎无遗也。而世之医师方家,下至田父里妪,犹时有以单方异品效见奇捷,而前书不载,世所未知者,类盖非一。故慎微因其见闻之所逮,博采而备载之,于《本草图经》之外,又得药数百种,益以诸家方书,与夫经、子、传记、佛书、道藏,凡该明乎物品功用者,各附于本药之左。其为书三十一卷,目录一卷,六十馀万言,名曰《经史證类备急本草》。察其为力亦勤矣,而其书不传,世罕言焉。集贤孙公得其本而善之,邦计之暇,命官校正,募工镂板,以广其传,盖仁者之用心也。夫病未必能杀人,药之杀人多矣。而世之医者,不复究知根性之温凉,功用之缓急,妄意增减,用以治病,不幸而危殆者,时盖有之,兹何异操矛而刺人于衽席之上哉!傥能研思于此,因书以究其说,即图以验其物,与审方以求其效,则不待七十毒而后知药,三折臂而后知医矣。然则是书之传,其利于世也,顾不博哉!慎微姓唐,不知为何许人,传其书,失其邑里族氏,故不及载云。大观二年十月朔,通仕郎、行杭州仁和县尉、管勾学事艾晟序。
按:《经史證类大观本草》卷首,清光绪柯氏影印本。
乞封五真人奏劄 北宋 · 丁安行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九
臣辄沥愚恳,仰渎宸严,退省贱庸,甘伺朝典。窃惟自古得道升真之士,先后相承,为时宗仰,皆以扶世立教为己任。自三茅真君飞升之后,继有杨、郭、二许众真,并于句曲精修上道。天真降顾,亲受秘语,上清经教,渐降人间。逮梁、宋之际,真风淟汩,圣道不绝如带。惟陶隐居力扶宗教,以微言奥旨,发明道要,为天下后世之幸。然而三茅兄弟顷蒙朝廷褒崇,册封圣位,其馀众真,未闻有以旌异。臣愚欲望圣慈特以杨、郭、许、陶众真,并依三茅真君例,就今仙职,加崇美号。除别具诸位仙品奏闻外,如蒙俞允,乞降睿旨,下有司施行。干冒天威,取进止。宣和六年七月日,碧落郎、凝神殿校籍、同知右街道录院事、管辖江宁府玉晨观臣丁安行劄子。
按:《茅山志》卷四,正统道藏本。
会饮得助亭分韵得千字 宋 · 李弥逊
押先韵
长松下荫八尺椽,四壁不碍万里天。
水边笙簧成两部,月里山河收大千。
山中宰相尘中仙,杯如流星酒如泉。
饥蝉暝鸟莫浪语,净扫绿苔共醉眠。
松棚 宋 · 陈与义
七言绝句 押鱼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嘉兴市
黯黯当窗云不驱,不教风日到琴书。
只今老子风流地,何似茅山陶隐居。
仲景伤寒补亡论自序 宋 · 郭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宋以前医籍考》第六六二页
《素问》曰:「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又曰:「标本已得,邪气乃服」。夫所谓标本者,一体本末之事。今病与工自非一体,何其言标本也。盖谓某病为本,则以治某病者为标,因其本而治其标,则工与病自成一家矣。且如病伤寒者以伤寒为本,则亦以治伤寒之工为标,此所谓标本已得邪气乃服也。如以伤寒为本,而以能治痹疝之工为标,则标本不相得,邪气何缘可服哉?《素问》论此,乃以得不得为言,圣哲之意可见。况病有轻重、工有高下,重病须高工,亦谓其标本相得也。扁鹊曰:「人之所患患疾多,医之所患患道少」。道少疾多,此标本之所难相得也。凡病固皆难,惟伤寒为特甚,盖人之疾痛或在皮肤、或肌肉、或骨髓、或五藏六府,著则久而不去,未有入经与经气流通者,惟伤寒之毒能入大经,与经气相搏,经气不能胜,反藉经隧恣意攻人,人为之拱手待毙。