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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壶阁记政和元年十一月 宋 · 吴栻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一、《成都文类》卷二六、《全蜀艺文志》卷三四、《蜀中名胜记》卷四、《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五九四、嘉庆《成都县志》卷五、嘉庆《四川通志》卷四八、同治《成都县志》卷一三
府门稍东垂五十步,庆历四年知府事蒋公堂作漏阁以直午门
嘉祐中,先公签书府幕事,拭侍行,犹及见阁,以八分大字题其额曰「铜壶」,岿然南向,一府之冠也。
崇宁元年七月乙酉,阁灾。
政和元年三月乙卯,拭承乏尹事,始至府,视阁故处,累土如台然。
问吏,吏曰:「前尹将即台为门,治材略具。
朝廷亦尝赐度牒,售钱六百万有奇。
尹去,弗克成」。
问钱与材今安在,曰:「材为他所缮修辍用之,钱则帑官专辄兑费矣」。
拭曰:「午门暨台门也,兹唯阁之宜,奚台之有」?
即日便彻累土,图阁如庆历时,戒府以本末闻计台,愿给帑官向所辄费钱,檄旁郡市木若石,馀悉从府办。
使者然之,于是府诿倅路侯康国、安侯章成都愈、华阳赵令申锡、供奉官城外巡检段希戡、供奉官养马务高士若总领分涖凡役事。
拭谓是举也,非闻诸朝,以期限趣其成,则弛而姑置之犹前日也。
亟驰驿以上,被旨曰可,赐之限者半年。
占于龟筴,得九月壬申
于是命工如所卜日。
十一月戊寅告成。
通阁上下一十有四间,其高六丈一尺有五寸,广十丈,深五丈有六尺。
审曲面势,丹垩是饰,瓴覆甓甃,厥有彝度。
中设关键,辟阖惟谨。
此邦士夫若稚若老,相与欢曰:「吾邦之观壮矣。
使地理书而可信,吾邦自是其罔弗吉矣」。
他日,大合乐以落之。
酒行,拭语客曰:「《周官》:『挈壶军井,挈辔以令舍,挈畚以粮』。
盖号令不能相闻,故令之各以其物,省烦趋疾,以便事也。
然是漏刻之作,《周官》之所甚重,夫岂末务也哉!
《齐诗》:『颠之倒之,自公召之』,『倒之颠之,自公令之』,『不能辰夜,不夙则莫』。
挈壶氏不能掌其职故也。
按,阁初置天圣中燕梓州肃所制莲花漏于其下,阁灾漏毁。
阅十载,更六尹于兹。
今吾阁成,漏悉如燕制,匮二,壶一,泉一,箭四十有八。
铜乌逼水而下,金莲浮箭而上。
气二十四,候七十二,百刻、十二辰,率视箭而定。
凡我将佐若掾属吏士,时其寝兴,悉心公家,以弗懈厥职,尚何瞿瞿狂夫之听哉!
虽然,阁成非难,不扰于民者是为难。
上既赐以阁成之期,又虑夫因阁而扰也,乃敕提点刑狱走马承受官以警察其事。
夫为民之长而不知爱民,使民不自聊而困于力役,故其官府园观卜筑缔搆殆无虚日,而藻绘镂刻穷极技巧,曾不以殚财蠹民之为念,此曹不击于中执法,不劾于司财,非幸何也?
今营阁以严漏刻,正《周官》之法,上犹以谓扰则民受弊,德音督训,至申言之,此君等所具闻者。
请与君等体上之所以仁民爱物之至意,终身铭之,以庶几不忍人之政」。
于是客皆起曰:「敢不拜!
