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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六部架阁记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九、《太仓稊米集》卷六一、《咸淳临安志》卷五
朝廷设官以主吏曹之牍旧矣,后废而不置者凡二十年,常以司门之官兼掌其事,往往书无几阁,户无缄縢,甚者委而投诸地,其积如山。岁久辄蠹腐缺落,漫漶而不可考。官索故牍,则六曹吏自入取,莫能谁何。出纳之籍姑为文具,其弊有不可胜言者。朝廷知之,会上章者以为言,于是诏复旧官如故。吏部之有两铨,所以升黜百吏;司徒舆地图以稽户口之登耗,均赋入之多寡,其牍号为最繁,故部以一官主之。馀不能如二部之多,则以一官而兼二曹,所以因时制宜而为之损益者当如是也。初,架阁有屋数十楹,皆上依山阜,下即湫隘而为之所,久乃弊坏弗枝。又其文字之积至于充溢栋宇,而六曹之法案阅二岁则命聚而藏之,常以二者不能受其藏,人皆患之。吏部主管文字右迪功郎彭炤,始与其同寮户部右从政郎艾若讷、礼兵部右迪功郎周某、工刑部右迪功郎苏鉴,条其事以有请于尚书六曹之长,欲治其坏而增新之,且为架阁厅事以处其吏,使不得杂齿于部曹之厅为便。六曹始具其请而上之朝。绍兴十有五年秋九月,有旨命两浙转运使司为之,越明年秋八月始告成。初,架阁移文止用公牒,而衔附以名,使者怒其礼轻,乃大沮其事,有请皆不报,故其成甚缓而略,且不如其乞也。朝廷自罢兵息战以来,凡祖宗大典礼有废而未修者,一切蒐讲,靡有阙遗。至于百官有司莫不具举,下至架阁之职亦修其废官而复其旧制,骎骎乎其向于太平矣!况创复首被推择,非特目见耳闻自亲其事固已幸矣,其可不书以告后人乎!九月二十一日周某谨记。
〔附录〕建上天竺天台教寺十六观堂碑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四、《西湖志》卷一三
上天竺寺始自石晋天福四年,僧道翊法师开山。后忠懿王钱因感大士灵异,辟旧基聿新之,名曰看经院。逮高宗南迁,迭见祥瑞,万众钦仰,圣驾不时临幸。乾道元年二月,住持若讷宣对称旨,特补右街僧录。四月,复进左街,上竺录僧事者始此。特赐御币、金帛,鼎建十六观堂,以为止观之所,极其弘丽。东宫亲书扁额以赐,曰「超诸有海」。先是,辩才净法师于嘉祐、熙宁间两住本山,兼统禅、讲二教,律三宗,赐诗褒美。东宫复书「归隐」之额,听其退居兴福。讷以观堂之设,厥功甚伟,圣王之意,恻悯佛法日就湮晦,正欲阐明教观,虔修金光明忏法于智者乍兴之时,以续佛慧命。讷自谓日逼桑榆,不具纪述,镌勒贞珉,则无以昭示圣明之令典。时予提举洞霄宫,倩予摭其寺之颠末,以诏来者,知所绍述,不惟表章前圣之殊恩,抑亦振扬如来之坠绪。愚以西方圣人之教,专以了明心性、出离死生为事。至汉明帝时方入中夏,历唐而宋,授受殊轨,惟曹溪顿悟上乘独传心印,其次根器悬绝,各立炉冶,遂有南能北秀之别,枝蔓兴而宗旨微矣。必也逆溯释迦之正脉,勿以止观宣演为殊科,止以精修默悟为实地。其他如戒、慧、空、假、中、半满、权实、偏圆、大小之论,至于止观之法,亦有十六之差。殊不知千柯万叶,本于一根;千流万派,本于一源,千经万卷,本于一理;千态万状,本于一心。心外无性,性外无心。心即是性,性即是心。如千江月,处处圆明,不以水之阔隘浅深而现影独殊;如无尘镜,人人普照,不以貌之黑白妍媸而鉴形少异。此心性之本无不同,均禀同赋,皆可以成佛作祖也。如登万仞之山,非一蹴之能至,必繇梯磴而可升;其行步之疾徐,皆由于足力之强弱,虽到有迟速,其同至于巅则一也。如涉万里之津,非一息所能济,必假舟楫而可渡;其登岸之后先,各随其帆穑之备否,虽行分远近,其同济于险则一也。此犹根器之禀有不同,而顿渐之教所由立也。如大医王对病用药,在在差殊故;佛世尊随机说法,种种方便故。顿者一闻千悟,如真金落火,重镕迭鍊,不损毫釐,真是天生弥勒,不劳心力,到手圆成。渐者如盲人走路,觅响寻声,全仗指迷,磨杵作针,全凭鍜鍊者也。学道之人若能不求言于言,而求言于心;不求言于心,而求言于性;不求言于性,而求言于空,则空空不已,是之谓真空,言言皆泯,是之谓无言。三藏灵文,悟后全无半字;大千法界,个中普现真如。是之谓大解脱,是之谓最上乘,是之谓真般若,是之谓善知识,是之谓正法眼,是之谓无上觉,斯能仰报朝廷列圣之锡予,重辉祖灯万劫之光明也。否则,兰若翚飞,徒作心猿之槛阱,窠巢丧魄以昏迷;筌蹄山积,空劳书蠹之钻研,糟粕入唇而吐去,其不为铁围汤火之俘囚,偏受冥途磔碾之果报者几希。请各猛加淬砺,免教永堕轮回。是为记。
按:《杭州上天竺讲寺志》卷九,武林掌故丛编本。
虎丘第十代觉印英禅师塔铭 北宋 · 何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吴都法乘》卷五上之下
淮泗之上有古塔庙,曰普照王。自昔常用大浮图有宿德妙解、声振丛林者为长老,以奉香火。崇宁二年,虚长老之席,中都左右浮图官众皆以宝宁觉印为言。于是传旨,自金陵诏师居之。普照据诸夏之咽,释梵所会,而摩尼瑶光之名垂耀四矞。舟车冠盖闾巷之人,凡道泗往来,以斋祓乞灵塔下,退造师席,而为饭香积、谈不二,皆大欢喜,得诸饶益而后去。抑尝闻其徒以谓师在普照屡阅岁,平居与男子言不离忠孝,与女子言不离慈顺,与离世异俗学道之士言不离空寂,随其根性利锐浅深,示以方便。故人人归信而师名益高,道益广,户外之屦益满矣。盖菩提一乘嗣达摩本统,曩日仰山伟公、洞山文公、栖贤迁公皆提心印,先觉一代,见师眉宇,即推法器。至是机缘圆熟,所遇无作。正犹儒家前辈典刑既存,又经题品,虽言论风旨初未传闻,而袖手正容自能悟物者也。其所住持,如澧阳之夹山,荆南之公安、二圣,庐阜之罗汉,太平之隐静,与夫保宁普照、水西瑶胜,平江之福昌、云岩,皆天下名蓝胜域。又尝遁迹药山,散策少室,在在处处,惟为未度而作舟筏,惟为已迷而作指南。所以筌罤之在,学子与竺乾贝叶并行于宗门矣。