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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发 其二 1130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三、《杨龟山先生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近日江浙探报不一,喜惧相半。
车驾驻永嘉,寇骑未闻退舍,福唐日徯翠华临幸。
闽中空空无有,前日王𤫉一军过,只一二日,所费已七万馀。
若入闽中,则是举中原弃之,江湖淮浙运馈路绝,不知何以应副?
每一念之,寝食俱废,奈何!
虔州又大扰,焚毁庐舍十八九,荡然一空,不知隆祐可以安居彼否?
若来闽中,日见狼狈。
痛心疾首,无复生意,旦暮痴坐而已。
所怀千万,临纸不能具布。
许高老书1130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三、《杨龟山先生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自钧旆西行,绝不闻耗。
近亲情自庐陵还,始知寄寓分宁,殊慰仰德之勤。
不审比日起居如何?
伏惟神明协相,福履增胜。
世路日益艰棘,去岁建康退衄,车驾移跸,四明复不守,遂由海道永嘉
永嘉隘陋,非万乘可居,会稽李邺迎降,得免焚毁,今始驻跸于此。
又闻欲上霅上,未见报,不知如何。
浙西夷伤无孑遗,而钱塘、苏、秀为甚,惟霅上独全。
会稽馈运路梗,势必不能久居也。
闽中自昔兵火不到,去年苗、刘焚劫浦城邵武,近又建阳松溪诸蛮杀伤县官
盗贼蜂起,王𤫉下溃兵入建、剑,虏掠殆尽,屋宇无有存者,被害尤甚于他处。
残寇以从温陵路去,未知所向。
泉南今岁大歉,恐不能支。
敝居将乐在山谷中,五季避地之所。
贼逼邻境,不免亦迁避。
仰禄为生,而州县匮乏,俸廪不可得,贫窘遭此,殊难堪也。
世事如此,奈何!
某避贼回方数日,伤暑湿,偶作寒疟未痊。
今日当发,适有人行,凌晨扶病作此,不能尽所欲言者,殊愧草率。
上边事善后十策 其二 论彼此形势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
臣契勘金人本契丹附庸之国,契丹主天祚侵陵其民,诛求无厌,以致愤怨,举兵交战,遂灭耶律氏
政和年间内侍童贯奉使大辽,得赵良嗣芦沟河,听其狂计,遣使由海道至女真国通好(原注:女真于宣和四年方建国号大金。)
女真既灭耶律氏,兵益众,势益张,知中国太平日久,都无战备,必可图也,遂陷中原,势愈肆横。
二十年间主张国事者,国相尼玛哈也。
为之谋臣者,刘彦宗、固新贝勒萧三太师高庆裔、王芮、张愿恭之徒是也。
为之将帅者,斡喇布、扎木、伊都、洛索贝勒、达赉三子、四太子、达赉郎君之徒是也。
谋无不成,战无不克。
横行天下,又近十年(原注:天会三年,金人方盛大。),彼之势可谓强矣。
尼玛哈之性好杀而喜战,用兵不已,昧于不戢自焚之祸。
部曲离心已久,将士厌苦从军,皆讴吟思其乡土。
势必溃散,有将亡之兆(原注:臣于宣和七年十一月陷于金,次年二月得归朝廷。在敌中时,其众每夜嗟叹,皆云与契丹交兵,十年不得归,今又向南去,不知何时到家乡。)
又其性嗜杀,将兵所至,族其强壮老弱,掠其妇女财宝,悖天道,结民怨,穷极已甚,此亦将亡之兆。
刘彦宗、斡喇布、伊都、扎木、国王洛贝勒皆已死,所存者才气皆在数人下。
其将士所有,子女玉帛充牣于室,志骄意满,此亦将亡之兆。
凡此,皆彼之形势也。
我之形势,比之数年前则不同,何以言之?
数年以前,金人所向,我之战兵未及交锋,悉已遁走。
近年以来,陛下留神军政,拣择精锐,汰去孱弱,今二三大将下兵已精矣(原注:臣窃料刘光世韩世忠张俊杨沂中王𤫉下兵数约二十万人,除辎重火头外,战士不下十五万人。)
陛下圣性,精于器械,制作工巧。
数年以来,卑宫室,菲饮食,而辍那财用,修造器甲,今器械略备矣(原注:外域之兵,自来以全装衣甲禦敌。中国甲士,自来止有前后弇心副膊,有皮笠子而无兜鍪,故怯战。臣在河北,尝观太宗皇帝北京武库排垛下河北十七将军器并无全装,今日皆不堪用。祁沟之败,恐由军器不全。)
兵既精,器械又备,将士之心曾经战阵,胆气不怯,勇于赴敌。
故顷者韩世忠扼金于镇江张俊获捷于明州思恭邀击于长桥。
去年金人初到淮南世忠首挫其锋,诸将屡得胜捷。
至于吴玠累次大捷于川口,此我之形势也。
太祖太宗皇帝有兵十四万而平定诸国,遂取天下。
况今有兵十五万,察贼之势如彼,度我之势如此。
若不用兵恢复中原,则必有后时之悔,岂可少缓哉?
请分兵屯建康等处奏建炎四年九月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七
请兵五万人分屯建康等处,内建康府万五千人,太平州万人,池州二万人,饶州五千人。
参谋官刘洪道见管崔邦弼及李贵等兵约五千人,韩世清约六七千人外,乞朝廷贴足,付臣使唤。
王剪伐燕,谓非六十万人不可,终如所料。
杜充以五万人祇守建康,犹不免败事,况本路上下近千里,多是紧要渡口?
今臣乞兵五万,委为不多。
刘光世有部曲约二三万人,其势稍强,乃可弹压乌合之众。
今臣素无部曲,非得知兵政统制官及正兵二万人,难以镇服众心。
乞以神武前军统制王𤫉所部前军及诸将巨师古、颜孝恭自隶。
人事天时皆可为奏绍兴二年十一月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景定建康志》卷四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中兴小纪》卷一二、《文献通考》卷一五四、《至大金陵新志》卷一三上之下、《续资治通鉴》卷一一一
人事可为者二,天时可为者三,乞为陛下陈之。
昨自车驾渡江以来,初经扬州之变,兵甲器械十失八九,未容喘息,而金人分遣重兵,三路入寇,二浙江东焚劫殆遍。
正兵或散而为盗,或器甲不全,虽欲战不能也。
陛下愤金人侵侮之甚,连年宵旰,专意军政,拣汰冗兵,修饬器械,今张俊军有众三万,全装甲万馀副,刀枪弓箭皆足用。
韩世忠有众四万,岳飞军有众二万三千人,王𤫉有众一万三千人,虽不如张俊军尽皆精锐,亦非前日怯懦之比。
刘光世有众四万,虽老弱冗散者众,亦可得精锐二万人。
神武中军杨沂中统领以来有兵万人,铠甲亦足用。
此外又有神武后军陈思恭,不下万人。
御前忠锐如崔增张守忠、赵琦、徐文姚端等军亦二万人。
上考太祖皇帝取天下,正兵不过十万人,况今日有兵十六七万,器械足用,何惮而不为?
臣所谓人事可为者一也。
建炎三年四年绍兴元年,大盗纵横,邓庆寇广东,李敦仁犯虔、吉,邵清扰通、泰,张琪劫徽、饶,李成破江、,范汝为据建、剑,马友、李横孔彦舟曹成、张用、刘超等散处大江之南,为害于荆湖等路。
朝廷枝梧不暇,力不能事外。
今则悉为王师扑灭,民得安业矣。
臣所谓人事可为者二也。
尝观自金人南牧以来,我师望尘奔溃,莫敢婴其锋。
近年以来,张俊获捷于明州韩世忠扼贼于镇江思恭邀击于长桥,张荣大捷于淮甸
良由金人贪残太甚,逆天悖道,人人有战心,天意殆将悔祸。
臣所谓天时可为者一也。
金人命刘豫僣位以来,尽以中原付之,不欲南来。
烦碎不知为国之体,重敛以失百姓之心。
之所为,虽三尺童子决知不能立国。
况兵不如我精,将不如我能,胜负固可料矣。
宇文虚中密奏,虽未能尽信,然敌骑连年不至淮甸,岂无牵制之故哉?
