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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嗣秘书丞有五不可疏 北宋 · 黄葆光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三、淳熙《新安志》卷七
良嗣以凶黠忿鸷之资,犯夷虏不原之罪,亡命沙漠,免死而已。
妄作《平夷》等书,万一语泄,致生嫌疑,为患不细。
秘书省图书之府,以丑虏为之,有累国体(《东都事略》卷一○五。又见淳熙《新安志》卷七,《宋史》卷三四八《黄葆光传》。)
良嗣私问骨肉消息不绝,此其心亦未易量。
自祖宗至今,纳疆土、携族帐来归者,不过崇以虚名,厚以廪禄,置散地羁縻之,未闻养之华省。
乞不召詹度都堂禀议奏靖康元年九月 宋 · 刘珏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九
中书省送到词头一道,中书舍人安扶缴到詹度差知荆南府,令副都堂禀知事讫发新任者。
人品凡下,丑迹秽行尝挂吏议,止知柔邪无耻,夤缘仕进。
向者童贯收复故地,率先附会建议之人,故首除知燕山府,高官峻职,皆自此得之。
伏望重行窜责,所有词头,未敢具草。
奉圣旨,詹度为保守中山,实有勤劳,以功赎过,令以次舍人行下者。
臣闻燕山之役,毒流天下,上则背违盟好,失祖宗之信,下则差科转输,困天下之民,外则致夷狄侵侮。
然其事之作有倡之于前者,有成之于后者,有终始皆与其谋者。
和诜薛嗣昌辈倡之于前也,若沈积中谭稹辈成之于后也,至于终始皆主其事,则童贯李良嗣詹度是也。
童贯李良嗣和诜谭稹沈积中薛嗣昌相继斥逐,独未责。
天下虽以为疑,而尚有以为说者,以方守中山也。
以奸谋得脱中山,虽贬斥岭表,彼亦欣然,而乃授以便藩,使之释重寄而得安处,召之禀议,使得骋巧计以障物论,此臣之所未喻也。
之罪恶,安扶已言之,盖其所陈犹有未尽者。
臣闻攻伐耶律氏之谋自度等启之,而朝廷犹豫未决。
宣和四年閒,以书趋童贯,云「今不取,必为金人所先」,伐燕之举于是决矣。
燕山之役,实度趋而成之也。
北界贼张雁八、谭大错等杀蔚州守而大金追捕至边,招而纳之,金人借此兴兵。
是金寇之作,实召之也。
去岁之蔡靖以金人点集,累有奏陈,时守中山,独言不应有此。
是致上皇以其镇静特赐奖谕,因此更不为备。
是金寇之作,不独召之,又实纵之,而误朝廷不为备也。
臣又访闻去冬金人指名以索者四人,其三则童贯张觉谭稹,其一则也。
窥宠迎合,以启燕山之役,其罪不在沈积中薛嗣昌之下;
招纳叛亡以致金国之寇,其罪不在王安中谭稹之下,盖直与童贯李良嗣相上下。
今乃不特免祸,而又过有褒擢,此物议所以藉藉也。
之秽迹丑行,不可道于君父之前。
盖今河北之人欲食其肉,三尺童子与夫走卒贱隶,皆羞言之;
荐绅士夫言及者,莫不扼腕愤懑。
然久不致败露者,以能广行贿赂,凡有位者多为所污,故力护其短,以迄今日。
臣闻去冬金人锐于长驱,未尝力攻中山今春之还,为种师中袭其后,故即引去。
尝妄奏功,为臣僚所论,按见诞谩矣,岂可以为有功哉!
如谓其善守,则宜付之中山,不当易也。
谓其有谋,则宜急使之守边,不必召之禀议也。
太原失守,中山被围,陛下焦劳,形于玉色,夜则忘寝,食则忘味,人皆归罪于,意谓朝廷将行诛斥,而付以荆南,召之禀议。
臣恐天下闻之,忠义者解体,诞谩者复作,为患非小小也。
伏乞陛下察安扶所奏及臣所论,明正典刑,窜之岭表,以谢河东河北人民之怨,以释荐绅士夫之愤,以慰四海九州之心。
天下幸甚(《靖康要录》卷一一。)
副:据文意疑当作「赴」。
上金帅乞复立废主状靖康二年二月七日 宋 · 孙傅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九、《大金吊伐录》卷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九、《靖康要录》卷一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
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今月六日亥时,准元帅府公文一道,传到大金皇帝圣旨指挥事。
等闻命震骇,义当即死。
然念世被本朝恩德至深至厚,嗣君亲政才有期年,恭俭忧勤,无所不至,若遽蒙废绝,实非臣子所敢闻知。
辄复忍死须臾,冒陈悲痛激切之辞,仰干台听,伏望垂天地再造之恩,毕终始保全之赐,等誓当捐躯碎首,图报万分。
谨具画一下项:一、太上皇已下不敢有违令旨,见已起发赴军前,同伸恳告之诚,乞垂矜悯。
一、嗣君即位以来,修德勤政,并无亏失,惟是失信一事,上累谴诃。
盖缘亲政之初,偶为谋臣所误,既以尽行窜责;
兼检会上皇昨违大辽信誓,亦系童贯李良嗣王黼等妄起事端,并行处斩了当。
以此,显见嗣君悔悟前失,非有他心。
伏望台慈特赐矜察。
一、嗣君自在东宫,即有德誉,著闻中外。
比及即位,臣民归仰。
今感戴保全,恩德已厚,若蒙终惠,未加废绝,尚可以岁修臣事之仪。
如抛降金银表段之数,虽目下未能敷足,将来下外路取索,分岁贡纳,实为大金永久无穷之利。
若一旦废弃,遂同匹夫,纵有报恩之心,何缘自效?