昔之所谓流注血气,生养人命之经,今化为寒温热毒毒人生命之经矣,是岂他疾之比哉?故自古以为难治之疾。方其疾作之始,日传一经,初传之际,證或难辨,用药尚疑,当是之时,其工在明;又传證之始,急于用药,犹豫则差,其工在断;一经既过,又将别传,新故相乱,其工在审。为之工者,自非六日之传照然豫判于胸中,亦未易酬对。三阴三阳之变,彼比疾风骏马,过不暂停,而欲逐其后而攻之,谬矣。况有异气间袭,变动随出,或表或里,超然若神,不可以常拘者,将何应之?故仲景曰:「阴阳虚实之交错,其候至微;发汗吐下之相反,其祸至速」。信斯言也,自非心精学博,机运无穷,未有不触途面墙倒行逆施者,此所谓贵于标本相得而后邪气乃服也。惟其最为难治,故自张长沙以来特为注意,辨析毫釐,动辄十数万言,以训后世。今医方论说复无详于伤寒者。昔云难治之病,今反为晓然易见之疾,患在常人苟且,不诵其书耳,则书之为人利,岂不溥哉!是以陶隐居称仲景之书为众方之首,孙真人叹其特有神功,良有以也。雍之仲兄字子言,尝通守夷陵、秭归二郡,幼以多疾喜方,遍访名医时尚,既见常器之、康醇道辈,遂悟医师氏之学。既久,深得于仲景之论,每叹此学大难穷尽,今则其道将绝,时为雍言之。雍初得闻仲景之书,未尽领略,渐磨日久,及老后笃好之,叹已晚矣。昔仲景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撰《伤寒杂病论》。雍之用心亦复为此,虽学识疏略,无高人之见,而一言一事上必有所本、中必得于心,而后敢笔之于书。尽去世俗妄论欺惑之术,常如天地父母临其上,庶几后世复有扬子云,始知雍言之不谬也。今所论次,自歧黄以及近代诸书,凡论辨、问答、證治合一千五百馀条,总五万言,分七十馀门,集成论说二十卷、方药五卷。雍闻医家有好事,或三十年而著论,或二十载而成书,其用心精专,故足以垂世。如雍行年八十,日暮途远,志在速成,安能久于斯道!是以不踰年而略举大纲,亦由前人著述已备,继踵有作,不过书札之力而已,未能免疏略牴牾也。后之君子或怜其衰晚昏谬,疏其失而正之,以成其美,此诚有望焉。嗟乎!予生不辰,上不得见张长沙、孙真人,北面抠衣而请;下不得进于庞、朱二氏之前,独抱遗书呻吟于深山穷谷之间,啜菽饮水而不厌焉者,乐在其中矣。昔孔子多能鄙事,子夏虽小道必观,圣贤尚且不废,况后人乎!幸不以猥吝见黜也。淳熙八年岁在辛丑暮春之月,河南郭雍谨叙。
按:《伤寒补亡论》卷首,武昌医学馆丛书本。
夏云峰 丙寅六月为筠翁寿 宋 · 张元干
押词韵第五部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连江县西山筠庄
涌冰轮,飞沆瀣,霄汉万里云开。
南极瑞占象纬,寿应三台。
锦肠珠唾,钟间气、卓荦天才。
正暑,有祥光照社,玉燕投怀。
新堂深处捧杯,乍香泛水芝,空翠风回。
凉送艳歌缓舞,醉堕瑶钗。
长生难老,都道是、柏叶仙阶。
笑傲,且山中宰相,平地蓬莱。
题洪庆善本兰亭帖 宋 · 葛立方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三七、《兰亭考》卷六、《兰亭志》卷五
陶隐居论逸少书云:吴兴以前,诸迹未至绝伦;凡好迹皆会稽时、永和十许年中书。又自誓墓后,益自不复为人书。则《兰亭》古今独贵固宜。今本在世非一,结体亦异。书家得褚庭诲所临,恨太肥;洛人张景得阙石本,又恨太瘦;惟定武本肥瘠得中。今观此轴,丰而不馀,瘠而不窘,不失笔意,端可冠冕众本也。
