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对诏问灾异八事 其一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七十
光和元年七月十日,诏书尺一召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华、蔡邕、太史令单《风易》诣殿金商门,引入崇德殿,署门内南辟帏中为都座。漏未尽三刻,中常侍育阳侯曹节、冠军侯王甫,从东省出,就都东面,十门刘宠、庞训北面,杨公南面,日磾、华、邕、《风易》西面,受诏书各一通,尺一木板草书。两常侍各谕旨。朝廷以灾异忧惧,特旨密问政事所变改施行,务令分明。赐等称臣再拜受诏书,起就坐,五人各一处,给财用笔砚为对。臣邕言:「今月十日,诏召金商门,问臣邕灾异之意。臣学识浅薄,心虑愚暗,不足以答圣问。综众变,征营怖悸,谨别状上。臣顿首顿首(本集)」。
太尉杨赐碑 其一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七十八
皇帝遣中谒者陈遂、侍御史马助持节送柩,陈遵、桓典、兰台令史十人将羽林骑、钲车介士前后鼓吹,以骠骑将军官属及司空法驾,与公卿尚书三台以下,葬我文烈侯。三年九月甲申,小祥,会如初。四年九月戊申,大祥,公卿尚书三台以下,会如小祥之礼。公之祖纳忠于前朝,以罹艰祸,父隐约蛰瘁,治家师导,唯俭之尚。公生值歉褊,资贿屡空,手执勤役,远涉道里,以修经术,险阻艰难,曷所不当。特以其静则真一审固,动则不违则度,含容覆载,无竟伊人。谋无不忠,言无不信,自在弱冠布衣之中,固已流芳名,著茂实,公孙同伦,莫能齐焉者矣。州郡礼招,莫之能屈,委百里位,避公车令。自侍御史、侍中已往,道为帝师,德为世表,体尊名重,阶级弥崇而公处以恭逊,行以固慎,德大而心小,居高而志降。夫骄吝之衅,周公其犹病诸,而公脱然以为行首,不亦泰乎!及其所以匡辅本朝,忠言嘉谋,造膝危辞,当事而行,言从计纳,亦不敢宣,密诫潜功,贻于帝躬。家无遗草,论者不见,嗟乎!诚为达事君之礼,得人臣之上仪者已。公素不贵归非,不乐引美,故虽彷佛,犹不敢载,以顺公之雅。初受封,自以功不副赏,前后固辞,章凡十上,忧愠悄悄。形于容色。虽不克从,情旨昭显晚。晚节为廷尉,公曰:「昔在三后成功,惟殷于民,而皋陶不与焉,盖吝之也」。及为特进,又曰:「唯汉重臣,中兴以来,克称斯位者,其惟高密元侯乎?吾何德以堪诸」?寝疾,顾命无辞,要言约戒,忠俭而已,孤彪,衔恤永思,缀辑所履,以赞铭之。铭曰:
赫赫烈侯,卓尔超伦。于唯杨公,乃华降神。故能明哲,德亚圣人。受兹介福,位极人臣。包罗五典,本道根真。为国之师,诲尚经文。频历乡校,五登鼎铉。建名著忠,确越前贤。攘灾兴化,蝥贼不臻,风雨有时,履获有年。三叶宰相,应祚于天。临晋是侯,子子孙孙。亿兆不穷,如山之坚。四时洁祠,以承奉尊。祀事孔明,奉亡如存。馥馥芬芬,以尉显魂(本集。案:此篇张溥《百三家集》无。)。
太尉杨赐碑 其二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七十八