天意槩可见,臣所谓天时可为者二也。
江浙等路连年失耕殖,又苦水旱,米价翔涌,每㪷一贯至二贯。
今年丰熟,米㪷不及五六百,江上诸州米㪷三四百。
天时可为者三也。
韩世忠到行在,臣愿圣心奋发睿断,令世忠张俊与臣等商议,决策北向。
明年三月半令韩世忠宿州南京路以入,令刘光世由徐曹诸州路以入。
又于明州留海船三百只,令范温、阎皋乘四月间南风北去,径取登、莱州
凡此数路,皆有粮可因,不必调发吾民,以资馈运,而登莱尤有积蓄可因也。
大兵既集,刘豫必北走,所得州郡,择逐州豪杰守之,初则示以羁縻之义,过则续为后图。
虽金人来年秋冬间必举兵争其地,然彼入我出,彼出我入,此兵法也。
扰之数年,中原必可复。
贾谊曰:「日中必𤑒,操刀必割」。
舍此机会而不乘,后欲追悔,何可及耶?
今有兵十六七万,费用不赀,朝廷竭力经营钱粮,常若不办。
旷日持久,必取于民。
民怨众离,乃自困之道。
祸乱之所起,可不畏哉!
今日战兵,其精锐者皆中原之人,数年之后消磨必寖少,异时虽欲举事,势必不能,可为深惜者也。
投吕相论遣使入抚谕劄子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五、《高峰文集》卷一
窃见庙堂留意福建盗贼事,欲遣抚谕。
区区愿陈鄙见,恐有补毫末,伏望钧慈曲赐省览。
谨具如后。
一、今来遣官,若以抚谕为名,即未入闽境,当先赍黄榜张挂,募人入贼宣谕朝廷德意,庶几群情感动,或遂听服。
制置使辛企宗见在福州,自建之北境至福州,十有五程,而入境便是盗贼。
若过而不问,直趋福州,与辛商议,然后上建州,则使命削弱,抚谕之意不专,群贼不能无疑(设自温、台先到福州,亦是如此。)
若入境径宣德意,又不知辛兵见作如何措画,或恐进兵掩杀,已有定策,而贼徒亦知,则事适相反,空言无益。
并契勘辛承驻兵福建,将及一年,虽屡立功,而盗贼终未衰息。
今若因朝廷遣官,便得了当,是将弃前功,而惟抚谕之听,如何商量得合?
况贼徒拒抗大兵多时,使招抚诚出于辛,犹恐其疑不敢就,而况出于他人乎?
然则抚谕之行,姑宣朝廷之意则可耳,遽责功效恐未易集。
若朝廷见得未可班师,而遣使指挥已行,不欲反汗,如后数项陈画,恐有可采。
一、日前辛制置多是差拨已就招安人捉杀,免得益兵,诚为得策。
然如范汝为捉廖公昭,与余、应起之捉黄简,皆甚有功,人所共知,全未闻朝廷推赏。
今汝为又不定帖,余亦复作过,安知其不由此?
愿朝廷不吝爵赏,多给近上空名敕劄付辛企宗,使之推恩,群盗自当作使。
归附者既众,然后或招或捉,庶易为力也。
一、汝为与张万全两伙素有仇怨,今自相屠戮,未有胜负。
缘皆是已招安人,未知辛意主谁。
若主万全,则协闽人之情;
若主汝为,不惟不合众情,此一伙若更倚势挟而不离建州,则闽中无有宁静之期。
不若两解为便。
万全一伙,原其起事之由,自是易散(内有弓手,常使勤王。)
汝为一伙,必须使之勤王。
盖其盘踞于建,今已一年,徒众皆成军伍,即日仰食于官。
首领二百人,近日皆已授官,既自爱惜,当能率众趋命,理可使之勤王,一也。
前日扫荡廖公昭巢穴,散贼万众,实有功劳。
若遂加旌赏,因以好语呼来,彼必无疑心。
况自捉杀廖公昭回寨,其徒争功,自相残害,则是有爱慕爵赏之心。
度其情,可使之勤王,二也。
群盗为闽害,惟汝为一伙为甚,结怨一方。
诸盗之起,往往以汝为为辞,皆欲诛之。
近日数败于他盗,势亦少衰。
见今入保建城,以避张万全。
乘此时喻以祸福,使谢向、陆棠押领前来江乡,隶一将下(闻王𤫉曾遣人招安,汝为等颇信之。巨师古昨因按捉叶浓到建州,兵不扰且信,亦汝为等所知。),彼诚择利避害,自肯起离,此其势可使之勤王,三也。
况谢、陆近因招汝为功,各转两资,宫使与周旋,自当相安。
更许以管押到地头,并汝为辈次第加恩,宜无不愿之理。
但得此一伙消融,闽中庶可料理,虽班师亦可无疑。
若其不复勤王,即当用余、应起、张万全之徒,并力剿灭,何难之有?
且张万全但率其徒与之战,犹屡获胜捷,岂大兵率众合攻而反不如乎?
恐无是理。
要当乘机会速图之耳(用招安人捉杀,但当明立重赏,功成因可散其徒众,诚为两得。)
一、闽中贼伙所以多者,初因一两伙相继作过,经涉日月,焚劫略遍。
凋瘵之馀,已不困苦。
官兵荐至,料须百出,粮食乏绝,死亡无日,遂入相率为盗。
自是兵日益众,盗日益多,虽痛加杀戮,终不能禁,盖其势相因如此。
闽之人所以皆愿班师,万口一词,盗者往往亦借此为辞,然则一方之情可见。
大兵或招或捉,但当速行措画,早取了当。
虽不必抚谕,彼且自散而归南亩矣。
平日皆是良民,他日不为盗,而今举为之者,岂无所因而然?
若朝廷哀矜其无知,尽释其罪而更生之,又官其桀黠足以率众,何虑其不听伏?
轻虚名而重人命,诚未为失也。
富枢密劄子绍兴元年八月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五、《高峰文集》卷一、民国《顺昌县志·文徵》卷一
今月初八日陛对,蒙上问福建盗贼事,虽已奏知梗概,退而思念,殊未副圣主忧勤咨访之意,日夜愧惧。
今幸承钧旨询究其事,谨如所戒,条具尘献。
如或可采,欲望特赐敷奏,不胜万幸!
一、福建路民贫地狭,从来远矣。
他日不为盗,而迩来相视蜂起,虽曰一方灾数,亦岂全无所因?
初缘建州军贼作过,既而苗傅贼马、王𤫉叛兵相继入本路,大兵又蹑其后。
屋庐储积,焚荡掠取,既尽于贼,又须供亿大兵,实无从出。
自是迁徙散亡,濡足南亩者无几。
食日益阙,民日益困,桀黠无赖者,遂乘之以鼓倡,群小驱率柔懦,聚为盗贼,如范汝为之徒接续作过是也。
一、范汝为啸聚一乡,初亦不敢猖獗。
偶然官兵轻进失利,贼势遂张。
自此荼毒一方,为害尤惨。
今虽号为已就招抚,实未尝受帅司节制,而仰食于官者,不知尚几千。
日费米二升五合,钱一百,其部辖有名目者,或至数倍。
前后虽屡以放散闻于朝廷,其实仅汰疲弱千百辈耳。
若强壮者,方加选练,亡则补之,盖未有损也。
然则将何以处之?
某窃以为招安谬误已不可改,正当乘此遂招致之。
如诸首领二百人,近皆授真命,谢向、陆棠亦各迁官。
彼知朝廷赏其能勤王事,当不复怀疑矣。
此可招致一也。
迩来兵出辄败,其势稍衰,群贼又多欲攻之,不能无惧,此可招致二也。
比又闻其徒因争军实,至自相屠害,则是有立功希赏、爱慕官爵之心,此可招致三也。
乘此机会,以好语呼来江浙一处驻劄,或便令谢、陆董之。
首领既皆有官,必肯率众趋命。
若但听在巢穴,是养虎之说,岂徒贻恶于闽,亦遗朝廷忧,可不虑哉!
且汝为之众,其屯于建之城外者,谓之外寨。
外寨凡数十,旧尝从之为贼,而今不食于官者据之。
凡百姓有田业在寨中,必计其岁入之数,纳银或钱,然后得耕。
不然,则夺其种粮牛畜而逐之,盖凭藉大寨敢尔。
大寨起行,则所谓外寨徒党悉归业矣,其利岂不博哉?
不惟外寨,如大寨其中亦有情愿归业者,乘时纵之,去者必多,则其势渐当易制矣。
但得此一伙驯伏,馀寇无可攀援,庶几次第可抚定也。
一、汝为之在建,号令生杀,惟意所欲,州县奉承之不暇。
议者乃欲散其众,观其势果遽可散乎?