跋陶隐居书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三、《松隐文集》卷三二、《佩文斋书画谱》卷七一
陶弘景年四五岁,以荻为笔,灰中草书,后遂工草隶。缘求宰不遂,脱朝服挂神武门而去。评书谓弘景师祖钟、王,采其骨气。至真草体势,反合欧、虞。此帖清高閒澹,雅有秀韵,是知欧、虞作略,得六朝韵为深。帖语似邀屈画工,故其说颇详云。
绍兴校定经史證类备急本草序(绍兴二十九年二月) 宋 · 王继先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一、《中国医籍考》卷一○
臣闻《本草》者,神农之书也,后世宗而行之,以为大典。盖悯有生之札瘥,思药石以拯济,而功莫大焉。上下数千百年,罔敢失坠。及嬴秦焚先代之典籍,而此经混于医十之书得不发,奈何!汉晋之季,文籍散失,神农传经所存者仅三卷,药止三百六十五种,致使后世不见圣人之全经,惜哉!梁陶氏隐居高尚,本神农旧经,附《名医别录》,朱墨分别,别举科条,又加注文。然而独智目思,偏方寡见,得失相半。逮唐之兴,苏恭表请修定,增益虽多,附会或紊,损益不分,寒热莫辨。洪惟皇宋隆兴,真人出宁,泽及四海,其仁如天。开宝中,命卢多逊等重定,嘉祐中诏掌禹锡等补注,陈承著立别说。大观中,唐慎微集为《證类》,谨详古今注说,诸家论议,纷纭绪乱,异同颇多。虽唐注摭陶氏乖违,而反有阙失,今注举唐注谬误,而间有未书彼是此非,互相矛盾。考禹锡补注、慎微證类,又不过备录诸家异同,亦不能断其是非。其中性寒之物,而或云治寒,性热之物,而或云治热,或补药云潟,或泻药云补。其辨冬热补泻之性,理实倒置。及物之有毒者,或云无毒,物之无毒者,而或云有毒。其辨有毒无毒之性,义亦相反。以至某药在诸方常用之验,而经注前后之未载;某药合外用与服饵之宜,而辨用的当之未当。传之既久,朱墨杂糅,不可概举,执而用之,所误至大。天下后世,何所折衷,举而正之,在于今日。恭惟圣主中兴,好生之德,寝兵措刑,固足以跻民于寿域,而俾无横夭之患矣。然且宸心轸虑,以谓《本草》之书,经注异同,治说讹谬,于是举祖宗开宝、嘉祐之故事,诏臣等俾校定,仰以见圣人仁德之至也。今敢不研精覃思,博采方术,参校诸家,别其同异。若夫物性寒热补泻、有毒无毒,或理之倒置、义之相反者,辨其指归,务从主当。形像则本旧绘,画以大纲;取识则不敢臆说,执以有据。考名方三百馀首,證舛错八千馀字。而使用之者不惑,施之者必验,可以跻上寿,可以致十全,上裨圣政之万一,下以传之于将来,岂曰小补之哉!臣等诚惶诚恐,顿首谨言。绍兴二十九年二月上进。
元应善利广济真人祠记(绍兴十一年三月) 北宋 · 李弥纶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三
雨旸晦明之候,丰穰荒歉之数,皆系于阴阳,司于人物,非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者,孰能嘘吸变动、宰制役使之耶!岁己未夏六月,天台郡大旱,禾稼将槁,遍走群望,不应,民以怨嗟。郡请通军州事李汇诣桐柏山崇道观,迎元应善利真人像入城祈祷。将至山,云气四合,风雷倏起,左右骇观。及境,雨泽沾足,遂获秋成。郡考覈自政和间始称之,因兼前后累有灵效上之,朝命褒称「善利」。郡人欢呼,愿书其事。按载籍,真人周灵王之子,晋乔或其字也。