公讳赐,字伯猷,弘农华阴人。姬姓之国有杨侯者,公其后也。其在汉室,赤泉侯佐高,丞相翼宣,咸以盛德,光于前朝。祖司徒,考太尉,继迹宰司,咸有崇轨,受天勋烈。公承家素,钦承奉媾,闲于伐柯,烈风虽变,不易其趣。文以典籍,寻道入奥,操清行朗,潜晦幽闲。为答州郡之命,辟大将军府,不得已而应之。迁陈仓令,公乃因是行退居庐。公车特徵,以病辞。司徒举高第,拜侍中、越骑校尉。帝笃先业,将问故训,公以群公之举,进授尚书于禁中,迁少府、光禄勋,敬揆百事,莫不时序,庶尹知恤,闾阖推清。列作司空,地平天成,阴阳不忒。公遂身避,托疾告退。又以光禄大夫受命司徒,敬敷五品,宣洽人伦,变和化理,股肱耳目之任,靡不克明。及至大尉,四时顺动,三光耀润,群生丰遂,太和交薄。三作六卿,五蹈三阶,受爵开国,应位特进,非盛德休功,假于天人,孰能该备宠荣,兼包令锡,如公之至者乎?公体资明哲,长于知见,凡所辟选,升诸帝朝者,莫非瑰才逸秀。并参储佐,惟我下流,二三小臣,秽损清风,愧于前人,乃纠合同僚,各述所审,纪公勋绩,刊石立铭,以慰永怀。
天降纯嘏,笃生柔嘉。俾胤祖考,光辅国家。三业在服,帝载用和。粤暨我公,允执丕贞。在栋伊隆,于鼎斯宁。德被宇宙,华夏以清。受兹介福,履祚孔成。为邑河渭,衮冕绂珽。以佐天子,祇事三灵。丕显伊德,万邦作程。爰铭爰赞,式昭懿声(本集)。
太尉杨赐碑 其三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七十八
公讳赐,字伯猷。兼通五典,周览篇籍。以为尚书,帝王之政要,有国之大本也,是以三叶相承,研其精义,五代之微言,王政之纮纲,罔不寻其端源,究其条贯,凛乎其见圣人之情旨也。盖以蹈腾馀踪,思高游夏。初潜山泽,授诲童冠,后生赖以发祛蒙蔽,文其材素者,盖不可胜数。乃由宰府,遂作帝臣。于时圣幼将入学,群公以公温故知新,德宜师保,乃以越骑校尉援侍华光之内。帝座己北面,以纳大诲。其教人善诱,则恂恂焉罔不伸也。引情致喻,则訚訚焉罔不释也。迄用有成,缉熙光明。惟帝念功,六在九卿三事,勋假皇天,泽充区域,疆土建封,申增户邑,人臣之极位,兼而有之。然处丰益约,九命滋恭,可谓高朗令终、有始有卒者已。于是门生大将军何进等,瞻仰洙泗公丧之礼,纠合朋徒,稽诸典则,佥以为匡弼之功,政事之实,诏策之文,则史臣志其详,若夫道术之美,授之方策,则是门人二三小子所特贯综。竭不才,撰录言审于碑,乃申颂曰:
巍巍圣猷,匪师不昭。士子困蒙,匪师不教。于皇文父,邈哉伊超。如玉之固,如岳之乔。钻之斯坚,仰之弥高。示我显德,授我无隐。正席傅道,承帝之问。诲兹一人,万邦作顺。微微我徒,实赖遗训。文武作式,元勋既奋。光启爵土,垂统末胤。存荣亡哀,没而不泯(本集)。
太尉杨赐碑 其四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七十八
曰汉有国师司空文烈侯杨公,维司徒之孙,太尉公之胤子。皇祖考以懿德胥及聿勤,式建丕休,勋启《洪范》。公祗服弘业,克丕堂构,小乃不敢不慎,大亦不敢不戒,用罔有择言失行在于其躬,洎在辟举,先志载言,罔不攸该,乃自宰臣,以从王事,立功不有,用辞其禄。逮作御史,允执国宪。纳于侍中,在帝左右。爰董武事,王师孔闲。群公以旧德硕儒,道通术明,宜建师保,延入华光,侍宴露寝,敷典诰之精旨,达圣王之聪睿。帝以机密斋栗,常伯剧任,鲜克知臧,以厘其采,命公再作少府,俾率其属,以熙庶绩。天地作险,国家丕承,军门祛禁,式遏寇虐,命公再作光禄,亦总其熊罴之士,不贰心之臣,保义帝家。岩岩大理,惟制民命,命公作廷尉,惟刑之恤,旁施四方,惟明折狱,蔽罪于宪之中。亦惟三礼六乐,国之元干,命公作太常,明德惟馨,八音克谐,神人以和,永世丰年。溥天率土,而众莫外,命公作司空,公惟戢之,翊明其政,时惟休哉。惟天阴骘,下民彝伦,所由顺序,命公作司徒,而敬敷五教,以亲百姓,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时惟休哉。昭孝于辟雍,命公作三老,帝躬以祗敬,遵有虞于上庠。茫茫大运,垂光烈耀,命公作太尉,璇玑运周,七精循轨,时惟休哉。帝欲宣力于四方,公则翼之;辟道或违,公则弼之,虔恭夙夜,不敢荒宁,用对扬天子,丕显休命。天子大简其勋,用授爵赐,封侯于临晋。功成化洽,景命有倾(《文选·王俭褚渊碑文》上此二语。),帝乃震恸,执书以泣,命于左中郎将郭仪作策,赐公骠骑将军临晋侯印绶,兼号特进,谥以文烈。宠命毕备,而后即世。肆其孤彪,敢仪古式,昭铭景烈。铭曰:
天鉴有汉,诞生元辅。世作三事,勋在王府。乃及伊公,克光前矩。悉心毕力,胤其祖武。化洽群生,泽沾区宇,帝曰文烈,朕嘉君功,为邑河渭,建兹土封。申备九锡,以祚其庸。位此特进,于异群公。昔在申、吕,匡佐周宣。嵩山作颂,《大雅》扬言。今我文烈,帝载用熙。参光日月,比功四时。身没名存,永世慕思(本集,《艺文类聚》四十六,《文选·褚渊碑文》注,《初学记》十一)。
封杨赐等诏(中平二年九月) 东汉 · 汉灵帝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
大司马杨赐,敦德允元,忠爱恭懿,亲以尚书侍进。累评角角始谋,祸亹未彰。赐陈便宜,欲缓诛夷。令德既光,嘉谋恒然。《诗》不云乎:「不德不报,无言不雠」。故褒城君孔霸,故太尉黄琼,侍讲先帝,并宜受茅土之封(袁宏《后汉纪》二十五)。
追赠杨赐策(中平二年十月) 东汉 · 汉灵帝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
故司空临晋侯赐,华岳所挺,九德纯备,三叶宰相,辅国以忠。朕昔初载,授(《后汉纪》作受)道帷幄,遂阶成勋,以陟大猷。师范之功,昭于内外,庶官之务,劳亦勤止。七在卿校,珠位特进,五登衮职,弭难乂宁。虽受茅土,未答厥勋,哲人其萎,将谁咨度!朕甚惧焉。礼设殊等,物有服章。今使左中郎将郭仪持节追位特进,赠司空骠骑将军印绶(《后汉·杨赐传》。又见《后汉纪》二十五,有删节,文亦小异。)。
又敕 东汉 · 汉灵帝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
骠骑将军官属司空法驾,送至旧茔。公卿以下会葬。谥曰文烈侯(《后汉·杨赐传》。又《后汉纪》但有末一诏。)。
赠陆士龙诗 西晋 · 孙拯
四言诗
五龙戢号,云鸟纂纪。
淳化既离,义风载始。
轩冕垂容,文教乃理。
奕奕洪族,盛德丰祀。(一章)
于赫皇吴,应天统元。
丞相文烈,公光赞勋。
九命皇耀,茂德弥勤。
华黻袭藻,金石载振。(二章)
渊哉陆生,丕显洪胄。
亦崇懿风,邈此弘裕。
无竞厥德,丰光伊茂。
文以义好,施以仁富。(三章)
山积惟峻,道隆名遐。
潜景在渊,龙跃承华。
既淑尔仪,谁不允嘉。
有漼重渊,载清其波。(四章)
济济皇朝,峨峨髦士。
序爵以贤,惟俊萃止。
翩翻二宫,令问不已。
乃迁华阁,皇典斯纪。(五章)
思文大谟,恢我王猷。
清风肆穆,雅宪允休。
迈彼江川,邈此北流。
微言兰馥,玉藻云浮。(六章)
遭时之险,虎宰滔天。
凭德美重,絷此俊贤。
休否既亨,名以德渊。
清徽伊铄,赞之弥坚。(七章)
明明大象,玄鉴照微。
显允君子,求福不回。
善挹馀庆,险以德祈。
澄浊以清,罔有不晖。(八章)
释彼短寄,乐此窈冥。
形以神和,思以情新。
青云方乘,芳饵可捐。
达观在一,万物自宾。(九章)
制动以静,秘景在阴。
灵根可栖,乐此隈岑。
关楗重闭,谁和子音。
瞻彼晨风,思托茂林(○陆士龙集三。文馆词林百五十六。《诗纪》二十七。○逯案。吴棫韵补一引捐、宾二韵作陆云赠奚士都诗。恐误。又卮林六引捐、宾二韵作孙拯答陆士龙诗。)。(十章)