且彼亦有所惮而不敢散,盖前此如刘时举、应起、廖公昭等起事,皆以汝为为辞,乃至建、剑之民,屡遭焚劫,恨之入骨髓。
怨结一方,是以知其庶可呼出,决不肯放散也。
万一呼之不来,如制置使司当谋所以消之。
若因其首领争功相疾遣间斗之,因群盗之素不平激使攻之,则毙者必众,然后从而图之,当亦无难也。
一、闽中目今盗贼,余、张万全等往往已就招抚,徒以范汝为为辞,未肯散人,此可徐图,不足深虑。
盖察其起因,多非得已。
虽是为盗,要之初无叛逆意。
闽中诸盗,其情大率如此而已,此所以每易招抚
若云上四军州,民俗凶悍,独喜为乱,亦不必然。
尚气喜斗,则诚有之,实缘诸叛卒与汝为之害独被剑、建,资财既空,妻女皆为所掳,生理无憀,故上四州之盗特多,势使然也。
一、本路驻大兵,不知今几千人。
初夏间,闻说月费米八千馀石,钱五万二千缗。
是时犹未益兵,当凋瘵空竭之际,米斗千钱,而月责如此之费,其何以堪?
傥量留一二千人马,使隶安抚使以备使唤,似亦可。
辛制置下有统领官傅德,与范汝为相善者,人所喜,所至人争馆之。
只留此一头项人,亦足弹压,庶几易为供亿也。
一、统制官傅德与范汝为相善,若使之说谕汝为,必须肯听其言。
又闻汝为军中有一叶秀才者,元是免举人,因入贼招抚,被留在军中,汝为辈深信用其言。
闻昨者招安,只与一文学名目,殊不满意。
今欲说谕贼徒,须用此等人方可。
若被妄说勤王利害以惑之,实能害吾事。
愿更遣人访问,审如某所言,捐一官与之,则惟吾所使也。
一、闽中上四州,实有桀黠、材武可备驱使之人。
其间多是曾经效用勤王,稍有劳绩,而有司吝赏不与,保奏朝廷亦多不从,是致此徒觖望。
某昨在乡中,屡曾移书安抚使程迈商量此事,安抚司亦有文字上朝廷,未蒙行下勘当。
欲消融闽中盗贼,此事最为要切。
盖收其豪杰,则愚民莫之倡率,自无啸聚。
若各与一名目,使备安抚提刑司差使,月给十数千禄之,不过禄百馀人,豪杰尽矣。
岂宜于此独吝,必俟其为盗而后与之耶?
一、近日传闻,范汝为欲移军福州就粮,初不曾申禀,但报本州照会。
诚尔,福州居人必已尽逃,不知本州见作如何处治?
以情度之,若有意侵犯,必不肯预报。
或云实为建州粮尽,钤束其徒不得,兼建州弓手张万全一伙日欲与决战,故不得已舍其巢穴,此殆天败之时也。
盖此贼前此未尝出建、剑境,非有所惮而不敢,利在保穴耳。
今遽欲弃去,其势盖渐衰弱,非加强也。
然则为安抚使者,自当严为守备,勿令入城,尽调兴化、泉、漳之兵,与城中壮甲以死捍之。
制置使者,自当领兵弹压,责问专辄之罪,果无他意,即合率诸有官首领归节制下。
福建既无粮食,当随逐前来勤王。
不然,是将为乱,便合率应起、廖公昭、余等并力掩杀,绝其粮饷,以众击寡,歼之必矣。
福建兵连祸结,若不如此痛解,休息无时。
此一伙倘消,因而尽释群盗之罪,与之更新,其用命立功者,更与第赏,自馀慰遣其归业,则闽之人庶乎其有生意矣。
奏乞令马承家取拨钱米状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九、《石林奏议》卷七
勘会帅司一行官兵创移建康府,目今一路所管军马,先据取会到韩世清、王冠、耿进、郝晸张俊崔邦弼统制官六员,数内统领将佐使臣三千六百二十一人,效用千一百五十五人,将校人兵一万七千九百单七人,马五百四十一疋。
统制官阎皋、颜孝恭、李贵取会未到,约亦不下万馀人。
每月依见支破钱粮则例,共合支米一万八千二百三十六石二斗五升,钱二十一万六千二百五十三贯七百八十文。
一年共合支米二十一万八千八百三十五石,钱二百五十九万三千八百四十五贯三百六十文。
元降圣旨,委江东转运副使王琮专切应副,如漕计不足,即许于近降指挥桩管本路折斛钱及一半折帛钱,并宣州未起本色䌷绢三万疋,及广德军太平徽州未起上供物帛,逐州上供经制钱内计价取拨,共不得过四十万贯,内物帛许变转见钱支使,米于一路上供苗米内共取拨二十万石。
王琮放罢,差户部郎官马承家充本路转运副使,并依王琮已得指挥施行。
今来自降指挥已踰三月,臣自到任又已一月馀日,前后备坐所承圣旨指挥,移牒漕臣马承家依应取拨,至今并无一字报应。
臣昨为防江事体急迫,先奏乞抽差宣州驻劄韩世清一项人马前来建康府屯泊。
其合要用钱粮实为急务,不可等待,遂一依上项圣旨于宣州有管窠名内取拨钱米各十万贯石,并非本州合用之数。
本州乃妄托供赡韩世清军,奏陈占吝,不肯足发,遂蒙朝廷指挥,许于一路通融。
徽州合认钱物,据本州申,已奉圣旨或拨充王𤫉大军支用。
广德军元抛钱米,已得圣旨,别项封桩钱内,为经残破,别无见在。
已上逐项既无可准拟,又十月十四日圣旨,马承家奏乞许取拨二十万贯充本收籴斛斗,于饶州权管;
如上供不足,即于本路诸司诸色不以一切有无拘碍,及经□衣帛之类,但干合上供并朝廷封桩钱内,通融依数取拨。
如此,即臣所得钱物更无窠名可以取拨。
今来臣见带韩世清张琦人马,并浙西归司水军统制耿进人兵王冠一项军马,及本司一行官吏等,见在建康府,每月支费,已是浩瀚。
建康府亦是昨经残破,钱粮窘迫,所入自不了本府使用,逐急无可那移。
近又有津遣濠州才等非泛犒赏、支费、盘缠。
兼不住据本路统制官先遣壕寨官前来踏逐寨基,各欲归司。
及近准圣旨,饶州军马见今阙食,令臣将□□人兵于本路诸州军粮食就便去处分擘屯泊。
目即寿春府被贼攻围,缓急遣发军马,亦有要用钱粮。
漕臣既无报应,诸州又皆占吝不肯起发,即是并未有分文颗粒准备。
虽有文移催督,坐待无期。
见今按月支遣,别无定期。
若不详细奏陈,深恐急阙别致生事,上误朝廷委寄。
欲望圣慈斟酌,特降睿旨,令马承家日下同陈敏识先次取见本路委实合应副臣钱物窠名的实有管数目,同共前来建康府与臣计议分擘,下合属州军差官严责近限起发前来,庶几不为文具,州郡亦不敢妄有执占,臣两路职事,可以勉竭驽钝,少副忧责。
如蒙俞允,即乞早降指挥施行,须至奏闻者。
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契勘漕臣自来分抛钱斛,多以案□不指定的有窠名,或虽有窠名,而无见在虚科数目,分于州县。
既无指定窠名,即将实有钱米一槩影占。
今来若不令漕臣先次取责一路窠名,候见有管实数,与臣计议取拨,窃恐循循习□,徒为文具,州县必不肯承认,空费文移,或更相奏请,紊烦朝廷。
目下急阙,难以坐待,必致误事,伏望圣慈特加详酌,早降睿旨施行。
伏候敕旨。
〔又贴黄〕臣今□□建康府一行军马,按月合支钱粮并未有备,目下已是急阙,若等候马承家计议就绪取拨,即见后时。
臣欲乞令马承家据日下合用之数先次于近便州军仓库有管钱粮内取拨应副,馀候计议取拨,庶几两不误事。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施行。
伏候敕旨。
奏论举行保社分守地分劄子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七二、《石林奏议》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四
契勘本路与淮西虽隔大江,其实相为表里。
自古用兵贵于后重,以为根本,所以师出必宿重兵于后。
今朝廷既以张俊淮西宣抚于前,则本道正当其后。
张俊见屯本府,平居固赖以为形势,万一有警,张俊兵起赴所部,则本府兵备单弱,便为虚空之地。
纵或朝廷分留张俊兵防托,客主异势,号令无统,理难使唤。
臣昨绍兴初待罪本道,郡人惩王𤫉奔溃之失,无以自固,坐遭剽掠屠戮,痛入骨髓,皆愿随所居乡村自结为保社。
家出人丁,分立队伍,递相部辖,官为之籍其姓名。
以待有警,则部辖人各帅其属,分地为守,以自保其室家。
因遂从之,略得八九万人。
自后虏未尝犯境,官司亦未尝行。
今民间以其法久废,皆欲少加整缉。
臣已渐次检举施行外,窃缘近世凡言民兵利害者,多是以民为兵,公家取以为用,使之远去闾里,或科率钱物,搔动百端,徇名忘实,徒为重害,与此不同。
自兵兴以来,江淮之民有逃避不及,自结为山寨、水寨者多得保全。
只如本府辖下五县,昨虏人过江,皆被残酷,惟句容县一乡自保赤山,并无侵害,故今户口比他县独多。
况今不移所居,而自为守禦
或谓恐因之聚为盗贼,亦不然。
此前日妄乱召募乌合之众为把隘防托,措置无法,失其所归之过。
今乃土著主户皆有家产物业,使自保其父母妻子,安有此虑?