师七十二岁,五十二腊,一日,坐堂上,鸣鼓集众,示以灭期。告大弟子智通、法宁等曰:「吾生去住本无后前,而我灭后所付嘱者,护法勤道,无爱躯命而已」。暨营龛塔、具僧供,俾勿火其骨,葬于东庵,皆委曲自区处。徐就沐浴,说偈趺坐,如入禅定,翛然而逝。时政和七年七月十四日也。宣和辛丑,通始状师前躅,与门人罄宜、道渊来谒铭,而余知师为详。师名子英,姓怀氏,号觉印,钱唐人。其母自孕不能茹荤,既生,质相卓异,不类常儿。年十五,挺然有拔俗之气,从长老希言出家。又五年,落发受具,遂往游方,得法于圆通秀公。先时,师未有省。一夕,梦白衣大士携琉璃瓶,扣以锡杖,声泠泠如引丝,复注瓶水与饮。自言梦中若甘露灌顶,下为冰雪,凛毛骨而惊,自是豁然。乃复见秀,秀印可之。故尝谓:「得吾法者三:曰珣,曰白,曰英。珣、白皆行师道,惟英异日行道超师」。当时或者颇未相然,惟汝南周公秩素深《般若》,以谓顷见师于夹山,云集百馀众,解夏馀年,无一人起者。比丘纲维与堂中之士,无一人不抠衣问道者。而通复言,自出世,坐大法会者九,而会如夹山且盛焉。执巾匝、奉杖屦,得度二百五十馀人。说法三十馀年,尤喜室中提撕后觉,软语谆谆,父教子、兄诏弟也。所谓「超祖」,殆以此欤。常斋惟饭一钵,蔬蓛盐酪,悉屏不食。冬夏衣葛与□□□。须发长数寸,目光烱然,植立望之颀秀深静,如古图画中高僧老禅在岩壁者。燕居律身甚严,与物甚周,盖为吾书所以「度己以绳、接人用枻」之说合焉。至于建设、崇饰、调护种种有为等事,则悉是觉印境中尘埃秕糠,姑置不道。一世贤士大夫闻其风而愿识,皆尊礼之。故师高蹈山海而锡虎与服,出应诸方,皆士大夫所俎豆辞畏垒之视而不得者尔。余识师最晚,情最亲。始见于水西之瑶胜,又见于虎丘。每见必款,既款必相警。发其语则始于为善,且谓余可适道也。是后出游六七年,谪官居吴,尘劳世役,缠绕摧败,欲复见师一洗心地,而师寂已久。是时通老方嗣法席,扶教洪道,名并其师。暇日,余过云岩,访通,诣东庵,吊师道像,兴怀夙契。噫嘻!觉印果与其不传者死乎?而林霏自新,山月无恙,境犹昔也。果不死乎?蒲团竹几,濛漫蛛丝,而问无应也。通曰姑铭,于是振衣稽首,系以词曰:
我有善知识,得佛无上慧。广开不二门,应缘而住世。化身诸刹土,刹刹皆说法。师说无所说,孰问孰与答。昔于瑶光前,对佛谈此事。彼佛为證明,雨天曼陀华。八部诸鬼神,宰官及居士。一切有情众,无一不听者。亿劫热恼心,如以甘露洒。虽闻其音声,而实常默然。佛谓诸佛子,各各具正眼。颠倒所散迁,正觉懵无有。忽然有本源,初未有增灭。譬如遗珠人,不悟我所有。求珠而复得,便谓我得宝。师于菩提座,维此真实语。广大无边方,为人所归赴。门庭及室宇,道路及津梁。种种善方便,悉以慈悲心。如鸿钟在虡,小大扣皆应。又如万窍风,了不见作止。木石而草衣,庄严作佛事。是皆有为法,不能见吾师。算数周沙界,譬喻周大千。是皆下劣想,不能见吾师。吾师空中云,幻灭了无迹。明明三界中,一灯常遍照。我以思惟心,谓师难值遇。三匝绕师塔,赞叹复悲涕。以我绮语业,作铭为忏悔。开封府司士曹事何安中撰。
九江解舟顺风追和张文潜 宋 · 王之道
押词韵第七部
朝来转西风,天巧借吾便。
解维溢江口,去若弦上箭。
水光漾朝曦,过浪掣惊电。
周旋谢神贶,冠坐敢不变。
斯须走四驿,俛仰蓦二县。
谁知久留滞,一旦乃适愿。
吾闻信由中,溪毛可羞荐。
咄哉和氏璞,底事待三献。
亨否自有时,时亨百无谴。
雷声在渊默,若讷故大辨。
千岩与万壑,左右供几砚。
落帆风亦止,璧月熨江练。
寄任居士(希言) 南宋 · 张炜
五言律诗 押删韵
师默修禅观,龙升虎自閒。
眼开俱是道,心定亦无山。
瘿木床三尺,蓬茅屋半间。
鍊成真积力,策景到瑶关。
天竺證悟智公塔铭(绍兴二十八年十二月)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松隐文集》卷三五
證悟大师名圆智,俗姓林。其母沈氏,梦一老儒求托宿室中,寤而生师。幼便聪颖,精于处决,喜人诵书,不好戏弄,群儿拉为竹马之游,师方挟策问难字,略不与儿酬对。父母异之,令习儒业,即欣然志学。之后,书所经目,悉能讲说,虽医方卜筮,皆亦详究。每用一药,即举寒凉治疗,使服者心开意晓,病亦随愈。一日至僧舍,有律师方讲《观经》,倾听久之,叹曰:「落日之处,吾有故乡,今历耳根,如得家书矣」。慨念世间名利非我所为,若流浪生死海中,徒自困尔,必依空寂之法,以横截苦处。丈夫志气,岂不在兹!是后每潜往听讲,尤喜天台之教,谓可传持。父母不能夺其志,年二十四祝发受具,依白莲仙法师,入室问具变之道,仙指行镫曰:「如此镫者,虽性绝非本自空寂,理则具矣。六凡四圣,所见不同,变则在焉」。师不契,后因扫地,诵《法华经》至「知法常无性,佛种从缘起」,意遂豁然,径见仙而言之,仙曰:「且喜大事判然,《法华》止观,此为喉襟,汝能省知,诚造微入妙也」。师自是游心昭旷,多以此示人,每五日一寝,馀则涵泳道要,惟恐不及。或胜日佳时,人请放步閒静,师曰:「我之游则明窗净几,舒卷赤轴,游三周,参五佛,若阅止观,则十境十乘,见祖师于尘劫也」。人益奇之,一坐东掖山二十四年,两山千众,既皆耆宿,师之论辩,悉出两山之右,遂请为上首。师常患本宗学者囿于名相,胶于笔录,至以天台之传为文字之学,南宗鄙而不相领略,每勉其徒曰:「岂不思吾佛云:『是精进处,只此一句,便有向上机缘』。何不觌面激扬斯事」?其众闻此,莫不警悟。师每至月半,作说戒,布菩萨法事。或曰:「学圆顿者,何必尔耶」?师曰:「吾于时刻中未尝不以波罗提木叉为师。及以三十七道品纲纪其性,虽登坛受具踰五十年,而扶律谈常未始辄易」。台州守参政谢公闻师道誉,请住祥符。殿撰刘公问:「教中一句,如何举扬」?师曰:「文诠不到,即事为真」。刘未晓,师曰:「现前诸法」。刘曰:「犹是合头语」。师曰:「是谁唤作」?刘俛首未答,师曰:「离钩三寸,不犯烟波」。刘大喜,即日亲制疏,请住鸿祐寺。士夫欲其近城,又移住日山寺。太守端明胡公问师曰:「闻师住鸿祐时,被旨面诵《大悲圆满心咒》,咒则不问,如何是大悲圆满心」?师曰:「咒前所列十愿心,若将此愿心,投向刀山,山即摧折;施诸饿鬼,鬼即饱满。