答张九龄请东北将士刊石纪功德批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三十七
事有难易。因图可否。小蕃背诞。恶贯巳盈。人神弃之。指期可灭。今之尅定。偶会夙心。记以史官。铭之乐石。颇矜功伐。不愿为之。伯献前请。朕巳不纳。卿等苦论。载用多愧。使桓山之颂。复在兹乎。
授程伯献光禄大夫太子詹事李仲思光禄大夫国子祭酒制 盛唐 · 孙逖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
门下。准绳储寀。师长国庠。爰择亲贤。用谐任寄。镇军大将军行右金吾大将军兼弩营使上柱国广平郡开国公程伯献。勋臣业固。干略有馀。云麾将军守右武卫大将军上柱国安平郡开国公李仲思。宗子地华。行能无悔。咸推雅量。早践通班。或甫及高年。或近婴微疾。营校之任。久以烦卿。优閒之职。期于遂性。宜膺并拜。俾在两宫。伯献可光禄大夫行太子詹事。仲思可银青光禄大夫国子祭酒员外置同正员。
驳李巽拟相国赠尚书右仆射郑珣瑜谥议 唐 · 徐复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九十四
郑珣瑜令德清规。坐镇风俗。理人而善政浃洽。作相而谋猷密勿。其终始事迹。当时罕俦。所以表贤易名。实曰文献。夫文者焕乎大行。献者轩然高名。今而褒之。厥有经义。亦犹贞惠文子累数其功。至于再三。以劝事君者。今奉驳议。议其无进拔。无是非。无赈施。无謇谔。且曰二字之谥。非三代两汉事。愚以为巽之驳。所谓进拔者。岂不推择偫萃致之于庭乎。珣瑜往司铨衡。暨当钧轴。流品式叙。英髦在朝。若无奖拔之明。则何以至此。但如来议寡言慎行。故其端兆不可得而窥也。当先朝之日。上体不平。奸臣王叔文招权作朋。将害于国。其视丞相如无也。轻诣相府。不循旧章。珣瑜意虽能诛。力固不足。移疾高谢。万情所归。则是非之明。孰大于此。夫所谓赈施者。在礼。家施不及国。贤人君子。广爱为心。莫不开称物之源。布厚生之政。曩者恤灾患。免逋租。亦既当之矣。其于笃亲庇族。衣无常主。践名教者。谁则不行。若以分孤寡之资。同于赈施。则珣瑜所羞言也。奚谓无哉。至如謇謇匪躬。前议已书其微婉矣。既承高论。敢不指明。德宗季年。李实为京兆尹。殊恩昼接。贵幸无比。而实以羡馀称贷。莫之敢非。珣瑜众诘所繇。上陈利害。且曰。取于人而未酬其直。焉得有馀。是其言不可谓之无謇谔矣。伏以国朝宰辅。谥文而兼字者。代有人焉。故房玄龄谥曰文昭。狄仁杰谥曰文惠。魏徵陆象先苏瑰宋璟张说崔祐甫并谥曰文贞。刘仁轨刘幽求姚元崇裴耀卿张九龄并谥曰文献。李元纮韩休并曰文忠。薛元超曰文懿。卢怀慎曰文成。苏颋曰文宪。杨绾曰文简。其馀不可悉数。若以文包美。不宜以他字配之。则房玄龄狄仁杰以降。昭惠贞献忠懿成简。皆不得正矣。我唐声名文物二百年。更阅偫才。发挥王度。岂拟名之典。独未得中邪。不然。何轻沮之为。驳正所设。但当论谥之当否。不宜诘字之多少。苟有不当。虽一字可乎。若皆允宜。虽二字何害。如韦巨源附会凶党。李北海夺其嘉名。所言至公。人则悦服。今既曰贤相。而又非之。君子于其言。岂得苟而已乎。若曰二字非三代两汉之规。则又异乎愚所学者矣。夫威烈慎靓。周王之谥也。文终文成。汉祖之佐命也。霍光为宣成。孔光为简烈。中代之勋德也。刘宽为昭烈。杨赐为文烈。东都之鼎臣也。安谓其无二字哉。况文之为名。其义多矣。有经纬天地焉。有忠信节礼焉。有宽立不慑。坚强不暴焉。有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焉。夫匪一端。各有所当。若皆西伯季孙之德。然后可称文。则鲁侯与文伯歜之类。皆不为文矣。故诔谥之制。因时旌别。前状议珣瑜之行。曰为一代之名臣。斯其旨欤。谨上采礼经。旁观旧史。参诸国典。以定二名。请依前谥曰文献。