一、伏详来旨,令别选贤人以王兹土,许汴京人民随主迁居,具见仁慈存恤备至。
不惟臣民爱戴,罔有二心;
兼据今中外异姓,实未有堪充选举者,若仓卒册立,四方必不服从,缘此兵连祸结,卒无休息之期,恐非所以上副元帅爱惜生灵之本意。
一、今日之事,生之杀之,予之夺之,全在元帅,虽大金皇帝诏书有废立之意,然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则阃外之事,元帅固可专行。
如前项所陈事理明白,更望台慈特霁威怒,终赐保全。
一、汴京两经根括取索,公私各已罄竭,显见将来难以立国。
乞候班师之后,退守偏方,以备屏藩。
如蒙大恩,特许嗣君已废复立,所有称呼位号,一听指挥
右件如前,谨具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望特加矜悯,早赐允从。
伏候台旨。
天会五年二月七日,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致宋知雄州和诜请举家南归书政和五年三月 北宋 · 赵良嗣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一
天庆五年三月四日,辽国光禄卿李良嗣谨对天日,斋沐裁书,拜上安抚太师足下:良嗣族本汉人,素居燕京霍阴。
自远祖已来,悉登仕路。
虽披裘食禄,不绝如线,然未尝少忘尧风,欲褫左衽,而莫遂其志。
比者国君嗣位以来,排斥忠良,引用群小。
女真侵陵,官兵奔北,盗贼蜂起,攻陷州县,边报日闻,民罹涂炭,宗社倾危,指日可待。
迩又天祚下诏,亲征女真。
军民闻之无不惶骇,揣其军情,无有斗志。
良嗣虽愚戆无知,度其事势,辽国必亡。
良嗣日夜筹思,偷生无地,因省《易·系》有云:「见几而作,不俟终日」。
《语》不云乎,「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良嗣久服先王之教,敢佩斯言。
欲举家贪生南归圣域,得复汉家衣裳,以酬素志。
伏望察良嗣忱诚不妄,悯恤辙鱼,代奏朝廷,速俾向化。
傥蒙睿旨,允其愚恳,预叱会期,俯伏前去,不胜万幸。
斡离不黏罕状靖康二年二月十三 宋 · 秦桧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四、《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东都事略》卷一二二、《挥麈三录》卷二、张邦昌事略、《宋史》卷四七三《秦桧传》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窃缘自祖父以来,七世事宋,身为禁从,职当台谏。
荷国厚恩,甚愧无报。
大金拥重兵,临已拔之城,操生杀之柄,威制官吏军民等,必欲灭宋而易姓。
家尽死,以辨其理,非特忠其主也,且明两朝之利害耳。
赵氏自祖宗以至嗣君,一百七十馀载,功德基绪,比隆汉唐,实异两晋。
顷缘奸臣渝盟,结怨邻国,谋臣失计,误主丧师。
遂使生灵被害,京城失守。
上皇、嗣君,致躬出郊,求和于军前,两元帅既允其议,已布闻于中外矣。
且空竭帑藏居民之所积,追取銮舆服御之所用,割交河北之地,恭为臣子。
今乃变易前议,自败斯盟,致二主衔冤,庙社将倾,为臣子之义,安能忍死而不论哉?
且宋之于中国,号令一统,绵地数万里,覆载之内,疆域为大。
子孙繁衍,充牣四海,德泽加于百姓,前古未有。
兴亡之命,虽在天有数,焉可以一城而决废立哉?
西汉绝于新室,而光武乃兴;
东汉绝于曹氏,而刘备据蜀。
唐为朱温篡夺,而李克用父子犹推其世序而继之。
盖继世之后,德泽在人者深,其基广业巨,势虽陵替,四海英雄必赴其难,天下之士不敢窥其位。
所谓基广则难倾,根大则难拔,此之谓也。
西晋武帝因宣、景之权以窃魏之神器,德泽在人者浅,加以惠帝昏乱,五王争柄,自相残戮,故刘渊石勒得以据中原。
犹赖王导温峤辈辅翼元皇江左之盛,踰于西京
石晋欺天罔民,交结外邦,以篡其主,其于天下也得之以契丹,失之以契丹
少主失德,任用非人,而忘大恩,曾无德泽下及黎庶,特以中国藩篱之地以赂夷人,天下其何思之哉!
契丹之所以能灭晋也。
宋之有天下,九世宥德,比隆汉唐,实异西晋
大金立之议,可不明天地之意,以考古今之迹哉?