岂不因心而然」?胡公称重。又以所在道俗推仰,十年之间,再更白莲、赤城、庆善三大刹。师至庆善曰:「吾落发之地,可以投老,始终有在,世可居矣」。乡人亦争为出财力整治,忽奉旨住临安府上天竺寺。师曰:「都下名蓝,岂容冒居?而荣出上命,理无违拒」。即赴之,首见太师秦公,时方当国,问师曰:「止观一法耶,二法耶」?师曰:「一法也。譬之于水,湛然而清者止也,可鉴须发者观也,水则一耳。又犹兵也,不得已而用之。以众生有重昏巨蔽之病,用止观以药救其心性,归为大全之一体。俾法界寂然,其名为止;寂而常照,其名曰观也。若其所止,则何所观?如公垂绅正笏,燕坐庙堂,不动干戈,中兴海县,亦若是而已」。公喜曰:「几乎蹉过,佛法之妙乃如此」!太原王公深相器重,为法师会于觉苑,请师讲《华严经》,高临一众,义天性海者,因而无不通脱。后见太师,忽曰:「觉苑所讲,如何是大方广」?师曰:「大则无乎不在,方则非背非向,广则无所不有」。又问四种法界,师曰:「事法界者波腾鼎沸,大用繁兴;理法界者十方世界,永寂如空;事理无碍法界者,在有不废无,虽动不离静;事事无碍法界者,法法终日随缘,法法终日寂灭。此四种他宗说为果,吾宗则与佛同源」。又问:「四种外更有何法」?师笑曰:「却请公下语」。公曰:「可谓得《华严》髓矣」。由是朝野争相传诵,谓未有脱然明白,若斯之伟。上竺久在灰烬之馀,荒烟寒草,仅有一殿奉大士香火。时重师行业者裒钱五万馀缗,殿堂门廊,焕然金碧,更新旧制。当建造日,术者谓星辰不利主者,师曰:「佛与天星同一,造化茍得,宝坊轮奂,吾馀晖无几,死复何憾?宜亟为之」。师果微恙,谓众曰:「吾去无难,但此缘未了耳」。是夕梦一仙人与药饮之曰:「此天液也」。及觉,所病顿除,步武益轻,神采加健,众皆异之。绍兴二十七年夏久旱,奉旨祈雨,师冥祷曰:「三日不雨,老朽将奚益」?诚心所格,雨乃随至。即于明庆寺讲《法华经》一席,遂告沾足。师尝到寺庄,闻久用牲牢祀神,师曰:「何可违佛禁」?即为神说戒,以兰羞代血食,自此年谷丰盈,倍于常岁。次年夏中,遽督工役甚速,至冬寺屋咸备,忽示疾,语众曰:「渡江以来,得寺宇告成,志足意满」。乃书偈曰:「人作辞世颂,我无世可辞。白云回首合,青霭入看无」。顾首座若讷曰:「汝于此方,当有大缘,宜绍道场,流通吾教」。复书数语与当涂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佛法无量,不传亦大。若讷后生可畏,先达咸推,戒行双弘,义观兼美。宜嗣猊台之麈拂,俾奉灵感之道场」。并写《遗平生知旧道俗书》,一皆有理,略无留难,放笔端坐而逝。经二十七日,若讷等奉全身塔于寺之东,实十二月十二日也。师孝于亲,信于朋友,祈祷于上下则应如影响。尝著《普贤观指文》等数书传于世。住持名刹,皆有建立。受教之士,率能立僧,不徒为饭囊以取容于时,故所至辐凑,以不得侍瓶锡为恨。仆喜其道,每亲炙之。既就窆,若讷谓仆知师为详,请叙而刊之,乃为铭曰:
维兹岩邑,灵江之湄。物秀而美,民淳以熙。两山精勤,有證悟师。纵无碍辩,广智者辞。学者千笠,抱疑颠倒。师发正论,横议一扫。声闻黄屋,赴天子诏。以佛谕佛,即妙而妙。驻锡上竺,戎烬之馀。师乃唱言,万指并趋。芟除榛莽,腾架殿庐。士夫慕向,金碧其居。朅来顶谒,师已川逝。清风在堂,布金在地。望断云汉,一塔永闭。其嗣请铭,用信后世。
答客难 宋 · 吴芾
创作地点:浙江省台州市仙居县
我治湖上园,占断山水窟。
幽事日相关,颇觉无暇逸。
有客来相过,云欲救我失。
谓我虽爱閒,未得居閒术。
众人役利名,公独役景物。
固与众人殊,未免俱汩没。
孰若淡无营,燕坐一虚室。
百念尽消除,百事付真率。
物来则应之,岂可自撄拂。
客言非不忠,我意客未悉。
万物仗境生,百果因花实。
我闻洛阳城,名园浑比迹。
至如司马公,朴素世莫及。
有园号独乐,晚岁亦加葺。
人心固不同,岂能尽如一。
顾我病且衰,行年将七十。
光景去不留,馀龄那可必。
要当且逍遥,乐此桑榆日。
宁如土木偶,终朝长兀兀。
况有佳山水,兹焉久蟠郁。
地灵尽发露,一旦为我出。
若不一领略,无乃太拘执。
何妨几席间,时与相顾揖。
择胜把酒杯,搜奇入诗笔。
犹恨景物多,未能尽收拾。
他人视若忙,我心常自佚。
人无所用心,先圣每忿疾。
既不学群儿,诧仙仍佞佛。
不有博奕乎,为之犹胜弗。
客既闻斯言,语塞几若讷。
因为客书之,聊以志彷佛。
会须画成图,继取王摩诘。
入冬苦雨祷晴幸应刘若讷惠诗为贺因次其韵 其一 南宋 · 韩元吉
七言绝句 押庚韵
雨馀云杪澹疏星,老病窥帘眼自明。
农事已知今岁好,天公剩放十分晴。
入冬苦雨祷晴幸应刘若讷惠诗为贺因次其韵 其二 南宋 · 韩元吉
七言绝句 押青韵
酒难忘处能消日,雨不愁时任戴星。
欲和新诗无好语,竹窗灯火夜晶荧。
入冬苦雨祷晴幸应刘若讷惠诗为贺因次其韵 其三 南宋 · 韩元吉
七言绝句 押盐韵
灯花作喜夜来占,楼角初晴月似镰。
便说市亭新酒美,好风寒日舞青帘。
入冬苦雨祷晴幸应刘若讷惠诗为贺因次其韵 其四 南宋 · 韩元吉
七言绝句 押东韵
麦田秋过未休工,䆉稏如云白雨中。
乞得晴明三十日,披襟可咏快哉风。
大圣舍利宝塔碑 宋 · 余志聪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五
大宋国江南西道建昌军南丰县坊郭劝首弟子余志聪,今因永安院都劝首、赐紫大师圆觉,缘化为众缘,就南台资圣山上建造大圣舍利宝塔(略)。壹拾人等,同运虔诚,抽舍资财工匠铸成大圣真像一尊,及四方天王、四方坚牢地神,都共九具(略)。时在太岁丁酉,国号嘉祐二年正月壬申朔,二十六日丁酉,劝首弟子余志聪等谨志之。镕生匠人杨志、画舍匠人叶志石、作头陈能刊。陈国安书。缘化僧希言、有珍,都劝首赐紫圆觉。
按:江西博物馆藏碑。(卢茂村供稿并校点)
北溪先生奠文 宋 · 王隽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六、北溪外集