三字孝经序 唐末宋初 · 句中正
出处:全宋文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臣闻在昔汉氏,营求坠典,绍隆儒雅,矫正人伦。坦王道于甚夷,补帝载之将坏。献书辟路,蠹简复编。百年之间,六艺渐备。爰徵博士,传业诸生。肇以烬馀,始于口占;逮移简礼,文兼隶古。而一经旨义,章句数家,虽讲解不停,矛盾胶固,各从师授,勿辩是非。自武帝而及熹平,仅更数世,驳杂滋甚,异端蜂起。台馆纳赂,为改漆书,俾类私家。所传局愚,古道无据。议郎蔡邕、张驯、韩说、堂溪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太史令单飏等奏希正定,乃以古篆、隶参配相检。邕自书丹,就金石刻,列诸庠序,励于学徒。巨细息疑,人争观写,接车连骑,充溢康衢。慨后世故陵迟,事随磨灭,至于唐室,万不一存(《两京杂记》云,贞观中秘书监魏徵详验汉蔡邕三字石经数段,尝有「永泰中相国马孙上」字。太祖藏得拓本数纸,有「开元」字印,即唐玄宗图书之印。跋尾有苏许公、姚梁公名。至建中二年,内史宋游环、建昌令茹兰芳等跋尾,有拓本存焉。今所书文字并准之。)。或曰:曷谓一字而骈三乎?盖以书通假借,形同而义异,互守音读,理则殊贯。是用交相参订,示以适从(中仲、古吉之类。),非务笔精而尚奇怪也。臣耽玩篆隶,习以性成。惜兹高古,忽失轻捐。虽提耳于未闻,特罪言于僻处。后进曹子,必瞢本根。旁求遗逸,稍析沦胥,乃得旧传古文《孝经(陆氏《释文》云,旧有古文《孝经》。《开元实录》刘子玄云,「古《孝经》出孔壁,其语详正,无俟商榷」。又李士训《记异》曰,大历初霸上耕,得石函绢素古文《孝经》。初传李白,受李阳冰,尽通其法,皆二十二章。今本亦如之,与今文小异,旨义无别。)》。以诸家所传古文比类会同(《尚书》蔡邕石经,瞿令闻、卫包、裴光远、林罕等集。),依开元中刘子玄、司马贞考详。今文十八章,小有异同,亦以不取。约秦、许、斯、蔡篆文及汉魏刻石隶字(蜀文翁讲堂柱上钟会书、范巨卿碑、蔡邕石经三字拓本篆书,今谓之八分者是也,知今之八分即古之隶书明矣。),相配而成。莫不考古之文,行秦之字,注汉之制,执唐之议,谅摭实之典故,补黉序之缺遗。挥洒丹毫,淳风穆沕,永于镌勒,庶将来有以见我圣宋文变及道,跻三代、迈两汉也。尚书屯田郎中、直昭文馆臣句中正谨上。
按:《墨池编》卷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后汉书精要序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彭城集》卷三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七
臣闻学古建事,王人贵乎多闻;论世诵书,前哲谓之尚友。然惟述作异体,简编具文,华实参并,源派殊别。是以翻十二经之说,有太缦之嫌;授三百篇之诗,或一言可蔽。宜其荟蕞枢要,搴撷菁英,张众目于在纲,察专车于观节。指掌可见,括囊无遗,而后博览鲜寡要之虞,好古有知言之选矣。昔我仁祖皇帝圣由天纵,道隆日跻,惟睿以职教化之源,惟深以通亿兆之志。参天两地,既成独化之功;聚精会神,而以众善为道。听览馀暇,无事弃日,翱翔诗书之林,考合天人之际。历代善败之效,日陈于前;百子是非之论,壹概诸圣。乃诏臣等以常所进读《汉书》,剟其精义,与夫善谋,别为短书,概见大略。若夫政化之要,礼刑之殊,材良节义之风,智勇名实之效,间见层出,悉使粲明,介善毛恶,咸可记省。