窃观大金今日计议之士,多前日大辽亡国之臣。
画筹定计所以必灭宋者,非忠于大金也,假威大金以报其怨耳。
曾不知灭大辽者,大金大宋共为之也。
大宋既灭,大金得不防闲其人乎?
顷上皇误听奸臣,因李良嗣父兄之怨,灭契丹盟好之国,乃有今日之难。
然则因人之怨以灭人之国者,其祸岂可胜言哉?
计议者,必欲灭宋之策,在绝两河怀旧之思,除邻国复仇之患而已。
又曰大金兵威无敌天下,中国之民可指麾而定。
若大金果能灭宋,两河怀旧之思亦不能使之忘?
果能灭宋,徒使宋之宗属、贤德之士,倡义天下,竭国力以北向,则两河之民,异日抚定之后,亦将去金人而归宋矣。
且天生南北之国,方域之异也。
晋为契丹所灭,周世宗复定三关,是为晋而报恨。
然则今日之灭赵氏,岂必赵氏然后复仇也,虽中国英雄亦将复中国之恨矣。
今竭肝胆,捐躯命,为元帅言废立之议,以明两朝之利害,伏望元帅不恤群议,深思国计以辨之于朝。
若用谗言以矜己之功能,非特伤敌国之义,亦贻患于异日矣。
又况祸莫大于灭人之国,昔秦灭六国,而六国灭之;
苻坚灭燕,而燕灭之。
童贯蔡攸贪土地以奉主欲,营私而忘国计,屯兵境上,欲灭辽以取燕云之地。
方是时也,契丹之使交驰接踵,祈请于前。
之计者,当思国计以从其请,乃欲邀功业以兼人之地,遂贻患于主,而宗社垫危。
今虽焚尸戮族,又何益哉?
元帅威震中原,功高在昔,乃欲用离间之论,而矜一己之功,其为国计,亦已失矣,之计可不鉴哉!
自古兵之强者固不足恃,刘聪石勒威足以制悯、怀,而挫于李矩数千人之众。
苻坚以百万之师,衄于淝水之旅,是兵强而不足恃也。
大金自去岁问罪中原,入境征战,已踰岁矣。
然所攻必克者无他,以大金久习兵革,中国承平百年,士卒罕练,将帅未得其人也。
自古中国地土甲兵之威,四邻无有,将相英雄世不乏才。
使异日士卒精练,若唐藩镇之兵;
将相得人,若唐代、肃之臣,大金之于中国,能必其胜哉!
且世之兴王,以有德而代无德,以有道而代无道,然后皇天祐之,四海归之。
若邦昌者,在上皇朝专事燕游,不务规谏,附会权幸之臣,共为蠹国之政。
今日社稷倾危,生民涂炭,虽非一人所致,亦邦昌为之力也。
天下之人,方疾之若仇。
若付以土地,使主人民,英雄必尽起而诛之。
非特不足以代宋,亦不足为大金屏翰矣。
大金必欲灭宋而立邦昌,则京师之民可服,而天下之民不可服;
京师宗子可灭,而天下之宗子不可灭。
不顾斧钺之诛,戮族之患,为元帅言两朝之利害。
伏望元帅稽考古今,深鉴斯言,复嗣君之位,以安四方之民。
非特大宋蒙福,实大金万世之利也。
不任惶惧恳告之至,谨具状申。
小臣孤愤野录总叙 宋 · 孙伟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一○○
政和中,边臣导辽人李良嗣李善庆归于京师
宣和初,女真执辽主疆吏来告。
诏以大侍中童贯河北、河东宣抚使经略北鄙,蔡攸辅行。
四年十月,辽萧后称藩于我。
时女真灭辽,遂称金国,十月入幽州
欲以为己功,而废格手诏。
十一月,我师入幽州,制诏升幽州燕山府。
后二年,女真陷忻、代州太原府,遂渡盟津,犯京师
明年三月七日,金人劫立伪楚。
是年夏四月一日太上皇帝、靖康皇帝北狩。
五月一日,上即位于南京
九月,遂幸扬州
某待罪江上,得太学生丁特起所著《孤臣泣血录》,又从谏官袁彦范得《痛定录》、《武广尝胆录》,已复有人致李纲《传信录》及《太学择术斋记》、《史略》者,荒诞参错,而使疑者滋惑之。
大抵不能悉著奸臣蔽主误朝之实,使忠义者日夜痛心疾首。
大惧岁月寖远,是非混淆,并恐后世不免以为讪也。
某老矣,不能从志士仁人复不共戴天之雠,刷四海九州之耻,区区孤愤,无所控愬,乃取诸人所录,以日系月,编而次之。
其事则因于旧,其辞则纪以实。
记事非敢私为之,以俟他日太史网罗放失云耳,题曰《小臣孤愤野录》云。
徽宗论女真决先败盟书宣和四年六月 宋 · 宋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二、《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七、《宋史纪事本末》卷五三、《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一○、《宋史翼》卷九
臣闻犬戎之性不可以信义结,去来无定,叛服不常,虽成周盛世,犹有猃狁之难,故自古禦戎未见上策。
汉唐以还,或盛或衰,乍叛乍服,其禦之之术,率非良策,皆不足为圣世道,故略而不论。
迄我有宋,寰区之内,靡不归顺,而景德中亦有澶渊之役。
真宗皇帝天威一震,贼势瓦解。
当是时,乘胜逐北,则腥膻之种无噍类矣。
真庙圣慈深厚,特以两国生灵为念,故推天地之量,贷蝼蚁之命,啖以厚利,与之议和,为天下后世万万年安全之计。
故虏人谨守盟誓,不敢南下而牧马者,诚以天地之洪恩不敢忘也。
自尔圣圣相承,明明继照,虽睿智神武尧仁汤德足以怀柔,然实亦恃此以为长城。
神宗皇帝熙、丰之间,锐意北伐,选将练卒,积谷理财,葺城郭,修器械,十九年间,仓廪实,府库充,貔貅之士无不一当百。
当是时,鼓噪而前,则自燕以北,其人皆俎上肉矣。
亦以河朔祖宗兴王之地,不忍骚动,安可快一时之忿,失百年之好?