维年月日,学生王隽等谨致奠于近故北溪先生判簿陈公之灵。呜呼!夫谁不传道受业,真实难其人。昔在洙泗,若曾与颜,所造弥真。降及伊雒,尹谢游杨,实超等伦。逮近世紫阳朱子之门,号为嫡嗣,亦惟先生与黄、廖诸君子,仅仅若参辰。始先生之进见紫阳也,貌木讷而甚古,语期吃而少文。紫阳随其叩击,察其素蕴,盖有本而有根。延之郡庠而礼特异,接之郡斋而情愈亲。凡有所质正,有所辨难,众方讶其陵僭,紫阳则倾囷倒廪,而乐为开陈。盖先生亲切洒落之见,基于覃其思研其精,而先生研精覃思之功,则又得于静而一敏而勤。紫阳明睿绝世,故洞识其所学于始觌之辰。逮精舍之合并,则又痛加砭剂,既博之以尚友四方之志,复约之以从古圣贤克治之实,屡警诲之谆谆。紫阳是时盖望先生以成德,而先生亦心领意会而书诸绅。继是紫阳即世矣,先生念遗训之拳切,惧正道之废堙,愈精思而力践,学进进而又新。隽等不获遇文公而亲炙,得师事于先生而幸实均。荷抽关而启钥,阐正涂而指迷津,熟四书之讲贯,摭《字义》而讨论。拔隽等于坎阱,脱隽等于荆榛,如焦土而沃以膏泽,如晦谷而耀以曦轮。尚赖先生之终教,岂谓讣音之遽闻?呜呼,天其忍丧斯文欤!思昔先生,承紫阳直截之训,未几,紫阳遽尔奄逝;今隽等正望先生痛切之规,有求未即,而亦遽泣先生于苍旻。呜呼!先生探其赜而索隐,精其义而入神,溯大原之脉络,抵异说之纷纶。别分数于理欲之界限,析锱铢于全体之浑沦。考古之博而精礼文之品节,穷理之粹而究《易》学之渊源。彻终始表里之谓敬,极生意不息之谓仁。议论也水有源而浩浩,德行也玉有彩而磷磷。其言语朴乎若讷,而发为词章则有烂如之云;其辞色凛乎若严,而即之造请则有温如之春。呜呼,天何忍夺隽等之师匠!孤哉此道,其谁与邻?抱群疑之轇轕,揽遗卷而酸辛。设灵几以一恸,徒有涕以沾巾。缄词远奠,意不尽言。
上天竺讲寺碑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西湖志》卷一三、《洪文敏公集》卷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华藏世界,毗卢觉海,万亿河沙,诸佛菩萨,均以大慈能仁阐豁悲愿为出世导师,而随念融摄,从闻思修,使末劫有生,持戴瞻仰,如在其上者,惟观音大士为然。自给孤灵山,胜身赡部,兜率、毗卢之宫,补怛、洛伽之谷,无量无垠,魔区鬼窟,未有不灵赫示化,畅宣正机,而放大光明,觉有缘众,接物利人,因病施药,直若家至户到者,惟钱塘天竺为然。故其肇始于道翊师,示梦于钱忠懿,显祠于咸平,浮像于天圣,易十方于妙臻,还旧贯于元净,尘尘刹刹,久而愈昭。于是有灵感美名之锡,当时宝光示现,浚发兆祥,绚烂隮升,上澈霄汉,湛然虚明,普照四天。知制诰吕夏卿、龙图阁学士沈文通、宝文阁待制陈轩纪载于前,可覆视也。遭靖康孽火,鞠为灰烬。蒿目浅智,意其复初为难。人天护承,否极必泰。大驾南巡,狩临是邦,绍开中兴,宁济方夏。虽英谟雄烈,士业得以凭藉;然窈冥沕穆,非菩萨焉依?凡请雨谒晴,不嫌于屡,故六七十载,昭事愈饬。传序三圣,年增岁加,锡銮和铃,荐往法驾。捐内帑金币,俾建经、钟二楼,会法安僧之堂、罗汉之阁、水陆之宇,视所应为,次第崇立。孝宗创于西北隅,启十六观,赐之玉缶觚彝,珠宫金相,宝冠缨络,价值数十万缗,亲制赞文,特书两扁,终之以法输宝藏。圣安太上亦揭贲云章。今皇帝又申永作天台教寺之旨,凡禅律贤首,慈恩异宗,毋得窥觎更易,然后学者知所蒙赖。是教也,本于智者建化,以妙为宗,以如为体,以法华三昧为极致,以安养国土为依归,以止观为修證之要。荡一切尘,以空为观;立一切法,以假而观;究一切法性,以中而观。以五时八教判释如来,一代训典,讫于无生真谛,超最上乘。教海渊深,义天高远,业空缘废,理胜惑亡,等于太虚,无恶不断。厥令水精之域,圆满清净。其门庭烨如,其堂殿穹如,其观阁迥如,其厢庑邃如,群居以智导迷,人知选佛之场矣。先后住持者,曰惟日、曰若讷、曰师觉、曰妙圭,皆擢录教门,实称僧中龙象。圭遣信求记不置,既书之,而又系偈言。其词曰:
北山镇钱塘,三竺分鼎峙。西峰居上头,气与下中异。南无观世音,的以何年至?至今无作相,在此犹在彼。虽自西徂东,而实未尝动。法门元不二,一一成菩提。应生无住心,了不滞空有。以我清净眼,普鉴阿耨尘。白日当空虚,岂复留纤翳?皇居尺有咫,天近圣泽弥。多罗莲花台,不与昔时似。高皇屈万乘,孝祖亲制文。玉觚宝瓶彝,冠珞粲珠琲。价值百千万,庄严不遗力。谁言佛土遥,小叩则小应。炎天六七月,要雨雨随注。乃至请晴霁,应念便护感。左右十六观,摄彼散乱心。天台妙教宗,永永传真谛。荡荡水精域,化乐侔天宫。太上及今皇,瞻敬更无极。咨汝白足士,思报君佛恩。善修成法身,一證一切證。譬如航巨海,龙骧驾高樯。无风送吹嘘,难拟彻彼岸。珍宝秘幽谷,虎豹严卫守。无人为我先,可到不可致。菩萨具方便,总持观十方。为巍大道场,誓愿遍应物。紫金光结聚,若非烟非云。阐宏慈悲心,为汝众生父。念今圣天子,与佛俱有缘。拈花世尊前,咸透第一义。求阐无尽藏,护国井福民。刹那弹指间,闻见悉成佛。惟日暨讷觉,于今妙圭师。稽首大士前,洗我绮语业。
按:《杭州上天竺讲寺志》卷九,武林掌故丛编本。
诵金刚般若经降上天竺住持讷法师御劄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七
平昔以来,所食禽鱼之类,伤害为多。今仗般若,为除此过,庶使群生,俱承解脱。
按:《杭州上天竺讲寺志》卷一一,武林掌故丛编本。
按唐仲友第四状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台州市
〔贴黄〕奏为续根究知台州唐仲友不法事件,及藏匿伪造官会人蒋辉实迹,乞付外照勘,伏候圣旨。
仲友所印《四子》,曾送一本与臣,臣不合收受,已行估计价值,还纳本州军资库讫。但其所印,几是一千来本,不知将作何用,伏乞圣察。
奏状内第十四项,系藏匿伪作官会人蒋辉,诈妄行移首尾情节,伏乞圣慈详赐省览。
此项系仲友舍匿死罪亡命奸人蒋辉,诈妄行移首尾情节,乞赐详览,即知仲友所犯,非独赃私小过而已。伏乞圣照。
臣窃见仲友本贯婺州,近为侍御史论荐,又其交党有是近臣亲属者,致臣三奏,跨涉两旬,未奉进止。深虑本人狡猾,别有计会,兼恐所司观望,或致灭裂,切乞圣明照察,严赐戒敕施行。