至于官中初无所费,而坐有十万民兵之名,内可以与正兵相权,为淮西后重之计,外可藉先声以威敌境,此其效不为小补。
取进止。
相公论防冬书1138年7月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石林居士建康集》卷七、《景定建康志》卷三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某顿首再拜仆射相公钧座:秋暑犹未退,即日伏惟钧候动止万福。
某近因到官,具书伸谢,必已呈浼记室
衰耗黾勉,亦将几月。
郡事虽甚弊,连日拨遣冗滞数百事,似亦少閒,其馀皆可徐以力治。
惟是防冬一事不无私忧,茫然都未有图议者。
或谓今岁虏未必来;
或谓二大将既分宣抚两淮,本道乃在腹里,非所虑;
或谓万一有警,朝廷必自委二大将守江,非本道之职。
三者,窃皆以为过。
据日前探报,颇言虏点兵开河,积粮料器具,远近略同,必无安静之理。
淮东邳州兵形已见,不来则已,来恐非常岁之比。
前为敌者刘豫,主兵者刘麟,所驱用者吾山东淮甸之民。
今以金主易刘豫,以四太子刘麟,以虏骑易吾民,是岂可忽乎?
大将宣抚两淮,固其职矣,然未见别有大措画,必可以固吾圉者。
近惟张宗颜数千人趋合肥尔。
甲寅岁贼至楚州丙辰岁贼过濠州,皆在九月十月之间,非无大将,未尝前知,今可保复无此乎?
自古保江必先固淮,曹操不能越濡须,苻坚不能出涡口,魏太武不能窥瓜步,周世宗不能有寿春,皆以我先得淮东也。
今淮未有必固之理,而欲恃江以为重,何可为万全计?
前岁闻以四大将,自池州而上直至平江之境,各分其地,州郡皆不与。
此固势必如此,然以兵捍疆埸,乃所以为民保境土,若将帅与州郡不相关,则兵民分为二,境土何以独济?
往时杜充失守之因,江上兵非不多,自王𤫉先遁于采石,诸军皆溃,无复捍敌,吾民奔避不及,反为溃兵剽略,虏得乘之南渡。
相公所知也。
况本道界分,已自无刘光世一军,若以他军那融添补,则兵力厚薄尤可见。
今若责江淮将帅,而使守臣表里得共为之计,犹可待不虞;
若淮未能固,而必恃江以为守,则王𤫉之戒不可不思。
某久在山林,不闻庙议,既不得已于此,惩往者召公之困,誓不敢复出一语。
然平日拳拳之心,有不能终愧藿食者,因季华行,辄私布之。
本府惟有民间自欲团结,可使保乡里,渐已料理,复恐议者不知本末,谨具劄子禀达。
其馀数十条,并附之别纸。
此非其职,徒以相公平昔相与之厚,忘其僭率,思致舆人之言,以答毫末,皇恐!
馀祈倍保钧重,上副眷倚。
不宣。
乞援李横 宋 · 章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三
臣窃见近者淮南探报金人发兵,声言前去汉上,与李横牛皋相攻击。
其前后相继,传闻不一,其人马头项颇多。
观此事势,不止为襄汉而起,必为川峡兴师明矣。
李横所镇之地,正在金、房、川峡之间,使李横可破,则金人必盛兵归峡入四川
四川扰,则王似、卢法原控制关陕之间,决望风自溃矣。
使李横不可破,则金人必分兵以缀李横,而盛兵由金、房趋梁、洋,安行而入矣。
观此二端,则救李横乃可以存川陕,若弃而不恤,非唯四川立破,关陕亦不可保也。
又况襄阳重镇,中国得之可以捍蔽江淮,全上流之势;
敌人得之可以窥伺荆湖,有建瓴之顺。
万一李横不守而襄阳为敌人所据,则荆湖江浙之祸未有既也。
近者探报随州已破,行及德安,则是李横方且自救之不暇,其不能庇他郡明矣。
使随、德安诸郡尽为敌人所有,则襄阳孤城不攻而自破,李横全军不战而自屈,天下事势将如之何?
窃谓李横不可以不援也。
朝廷近者劄付王𤫉解潜,使援李横
解潜见治荆南,去李横为最近,然不闻有可发之兵;
王𤫉见捕杨么,虽有兵万馀,然与李横疆界绝不相接,无指臂之势。
此二人者兵力孤远,不能应援李横必矣。
朝廷知其不能救而漫为此言,以张李横之军声则可也,使李横不解此意,而日夜与敌人相持,恃应援以守孤危之城,岂不殆哉!
湖南襄阳不至甚远,有韩京、任士安吴锡、孙仪、汤尚之、孙泽、步谅七项兵共二万三千馀人,湖北亦有杜湛一将淮蔡之兵。
诚就江西、湖南北选一重臣总帅诸军,水陆并进,驻师荆南,则李横之势振矣。
李横十月中旬有出兵之报,是时已与敌人相接,今之援兵比至其地固已后时,然此非救急之兵,自是捍边之策耳。
度朝廷果为日下发兵,亦须两月而后及其境,当是时,李横战胜则可以相与追蹑敌人入蜀之兵,李横不胜,则此兵自可进据襄阳,以固吾圉,比之坐视而不救,岂不相远哉!
神武前军统制王𤫉等奖谕敕书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二、《浮溪集》卷一六
王𤫉等:省所状,生擒胡少隆、胡木香解赴朝廷事,具悉。
乃者奸宄之民,干吾典宪。
尔等忠于许国,闻命遄驱,奋当军锋,如报私忿。
擒其魁宿,曾不淹辰;
坐令一方,按堵如故。
载披来奏,良用叹嘉。
奏论诸将无功状1130年1月28日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八、《浮溪集》卷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三六、《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三、《中兴两朝圣政》卷七、《文献通考》卷一五四、《永乐大典》卷一九六三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九、《宋元通鉴》卷六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准行在御史台告报,正月三十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将来敌骑北归,或尽数过江,或于建康、杭、越等州留兵占据,各当如何措画,及当于何处驻跸,除已令侍从官条具外,可更令随行在职事官各条具以闻者。
右,臣窃惟金人为中国患虽已五年,而自陛下即位以来,祖宗土宇,日蹙一日,生灵涂炭,岁甚一岁。
臣尝稽之载籍,虽至微弱之邦,至衰闇之主,敌人临境,犹能使其国人勉强一战。
未闻以堂堂中国之大,州县所存者大半,陛下英明之资,励精求治,无失德于天下,而敌骑长驱,去巢穴万有馀里,如入无人之境,至山东则破山东,至淮南则破淮南,至浙江则破浙江,嘻笑而来,饱满而去,坐令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宗社不绝如线,以万乘之尊,至于乘桴入海,伥伥然未知税驾之所。
其所以至此者何哉?
将帅不得其人,而陛下所以驭将帅者未得其术也。
今陛下所谓将帅者谁乎?
臣知之矣,不过曰刘光世韩世忠张俊王𤫉之徒是也。
论其官则膺节钺之除,兼两镇之重,视执政之班,在韩琦文彦博所不敢当者,其宠可谓极矣。
论其家则金帛充盈,所衣者锦衣,所食者玉食,奢豪无所不至。
虽舆台厮养,皆得以功赏补官,至一军之中,使臣反多,卒伍反少,其志可谓骄矣。
平时飞扬跋扈,不循朝廷法度,所至焚掠驱掳,甚于敌人者,陛下不得而问也;
拥重兵,居閒处,邀犒设锡赉者,陛下不得而吝也。
然天下之人犹谓陛下宽之至此者,防秋之时,责其死力耳。
及敌人之来,是数人者曾不能为陛下施一镞之劳。
独张俊明州,仅能少抗,若更坚守数日,待敌再来,乘其机会,极力剿除,敌必终身惩创,不敢复南,此则俊忠于陛下也,其利害岂直为今日计哉?