故终莫之举也。
陛下即位以来,禦戎之术实得上策。
虏使之来,宴犒赐予,恩数曲尽,故怀德畏威,向风慕义,稽首称藩。
介胄之士,櫜弓偃息;
黔黎之民,鼓腹咏歌。
历观三代以来,倾心悦服,至诚面内,莫如今日,实太平希世之盛事也。
比者王黼童贯,力引狂生李良嗣、董才之徒,妄兴边事,致烦宸虑,遣大臣,提重兵,久屯塞上,仓廪府库为之一空,官卒民兵死亡无数,前所奏陈,悉皆诞妄。
财用尚可复全,死者何由更生!
欺君罔上,蠹国害民,罪不容诛!
臣愿断此数人头以令天下,不唯慰安虏人之心,使明知陛下德意,无复猜忌,谨守盟好,庶几奸臣贼子欺君罔圣、妄兴边事、侥觊功赏者有所惩戒。
臣固知陛下圣慈,不忍诛戮臣下,然此数人不诛,则虏人猜忌之心未易可解。
臣愿陛下勿以驭贤臣之礼驭此奸贼,则不胜幸甚。
臣闻虏中频岁不登,斗米千钱,虽或请和,恐非本心,特出于不得已耳。
万一养锐数年,岁谷小稔,秋高马肥,士气稍振,复来侵扰,则干戈相寻,无时而已。
较其利害轻重,则奸臣数人之诛不足恤也。
又况李良嗣、董才皆彼中叛臣,心怀怨望,故附会边臣,撰造虚语,欲假中国之势,以复私雠耳。
实两朝之奸贼,岂复忠义之可望哉?
臣窃料议者谓「岁赐浩浣,虚蠹国用」,是不知祖宗建立榷场之本意也。
盖祖宗朝赐予之费,皆出于榷场,岁得之息,取之于虏而复以予虏,中国初无毫发损也。
比年以来榷场之法寖坏,遂耗内帑
臣愿遴选健吏,讲究榷场利害,使复如祖宗之时,则岁赐之物不足虑也。
或者又谓「九州中国之地,皆上饶膏腴之田,岁得甚厚」,是曾不虑屯戍守禦之备,战斗犒赏之费,岁几百万计耶!
贪其所得,既不足以偿所失,而又战斗死亡之士,横被屠戮之民几人也哉?
徒有辟国之虚名,而无补国之实利。
或者又谓「山后之民皆有思汉之心,咸欲归顺」,此尤诞妄之易见者。
不唯北虏为备日久,山后之民,往往徙居漠北。
又自唐末至于今数百年间,子孙无虑已易数世,今则尽为番种,岂复九州中国旧民哉?
皆由边臣用人无术,致探报者利于所得,恣为诞谩,帅臣庸暗,更加缘饰,妄议边事,侥觊功赏。
或者又谓「北虏比年以来为女真所困,侵城掠地,横亘千里,势以迫蹙,愿与女真合从,腹背攻射,则扑灭之易,甚于反掌」,是亦弗思之甚也。
灭一弱敌而与强虏为邻,恐非中国之福,徒为女真之利耳。
且北虏虽夷狄,然久渐圣化,粗知礼义,故百馀年间,谨守盟誓,不敢妄动者,知信义之不可渝也。
今女真性刚狠,善战斗,茹毛饮血,殆非人类比。
虏人以夷狄相攻,尚不能胜,傥与之邻,则将何术以禦之?
不过修盟誓以结邻国之外好而已。
本朝与北虏通好百有馀年,一旦败之,女真果能信其不渝乎?
异日女真决先败盟,为中国患必矣。
此理之必然,事之必至,虽使复生,不能易此议也。
臣又闻两国之誓,败盟者祸及九族。
陛下以孝理天下,其忍忘列圣在天之灵乎?
陛下以仁覆天下,其忍致河北之民于涂炭之中而使肝脑涂地乎?