灵王有子三十八人,晋,太子也。尝以谏疏陈川泽之说,后受飞解之道去,入缑氏山,遗言将宾帝所。《图经》云为右弼真人,登侍帝宸,司天台水旱,故一方之人敬事,且有期应也。陶隐居称:「桐柏山在会稽东海,内有金庭,诚不死之福乡。方圆四十里,常有黄云覆之。木则苏玡琳碧,泉则石髓金浆,其山尽五色金也。孙兴公赋云:『天台盖山岳之神秀,玄圣之所游化,灵仙之所窟宅也』」。陶隐居又称:「越桐柏之金庭,吴句曲之金陵,养真之福境,成仙之灵墟」。其诗云:「三宿丽天序,二金标地灵」。《真诰》载真人往来吴越,栖宴两金,其说甚详。惟真人生能以阴阳事物之理、利害休戚之说告于王,厌世上宾,邈数千载,犹能以雨旸惠泽及于民,轻举远游,拥云气,跨飞龙,出乎六合之外,而灵通妙应,肸蚃之报,一皆曲应人寰,真人之道亦传矣。予所以考详而并载,非特宠兹上贶,为一方之荣,盖欲夫为道啬精神,光德业,久而不替,可以赞化育,参天地,灵为星辰,妙为造化,而为吏为民者知幽冥之间不可欺昧。天地鬼神,鉴之在上,质之在旁,精诚之应,速于影响,善恶之报,显如黑白,如是之不可诬也,庸可以不书!绍兴十一年三月初一日记。
按:《天台山方外志》卷二○,光绪刊本。
过三衢呈刘共父 宋 · 胡铨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别离如许每引领,邂逅几何还著鞭。
微服过宋我何敢,大国赐秦公不然。
衰鬓彫零已子后,高名崒嵂方丁年。
即看手握天下砥,山中宰相从云眠(同上书卷二五)。
赠王复山人序(绍兴二十七年七月)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二、《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绍兴戊午冬,予以言事狂瞽窜昭州,诏谕天下,有「闵兹浅虑,告尔多方,无或胥动浮言,庶成可久可大之计」之语。九年春正月,诏至江西,先兄读诏,忧惧不知所为。时里中小人幸灾者妄相传,以为某获谴死矣。五行家者流咸谓某运命应死,独安成王君道断然曰:「是五行异日当作太平宰相,言死妄也」。乃揭榜通衢,力诽众说,人皆笑其狂。先是右相秦桧、参政孙近、殿中侍御史郑刚中、谏议大夫李谊、给事中勾龙如渊,各执章引救,上稍霁威,特免昭州之徙。及是,某还自武林,合郡惊呼相贺,向言死者始大愧,谓王君术数如神。十一年秋,御史中丞罗汝楫请投某岭表以阿时宰,遂得超迁。十九年春,新兴张棣亦观望权势,乞窜某海外,棣即日持节湖北。是时王鈇经略番阳,吕愿中经略桂林,皆望风捃摭某,以为奇货,与棣相应和。于是潮守徐某劾丞相赵公鼎,潭帅刘昉阴中丞相张公浚、侍郎胡公寅,儋守李望发参政李公光,舂陵守田如鳌劾枢密王公庶,赵不弃窘枢密郑公刚中,海内风縻,争欲罗拜秦门以取宠。自朝廷至山林之士,交口吹嘘,权门如烈火,势焰可炙,而告奸罗织之狱兴矣。初某之南迁,登闻鼓院陈刚中以启送行得罪,死荒远,天下以言为讳。继而泸溪王公民瞻以诗送行,其略云:「痴儿不了官中事,男子要为天下奇」。而安成凶人啸群不逞,讦其语以为讪,民瞻坐狱,欲穷根柢,而太守吴温彦、运使林大声、提刑李芝、赣守曾慥不究切之,洪帅沈昭远白发其事,继踵罢斥。小人轩然得志,书生举子对策献记,遂有一德大臣之谄,往往猎高科取美官,至叛经旨,以齐桓、晋文为圣笔所褒,阿附时议,滔滔者皆是也。惟王君确守前说,屹若横流之砥,可谓难矣。及是秦桧死,圣上大沛不次之恩,起逐客于岭海,向之讴歌秦氏者,消缩沮丧,于是王君之术益章。予既徙衡,道江西,王君谒予于沧江之上,酌酒大言,曰:「太平宰相出矣」。予笑曰:「自古宰相有三概:有真宰相,稷、契是也;有伴食宰相,卢怀慎之徒也;有山中宰相,陶弘景是也。真宰相则吾岂敢,若伴食则予耻为之,林栖谷隐为山中宰相,不亦善乎」?王君曰:「燕公有云:『宰相时来则为』,子何言之躗耶」?予曰:「唯唯,否否」。遂序以识。丁丑七夕前二日。