奈何敌未退数里间,遽狼狈引军而行。
其引军而行也,虽三尺童子知其不可,以为寇性强愎,不婴其锋,犹惧屠戮,况已致怨而去,既不增兵益戍,反旋军空城以挑之,是前日至小之捷,乃莫大之祸也。
未几,果残明州,无噍类,是杀明州一城生灵。
而陛下再有馆头之行者,张俊使之也。
臣尝痛念自以来,陛下为宗社大计,惧敌人之侵,宵旰焦劳,未尝顷刻少安。
建康京口九江,皆要害之地,当宿重兵,故以杜充建康韩世忠京口刘光世九江,而以王𤫉杜充
其措置非不尽善也,若敌骑渡江,杜充韩世忠王𤫉并力扼其前,刘光世掩其后,可使奔北之不暇。
杜充力战于前,世忠王𤫉卒不为用,刘光世亦偃然坐视,不出一兵,方与韩梠朝夕饮宴,敌至数十里间不知。
呜呼!
诸将已负国家,罪恶如此,谓须少畏陛下之威,惮台谏之言,日夜惶恐,席藁负质,请罪有司,谢数州生灵之死,亦知尚有朝廷之法。
张俊方且以万人杀数十人之功,冒朝廷不赀之赏。
自明引军至温,道路鸡犬为之一空,居民闻来,奔逃山谷,数百里间,寂无人烟。
王𤫉信州入闽,所过州县,邀索动以千计,公然移文曰「无使枉害生灵」,其志果安在哉?
方国家危急之时,所恃者诸将,而诸将所为如此,不知何以立国,臣窃愤之!
此事人皆知之,而无为陛下言者,岂以为不急之务哉?
以天步艰难,正借此曹为重,而不敢言耳。
然臣窃有惧焉。
臣闻王者所以得天下者,以得民也;
得民者,以得其心也。
兹者陛下南巡,可谓播迁之极矣,而百姓尊君亲上之志略不少衰,岂非祖宗德泽结人之深,而恃陛下为之主耶?
所谓为民主者,平日取民财力以养兵,缓急之时,排难解纷,而使民安业也。
今诸将闻敌人之来,则望风遁逃,反汲汲内相攻残,以为民害。
车驾所过一路,则一路罹其灾;
所过一州一县,则一州一县罹其灾。
江淮两浙已如此矣,万一幸湖湘、幸蜀,则敌人侵其前而无人以拒,官军残其后而无法以绳,是复为江淮两浙无疑矣。
古者天子所临曰「幸」,言所过,人以为幸也,岂今日之所谓哉?
臣恐人心一离,而陛下无所恃也,持此将安归乎?
臣又闻张俊离明之时,士卒颇有愿留击敌者,声言陛下召之。
臣知其说矣,陛下诸将,皆本无斗志,方无事时,例先取赴行在指挥,以备警急,警急则引去,曰「朝廷召我矣」,其实欲自遁,而又假上诏令以欺其欲战之人,使归非于上及用事之臣,此尤可罪。
臣比至黄岩,闻陛下使李捧屯兵县中,降指麾云俟金人至台州,则前来温州,是诸将既欲遁,而陛下又令之使遁也。
夫士,驱之使斗,犹惧不前,况令之使遁耶?
然则敌人长驱无所忌惮者,适其宜耳,何足怪哉?
臣窃观今日诸将,在古法皆当诛,然不可尽诛也。
王𤫉本隶杜充败于前,而𤫉不救,此不可赦,当先斩𤫉以令天下,其他以次重行贬降,使以功赎过。
张俊之军,独可赏其有功将士耳。
所以移军辄遁者也,罪亦何逃?
如此,庶几国威少振。
周世宗五代之衰,将士习为骄惰,河东之败,一日而斩大将樊爱能等三十馀人。
然后东征西讨,无不如志。
白起于秦,可谓有功矣,一不受命,赐死。
杜邮、郭元振,唐之勋臣也,明皇怒军容不整,坐之纛下。
盖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是数君者,其知之矣。
何则?
人之欲无穷,恩有时而既,惟吾威足以制之,然后恤焉,足以为恩。
况此曹平时厌饫于掳掠之赀矣,用几何锡赉而能满其意哉?
如有赏而无刑,是姑息之政耳,自古有能以姑息而成功者乎?
汉高祖之兴,所将者韩信黥布彭越也,以今诸将之材视之,何如哉?
所就者,布衣而取天下也,以今诸将之功视之,何如哉?
高祖于是数人者,欲王则王之,欲诛则诛之,曾不少贷,此其所以为高祖也。
韩信曰:「陛下不善将兵,而善将将」。
岂非将将者,人主之职耶?
今陛下当以将将为职,熟视诸将悍骄如此,而无以治之,异时张俊集西兵而来,则又靡靡相效成风矣,不知生灵何时息肩,国家何时兴复!
以臣观之,今日之兵、今日之将,玩习至此,陛下已不得而用,已不得而制矣。
非特无以责其至诚徇国,所至人心震恐,动有意外之忧,有之不如无之。
臣愚以为敌退之后,正朝廷大明赏罚、再立纪纲、新人耳目之时,莫若择有威望大臣一人,统摄诸将。
虽陛下亲军,亦听其节制,稍稍以法裁之。
凡军辄敢擅移屯,以护驾为名者主将将佐僚属并论如法。
仍使于偏裨中择人材可用者,间付以方面之权,待其有功,加以爵秩,阴为诸将之代。
以天下之大,岂无数人将帅之材哉?
特为诸将所抑而不得伸耳。
若陛下驭诸将如臣所陈,则敌或尽数过江,或于建康、杭、越等州留兵占据,守亦有功,战亦有功。
车驾回临安平江,徐议所向,留江浙亦可,幸湖湘亦可。
如其不然,虽大臣忠贯白日,谋臣如雨,言利之臣能使钱流地上,何益于事哉?
譬禦饥者当用食,舍食之外,皆非所急也;
已疾者当用医,舍医之外,皆非所急也。
今日所急,在于驭兵驭将,其他皆非先务。
惟陛下与大臣熟议断而行之。
臣愚狂瞽,不知忌讳,罪当万死。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左朝请大夫全州汪君墓志铭绍兴十三年十二月1143年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一、《浮溪集》卷二六、《新安文献志》卷八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新安汪氏,见于隋末唐初。
五季之乱,有自黄墩徙婺源者,以赀雄饶、歙间。
数世而至君之高祖讳某,擢进士第,起家为秘书丞,赠光禄少卿
曾祖讳某,官至尚书都官员外郎,赠中大夫
祖讳某,官至奉议郎,赠少傅
三世踵相蹑登进士第,世有清德,为江南闻家。
皇考讳槃,少傅长子也。
少傅春秋高,就养左右不求仕,而纵其弟藻于学。
藻复与君连取科第,里人荣之。
皇考以君赠大中大夫
君讳恺,字伯强
少奇颖浑厚,甫冠,为有司所推,入太学诸生,有能文声。
绍圣四年,解褐调常州晋陵主簿,用荐者升通仕郎、为宣州太平县
坐小法免,授岳州录事参军
丁大中忧,服除监泗州军资库
会盐筴兴,朝廷选君监泰州海安镇盐场
课最,改宣义郎知淮阳军宿迁宣州宁国县。
丁太硕人王氏忧,服除添差通判饶州,除知常州汉阳军吉州,未行,移处州
到官未几,复移知抚州
期年请奉祠,得主管江州太平观
秩满,起知袁州
于是资政殿学士叶梦得给事中胡交修以十科善治财赋荐君,擢提举两浙东路盐香、江南西路转运判官
莅事两月,除知江州
奉祠,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久之,起知全州
君之官簿如此。
岳州平江民以竞渡斗死。
狱上于州,守恶令,欲深探其狱,株连数百人。
时大暑,牢户皆满。
君止系其当罪者数人,馀悉平反出之。
守大怒,君引法力争,守不能屈。
太平有为五斗米道者,相传能致雷雨,迕者立死。
县檄尉捕,尉辞。
君不俟众,躬造其庐,人为君惧,卒禽之置于法。
靖康初,朝廷诏令未通,饶州酒官郝升者,出军伍,怙勇挟奸,持郡短长,郡守不能制而深怨之。
会盗侵旁郡,举城皆奔,升之子亦佩剑出城,为关吏所录,守即诬以叛,并共械于狱,将斩之。
君曰:「急装时以刀剑自卫,人情也,可尽诛乎」?