臣等无右尹之智,不足知《祈招》之诗;非班伯之才,曷能出金华之业!绵历岁序,仅终笔削。流示方来,永劝大训。有以见元圣之稽古,上德之知言,隆礼群儒,折衷妙论。岂特当瞍矇之赋,充衡石之程而已哉?伏惟皇帝陛下体道合于自然,好善常若不及,自百王之垂宪,与多士之周爰,未始有遗,常以虚受。矧复念绳武之至重,思诒谋之有开,固将续盛节于丕承,加睿心于善述。则新书之传,其迈越于前世矣。臣等猥以末学,亲遘盛际。藏书柱下,窃自比于史儋;注籍南宫,曾莫阶于杨赐。仰诵休烈,䌷词序端,声其荒芜,愧于崖略云尔。
乞不就试状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六、《三朝名臣言行录》卷一二
王景兴师事杨赐、傅燮,以郡将堂举孝廉,后闻其丧,皆去官行服。而近世臣僚荐辟磨勘,举者亡没,亦皆报罢。臣少学于光,晚蒙推荐。今光薨谢,臣既不能效古人之节,去官送丧,而遽饰固陋之辞,以干荣进,实所未安。
谒华岳 宋 · 宗泽
押词韵第十一部
杨赐岳所挺,严武金天晶。
二子为时出,顾我非炳灵。
维岳镇四方,气秀天骨青。
巀嶭立千仞,力能产公卿。
降神咏崧高,谶纬仍反经。
取象到执圭,谲怪如洞冥。
平生笑穷奇,立语心自惊。
我质培塿耳,胸中固峥嵘。
谁言华岳高,我山摩玉京。
是中所包藏,丹碧参瑰琼。
平居蛰云雷,飞雨溢四溟。
此岂真有之,落笔纷纵横。
发我文物秘,象渠膏泽倾。
太华屹不摇,我山身载行(以上《两宋名贤小集》卷一四四《宗忠简诗集》)。
石经跋 南宋 · 胡元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六、《全蜀艺文志》卷五九、《蜀中广记》卷九一
石经云者,恐俗儒穿凿经籍、疑误后学而立也。汉灵帝时,博士试甲乙科,争第高下,至有行贿改兰台漆书经字者。诸儒受诏于熹平,成刻于光和,俾天下咸取则焉。碑高一丈,广四尺。《水经》云:「立石太学,其上悉刻蔡邕名」。《隋志》有一字石经七种,其论云:「汉镌七经,皆蔡邕书」。史亦称邕自书丹,使工镌刻。其书画超诣,要非蔡中郎不能到也。然遗经今存者,体各不同,虽中郎兼备众体,而篇章之富,未必能办于一人之手。传称邕与堂溪典、杨赐、马日磾、张驯、韩说、单飏等正定诸经,意者当时诸儒同涉笔于其间,不可知也。历年多,更变故久,陵迁谷变,煨烬剥蚀之馀,甚至取为柱础、为炮石者。唐初,魏郑公首访求之,十得其一,况于今哉!兹来少城,得坠刻于一二故家,虽间断不齐,然残圭裂璧,亦可宝也。因以镵之锦官西楼,庶几补古之缺文云尔。
论听言疏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
臣尝谓人臣献言,靡不尽其诚;人君听言,要当考其效。是以汉高祖嘉娄敬之谏,唐太宗思魏徵之言,是皆利害虽一时所陈,忠邪乃悠久方见,此不可不察也。臣尝观东汉盗贼之原,惟刘陶、杨赐尝言之,其后事作,始阅故事,得陶与赐所上章奏,皆行封侯之赏。臣恭闻神宗皇帝谕开边之非,右丞蒲宗孟曰:「臣尝言之」。神宗曰:「卿何尝有言,在内惟吕公著,在外唯赵卨言之尔」。乃知臣下之言不可无记也。臣仰惟陛下隆宽尽下,屈己受言,历观自古帝王,未有能及圣德之万一。然而论思献纳,臣下虽尽其忠;考择审观,人主当谨其术。昔唐太宗尝谕史官曰:「群臣言事,朕行与不行,皆当记之」。真宗皇帝尝诏中书置籍,记谏官御史言事行与不行,岁终具奏。臣愚欲望睿旨特诏中书,凡降出朝臣章奏,行与不行并置簿录上,岁终仍以副本进入禁中,于以考其是非而究献言之情,于以验其成否而要听言之效,又使群臣知其有此,怀忠者得以尽言,怀私者不敢妄言,将见言必可复,不为文具,此于圣政实非小补。