季怀侄墓志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九、《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二八
乾道庚寅九月中浣,侄孙柯抵书行在所曰:「柯不天,考一疾不起,属纩时八月二十三日也,享四十有八年。曾祖拱辰,学有根源,屡中进士举,婆娑丘园以终。祖权,有隐操。父鈇,以国学免解试礼部不中,归林泉。考幼孤,能自植立,志学攻苦。逮壮,与计偕,声震场屋。连不得志于春闱,乃于庐陵之永和镇筑室,榜曰『时中』。著书训子,号《明儒方》,凡二十有五卷,大概发明《大学》之说。又著《易筌蹄》一卷,诗集二十卷,《周官类编》五卷,《春秋类例》十五卷,《属比》五卷,《左氏类编》十卷,文集十五卷,皆藏于家。娶罗氏,主簿孝逸先生之女。男六人,柯、柲、桷、札、棣、榆。女二人,长适士人任日就,次尚幼。孙女一人。以其年十二月丙午葬于吉水县中鹄乡龙塘之原。考易箦之际,意欲得老人书于石以托不腐。老人幸哀其意,而特书焉」。吾发书惊,即其日为位哭曰:哀哉季怀,痛哉季怀,而止于斯耶!复哭之以诗云:「四十馀年一梦寒,平生笃学困瓢箪。伤心一念鸟惊哭,洒泪数行风裛残。苦海要除根岂易,甘泉欲去本非难。何时得请临其穴,缘断三生指漫弹」。时秘书少监、直学士院周公子充来会,哭曰:「吾亡友也,能无一言以写予悲」!亦用我韵哭之云:「词锋激烈剑铓寒,素蕴辉光珠在箪。万里未行骐骥死,百围将半豫章残。山中宰相今谁继?地下修文古亦难。一读名章二太息,泪流何待雍门弹」?是为铭。
寄方礼部书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三
樵自读书螺峰以来,念无半席之旧,又无葭莩之馀,虽辱君子特达之知,欲再通起居,又不敢也。乃者蔡丈郎中以礼部内幅相示,不谓平生有此遇也。谨历所以在日月之下,不敢孤负寸阴者以陈也。樵每叹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而事多;载籍本无说,腐儒惑之而说众。仲尼之道,传之者不得其传,而最能惑人者,莫甚于《春秋》、《诗》耳。故欲传《诗》,以《诗》之难可以意度,明者在于鸟兽草木之名也,故先撰《本草成书》。其曰「成书」者,为自旧注外,陶弘景集《名医别录》而附成之,乃为之注释,最为明白。自景祐以来,诸家补注,纷然无纪。樵于是集二十家《本草》及诸方家所言补治之功,及诸物名之书所言异名同状、同名异状之实,乃一一纂附其经文,为之注释。凡《草经》诸儒书异录,备于一家书,故曰「成书」,曰「经」。有三品,合三百六十五种,以法天三百六十五度,日星经纬以成一岁也。弘景以为未备,乃取《名医别录》以应岁之数而两之。樵又别扩诸家,以应成岁而三之。自纂《成书》外,其隐微之物,留之不足取,去之犹可惜也,纂三百八十八种,曰《外类》。三书既成,乃敢传《诗》。以学者所以不识《诗》者,以大、小《序》与毛、郑为之蔽障也;不识《春秋》者,以三《传》为之蔽障也。