具位臣朱熹:臣因巡历至台州,见唐仲友委有不公不法事件,已于前月二十七日具录奏闻,仍将一行干连人送绍兴府根勘。乞诏有司毋得观望,严赐根究,依法施行,以为郡守贪残之戒。臣连日又据人户陈诉仲友不法事件,略行审究,有旋行供到情实数条。及本州公库簿历虽为仲友收藏,追索不出,今据监库官司理王之纯旋寻检到仲友拘收不尽草簿,干照年月,亦不接续,遂令库子叶志具出仲友有非法支用数目已多。及据宜人赵氏状诉,故夫郑槐昨任江东提刑日,曾按劾仲友罪状,后来寄居台州,仲友到任,怀恨不已,不支俸钱,百端凌辱,以致饮气身死。仍缴到当时劾章内事件,亦是多遣军兵,远出禁地,以捉酒为名,掠其所有财物,抑勒人户输纳十年亏欠和买役钱,拘占民船,抑载官纲,至有子告母奸,弟诉兄滥,取受关节,著意究治,种种无状事迹,一切不异于今日之所为。足以见其贪纵刻薄本于天资,而长恶不悛,日增月益,以至于今,遂肆然为无所忌惮之意,上欺君,下虐民,而专以陛下所付千里刑赏之柄为立威取货、娱悦妇人之具。臣前所奏虽已略陈其大端,今既得其实状,请摭其一二,冒死奏闻,以质前言之非妄。欲望圣慈略赐省览,降付所委推勘官司照应,催促疾速勘结,毋得少有观望,庶几可以少摅千里神人郁积之愤。惟是言语媟渎,非所宜道于君父之前,臣不胜大惧。伏惟陛下哀怜裁赦,须至奏闻者。
一、据库子叶志等供草簿内,仲友于公库支钱二万八千六百一十六贯六百八十二文,送惠与人。内一千四百八十二贯二百六十三文送妻兄,及与第二儿妇之父何知县、何教授、何宣教兄弟,系淳熙八年二月止淳熙九年四月簿内支破。
一、据叶志等供草簿内,仲友以官钱开《荀》、《扬》、《文中子》、《韩文》四书,即不见得尽馈送是何官员。
一、据叶志等供草簿内,仲友以公库钱六百九十九贯五十二文买暗花罗等,与弟子严蕊等制造衣服,其严蕊等亦已供招件数在案分明。
一、人户张见等状诉,仲友与弟子行首严蕊情涉,交通关节,及放令归去。今据通判申,于黄岩县郑奭家追到严蕊,据供,每遇仲友筵会,严蕊进入宅堂,因此密熟,出入无间,上下合干人并无阻节。今年二月二十六日宴会夜深,仲友因与严蕊踰滥,欲行落籍,遣归婺州永康县亲戚家,说与严蕊,「如在彼处不好,却来投奔我」。至五月十六日筵会,仲友亲戚高宣教撰曲一首,名《卜算子》,后一段云:「去又如何去?住又如何住?但得山花插满头,休问奴归处」。五月十七日,仲友贺转官燕会,用弟子祗应,仲友复与严蕊踰滥。仲友令严蕊逐便,「且归黄岩住下,来投奔我」,遂得放令逐便。严蕊缘与仲友密熟,有兄周召充黄岩县栏头,因被监官何承节窘拾行打,知得妹严蕊出入宅堂,凡事喜美信据,遂托严蕊写信,令人力计会传达仲友,乞辞退栏头等事。仲友遂作访闻,追上何承节并周召等六名,于七月二十一日赴州出头,押下当直司供责。仲友作周召不供何承节事情为由,当厅免断,差陈敦押下县放罢。其何承节等至今知在,未曾结绝。严蕊又供,据临海县贴司徐新等,因差在城外三路及在城总店卖酒不行,并是陪钱送纳,见经本县陈状,备申本州,乞免卖酒。许严蕊钱一百贯文省,托嘱仲友免卖。徐新先将银盏七只付严蕊作当,候得判免,备钱收取。严蕊将银盏三只就庙弄丁官人家典钱一十二贯足用过,后仲友与免总店卖酒。徐新令人力将钱三十贯文足,系严蕊同母收受,付还银盏四只,却将三只典贴与徐新,自备本利钱取赎。通计受过钱四十二贯二百四十文足。严蕊及弟子朱妙入宅打嘱仲友,免断杨准藏伉弟子张百二事,许钱一百贯文,并受过青纱冷衫段、水线鱼鲞等,供责是实。
一、据弟子行首王静供,元系长行弟子,每遇祗应筵会,多在宅堂出入无间。今年三月内,因公筵劝酒,遂与仲友男十八宣教踰滥,自后往来不绝。五月二十一日,十八宣教借马三疋与王静、严蕊、沈玉乘骑,仍将官会五道与王静支散马下人。至二十三日,行首严蕊落籍,是王静嘱十八宣教禀覆仲友补充行首,仍是十八宣教将官会五十贯文与王静支分使用,并送毛段一丈四尺。及曾将莲花纱一疋、扇子一柄、曲二十册,系学院子金琏送与王静作人事。至六月十八日,王静移过庙弄严蕊旧屋居住,节次是十八宣教到家宿卧,至四更回州。因此外人得知,多有犯事人托王静关节,说与十八宣教,得钱使用,供责是实。
一、据道士李冲虚供,本房道童丁希言,兄丁全充院虞候,仲友遣往宁海县追散乐弟子王丑奴、张百二入州祗应。内张百二不到,将丁全枷送州院根勘取受,结案断配。先凭冲虚告覆十八宣教,后再托弟子王静关节。据王静供,丁全凭邓十二付官会三十贯文,托王静入宅打嘱十八宣教。除学院子金琏并韩百九抽退官会六贯文外,王静得官会二十四贯文,还得从轻作杖一百,勒罢科断,供责是实。
一、妇人李六娘状诉,仲友非理追勘与道士王永昌有情涉,弟子王静同弟子鲍双与李六娘入宅打嘱仲友长男十八宣教。今据王静供,写批与十八宣教告仲友。又蒙将李六娘封案,王静受过钱二十贯文省,鲍双受银盏四只,钱十一贯文足,推司萧明受银盏二只。已追索银盏六只,寄收州库讫。六月内,书表司丁志、学院子金琏到王静家,言说有相知董承信妻李氏与应杨犯奸公事,送司理院结绝。今逐人在外和会,欲得免断,许王静钱一百贯文。王静写批嘱托十八宣教,后蒙杖罪赎铜。兵士谢荣欲差充学院子,许王静钱五贯文嘱托十八宣教。王五七嘱托王静,称姊夫左永因事送当直司结案,许王静官会十一贯文,将金裹钗二只作当。王静并与嘱托十八宣教,供责是实。
一、人户潘牧状,缴到仲友长男十八宣教亲书写批子与弟子王静,打嘱周士衡理分公事,与钱五十贯,收下质库,批当分明。已据王静供,系朱十九助教相托,王静委曾入宅计嘱。上件批子系仲友长男令金通引送与王静,供责是实。
一、据弟子王静供,仲友侄三六宣教同十八宣教到王静家饮酒,及与弟子沈玉情涉。据沈玉供,三六宣教先与弟子林莹、散乐弟子刘丑踰滥,今年五月内,因宴会,方与三六宣教踰滥,自后往来不绝。五月二十一日,三六宣教借马与乘骑,得钱五贯文,与直马人支分。缘此多有犯事人托打嘱关节,得钱使用。五月内,贴司王敦仁得会子一十道,嘱托仲友,蒙给贴补充帐司人吏。并鲍卜妻许钱二十贯文、说与三六宣教,嘱托仲友刺军。并三六宣教令学院子姓董人送真红纱一匹、白莲花纱一匹、青扇一柄、曲二十册与沈玉作人事,供责是实。