幸公录今日语,并以属来者览观焉」。
拭曰唯唯,谨书而刻之。
是年十一月丙戌,具官吴拭记。
唐资政公重墓志铭 北宋 · 刘岑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五
靖康元年冬,金人破京师
明年二圣北狩,今上即位南京,年号建炎。
是时朝廷已失河东,金人重兵屯河上陕西大震惊,告急之使日至行在所,而永兴一道已并边矣。
岑适使虏,自汾晋渡合河津,由关中以归。
方入朝,宰相传上旨于政事堂,访可以为永兴帅者于岑。
岑曰:「陕西事宜素重,况多事之初,永兴之帅其材尤难。
天章阁待制唐重,今守同州逾年,与敌对河,守备百出,民不加敛而食自足,兵不加募而士自至。
敌陷蒲、绛,将及同,同人度不能守,开门纵之使出,自与残兵数百人守城,示以必死。
虏知有备,乃引去。
邦人德之,且立祠焉。
平生之志在许国,每一及时事,辄嘘唏慷慨,泣下沾襟,见者皆感动。
盖其忠义足以服人,才智足以应敌。
欲守雍都,莫如可」。
即日除天章阁直学士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兼知永兴军
前帅范致虚先提六路兵东向勤王,留连陕州不进,公自同州移书责之,曰:「金人犯京师半年,王室存亡未可知。
臣子忧国,宜如何哉!
京师以秦兵为爪牙,四方以京师为根本。
今拥兵,坐视不前,是爪牙不足恃,而根本摇矣」。
其言累千百,皆切至,读者感涕,而致虚竟不能前也。
逮闻京师失守,公恸哭沥血,檄诸道使勤王,且勉其效死尽臣节。
永兴下,慨然就国,以勤王自任,日条关中利病,且率长安父老子弟表言关陕山河形势,迎请主上入都关中
论急务有四、大患有五,大率以都关中为先,其次则建藩镇,封宗子,使守我土地,缓急无为敌有。
又欲通夏国之好,继青唐之后,使犄角以缓敌势。
至于用忠直,正刑赏,皆中兴急务所当先者。
上嘉其忠,进龙图阁直学士
时敌在河中,窥关内甚急,而所部锐兵朝廷尽以付制置使钱盖
公上书言状,且乞五路兵自节制,半年之间,所谈不知几千百言,皆不报。
十二月敌引兵渡河,拔同州明年正月三日永兴
城中兵不满千人,婴城固守九十日,援兵竟不至,而大将傅亮以部兵降贼,城遂破。
公尚馀百兵,与接战城中,众溃,中流矢以死,年四十六。
部曲中有感德者,求旧棺于僧舍,掘地歛藏之。
后长安平成都赵开公素友善,遣人取其丧以归。
既至,子弟欲易棺榇,见刻其姓名月日于侧具在。
初,敌将至,公自度孤城决不能支梧,语转运使李唐孺曰:「重平生忠义,不敢辞难。
始意迎车驾入关,居建瓴之势,庶可以临东方。
今车驾南幸矣,关陕又无重兵,虽竭尽智力,何所施其智巧?
一死报上不足惜」。
唐孺以其书闻,俄而死节报。
上闻而哀之,赠资政殿学士,官其家五人。
方朝廷之访雍帅也,岑既以公荐,而又荐提举常平郑骧同州永兴通判曾谓为陕西转运判官,朝廷皆用之。
后虏渡河,郑骧死于同,公与曾谓死于雍。
呜呼!
三人者可谓不负朝廷矣。
公死之九年,其子以状告四川制置使曰:「先人以从官典方面,不屈节死矣,恤典固已拜赐,而未有以易名者,不能自陈」。
于是以其状闻诸朝,朝下太常考其忠壮,谥之曰恭悯
又二十三年,守沉黎,秩满造朝,请崇道观以归。
道过金陵,岑适居濑阳,以公所著作七篇与书及五诗来,具道往事,且曰:「知先人之详者惟公。
今埋土中三十年,而墓道之碑未备。
有里丈人师骥所状在,幸公其铭之」。
岑读之,泣曰:「尚忍铭吾元任也邪」!
岑早孤,幼岁困太学,尝作《呼天诗》自见。
时公官中都,未识面。
故人史堪取岑诗藁以云公,公因嘱和,自是始相识。
逮岑归自河东,道过长安,公以同州来白事经略使府,又相与晤语,慷慨忧国之言一无不合。
及谋雍帅,岑不敢及它人,而公卒能死节。
向使有兵有食有权,则勤王之事必大有所就。
惜夫天以高节令名与公,而不使其成功,此韩愈之所以伤张中丞也。
呜呼,尚忍铭吾元任也邪!