作《原切广论》三百二十篇,以辨《诗序》之妄。然后人知自毛、郑以来,所传《诗》者皆是录传。又《春秋考》二十卷,以辨三家异同之文。《春秋》所以有三家异同之说,各立褒贬之门户者,乃各主其文也。今《春秋考》所以考三家有异同之文者,皆是字之讹误耳。乃原其所以讹误之端由,然后人知三《传》之错。观《原切广论》,虽三尺童子亦知大小《序》之妄说;观《春秋考》,虽三尺童子亦知三《传》之妄。辨大小《序》与三《传》之妄,然后知樵所以传《诗》、《春秋》,得圣人意之由也。《诗》主在乐章而不在文义,《春秋》主在法制亦不在褒贬。岂孤寒小子欲斥先贤而为此轻薄之行哉?盖无彼二书以传其妄,则此说无由明,学者亦无由信也。自古立书垂训家,亦不讳其如此也。凡书所言者,人情事理可即己意而求,董遇所谓读百遍理自见也。乃若天文、地理、车舆、器服、草木、虫鱼、鸟兽之名,不学问,虽读千回万复,亦无由识也。奈何后之浅鲜家只务说人情物理,至于学之所不识者,反没其真。遇天文则曰此星名;遇地理则曰此地名、此山名、此水名;遇草木则曰此草名、此木名;遇虫鱼则曰此虫名、此鱼名;遇鸟兽则曰此鸟名、此兽名。更不言是何状星、何地、何山、何水、何草、何木、何虫、何鱼、何鸟、何兽也。纵有言者,亦不过引《尔雅》以为据耳,其实未曾识也。然《尔雅》之作者,盖本当时之语耳。古以为此名,当其时又名此也。自《尔雅》之后以至今,所名者又与《尔雅》不同矣。且如《尔雅》曰「芍,凫茨,蒺藜」者,以旧名芍,今曰凫茨,今曰蒺藜,此所以晓后人也。乃若所谓「术,山蓟」、「梅,楠」,此又惑人也。古曰术,当《尔雅》之时,则曰山蓟,或其土人则曰山蓟也;古曰梅,当《尔雅》之时,则曰楠,或其土人则曰楠也。今之言者,又似古矣,谓之术,不谓之山蓟;谓之梅,不谓之楠也。今若以术为山蓟,则人必以今术为非术也;以梅为楠,则人必以今梅为非梅也。樵于是注释《尔雅》。《尔雅》往人作,是其纂经籍之所难释者而为此书,最有机综。奈何作《尔雅》之时,所名之物与今全别,况书生所辨容有是非者,樵于所释者,亦不可专守云尔。故有此讹误者则正之,有缺者则补之。自补之外,或恐人不能尽识其状,故又有画图。《尔雅》之学既了然,则六经注疏皆长物也。自古笺解家,惟杜预一人为实当者,以其明于天文地理耳;惜乎不备者,谓其不识名物也。如五鸠九扈,皆不明言其物,只引《尔雅》为据。如四凶者,天下谓之浑沌、穷奇、梼杌、饕餮。杜皆以理说之,穷奇以亡穷而好奇,梼杌谓顽凶无俦匹之貌。樵初甚疑此,及见《山海经》,果有此等兽,乃知四者为恶兽之名,故时人所以比其人也。夫以杜预之识,一举不至,则有乖脱者如此,况他人乎?樵于《尔雅》之外,又为《天文志》。以自司马迁《天官书》以来,诸史各有其志,奈何历官能识星而不能为《志》,史官能为《志》而不识星,不过采诸家之说而合集之耳,实无所质正也。樵《天文志》略于灾福之说,传记其实而图其状也。地理家缘司马迁无《地理书》,班固以来,皆非制作之手,虽有书而不能,如无也。樵为是故作《春秋地名》。虽曰《春秋地名》,其实地理之家无不该贯,最有条理也。春秋地名外,又有郡县改更焉。夫人之所以为人者,精神之用耳。耳目,精神之府也。圣贤得其用而为圣贤,愚昧失其用而为愚昧。耳以接音,所辨者言;目以接形,所别者文。学者乃能通此二歧,则无所不通矣。今世有韵书最多,学者不达声音之意;字书虽多,学者不知制作之意,樵于是为《韵书》。每韵分宫、商、徵、角、羽,与半徵、半宫,是为七音。