持之数日,升与其子皆免。
君之将如处州也,敌已至会稽,人皆劝君毋行,君不听。
既而溃兵四集,君求所以绥驭之术,至不解衣而寝者两月。
寻移抚州,未行间,王𤫉马俊兵入属邑,州之南北数百里皆震,新守入境不敢行。
民挽留君,君曰:「此吾心也」。
乃调护其众,使出疆,而民初不知。
未一月,盗宫仪焚处州,于是人人思君,至于感泣。
抚州民许以女归其邻久矣,既而悔之,一日白官,女死于兵半年,请公署为异日之信。
君立械其人于狱,僚属愕然。
君笑曰:「女诚死,不白官也,必女家不良,其父欲盗吾判耳。
请为诸君致其女」。
明日而女果出,人以为神。
绍兴十二年八月某甲子,以疾卒于饶州德兴县所居之第,春秋七十有三。
积官至左朝请大夫
君刻意学问,欲直造作者之域,而不乐为科举之文。
未第时,见秦少游括苍少游奇其文,以手书勉之,然未尝引以自名。
平居孝友清修,日以慕古人、追前辈为事,循循然有德君子也。
及守官临民,则精明刚正,人不能欺,亦不能夺,而卒归于忠厚。
方大中无恙时,承数世清德之后,家贫不能自如,君之所以养志周旋者,无所不至。
时二妹未行,大中以为忧,君继纳两妇,皆公卿大家,乃尽举其嫁时衣珥分遣之,不名一钱。
及官至五品,遇恩当任子,而首任其弟,人以为难。
先是君恬于进取,数免稀迁,居閒之日多。
洎大中与太硕人弃诸孤,家徒四壁立,无置锥可耕。
君合兄弟数房,同食其所得之俸。
他人见之,若不堪其忧,而君绝甘分少,于长幼亲疏必均,未尝以一介取诸人。
客至,饭蔬相对,清淡终日,出于至诚。
乃并其家仆隶儿童,亦怡然无不满之色,可谓贤也已。
故卒之日,无不出涕。
凡三娶:初室吕氏,次蒋氏,次李氏。
朝散郎、赠通奉大夫吕全、宣德郎蒋珍、中散大夫李演之女,而观文殿学士蒋之奇枢密使李咨之孙也,皆封宜人
三子。
曰尧举,右迪功郎铸钱司催纲官
舜举右修职郎漳州龙岩县
仲举,未仕。
一女,适进士俞允恭
尧举等以十三年十二月丁酉,奉君葬饶州德兴县龙溪少傅墓南三里。
藻虽于君为诸父,而少君九岁,少同学,长同仕也,是宜为之铭。
铭曰:
呜呼!
人皆乐其所忧,而君独忧其所乐;
人皆丰其所约,而君独约其所丰。
以孝友纯诚懋其本,以康宁寿祺赍其终。
故所居人慕之,所莅民思之,无秋毫愧怍于其中。
盖古之德人,今之循吏也,尚千万年,勿毁其宫。
奏知贾琼等功状劄子112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五、《梁溪集》卷五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据刘韐王𤫉状申,贾琼、杨志于寿阳县界节次攻击贼马,及杀获近上首领,赶堕崖谷,死者甚众。
兼捉到活人,称贼众中说今次南朝人马硬,不似日前,必是将银买来。
虽小捷未足道,然大兵会合继进,亦足以为先声。
贾琼已取到立功人功状奏闻外,杨志功状见取会保明,谨具奏知。
〔御笔〕甚可喜,皆卿措置所致。
贾琼、杨志疾速保明功状,当优与推恩。
朕削减滥赏,专以官爵赏军功战士。
乞按河东地图劄子112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六、《梁溪集》卷五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据刘韐申,王𤫉王渊等二十九日于宁下寨,探报有金贼二千馀骑过平城县南,已整阵前去掩杀。
契勘平城县辽州之北,正系去太原之路,贼知宣抚制置两司威胜军一路,故以重兵前来捍禦,而以轻骑遏辽州之师。
解潜既能禦贼重兵,则轻兵必为王𤫉所破,乘胜逐北,别无阻抑,决须解围,及牵制南北关贼势,数日间决见次第。
臣愚窃谓金贼若潜伏山谷,伺我师之出,据扼险阻,以断粮道,且绝援兵,则深为可忧。
今先来迎敌,乃我之利,又得湖南北兵前去应援,据险以南方强弩、火箭射之,定须退走。
平定汾、辽之师并进,决有成功之理。
臣蒙委寄之重,虑有疏虞,日夕皇恐。
仰凭天威,冀克有济。
更望圣慈下有司,取河东地图一本,置御座之侧,臣每奏报诸路进兵接战下寨去处,庶可稽考。
谨具奏知。
〔御笔〕见有图一面,日逐稽考。
陈捍禦贼马奏状1134年11月14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梁溪集》卷七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右,臣伏睹进奏院报,今月初二日,三省同奉圣旨,敌人窥伺承楚,如别有警急,当亲总六师,往临大江
臣子之情,中外同切忧愤。
况臣世受国恩,尝蒙眷奖,擢寘近司。
虽以罪戾退伏海滨,保全之大德,未尝食息少忘朝廷,安危休戚,实与国家同之。
敢竭愚戆,以今日捍禦贼马事势,陈为三策以献,庶几千虑一得,仰裨庙算之万一。
伏望圣慈特垂省览,赦其狂瞽,而取其区区之忠,臣不胜幸甚。
臣窃以伪齐刘豫以蛇豕之姿,扶金人虎狼之势,僭窃名号,盗据旧都,踰五年矣。
包藏祸心,久而未发。
今者辄敢遣其孽子,率叛将,驱遗民,借助强敌,与之南牧,侵扰淮甸,睥睨江左
虽兵之众寡,谋之浅深,难以遥度而预料,然吾之所以捍禦之策,不可不用其至。
恭惟陛下天锡勇智,洞照事机,慨然出自英断,将亲总六师,以临大江,则翠华所幸,保据形胜,号令诸将,使相应援,信赏必罚,将士乐从,貔貅之师,百倍其气,虏之退屈,已在目中。
睿谟克壮,其计得矣。
然臣窃谓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昔人用兵,多出于此。
魏、赵相攻,齐师救赵,田忌引兵以趋大梁,则魏兵释赵而自救,齐师大破之于马陵,兵家形势,从古已然。
今伪齐悉兵南下,其境内必虚,而岳飞新立功于襄汉,其威名已振,亦既班师,屯于武昌,伪齐必不虞其再至也。
陛下傥降明诏,遣岳飞以全军间道疾趋襄阳,更摘湖南北骁将锐兵为之继援,命信臣总统,乘此机会,捣颍昌以临畿甸,电发霆击,出其不意,则伪齐必大震惧,呼还丑类,以自营救,王师追蹑,必有可胜之理。
此举非惟牵制南牧之兵,亦有恢复中原之兆,此上策也。
朝廷或以兹事体大,馈饷之费,调发之烦,仓卒未能办集。
则銮舆驻跸江上,势须号召上流之兵,如岳飞王𤫉及湖南北诸将部曲,除留屯外,各摘精锐军马,尽集官私舟船,逐路应副钱粮,命将统率,顺流而下,旌旗金鼓,千里相望,以助声势,则敌人虽众,岂敢南渡?
仍诏韩世忠刘光世帅其全师进屯淮南要害之地,设奇邀击。
绝其粮道,贼必退遁。
保全东南,徐议攻讨,此中策也。
万一有借亲征之名,为顺动之计,委一二大将捍敌于后,则臣恐车驾既远,号令不行,诸将无应援协济之谋,卒伍有溃散摽掠之势。
士气既索,人心不固,控扼一失其守,贼得乘间深入,州县望风奔溃,其为吾患有不可胜言者矣!
此最下策也。
或谓臣曰:往岁金人南渡,以退避得计,今胡为而不可?
臣应之曰:不然!
金人南渡,利在侵掠,既得子女玉帛,而时方暑,则势必还师,朝廷因得收复残破州县,还定安集,渐成区宇。
故在当时为退避之计则可。
今为是役者伪齐也,使之渡江而南,必谋割据,得一县则占一县,得一州则占一州,得一路则占一路。
师不徒还,而奸民溃卒见利忘义、幸灾乐祸者从而附之,声势鸱张,则将何以为善后之策哉?
故在今日为退避之计则不可。
况伪齐所驱胁而来,皆京东西、关陕之民,非金人比,借有虏骑,势必不多,朝廷措置得宜,将士用命,则安知此贼非送死于我?