公字元任眉山人,为儿时已不凡。
祖母宋尝令读裴度武侯碑》,一览不再读。
十二赋陈平诗,已有大志。
十三通《左氏春秋》大义。
既入太学,二十七登大观三年上舍第。
时临轩问礼乐制作之事,诸生惟称盛德,公独以孟子事亲从兄之说对,其略以裕陵为父,泰陵为兄,尝原仁义之实,奚制作为?
擢居乙科,遂知名,得蜀州司理参军,徙成都府府学教授
成都帅多贵人,率事严重,下视其属,如徽猷阁直学士吴拭龙图阁学士许光凝,皆上客待之。
府有大事辄咨焉,公必尽所见以事其长;
若论议未合,必争之归于是而已。
用荐者改奉议郎、知怀安军金堂县
许光凝入朝,荐于宰相,得辟雍录
是时边臣多希功幸赏,以欺朝廷,至于诱羁縻蛮,使贡不毛之地建立州县,张官置吏以困中国,其害甚大。
公遽言之朝,遂召对,除礼部员外郎
丁母忧,服除,为吏部,迁右司员外郎起居舍人时宣和七年也。
十二月金人寇边,燕山安抚使蔡靖方告急,而郭药师叛,导寇以陷燕,自河朔以南皆恐。
公建言:今日之祸起于开边,开边之谋始于童贯,金人兵锋甚锐不可当,宜诛以谢边人,庶可以缓师。
宰相不能决,谋遣给事中李邺出使,未及而敌已压境,都城已戒严矣。
太上皇内禅,渊圣即位,明年正月改靖康。
方围城中,公日有所敷陈,皆切中时病,除谏议大夫
时议讲和、亲征二策皆未定,公上疏欲宰执廷辩之。
姚平仲既败,敌愈炽,索金帛甚急。
中书侍郎王孝迪大书揭榜,下令民有藏金帛者人得告之。
公曰:「审如令,则子得以告父,弟得以告兄,奴婢得以告主,初政如此,将何以化天下哉」!
与同列御史迭疏论不可,遽罢此令。
金人退师,迁中书舍人,凡赏罚黜陟之不当者执不下。
当路大不乐之,与孙觌李擢李会师骥以论事不合,皆被黜,公得秘阁修撰、知同州,除天章阁待制
顷之,遂守永兴
公生巴蜀,起布衣,才官中都,声望已籍籍,守边又能死事,其名固足以传不朽。
然公之死,实自岑发之,幽冥之中,负此良友,岂不痛哉!
公世家眉,十一世祖兴国以孝闻于唐建中初黜陟使状之,以慈孝旌其墓。
曾祖可言、祖淑,隐德不仕,皆以孝友称。
尧臣,以公贵累封朝奉郎、绯衣银鱼,居于家。
方公讣闻,朝奉君叹曰:「吾儿平生忠壮,见于辞色间。
自闻其守边,吾度其必死节,今果然矣,吾儿得死所矣」。
后二年朝奉君亦卒,与其配安人程氏同穴以葬。
公累官朝请郎
有二弟:量,思。
量以建炎奉表恩补将仕郎,思未第。
夫人程氏,后元任一月卒。
一男子,是也,今为右朝奉郎
四女子。
建炎四年十一月三日资政之丧与程夫人合葬于安镇乡吴本山之下。
岑与公识面虽晚,共话不款曲,而心相知则如旧交也。
况其大节昭昭如此,刻之丰碑,置之墓道,使行者见之,曰「此吾宋忠臣唐公之墓」,其谁曰不可?