纵横成文,盖本浮屠之家作也,故曰分音。以文之变,自古文籀体而变小篆,小篆变隶,隶变楷;又三代之时,诸国不尽同,犹今诸番之所用字,皆不同也。秦始皇混一车书,然后天下之书皆用秦体。以其体有不同,故曰辨体。学者所以不识字书义,缘不知正义与借义也。且如「主」字,本义则灯炷也,故其字象灯炷之形。以为主守之主者,借义也。盖主守之主,与灯炷之主同音故也。又如「笑」字,本义则小箫也,故其字从竹,从夭;以为笑语之笑者,借音也,笑语之笑与箫笛之箫同音故也。此之为借音。借义者如恶(曷各反)恶(乌路反、)复(房六反)复(扶又反是也。)丑恶之恶,本义也,以其丑恶则可憎恶,故为憎恶之恶。报复之复,本义也,以其有反报之义,故借为复再之复。此之谓借义不借音。如风虫之风,本义也,以其虫因感吹嘘之风而生,故又借为吹嘘之风。如疋足之疋,本义也,以足有迹象,故又借为疋骑之疋。此之谓音义俱借。凡樵读书之注,以「亦」「或」二字立例。言「亦」者,与正体同音及同义也;言「或」者,借体及借义也。其字书谓字家之学,以许慎为宗。许慎虽知文与字不同,故立以摄字,然又不知制文字之机,故错说六书也。夫文之立,有形有象,有机有体。形者如草木之名,所以状其形,所以昭其象。机者如一二三之文是也。体者,本无所取义,但辨异其体耳,如五六七八九是也。许慎实不知文有此也。字者,以母统子,则为谐声;子统子,母统母,则为会意。许慎之目立四,皆母文也。如草木之类,是母文矣。以「卢」附草为「芦」,以「狄」附草为「荻」,以「卢」附木为「栌」,以「狄」附木为「梑」。卢与狄,但从草木之类而为之声音,不能自立体者,谓之子文。故五百四十之中皆无卢狄文也。此之谓谐声。凡从虫者有虫类,凡从皿者有皿类,凡从止者有止类,凡从戈者有戈类。虫、皿、止、戈,皆母文也。以「虫」合皿为「蛊」,以戈合止为「武」,只是以二母文相合,而取其意耳。二体既敌,无所附从,故不曰谐声而曰会意也。凡此,诸书文字之始、制作之由,其庶几矣。虽百家诸子、九流异端,皆不能惑仲尼之道也。又樵于《春秋》有云:有文有字,学者不辨文字;有史有书,学者不辨史书。史者,官籍也;书者,儒生之所作也。自司马以来,凡作史者,皆是书,不是史。又诸史家各成一代之书,而无通体。樵欲自今天子中兴,上达秦汉之前,著为一书,曰《通史》,寻纪法制。呜呼!三馆四库之中,不可谓无书也。然欲有法制,可为历代有国家者之纪纲规模,实未见其作。此非有朝廷之命,樵不敢私撰也。营营之业,茕茕之志,幸礼部侍郎而成就之。因蔡丈之命,谨内上《本草成书》五策计二十四卷,《外类》一策五卷,《春秋传》二策十二卷,《春秋》一策十二卷,《春秋地名》一策十卷,《辨诗序妄》一策百二十七篇。馀书或著而未成,或成而未写。如《韵目录》一卷,《诗传》四五篇,韵、字之书极多,虽二三人,亦未易得也。景韦兄过蒙参政之知,此皆礼部馀论之及也。文字别已久,为刘守交代次,往往无暇及此。近于六月末,方承文字,已遣人去潮,想归在旦夕也。不宣(《夹漈遗稿》卷二。又见《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六。)。
诗:原阙,据鲍校本补。
赵彦挽词 宋 · 林季仲
七言律诗 押尤韵
铁面声名满九州,尔来孙子亦风流。
怡云自比陶弘景,下泽谁如马少游。
醉袖舞低千嶂月,钩纶(抄本作钓纶,丛书本作钓丝)翻动五湖秋。
可怜旧日飞觞处,波影空摇百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