苻坚以百万之众侵晋,而谢安偏师破之,顾一时机会所以应之者如何耳。
臣愚伏望圣慈特降臣章,与二三大臣熟议之。
臣自经忧患以来,衰病交攻,志气凋落,加有重膇之疾,步履艰难。
方国家多事之秋,既不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又不获陪羁靮而捍牧圉,夙夜忧叹,孤负大恩,死不瞑目。
徒有拳拳之诚,不能自已,故敢以刍荛之说,上渎天聪。
《传》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
愿陛下无以人废言,非特臣之幸也。
干冒天威,臣无任。
宰相论捍贼劄子1134年11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三、《梁溪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某伏睹进奏院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探报敌人窥伺承、楚,如别有警急,当亲总六师,以临大江
某于十月二十二日已曾具奏,以今日捍禦贼马事势,陈献三策,自福州入急递投进。
今来又睹进奏院报,韩世忠统全军于承、楚间迎击贼兵,连获胜捷,有旨分遣台臣刘光世张俊统兵渡江应援,车驾已起发进临江上,抚劳诸军。
窃惟朝廷当危急艰难之,为宗社生灵之计,建大议,决大策,不贰不疑,毅然亲征,将士用命,捷音系路,庙谟克壮,敌势退屈,诚可为天下大庆。
然贼情狡狯,戎事方棘,机会之来,间不容发,某辄敢竭其愚虑,陈十事以献。
伏望钧慈特赐详览,有可以裨庙算之万一者,愿施行之,勿以人废言,不胜幸甚。
谨具下项:
一、宜防备生兵。
某窃睹伪齐刘豫招诱叛将,驱河北、河东陕西之民,挟带虏骑,侵扰淮甸
聚粮既久(传闻伪齐聚粮于淮阳宿迁县甚久,为入寇之计,非一朝一夕。),入寇亦早(往年寇骑南牧,多以冬春之交,今伪齐以冬初已入寇,比之往年为早。),僩然有窥伺江左之意。
今既王师屡捷,挫其锐气,势必迟留境上,乞师金人。
万一有重兵继来,我以疲乏之兵,当新羁之马,则将何以取胜?
宜命诸将蓄养锐卒,更进迭休,使有馀力以待之。
又于诸路摘那精锐军马以为济师之计,庶几可以捍禦。
一、宜防备海道
某窃闻伪齐刘豫于登、莱等州多造海舟,又于楚、海等处掳掠客旅舟船,其用意非浅浅也。
方冬月风便之时,势须驱使山东之人,自海道犯浙东一带滨海州县,则吾腹内之民扰矣。
然自海道来者,必皆步人,实不足畏。
朝廷既遣兵将分屯明、越,以备不虞,而沿海州县巡尉弓兵数不为少,合之则势强,分之则势弱。
宜命帅司提刑司团结成军,于要害地摆布控扼,又募海上土豪自备舟船巡趠捍禦,许以将来事定重与推赏,不为无补。
一、宜防备上流。
某窃观自昔侵犯东南,未有不由上流者。
舳舻相接,顺流乘风,自川江而下,日数百里,不旬月间可至江浙。
故上流之地,自吴及东晋以来,必屯重兵,乃可保国。
今归、峡、荆南、岳鄂、九江一带,虽无他虞,然屯兵不多。
所幸襄汉复为我有,上流形势倚之为重,襟带荆、蜀,控引江、淮,下瞰畿甸,真形胜必争之地也。
宜命大帅统重兵以镇襄阳,则上流有屏蔽之势,江浙可以奠枕,中原有恢复之兆,畿甸可以俯窥,此最今日之上策,惟庙谟熟计之。
一、宜防备四川
某窃观金人累年侵犯四川,其意盖以蜀中富庶,欲必得而后已。
所幸山川险固,将士用命,仅能保守。
今贼马南牧,扰我淮甸,安知不别遣重兵,窥伺川峡?
道里辽远,号令难通,都督既已不行,两宣抚不相节制,邈然一方,深可忧虑。
宜命信臣早临抚之,布宣威德,不失机会,庶几四川生灵有所依怙,国势赖之以安,非细故也。
一、宜保据淮南
某窃闻金人中间通使,屡有画江之言,盖为刘豫之计。
今贼马南牧,虽未必敢窥江左,其意决欲尽得淮南
深虑兵交,使在其间,复有画江之请,朝廷欲纾目前之急,或遂许之,则大事去矣。
淮南江南之屏蔽也,六朝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强兵巨镇所以为藩篱者,尽在淮南
故以魏武之雄,苻坚石勒之众,宇文、拓跋之盛,卒不能窥江表。
后唐李氏有淮南,则可以都金陵,其后淮南周世宗所取,遂以削弱,此必至之理也。
万一有画江之请,谨不可许,宜命诸将协力击贼,使之退遁。
将来措置淮南,当于两路置两大帅以临之。
东路扬为帅府,屯重兵为根本之地,分遣兵将进守楚、海、濠、泗、寿春淮阳沿淮一带,诸郡小筑城垒。
开新边,其初朝廷应副钱粮,徐议营田,使自赡养。
遇有贼马,则大帅遣兵应援;
稍能自守,乃可召人归业,渐次葺理。
假以岁月,而藩篱成矣。
前有藩篱之固,后有大江之险,然后可以立国,而议攻讨之策。
近年以来,大将握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虽有天险,初无战舰水军之备,不几于倒置而虚设乎?
愿庙堂熟计之。
一、宜调和诸将。
某窃闻师克在和不在众,将帅不和而能成功者,未之有也。
武人之性刚果,有眦睚之失,必相怨愤,而激以忠义,则往往复合者,其性然也,郭子仪李光弼同在朔方,未尝同堂共席而坐,一闻安、史之变,子仪中分麾下,与光弼勉之立功。
何则?
先国家之急,而不以私害公也。
贾复寇恂不相能,光武解之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斗?
朕为分之」。
于是并坐极欢,共车同出,结友而去。
今朝廷所赖以为爪牙者,三大将也。
平居无事之时,人情岂无纤芥?
今当朝廷艰危之,使之各渡江以相应援,则当以调和之为先。
宜赞渊衷,降宸翰,遣近臣推明古之将帅徇国家之急而忘私忿之意,勉以忠义,使之欢然,犄角立功,则贼虽众多,不难破也。
愿庙堂留意。
一、宜增置禁卫。
某窃观自古人主必有亲兵,所以制障表里,为长虑却顾之术也。
祖宗禁卫之兵,总之三衙,其制甚备。
自经变故以来,人数浸少,止以将兵为卫,非强本弱枝之策。
今将兵既遣渡江,宿卫单寡,何以镇服中外?
仓卒召募,固难得人,谓当有术以权之。
窃见近降指挥,复置御营使司,宜因此时号召诸路统制官之有名望者,使率其部曲充御营使司五军统制,平时与禁卫之兵相参宿卫,缓急听御营使司使唤,更不隶属诸大将下。
使军容奋张,国势益隆,诚今日之先务也。
一、宜广备粮食。
某窃谓用兵以粮食为急,粮食以飞挽为难。
今贼兵扰吾淮甸,将士捍禦,势或持久,则粮食不可不广为之备。
访闻湖南米㪷百钱,江南东西岁亦丰稔。
朝廷近者增置漕臣,宜命江湖广行收籴,措置舟船,顺流而下,储蓄于建康镇江转漕淮甸,以给诸军,庶几仓卒无乏绝之患。
若止仰常赋,深恐缓急不免科须,米价翔踊,民力重困,惟庙堂图之。
一、宜措置战舰水军。
某窃观大江限制南北,实为天险,然必以人力加之,险乃可恃。
魏武亲临瓜步,孙权以舟师拒之,见旌旗戈甲之盛,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
告以春水方生,疾疠将作,操乃还。
其后曹丕南伐,见波浪汹涌,吴师有备,亦曰:「彼有人焉,未可图也」。
遂班师。
由是观之,据长江之险,择要害之地,置战舰、水军,使形势相接,金鼓之声相闻,敌人虽有百万之师,岂敢轻犯哉!
何则?
彼为济渡之谋,而我有攻击之具,主客之势既不相侔,北人所习又非其利,真东南形胜,保国之要术也。
今国家江左,而累年以来,不闻措置设险之策,使敌人得以窥伺,玩岁愒日于閒暇无事之时,遑遽震恐于仓卒扰攘之际,有险而不议所以守之者,可以为而不为,真可惜也!