臣窃谓凡今之人臣,不负陛下诹访之意,爱君忧国,论奏忠赤者间亦有之,其希意承旨,背公营私,苟求爵赏富贵者不可胜数。
遂使忠赤之臣志不得伸,言不见用。
此臣所以痛心疾首、扼腕愤闷,犯颜逆鳞以蹈万死者,岂得已哉!
诚以国之大事,实系安危,下情壅遏,不得上达,今而不言,其如后患何?
譬犹人之一身,中气痞隔,阳不降,阴不升,则百脉不调,四体不充,久而不治,病在膏肓,虽有良医,不能愈也。
今疾幸在肤腠,是正宜投药石之时也。
臣愿为陛下出疆说谕虏人,云:「比因虏中亡失虏主,深虑扰攘之时疆陲不戒,奸人作过,边臣生事,故遣近臣使之防边。
果有群寇妄托北朝惊却边民,虽降处分不得杀戮,止牒北界紧行捕捉,切虑尚怀疑贰,妄兴兵马,务在谨守祖宗之盟,无失百年之好。
如女真侵削不已,力不能胜,则许求援于中国」。
报使复来,厚加恩礼,以释其疑。
使之外捍女真,内屏中国,则陛下奠枕,永无忧于北顾;
百姓安业,得尽力于南亩,实天下万万年无穷之利。
人谓夷狄相攻,中国之福,正谓是矣。
臣固知疏远微贱,辄以狂瞽,冒犯天威,难逃诛戮。
然臣闻忠臣徇义,志士徇名,故忠义发于内则鼎镬忘于外,爱君之心切则虑患之志深也。
况顽石五色,尚有补天之功;
愚夫千虑,岂无一得之长?
愿陛下勿以人废言,留神听察,则撮土之微,尚能增山岳不厌之高,爝火之光,尚可裨日月不照之明矣。
臣向任陕州灵宝知县日,因论列陕右钱法,蒙恩召对,面奉德音,欲除监司
旋致烦言,犹叨贰郡;
未到任间,复蒙圣恩除臣提举江南茶盐事;
以岁课增衍,又蒙特转一官。
臣每以未能仰报天地为恨,今者伏睹奸贼敢尔欺君,义当竭节,图报涓埃。
是敢越职,辄贡刍荛。
万一臣言可采,乞不降出,庶使天下皆知断自宸衷,不由人言,足以竦动神灵,激昂士类,北虏闻之,恩归陛下,则臣报上之心足矣。
倘或上误圣聪,置诸鼎镬,亦臣之所甘心也。
惟陛下择而处之。
乞寝燕云兵事书政和八年五月 宋 · 安尧臣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玉照新志》卷一、《东都事略》卷九七、《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八、《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卷一六、《大学衍义补》卷一五六、《宋史》卷三五一《郑居中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七、《宋史纪事本末》卷五三、光绪《广安州志》卷一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三
政和八年五月二十七日,草泽臣安尧臣谨昧死裁书,百拜献于皇帝陛下。
臣观商高宗尝命傅说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
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臣每读至此,未尝不掩卷叹息,以为天下万几,一人听断,虽甚忧劳,不能尽察。
堂上远于百里,堂下远于千里,以九重之深而欲尽于四方万里之远,百辟之忠邪贤佞,生民之利害休戚,顾不难哉?
是以帝王之德,莫盛于纳谏。
谏行言听,则膏泽下于民,天下同臻于宴安之域,社稷之利也。
臣闻陛下临御之初,从谏如流。
尝下求言之诏,曰:「言之不当,朕不加罪」。
于是謇谔之士,冒昧自竭,咸效愚忠。
而憸人欲杜塞言路,窃弄威柄,乃荧误陛下,加以诋诬之罪,遂使陛下负拒谏之谤于天下久矣。
比年以来,言事之臣朝奏夕贬,天下之人结舌杜口,以言为讳。
乃者宦寺专命,交结权臣,共唱北伐之议,思所以蠹国而害民,上自宰执,下至台谏,曾无一人肯为陛下言者,咸以前车为戒,陛下复何赖焉?
臣愚以为燕云之役兴则边隙遂开,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此臣所以日夜寒心者也。
臣蝼蚁之微,自顶至踵,不足以膏陛下之斧钺,傥使上冒天威,必罚无赦,臣虽死无悔,何惮而不言哉!
愿毕其以献焉。
臣闻中国内也,四夷外也,忧在内者本也,忧在外者末也。
夫天下无内忧,必有外惧。
盖自古夷狄之于中国,有道未必服,无道未必不来。
圣人以一身寄乎巍巍之上,安而为泰山,危而为累卵,安危之机,每不在于夷狄之服叛去来也。
则有天下国家者,必固本以释末,未尝竭内以事外,惟羁縻制禦之不失,徒使为中国之藩篱而已,曷尝与之谋大事,图大功,俾忧生乎内也?
王郁契丹入塞以击晋,兵定,人皆以为后患,可不鉴哉?