一、铁匠作头林明投白纸,令当厅供,系本州差在教场内打造军器。内仲友私打造衣甲二副,汤瓶三十三只,鍮石头盔二副,并系官中铁炭工力。仲友收受入己,曾支食钱三贯文、酒六瓶作送到犒设。仲友男亦曾令私打竹节铁鞭一条,监造官林路分亦各私造铁甲头盔一副,汤瓶十二只,杂物五十馀件,箭三百只。并差待缺官邢判院同监造,亦私自造刀、斧、箭、交椅,数目已多。又怒林明不与依数打造,凡九次断决小杖。路分曾遣兵士张显入行衙计嘱林明,据林明、张显供责是实。
一、仲友有婺州邻人周四,本名花康成,会放烟火,妻能下棋。仲友招来,每有宴会,以烟火撮药为名,支给钱酒。仍是仲友令男十八宣教令兵士刘德等与放单本索子,于诸司公吏仓场库务及临海县并县官、厅吏、弓手、牙人等率歛钱物。及康成日逐出入,阿刘入宅无间,上下观望,从此有犯事人托打关节。据花康成供,仲友筵会凡三十二次,使放烟火、下棋,共支官库钱一百三贯文,并酒二百一十七瓶,计价钱四十三贯二百九十文足。并率歛索子钱,得钱三百贯文。并曾为威果兵士祝信犯酒,送当直司寄禁。司理院抑勘行打管营,结案该配,将官会二十五道托虞候陈长送与唐十八宣教,得免罪名。并吴信供,母阿朱并弟吴益与邻人李念一交争,投厢解州,送当直司,却追出在室两妹吴六娘、吴九娘枷禁勘奸。承行人林木要钱一百贯打关节,吴信将金钗一只、金裹钗三只、银盏三只作当,方得将母并弟、两妹各勘杖八十。内二妹封案,吴信将钱三十贯七十陌付林木,并曾先托花康成、阿刘。并花康成受人吏陆侃引领宁海县朱秀理库本钱事,将银子计钱一百贯,并马一匹,连鞍直钱一百贯,与仲友侄三六宣教收受入己。朱秀并将官会十五道与花康成,又五十道与陆侃。并松门寨兵士谢兴不伏差使,解州,康成取钱三贯,嘱托十八宣教说与仲友,将谢兴止押下本寨交管。花康成取受院虞候陶显钱三贯文,嘱托十八宣教,差往天台县催税。花康成受弟子何蕙官会一十贯,嘱托令妹抵替回县。花康成受东阳县陈客官会五贯文,嘱托仲友侄三六宣教,令案吏出引,监索人头少欠纱钱。花康成取受仙居县公人王富官会一十贯,计嘱十八宣教,说与仲友,放令回县免罢,各供责是实。
一、据城下天庆观道士祝元善供,与陈百一娘有奸,事发,送州院禁勘结录,下法司检断,决脊杖十三还俗。托曹县丞打嘱仲友,至今不曾科断。见令元善起建盖竹洞屋宇,曹县丞受本人丹砂二百馀粒。及黄士龙与承信郎黄复妻互行通奸,送司理院根勘,欲具情犯申尚书省。系仲友亲兄慈溪宰关节,便行放出,供责是实。
一、据本州通判备应世荣家状,解到仲友亲戚高宣教绵五笼,并人力张四等二名,遂送司理,根问来历。据司理院申,已申州,牒兵官追捉高宣教,缘本人藏闪宅堂,卒未出获。及备据夏税场专拣张元亨等供,七月十二日,是本场专知陆侃家人陆允称,知州宅高宣教有绵四百屯,作空钞使印,候亲戚曹县丞上场交秤。缘提举出巡到州,未曾交纳,寄留应世荣家。今秤计二十七贯八百四十文重,并系下等不中粉药绵,每两市价直钱一百文。若纳官将钞出卖,每两得钱三百文,共合得钱□百三十五贯二百文。张元亨看验,其绵不曾经官投税,其四百屯又合纳勘合头钱一百六贯七十文。虽系孙澄于钞面使交钱印讫,即未见赍钱入库。及根问高宣教买绵钱,据公库合干人陆斌等供,五月二十三日,仲友令于公库支钱一千贯付什物库手分陆侃收买接官绢,更不曾收附什物库历,径付仲友亲戚高宣教将去。其高宣教止于七月初一日买到轻怯大绢一百十八匹,高价估钱入库,计四百九十贯九百六十五文省,尽将变染作从物使用。其馀钱五百馀贯,即未见买到物件。又据李冲虚状陈首,高宣教寄下罗一十匹、纱五匹。及据百姓夏松状首,高宣教寄下罗一十匹,纱一十匹。又据开茶店百姓蒋三乙状首,高宣教寄下纱一十匹。及弟子严蕊供,高宣教与弟子行首张婵曾在书院踰滥,其高宣教见事发觉,隐避宅堂,不伏出官,供责是实。
一、据丁志供,本州有开字匠蒋念七,名辉,系婺州人事,因伪造假会,断配台州。蒙本州拘入书院,同陈显开文字。续婺州差人缉捉蒋辉,为伪造官会,知州令蒋辉家属具状,经州陈论,婺州差来人打折蒋辉手骨,将差来公人送下州院禁勘,勒令招伏,放令公人回归婺州,自后令蒋辉在宅躲闪宿食事。臣遂索本州元行遣婺州追蒋辉公案,见得婺州义乌县差弓手刘兴、贴司刘仪带亲弟刘保及楼二赍县牒并申状,前来台州及临海县与兵马司投下,勾追蒋辉,照勘见禁黄念五等伪造官会公事。刘兴等恐蒋辉逃走,先捉下蒋辉,方敢投公文。被蒋辉同伴周安先覆仲友,令同蒋辉妄论被刘兴等打损伤骨,仍令医人徐浩妄作验状,称肩并背脊、胁、脚、手并皆打损,及伤骨蹉跌。仍令蒋辉男亚德具状称被打伤重,人命难保。仲友妄作差赵成忠抄劄口词,虚立一重案卷,却差狱子朱先追义乌县差来人刘兴等,枷项收禁,逼作打损蒋辉,传铺押回本县。仍将临海县同追弓手金信、张皋断罪勒罢,妄作将蒋辉用药医治,牢固知管。却又作去年九月二十九日,差兵士王张押蒋辉前去婺州义乌县交管,其蒋辉即不曾发遣。又诈作王张逃走,并系假作行遣。及义乌县申提刑司、转运司及婺州回牒到本州催追,并不发遣,止作根捉王张将带家属逃走,不见回报。臣昨令本州通判勾追,乃就州治后门捉到蒋辉。据供,淳熙四年在广德军伪造会子四百五十道,在临安府事发,断配台州。至淳熙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同黄念五在婺州苏溪楼大郎家开伪印六颗,并写官押及开会子出相人物,造得成贯会子九百道,与黄念五等分受,于去年二月初回归。八月十二日,婺州义乌县弓手前来追捉,躲闪在府衙中藏隐是实。臣照对蒋念七既伪造会子发觉,乃是死罪亡命之人。婺州义乌县前来追捉,仲友差人夺回,却妄作打损,收留医治,仍假作兵士姓名,管押发遣逃走,藏匿州治。不知仲友身为郡守,乃敢蓄养此辈亡命造币奸人,意欲何为?其蒋辉臣已押送绍兴府司理院,欲望圣慈特赐指挥,严加鞫治,必得其情。