荆湖间车船乃唐嗣曹王皋遗制,其大有至三四十车者,挟以双轮,鼓棹而进,驶于阵马。
仁宗朝修《武经总要》,该载古今战舰之制甚备,愿命荆湖及颁降式样于沿江诸州,使之制造,召募水军,统以将佐,逐时阅习,可以为长久之利,非一时之急而已。
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勿谓缓不及事而遂置之,天下幸甚。
一、宜措置杨么。
某昨任荆广宣抚使日,招捕群盗数万人,惟湖北贼杨么据重湖之险,非有战舰、水军未可攻讨。
尝具杨么本末申奏,以谓此贼不可轻。
是时朝廷已罢荆广宣抚司,特降指挥,令某节制湖北荆南,同共进讨。
方措置间,某蒙恩罢任,朝廷委制置使王𤫉同两路帅臣措置,迨今未闻殄平,势颇猖獗。
盖此贼非陆地群盗之比,据重湖,环千馀里,出没不常,其徒皆舟人渔子,便于操舟,又有溃散兵卒窜其间以教之战。
我师深入,欲速成功,则往往不利;
屯聚持久,则钱粮之费不赀。
今又淮甸警急,朝廷不免摘那兵将,则此贼之势又复鸱张,未有扫荡之期,为吾牵制,非细故也。
宜命两路帅臣谨重,未须深入,俟其抄掠,则随宜击之;
分兵屯濒湖诸邑,使之不得侵渔种植,以绝其粮;
明出文榜,揭近上首领姓名,重赏捕之,许其徒中自相杀并,以携其党与之心。
贼必渐困,然后可图。
兵以缓为速,如赵充国之讨先零是也。
今其徒既众,必示以生路,乃可使之解散,而取酋首;
必欲尽灭,以坚其从贼之志,非策之得也。
惟庙堂裁处。
周元中书1131年3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一、《梁溪集》卷一一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某顿首,中贤契执事崇阳之别,忽忽涉四年矣。
自适岭海,无由通问,每深怀仰。
己酉之秋,尝得李道夫书,言足下欲相从于鲸海之上,意谓聊复尔耳
今奉来教连幅,陈义粲然,乃知果蹈前约。
往返数千里,冒犯瘴疠,间关险阻,亦已勤矣!
虽道途相失,意之厚,何以当之?
嗟乎,仆远谪,虽平生亲旧有不复相闻者,而足下眷眷于我如此,当于古人中求,然不免为今人所笑,奈何!
兼审行李已达温陵,即日体气胜常为慰。
仆前年闻有万安之徙,未受命即行。
夏秋之交次雷阳,适海南黎寇猖獗,未敢南渡。
军破贼,乃乘桴次琼筦,两日而德音至,蒙恩许自便。
十日,复渡海而北。
往来皆便风,无惊涛之恐。
岁尽抵容南,传报虏骑深入,江湖间大扰,道塞不可行。
宿留至春暮,得寇退报,且知家寓鄱阳属邑,幸无虞,乃由藤、梧、康、端、广、惠、循、以趣临、汀,意欲身留建、剑间,遣子弟挈家来会。
适有王𤫉溃军之变,不果。
因自盱江访家于山谷中,幸骨肉长少无恙。
留两月,与姻戚会聚,始得扶老携幼,归寓昭武泰宁盖乡邑也。
地僻民淳,方且安之。
偶邻境盗起,连破数县,环视皆战区,势不可处,则又冒险迁徙,得达长乐才数日耳。
奔走五年间,缭络万里馀,幸且顽健,又蒙上恩悉还旧职,近复窃录宫祠,侥倖多矣!
以足下眷眷于我,故详布之。
温陵至此六驿,愿即命驾见过,徐议所适可也。
在海上了得《易传内外篇》,颇究圣人立象立意之旨,冀足下来一观,有以订正之。
行即抃会,希慎爱。
灯下草草,不宣。
吕相公第七书别幅衡州1132年9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二、《梁溪集》卷一一六 创作地点:湖南省衡阳市
某少留衡阳,候委官葺理诸军营房,更数日间即如长沙
本路事一面于此措置,但州县官吏类皆权摄,民户困于科须,盗贼仍旧猖獗,兵将单弱,钱粮空匮,殊未知所以料理之说。
藉使目前极力擘画,粗可支吾,万一将来北方有警,彊敌分头入寇,不知使之何以捍禦?
中夜思之,不寒而慄,非敢爱身,惟惧无以仰称朝廷委任之意。
今幸都督仆射相公还归廊庙,处中制外,洞见万里之情,辄敢逐一申陈,伏望钧慈特赐矜察,不胜幸甚。
某再启:本路州县官类皆权摄,往往有出于孔彦舟、马友之手者,因缘科歛,与公吏通同为奸,皆去其籍,不可究治,夏秋正税却更不行催纳。
正税则有簿历拘收,难以作弊;
科敛以军期急迫为辞,无籍可考。
又于田亩上大桩数目不复会计合用之数,形势公吏之家,例皆不纳,所纳皆贫下户;
催及数分,则又住罢,其馀皆暗卖取受,公然入己。
民力重困,逃亡倒户者不可胜计。
某入境之初,首罢科敛,严加约束,将绍兴元年以前未纳正税与折敷配,今年正税却令依限催理,庶几官吏可以察治,民渐复业。
伏幸钧察。
近蒙朝廷差拨岳飞一军存留本路措置盗贼,专听某节制,方幸有可倚仗。
忽闻以岳飞奏报本路群盗已是净尽,却有指挥依旧屯驻九江,殊失所望。
本路盗贼马友、李宏虽已杀捕,其徒党依旧散漫作过;
曹成、刘忠虽已溃散,其酋首依旧拥众自若。
近据探报,刘忠在岳州境上,据胡家寨招集馀党及亡命,已五千馀人。
董旼福建路宣抚司为名,招收接引。
曹成王方辰、沅州前来,称十馀万人,借使虚张人数,亦须数万,而董旼欲以三百亲兵弹压,恐无此理。
深虑贼情狡狯,复有窥伺湖南、二广之意,所以深欲得,且来了此一事,并其馀杨么之徒,人数亦自不少。
措置一两月,稍见次第,则移屯九江未晚。
今乃听其惮行欺罔之辞,不复覈实,前命方行,后命已改,诸将欲自便者,其谁不然?
某恐自此号令不行于将帅矣。
僭易及此,皇恐皇恐。
岳飞一军,本司累具申奏,祈告朝廷,方蒙矜从。
今以片纸虚辞,即行改命,窃恐朝廷所以待大帅与武将者轻重不伦,为有识者之所窥测。
若且下本司体究著实,然后降旨,似为得体,幸望洞察。
若果已别降指挥,不敢再三烦紊朝廷,只乞依旧拨还韩京、吴全二项军马,庶几目前且可支吾,不然,决难自立。
韩京、吴全等以彊夺其人马有隙,皆不愿从之,抑使往,即复为盗无疑。
有乞回避状,备录申密院
伏望钧慈,本司见管兵二千馀人,得韩京等军可及万人,比元数阙少尚多。
敢冀垂念,得差近上兵官王𤫉之类一军前来,莫大之幸。
皇恐皇恐。
本路州县连年遭盗贼残破蹂践之后,又应办大兵钱粮,官司空匮,悉科取于民间,奸吏乘时裒歛,民力重困,又别无生财足用之道。
惟是前奏乞依江东安抚大使例拨钱回易,及今奏乞于榷货务广东钞盐例入纳钞面钱,般运广西盐赴本路出卖,一使民不食贵盐,二可抑私贩,三收其赢馀,可以养兵,不取于民而用度足,皆于朝廷惠而不费,又于盐法并无妨碍,伏望相公力赐主张,不胜幸甚。
本司人兵今年春冬衣赐并未曾支请,赤露褴褛,如丐者然,天气渐寒,深恐逃散者多。
本路军衣素仰湖北,今不复有,无可擘画去处。
累具申奏,乞降指挥吉州封桩绢内支二万疋应副支遣,敢望钧慈速赐施行,不胜幸甚。
广西拨马及许全委官收买一事,并乞垂念。
已作此书,未遣人间,使臣自行在还,伏被教赐,仰荷眷与之厚。
窃审钧候一成康复,下情感慰之至。
伏蒙垂谕存留岳飞本路,出自钧意,非都督特进相公练达边事,洞见机会,何以及此!
今既复尔,必有深不以为然者,决难复回。
若得拨还韩京吴锡、吴全等军马贴助单弱之势,尚可支吾目前,不然,何以能立功?
相公力赐施行,不胜幸甚。
荆湖虽远,然手足之与腹心同为一体,岂可遂置度外哉?
凡申陈事件,具劄子拜陈,敢冀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