古者夷狄忧在外,今者夷狄忧在内。
外忧之患,吾能固本以释末。
将贤而虏惰,即可剪灭,其患不及中原,泰山之安,有足恃者。
内忧之惧,由吾竭内以事外,邦本凋残,海内虚耗,累卵之危,指日可待。
外忧之不去,圣人犹且耻之;
内忧而不为之惧,臣愚不知天下之所以久安而无变。
甚可惧也,陛下亦思之乎?
方今天下之势,危如累卵,奈何陛下不思所以固本之术?
委任奸臣,竭生灵之膏血,欲奉强胡,以取必争之地,使上累圣德,此亿兆所同忧也。
且天生北狄,谓之犬戎,投骨于地,奋然而争者,犬之常也。
今乃摇尾乞怜,非畏吾也,盖边境之上未有可乘之隙,使之来寇,彼故茫然不以动其心。
陛下将启燕云之役,异日唇亡齿寒,边境有可乘之隙,狼子野心,安得不蓄其锐而伺吾隙,以逞其所大欲耶?
将见四夷交侵,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秦始皇缵六世之馀烈,既并六国,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馀里,其意非所以卫边地、救民死,乃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
汉孝武资累世之积蓄,财力有馀,士马强盛,务恢封略,图制匈奴
患其兼从,西结南寇,列四郡,开玉门,通四域,以断匈奴右臂。
师旅之费,不可胜计,至于用度不足,算及舟车。
因之以凶年,寇盗并起,始弃轮台之地,下哀痛之诏,岂非圣人之所以悔哉!
宋文帝元嘉中,自比西汉文、景,分命诸将,经略河南,致拓跋瓜步之师,因而国蹙。
陈宣帝缵业之后,拓土开疆,志大不已,遂有吕梁之败,江左日蹙,力殚财竭,旋为隋氏所灭。
隋炀帝负其富强之资,思逞无厌之欲,频出朔方,三驾辽左,旌旗万里,赋敛百端,四海骚然,土崩鱼烂,丧身灭国。
唐太宗定海内,时称英主,然而东有辽海之军,西有昆明之役,师旅数动,百姓疲劳,虽未致于祸败,然不免有中材庸主之讥。
明皇开元之际,宇内谧如,边将邀宠,竞图战伐,西陲青海之戍,辽东天门之师,碛西怛逻之战,云南渡泸之役,没于异域数十万人,幽寇乘之,天下离溃。
是皆穷兵贪地,好功勤远,罔守持盈之道,不顾劳民之弊。
孰若周宣中兴,猃狁为害,逐之太原,及境而止?
盖不欲敝中国,怒远夷也,故享国日久,诗人咏其美。
孝文专务以德化民,凡有不便,辄弛以利民,与匈奴结和亲。
后乃背约入盗,令边备守,不发兵深入,恐劳百姓。
是以国富刑清,汉祚日永,天下归仁
孝元亦纳贾捐之议,弃珠崖之陋,后世以为美谈。
东汉建武中,人康俗阜,臧宫马武请殄匈奴,报曰:「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
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
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
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可谓深达治源者乎!
历观前代,虽征讨殊类,时有异同,势有可否,谋有得失,事有成败,然毒痡四表,疮痍兆姓,未尝不由好大喜功、竭内事外者也。
昔人谓国虽大,好战必亡,故圣人务德不务广土,王者不治夷狄,《春秋》亦内诸夏而外夷狄。
非谓中国之力不能制之,以其言语不同,贽币不同,种类乖殊,法俗诡异,居于绝域之外,山河之表,崎岖山谷险阻之地,是以外而不内,疏而不戚,政教不及其人,正朔不加其国,诚不欲竭内以事外故也。
樊哙尝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谓其可斩。
冯奉世矫诏斩莎车宣帝议加爵赏,萧望之谓矫制违命,虽有功不可为法,恐后奉使者为国家生事。
陈汤诛郅支、康居匡衡劾其矫制而颛命。
郝灵筌斩默啜姚崇虑彼邀功者生心,三朝终不加赏,抑有由矣。
是故古者天子守在四夷,来则惩而禦之,去则备而守之,其慕义而贡献者则接之以礼,羁縻不绝,使曲在彼,乃圣王制禦夷狄之常道也。
在昔东胡避李牧,北虏惮郅都,南蛮服孔明西戎郝玭
此四人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君臣同体,固守边疆,故能威震四夷,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或有侥倖一时,为国生事,兴造边隙,邦宪具在,夫何足云!
宋太祖皇帝拨乱反正,躬擐甲胄,总熊罴之众,当时将相大臣皆所与取天下者。
然卒不能下幽燕两州之残寇,岂勇力智慧不足哉?
盖两州之地,犬戎所必争者,不忍使吾赤子重困锋镝,乃置而不问。
章圣皇帝澶渊之役,以匈奴大举来寇,不得已而与战,既战而胜,乃听其求和,遂与之盟,逡巡引兵而退,盖亦欲固邦本而不忍困民力也明矣。
伏愿陛下思祖宗积累之艰难,监历代君臣之得失,杜塞边隙,务守景德旧好。
慎选忠义智勇之人如李牧郅都者,使守险塞,而严军高垒毋战,闭关据扼,戟而守之,无使夷狄乘间伺隙,窥我中国,上以安宗,下以保生灵,岂不韪欤!