一、据婺州东阳周大雅并许与供,于六月二十三日前来参谒仲友,在王八家安歇。周大雅送皱纱二匹,许与送金条纱二匹,与仲友作人事。仲友差学院子李锡、兵士叶旺当直,时复出入州衙书院。六月二十九日,同仲友男十八宣教并侄三六宣教往王静家饮酒,因外人嘱托关节。七月内,有狱子陈敦许钱二十贯文,嘱托十八宣教出引往黄岩县追人,及受外县弟子许韵等五名钱一百贯文,放归本县。并李锡许钱二十贯文,嘱托亲情俞安败酒事。李锡又许钱四十贯文,托刺厢军二名。并冯显因事被禁在狱,冯显母许钱一十贯文,及将钱二百五十文凭手分马澄就官库打供筵酒一十瓶,往弟子施韵家饮吃踰滥,供责是实。
一、据王定状诉,书表司丁志抄写假会,系蒋辉雕造。及仙居县张应龙状论丁志取过见钱,已行下本州,令将丁志送司理院禁勘。缘蒋辉先已发遣往绍兴府取勘,丁志隐讳,未伏供招。旋据承认,去年十二月,因张应龙载糯谷二十石过浮桥捉住,系黄勉嘱托丁志取受张应龙钱六十贯文九十六陌,丁志告覆仲友,遂得疏放。丁志又曾同学院子叶薷等五人并擦浴兵士打嘱十八宣教,刺打甲军兵一十名,蒙送路分厅保明。内吴信招到九名,丁志招到徐明一名,得刺军关节钱二十贯文九十六陌。衙前甘渊许丁志官会二十贯,讨差充军资库专知,供责是实。
一、据朱绰然供,五月内,同张将仕、韩天与往弟子许韵家饮酒,与石提辖交争,追送当直司招伏。仲友勘罪,朱绰然凭表兄方礼将官会三十贯文托僧义玗过送与十八宣教,并将官会五十贯文托手分陆侃送与高宣教,得免断赎铜。十八宣教又受道士李冲虚旧琴一面,供责是实。
一、仲友非法科罚人户,追纳赃赏钱,致令小民监系日久,无可送纳。遂追到财赋司人吏郭起、张谔、邓庄,截日终,具到有周念五等一百七十六户未纳酒曲赏钱一千五百八十二贯五百六十二文,有王十二等一百三十六户未纳杂色赃钱四千五百四十七贯四百九十九文,有诸军等一百八十六户未纳赎铜钱一百三十六贯二百三十文。正此歉岁,委是不应监纳,已具单名并出榜市曹,尽行除放。如官吏辄敢仍旧催索,别容按劾闻奏。
一、仲友身为郡守,当此歉岁,不能存恤饥民,乃促限催税,以宁海县押录林仅拘催夏税迟慢,断配本州牢城,致得本县人户流移,至今不绝。臣已于前奏具述。又据本州通判赵善伋申,据本州阿郑状诉,夫邵文系院虞候,今年正月抱患请假在家。押番潘寅差院虞候林益往龙泉县追会公事,因贩私盐走闪。本州更不受理取覆,在假被开拆司人吏应褒、什物库陆侃执覆知府雷例,配本州牢城不当。检照并无论诉,委是罗织罪名,本州已给据付邵文改正讫。又据妇人阿王状,男卢宗系崇节指挥兵士,六月内,因与兵士张立作闹,妄经三务陈首,到家捉酒,决脊杖二十,断配严州不当。阿王经提刑行衙番理,被本州将孙卢杲又作受过仙居县典石端三十贯文,决脊杖十五,配本州牢城不当。臣遂送本州两通判根究,据申追人吏萧籀等供招,委是元断不当。看详卢宗、卢杲,据干连人供證,委无过犯,彊勒供招,遂致决配,情实无辜。本州已改正,出给公据,付卢宗、卢杲照證着役。仍移文严州放还卢宗。又据临海县长乐乡人户沈三四、王细九、张四八状,各住乡下地名迹村江次,取州五十来里,即非禁地内人户。七月初九日,蓦有船三只,系酒务脚子杨荣等,到家捉酒。沈三四等为天旱,雇觅人工车水,虽有些少白酒吃用,即不曾将出沽卖。即被捉押,及将各家衣物搬去,拷打抑令供认罚钱三百八十贯。缘无从出,被酒务专匠林椿、陈明等妄作沈三四等在州界内卖酒,本州并从徒罪断遣,监纳赃钱。无可送纳,乞行根究。臣遂送本州通判赵善伋根究施行。据申,唤到酒匠林椿、脚子杨荣供,本务以课利沽卖迟细,本州日拘纳钱三百二十贯文。缘天气亢旱,禾稻失收,细民阙食,遂致发卖酒货不行。缘本州拘定额钱,稍或违欠,官吏得罪,不免于在城遣贩私酒之家搜捉,罚令纳钱,补趁课利。本务探问有沈三四等家在禁界外,逐人薄有家产,当用工车戽田亩之时,须有造下酒货。是林椿同专知陈明前去捉获,勒令逐人罚钱,以助课利。不纳解州,作徒罪科断,追犯酒赏钱。本州通判赵善伋点对,委是于州界外捉酒骚扰,已从徒罪断遣,目今尚行监系,追纳赏钱。当此荒旱,百姓不得安业,已将陈明等从杖一百科断,内陈明勒罢。又据临海县义城乡柯焕状,因今年正月内争分,被伯敦义计会开拆司人吏林木传状入宅堂签押,诬告焕令人力吴五七等行打女使及伯敦义。被冒役推司萧籀迎逢判府私意,枷絣拷讯,勒令供招。改送司理院勘结,将焕及母阿童各断徒刑,情实枉屈,乞行根勘事。臣遂送本州主管官根究,依法施行未到。今访闻柯敦义与柯焕父寿祺系亲兄弟,已曾分户年深。缘柯敦义自行废荡,复诬赖弟寿祺物产。本州取受关节,不与理断。柯寿祺经省部及漕司陈诉,仲友怒其番理,缘柯寿祺未归,故将其妻阿童并男柯焕非理锻炼,并科断徒罪,阖郡之人莫不怜之。按仲友在本州二年,凡非理窘拾人户,用刑轻重,尽出私意,并不遵守法令,不法不公,莫此为甚,闻者莫不切齿。
一、据本州通判赵善伋申,七月二十八日,据诸指挥众军等状,自淳熙八年十月二十四日、二十五日至目今,支散五指挥军兵糙白米,每名被专斗就廒里各减退八升,以致军人缺少口食,无处告诉,不知上件减退米归著去处。今来日下支散八月众军冬衣,闻得街巷皆言,本州尽将纳到堪好夏税绵绢担扛前去婺州,换到粗绵纰绢,各家老小委是狼狈。重念众军等如有些小情犯到州,尽被款司将本身家粮全分开阁,以致老小缺食,难以存活,乞备申施行。臣已牒两通判根究,严行止约,不得作弊。
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九。又见《朱子奏议》卷九,《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九四。)。
败:底本原注疑当作「贩」。