铭曰:
呜呼唐公西南英,气钟岷峨淑且灵。
布衣起家惊一鸣,班雍容蔼休声。
艰难守封死于兵,精忠凛然表后生。
哀哉白璧藏泉扃,气冲斗牛藏玉京,山川空留万古名。
铜壶阁记绍熙三年三月1177年4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二、《渭南文集》卷一八、《蜀中名胜记》卷一、嘉庆《四川通志》卷四八、嘉庆《成都县志》卷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铜壶阁
天下郡国,自谯门而入,必有通逵,达于侯牧治所。
成都独否。
剑南西川门以北,皆民庐市区军垒,折而西,道北为府,府又无台门,与他郡国异。
考其始,盖自孟氏国除,矫霸国之僭侈而然。
至蒋公堂来为牧,乃南直剑南西川西北,距府五十步,筑大阁曰铜壶,事书于史。
崇宁初,以火废。
政和中吴公拭因其矩复侈大之,雄杰闳深,始与府称。
淳熙二年夏六月,今敷文阁直学士范公以制置使治此府。
始至,或以阁坏告,公曰:「失今不营,后费益大」。
于是躬自经画,趣令而缓期,广储而节用,急吏而宽役。
一旦崇成,人徒骇其山立翚飞,嶪然摩天,不知此阁已先成于公之胸中矣。
夫岂独阁哉,天下之事,非先定素备,欲试为之,事已纷然,始狼狈四顾,经营劳弊,其不为天下笑者鲜矣。
方阁之成也,公大合乐,与宾佐落之。
客或举觞寿公曰:「天子神圣英武,荡清中原。
公且以廊庙之重,出抚成师,北举燕赵,西略司并,挽天河之水,以洗五六十年腥膻之污,登高大会,燕劳将士,勒铭奏凯,传示无极,则今日之事,盖未足道」。
识者以此知公举大事不难矣,其可阙书?
四年四月己卯朝奉郎主管台州崇道观陆某记。
斩吴氏六人免五房死罪奏嘉泰三年五月 南宋 · 安丙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九、《宋会要辑稿》刑法六之四六(第七册第六七一七页)
逆臣吴曦罪当赤族,以吴氏三世为将,其族甚大,吴玠下诸房素与吴挺父子不相往来,虽吴璘下诸子,其间亦有与吴曦绝迹不相交者,若依法一槩诛戮,惧有伤圣天子好生之德,恭承诏免。
吴曦一门附于逆党者,并加诛戮,其馀协从置而不问。
今具列吴曦一门当行诛斩,其他异居族人当与原免者,各具姓名如后:一,吴曦二子已斩首号令。
一,吴晛系之堂弟,受伪命,为侍中司农卿
一,吴柄之父同胞兄弟。
一,吴晓系同母弟,僭号之后,除集英殿修撰、知兴元府、充利州东路安抚使
一,吴晫系之亲弟。
已上六人并已斩首号令,其他婢妾等已分送诸军,嫁与军兵去讫。
一,吴玠委系勋臣,其诸孙与吴曦不协。
一,吴挺异母兄吴总旧与不和,在孝宗皇帝朝,尝于御榻前禀曰:「以挺之权太重,异时有变,臣乞不坐」。
此言中外之所共知。
一,吴挺异母兄吴广已死,广之妻系宗女,清节凛然,僭窃之后,以书召之,斥詈所遣人,有「亲戚畔之」之语。
一,吴挺异母弟吴拭已死,之妻刘氏闻僭号,吼骂三日,暮夜号哭。
遣人扶出,掩门不许再入。
一,吴挺异母弟吴拯已死,止有一孙幼小,素不为所齿。
已上五房,虽在法不可免,而其情则可矜,中心昭然,欲乞特与原贷施行。
乞吴氏子孙免流徙出蜀奏嘉泰三年九月十七日 南宋 · 安丙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九、《宋会要辑稿》刑法六之四七(第七册第六七一七页)
契勘逆曦僭叛,在法当诛夷三族,圣恩宽大,念其先世保蜀之勋,并特贷命,止流徒湖广州军居住。
所有家产,如吴总吴拭皆仍令收管,合得租利之属。
止是吴挺系曦之父,此一房田业自当籍没。
此外吴璘位下诸房子孙,朝廷虽已降指挥流徒湖广居住,缘其人皆富贵膏粱之久,不办菽麦,一出蜀口,必填沟壑
臣今仰体朝廷忠厚之意,欲乞将吴璘位下子孙田产除吴总吴广两房俱有子孙可以给付,吴拭妻刘氏见存无子孙,俱与免籍没外,其馀人皆痴庸病风之人,欲乞指挥免行流徒出,止分送潼川府夔州路州军居住,依归朝人体例,与计口支给廪粟,俾可自存。
所有本分田产及诸房应关外四州田并用招集民兵,止从宣抚司更各人与支给行钱三百贯,令往夔州潼川路州县任便居住,庶吴璘子孙免沟壑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