臣前所谓燕云之役兴,则边隙遂开者此也。
臣观自古国家之败,未尝不由宦者专政。
当时君主之心,非不知其然,而因循信任,不能断而驭之,故终至委靡颓弊,倾覆神器,不可枝梧而后已。
大抵此曹手执帝爵,口衔天宪,则臣下之死生祸福在焉。
出入卧内,靡间朝夕,巧于将迎,则君心为之密移。
况隆以高爵,分以厚禄,加之以信任,以资其威福之权哉!
我宋开基,太祖皇帝鉴前世之弊,务行刬革,内品供奉不过二十人,徒使供门户扫除之役。
宝元以后,员数倍增,禄廪从优。
咸平至和中洛苑使秦翰雷有终因讨王均之乱,既而有功,授以恩州刺史
自后刘保信等初无纤毫之功,咸起侥倖之心,乃攀援前文,遂皆遥领团练刺史,议者否之。
继以明道,制命出于帏幄,威福假于宦寺,斜封、墨敕,授之匪人,委用渐大。
兹风一扇,先朝之典制尽废。
当时台谏以死争之,期必行而后已。
今乃不然,宦寺之数,不知其几,但见腰金拖紫,充满朝廷,处富贵之极,忘分守之严,专总威权,决议中禁,蔽九重之聪明,擅四海之生杀。
怀谄谀之心,巧媚曲求者,则举而登用;
励匪躬之操,直情忤意者,则旋见排斥。
以致中外服从,上下屏气。
府第罗列大都,亲族布满丹陛。
南金、冰绡雾縠之积,富侔天子;
嫱媛侍儿、歌童舞女之玩,僭拟后宫。
狗马饰彫文,土木被缇绣。
更相援引,同恶相济,一日再赐,一月累封。
爵禄极矣,田园广矣,金缯溢矣,奴婢官矣,缙绅士大夫尽出其门矣,非复向时掖廷永巷之职、闺牖房闼之任也,皇纲何由而振邪?
是以贤才嗟讟,志士穷栖,莫此为甚。
昔人谓宦者专而国命危,良有以也。
臣布衣贱士,无官守言责,不敢纤悉条具,上渎圣聪,请以误国之大者童贯而论之。
臣谨按起自卑微,本无智谋,陛下付以兵柄,俾掌典机密
自出师陕右,已弥岁祀,专以欺君罔上为心,虚立城砦,妄奏边捷,以为己功。
汲引群小,易置将吏,以植私党,交通馈遗,鬻卖官爵,超躐除授,紊乱典常。
有自选调,不由荐举而改京秩者;
有自行伍,不用资格而得团防者;
有放逐田里,不应甄叙而擢登清禁者;
有托儒为奸,懵不知书,而任以兰省者。
或陵德鲜礼,不通世务,徒以家累亿金,望尘下拜,公行贿赂,而致身青云者,比比皆是;
或养骄恃势,不知古今,徒以门高阀阅,摇尾乞怜,侥倖请托,而立登要津者,纷纷接踵。
一时鲜廉寡耻之人,争相慕悦,侵渔百姓,奉其所欲,惟恐居后。
兵法:战士冒石伤弓,生有金帛之赐,死有褒赠之荣。
自法权归贯,纷更殆尽,战伤之卒秋毫无所得,死者又诬以逃亡之罪,赏罚不明,兵气委靡。
凯还未歌,资品已崇,庖人厩卒扫门执鞭之隶,冒功奏赏,有驯致节钺者,名器一何轻哉!
山西劲卒,尽选为亲兵,实自卫也。
方战伐之际,它兵躬行阵之劳,班师之后,亲兵冒无功之赏,意果安在?
此天下所共憾,而陛下恬然不顾也。
将帅,每得内帑金帛以济军需,悉充私藏,乃立军期之法,取偿于州县。
依势作威,倚法肆贪,暴征横敛,民不堪命,将士为之解体,且意气洋洋,自为得计,凶焰勃然。
台谏之臣,间有刚毅不回之士,爱君忧国,一言议及,则中以危法,遂使天下不敢言而敢怒,归怨陛下矣。
今者中外之人,咸谓深结蔡京,同纳燕人李良嗣以为谋主,共唱北伐之议。
经营之久,国既匮乏,乃更方田以增常税,均籴以充军储,茶盐之法,朝行暮改。
民不奠居,加之以讥馑,迫之以重敛,其势必无以自全。
陛下茍能速革其弊,则赤子膏血,不为此曹涸也。
今天下之民,被兹毒蠹久矣,其贫至矣,养生送死不足之憾亦深矣。
昔人谓刻核太至者,必有不肖之心应之。
臣愚深恐无恒心之民,以刻核太至,不能自安,或起不肖之心,其患有至于不可禦者。
又况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积怨气,天心悯焉,非朝廷福也。
刘蕡谓自古宦者预军政,未有不败国丧师者,其言载之青史,虽愚夫愚妇莫之或非。
陛下傥优游不断,异时祸稔萧墙,奸生帏幄,追悔何及?