祭吕伯恭著作文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七、《东莱吕太史文集》附录、《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卷六五、《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五五、《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九四、《吕东莱正学编》卷一、《翰墨大全》戊集卷四、《吕东莱外录》卷三、《宋元学案》卷五一、《金华徵献略》卷四、《渊鉴类函》卷一八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维淳熙八年岁次辛丑九月甲戌朔九日壬午,友人具位朱某谨以香茶鸡酒奠于亡友伯恭吕兄直阁大著郎中之灵曰:呜呼哀哉!天降割于斯文,何其酷耶!往岁已夺吾敬夫,今者伯恭胡为又至于不淑耶?道学将谁使之振,君德将谁使之复?后生将谁使之诲,斯民将谁使之福耶?经说将谁使之继,事记将谁使之续耶?若我之愚,则病将孰为之箴而过将谁为之督耶?然则伯恭之亡,曷为而不使我失声而惊呼,号天而恸哭耶!呜呼伯恭!有蓍龟之智而处之若愚,有河汉之辩而守之若讷。胸有云梦之富而不以自多,词有黼黻之华而不易其出。此固今之所难,而未足以议兄之彷佛也。若乃孝友绝人而勉励如弗及,恬淡寡欲而持守不少懈,尽言以纳忠而羞为讦,秉义以饬躬而耻为介,是则古之君子尚或难之,而吾伯恭犹欿然而未肯以自大也。盖其德宇宽洪,识量闳廓,既海纳而川停,岂澄清而挠浊?矧涵濡于先训,绍文献于厥家。又隆师而亲友,极探讨之幽遐。所以禀之既厚而养之深,取之既博而成之粹,宜所立之甚高,亦无求而不备。故其讲道于家,则时雨之化;进位于朝,则鸿羽之仪。造辟陈谟,则宣公独御之对;承诏奏篇,则右尹《祈招》之诗。上方虚心而听纳,众亦注目其敷施,何遭时之不遂,遽萦疾而言归?慨一卧以三年,尚左图而右书。间逍遥以曳杖,恍沂上之风雩。众咸喜其有瘳,冀卒摅其素蕴。不惟传道以著书,抑亦后来之程准。何此望之难必,奄一夕而长终?增有邦之殄瘁,极吾党之哀恫。呜呼哀哉!我实无似,兄辱与游。讲摩深切,情义绸缪。粤前日之枉书,尚粲然其手笔。始言沉痼之难除,犹幸死期之未即。中语简编之次第,卒誇草树之深幽。谓昔腾笺而有约,盍今命驾以来游。欣此旨之可怀,懔讣车而偕至。考日月之几何,不旦暮之三四。呜呼伯恭,而遽死耶!吾道之衰,乃至此耶?既为位以泄哀,复缄辞以寓奠。冀嗣岁之有间,尚前言之可践。呜呼哀哉!尚飨。
周伯济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八、《攻愧集》卷一○三
周氏为鄞闻族,始庆历中,殿中丞造以进士起家,是生三子,曰处厚、温厚、师厚。伯季俱蹑世科,仲亦以特恩入官。父子兄弟皆以儒奋,家声卓然。伯知建州永州,季为荆湖两路转运判官,终左朝散郎,累赠银青光禄大夫,娶范氏文正公之女。二子皆有俊声,锷登元丰二年第,以宏才直节有志当世。坐党籍,仕至左中大夫,知南雄州而止,公论叹息。铢登崇宁二年第,仕为邑令,小不合,弃官而归,乡里尤高之。中大夫长子冲,任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忧患之馀,又更建炎兵燬,慕叔父之节,不复仕进,优游终身。盖自崇宁至淳熙,相去八十有七年,岁在屠维作噩,有烨荐于乡,焯荐于漕台。绍熙改元,焯遂登第。钥时待罪朝行,问之,乡人曰:「此周伯济之二子,监岳之孙也」。惟周氏名士继出,仕不甚达,而多以退为高。中大夫望最伟而不究于用,伯济守家法,有隐德,不务进取,乡人亦罕识其面,故其二子能振发如许。钥晚出,及拜监岳下风,而随侍游宦,在都下尝见其二子,而闻伯济之贤,独未之识。既而奉祠里居,庆元四年二月壬申,闻伯济之亡,因往吊之。二子一日率诸季泣以请曰:「先君虽不及定交,而托契已数世。先君尝卜通远乡金谷里银山之原,去祖茔二里而近,将以九月丙午襄大事,愿有以铭」。君讳楫,伯济其字也。庄重刚简,幼不喜嬉戏。从济南刘寿夫学,凛如成人。扃户诵书,率至夜分,家人不得而入。抄书用楷法。既冠,一举不售,即弃举子业,而耽玩书史,以诗自娱。好读杜工部、韦苏州诗,至忘寝食,故下笔有二公之风。对客清谈,无一语及名利事。监岳燕居好客,日与贤士夫从容觞豆,君无兼侍,奉承惟谨。朝廷搜访党籍之后,欲加录用。清敏丰公、少尹夏公之家皆以此登仕版。君为中大夫适长孙,郡上于朝,未报。连遭内外艰,遂不以介意。又不事生产,奉祀之馀,仅取自给。田有逋租,未尝讼于官。公赋则先期而输,间至质贷,了无愠色。寡言若讷,不为谄谀。克勤小物,忧深虑远,举足如蹈规矩。遇人无少长,与之均礼,真有不欺闇室之意。教子甚笃,每以门户之重训饬之,且曰:「吾家以清白相传,使汝辈能自奋励,贫非所患也」。延礼师儒,意不少懈,躬自督课,始终如一。乡校月书季考,焯㷆屡占前列。君曰:「吾方以此卜汝之进否」。投卷必以实年两际庆霈,㷆年不及,或为惜之,君更喜其不欺。焯拜恩以归,贺客满门,君以为幸不失旧物,继此有望矣,亦不见其甚喜也。焯之官,请君御安舆以行。曰:「吾方萧散物外,宁能闭置车中,自为局促耶」?晚益杜门,简出入,绝嗜好,薄滋味。康强少疾,不近药石。先一年,忽以脾疾不喜食,他皆如平时。岁除祀先,不改其度。正旦微觉困惫,疾遽侵矣。诸子日奉医禬不效,竟卒于家,享年七十。善人云亡,识与不识相与嗟悼,是宜铭矣。娶林氏。子男九人:煇、烨、焯、焕、㷆、炤、煜、炜、燀。长子及炤、煜早卒。焯迪功郎、台州临海县尉。女三人,婿孙辀、刘佃、纪橒,皆里士。孙二人,埙、坦。女四人在室。铭曰:
周为名门,中有人豪。世以学为业,而仕以退为高。猗欤夫君,阅世滔滔。哦诗拥书,隐居以自遨。有子克家为时髦。君则已矣,后其有遭乎?
读本朝史有感十首 其一 南宋 · 项安世
七言绝句 押真韵
若讷希文受责均,前贤初岂有冤亲。
暮年颍上还惆怅,引得无穷射羿人。
出山追述所见 南宋 · 张镃
我家正对风烟住,饱看阴晴变朝暮。
清秋非但入诗脾,挽向溪山深处去。
溪山深处是湖州,水合云凝不断头。
晒稻坡前移拄杖,罩鱼滩际泊扁舟。
入城要尽登临目,驼桥系缆因留宿。
旧游十载梦惊回,堤边老柳依然绿。
凌晨取道岘山前,洼樽就拊穹崖巅(颜鲁公旧游此唐李左相石樽尚存)。
萦纡遥指道场路,挂席径造寻幽禅。
弯环港转茭田上,莺簧激烈千松嶂。
竹舆飞入翠光中,宝阁朱扉恣舒望。
当年祖讷伏于菟(伏虎讷禅师开山),蹑屐旋薙荆榛居。
至今夜半吼寒月,守护净境严驱除。
呼灯谈话倏度夕,粥盂共赴云堂集。
日高振袂过邻峰,老衲相看但长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