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天时皆可为奏(绍兴二年十一月)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景定建康志》卷四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中兴小纪》卷一二、《文献通考》卷一五四、《至大金陵新志》卷一三上之下、《续资治通鉴》卷一一一
人事可为者二,天时可为者三,乞为陛下陈之。昨自车驾渡江以来,初经扬州之变,兵甲器械十失八九,未容喘息,而金人分遣重兵,三路入寇,二浙江东焚劫殆遍。正兵或散而为盗,或器甲不全,虽欲战不能也。陛下愤金人侵侮之甚,连年宵旰,专意军政,拣汰冗兵,修饬器械,今张俊军有众三万,全装甲万馀副,刀枪弓箭皆足用。韩世忠有众四万,岳飞军有众二万三千人,王𤫉有众一万三千人,虽不如张俊军尽皆精锐,亦非前日怯懦之比。刘光世有众四万,虽老弱冗散者众,亦可得精锐二万人。神武中军杨沂中统领以来有兵万人,铠甲亦足用。此外又有神武后军陈思恭,不下万人。御前忠锐如崔增、张守忠、赵琦、徐文、姚端等军亦二万人。上考太祖皇帝取天下,正兵不过十万人,况今日有兵十六七万,器械足用,何惮而不为?臣所谓人事可为者一也。建炎三年、四年、绍兴元年,大盗纵横,邓庆寇广东,李敦仁犯虔、吉,邵清扰通、泰,张琪劫徽、饶,李成破江、端,范汝为据建、剑,马友、李横、孔彦舟、曹成、张用、刘超等散处大江之南,为害于荆湖等路。朝廷枝梧不暇,力不能事外。今则悉为王师扑灭,民得安业矣。臣所谓人事可为者二也。尝观自金人南牧以来,我师望尘奔溃,莫敢婴其锋。近年以来,张俊获捷于明州,韩世忠扼贼于镇江,陈思恭邀击于长桥,张荣大捷于淮甸。良由金人贪残太甚,逆天悖道,人人有战心,天意殆将悔祸。臣所谓天时可为者一也。金人命刘豫僣位以来,尽以中原付之,不欲南来。而豫烦碎不知为国之体,重敛以失百姓之心。豫之所为,虽三尺童子决知不能立国。况兵不如我精,将不如我能,胜负固可料矣。观宇文虚中密奏,虽未能尽信,然敌骑连年不至淮甸,岂无牵制之故哉?天意槩可见,臣所谓天时可为者二也。江浙等路连年失耕殖,又苦水旱,米价翔涌,每㪷一贯至二贯。今年丰熟,米㪷不及五六百,江上诸州米㪷三四百。天时可为者三也。今韩世忠到行在,臣愿圣心奋发睿断,令世忠、张俊与臣等商议,决策北向。明年三月半令韩世忠由宿州南京路以入,令刘光世由徐曹诸州路以入。又于明州留海船三百只,令范温、阎皋乘四月间南风北去,径取登、莱州。凡此数路,皆有粮可因,不必调发吾民,以资馈运,而登莱尤有积蓄可因也。大兵既集,刘豫必北走,所得州郡,择逐州豪杰守之,初则示以羁縻之义,过则续为后图。虽金人来年秋冬间必举兵争其地,然彼入我出,彼出我入,此兵法也。扰之数年,中原必可复。贾谊曰:「日中必𤑒,操刀必割」。舍此机会而不乘,后欲追悔,何可及耶?今有兵十六七万,费用不赀,朝廷竭力经营钱粮,常若不办。旷日持久,必取于民。民怨众离,乃自困之道。祸乱之所起,可不畏哉!今日战兵,其精锐者皆中原之人,数年之后消磨必寖少,异时虽欲举事,势必不能,可为深惜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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