伏愿陛下扩天日之明,塞阴邪之路,制侵凌迫胁之心,复门户扫除之役,使安其分可也。
史臣亦谓宦者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陛下何苦昵之?
此臣愚所不识也。
恭惟陛下以社稷为心,以生灵为念,思祸患于未萌之机,戒其所当戒,更其所当更,断自宸衷,决而行之,无恤邪论之纷纷,天下幸甚。
臣前所谓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者此也。
臣一介草茅,世食陛下之禄,沐浴陛下之禄,沐浴陛下膏泽久矣。
当此之时,人各隐情,以言为讳,臣独辄吐狂直,上触天威,非不知言出而祸从,计行而身戮,盖痛纪纲之坏,哀生灵之困,变乱将起,社稷将危,忠愤所激,有不能自已者,不识陛下能赦之否?
臣闻唐贞观时,有上封事者或不切事情,文皇厌之,欲加谪黜。
魏郑公谏曰:「古者立谤木,欲闻己过,封事其谤木之遗乎?
陛下思闻得失,当咨其所陈。
言而是乎,为朝廷之益;
非乎,无损于」。
帝悦,皆劳遣之。
今臣惓惓,非望陛下之劳遣,愿陛下咨其所陈,摭其实而行之,使纳谏之君,不独专美于前代,臣子之至愿也,惟陛下裁之。
呜呼!
犯颜逆鳞者,人臣之尽忠;
广览兼听者,圣人之盛德。
之所以自处者,可谓忠矣;
陛下所以处臣,宜何如焉?
愿少缓天诛,庶开忠谠之路,永保无穷之基。
傥或不容,身首异处,取笑士类,臣亦所不恤也。
臣无任昧死俯伏听命之至。
尧臣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黄侍御葆光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新安文献志》卷七七
黄侍御葆光字元晖黟县人
少孤,刻意于学。
年十六,居太学有声。
四试礼部不第,县欲以应八行科,辞不就。
从使高丽,补将仕郎
以铨试优等赐进士出身,调齐州司理
阅狱囚枝蔓者,一夕遣数百人。
通判以为疑,视牍无不当者,上其事,进秩修职郎
政和三年,召除太学博士,又以荐者赐对,改秩除校书郎
后为左司谏,以言事忤蔡京,徙符宝郎
七年,除侍御史,言常平法坏,及乞推陕西监司赴所部燕之禁颁之诸路。
郊祭百官饔饩用羊数万,屠割烹煎,腥膻淋沥,请并支食钱,以称严恭之意。
北方归明人李良嗣撰《北夷录》、《平夷书》,大臣主之。
秘书丞
葆光良嗣犯罪亡命,蕲于免死,既妄撰平夷符书以干进,万一语泄,致生嫌隙;
良嗣私问骨肉消息不绝,此其心亦未易量。
自祖宗至今,纳疆土、携族帐来归者不过崇以虚名,厚以廪禄,置散地羁縻之,未闻养之华省。
因列五害,以防微为戒。
三省枢密院吏非元丰旧制者,其大弊有十,革之省费月数万。
因请更中外引例破条及无条制直陈乞者,令各守成宪。
又言君尊臣卑,刚健者君之德,而其道不可屈;
柔顺者臣之常,而其分不可抗。
引《洪范》威福刚柔之说,以为威福之柄在我,和而顺者克之以柔,强而弗助者克之以刚。
用刚克则沈潜之于内,所以制奸慝;
用柔克则发见之于外,所以昭忠信。
先王所以操利势驭人群而莫敢撄者以此。
徽宗左丞读其奏于殿中,以示大臣。
兖州方邵辄至国门,求赴堂禀议,葆光奏请重窜之。
上悦,面谕曰:「未尝有人敢言此者」。
又论崇宁后增置兼局之费有百,令蔡京裁定。
乃阳请一切废罢,士论藉藉,上疑不可行。
葆光言,如礼制局详议官七员,检讨官十有六员,制造局文武官三十馀员,岂无可裁定称上意者?
他日因雨泽愆期,奏对言:「君臣同心相济,然后可以寅亮燮理。
师臣蔡京开僭拟之路,负委任之意,启跋扈之心,太宰郑居中少宰余深,皆依违畏避,此所谓天气下而地气不应者」。
章入不报。
阴中以事,移卿寺。
未拜,谪昭州安置。
宣和二年,令自便。
寻以职方员外郎召,未至,复主管江州太平观。
其《谢上表》云:「言之未尽,悔也何追」?
四年,知处州
州经寇攘,前此民赁官地居者,至是豪右增直强请。
葆光至,悉按治如旧,输赋阅囚,每事经意。
为建学,请监书。
阅二岁,除直秘阁,再任,疾将革,闻蔡京罢,喜动颜色。
没之夕,家未有绘象,索之民间,得百馀本。
葆光尚气节,喜推挽后进。
开口论事,无所隐讳。
博涉经史,又尚理趣,素恶积财,俸馀以赒亲旧,为嫁女奉丧,家无所馀。
郡人歛赙五十万,子由中却而不受,相与述其勤事感疾之状诉于朝,得一子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