雷州百丈桥记 宋 · 李仲光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
雷阳多沃壤,城东良田弥望数千顷,直北半舍为特侣塘,周广四十里,受山溪之水而不溢也。乾道间,郡守戴公之邵从而汇之,以便灌溉。筑为堤岸于其上,创为八桥,以济行者。然循是堤往来,不如捷出之径,故民间又建桥于中流,以便负贩,号曰百丈桥。岁久桥坏,嘉定十六年,太守陈斌复命报恩寺僧妙应即其旧而新之。乃缘化人间,功苦食淡,昼作夜息,率其徒五十馀辈,巧者运谋,壮者竭力,伐石海山,水航陆负,肩赪足茧,人不告劳。经始于癸未,告成于甲申,周岁乃竣事,成桥五十丈,南北堤道各半之,縻钱一百馀万,而畚锸之具、饮食之资,与夫募工之费皆取办焉,官无废镪,民无横敛,而工已集矣。越明年,予分教南来,妙应踧踖而前曰:「桥虽成,未有述者,愿藉斯文,传之不朽」。诘其巅末,则戚然曰:「是桥经始冯氏,又葺于真空妙湛师,后圮坏,郡司马赵公伯献俾乡人陈师正经之。盖昔之爰度者三矣,以地势沮洳,牛羊弗禁,乃坏于成。倘辱惠贶,愿志其难苦,以诏来者,俾蠹者易之,欹者扶之,苟利及无边,志愿足矣」。予惟斯桥成而败,坏而葺,举事者凡四,而三成于缁流。意其学以利物为方便,故不惮劳;以坚固为定力,故不作辍;无妻孥之累,故不营己私;持报应之说,故不肆欺弊。其用心也一,故大者倡,小者和,不待劝而勤且力,有不为,为之而成,成而速。推是心以往,将无所不可为。余病乎世之逐利者,为之难,舍之易,即贤士大夫且有以难易动心者,故其学诚未易言也,而特书之云。
按:嘉庆《雷州府志》卷一八,嘉庆十六年刻本。
言灾异疏(宝祐三年)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一
臣尝读史,见前代灾异数见,所感虽不同,而所应亦有异。然未有不趋于亡也。按,汉建宁以后五十有二年,日食三十四,地震十,大水五,螟蝗四,星孛九,大雨雹三,大雨水二,大疫三,地裂、青蛇见御坐上、大风雨雷电、南宫灵台灾、侍中寺雌鸡化为雄、黑气堕于温德殿庭中、青蛇见于玉堂殿庭中、自六月雨至九月、自四月不雨至十月皆一。夫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古今灾异之频数,未有甚于此时也。而究其所以然,则皆召于行事之实。今五十二年之中,所见灾异乃反过之。杨赐以为皇天垂谴告之象,蔡邕以为诸异皆亡国之怪,是岂无所感召而然耶?夷考其时,有西邸卖官之事,有苑囿土木之役,有党人五属之禁,有阉尹专国之谋,有黄巾北宫之寇,有鲜卑寇边之扰,有奸雄窥鼎之谋。此无他,其气皆属乎阴,其类皆缠乎阴。属乎阴,则其气盘结于上下而不可解。缠乎阴,则其类布满于上下而不能解。故二气五行之流布,日月星辰之运行,风雨霜露之凝结,雷雹虹电之作止,山川草木之变化,遇之则为殃,为眚,为灾,为怪,为变异,为祅祲,捷乎如影响之于形声,盖有不期然而然者。臣读史至此,未尝不扼腕痛恨于东汉之季年也。今国家之證候,不幸而类此。盖自贵德贱货之风不见于上,而天下率以进奉一说为博富贵利达之具。自茅茨土阶之俭不著于上,而左右率以土木二字为耗财蠹民之藉。自显忠遂良之德不崇于上,而谀佞诸臣每以哗竞朋比为媒糵忠贤之地。罔匪正人之论隐而废坏纪纲,亵御者反以宣谕节贴为寻常。苟子不欲之风泯而负乘致寇,盗贼者每以贪官污吏为藉口。复境进屯,中国所当举也,自此政不修,而敌国外患反凭藉此以为蹙国驱民之计。任贤使能,朝廷所当行也。自疑忌相乘,而奸雄之徒反窃笑此以为睥睨神器之资。此天命所以去而无惠顾我国之心,天变所以形而无仁爱吾君之意也。故荧惑挻灾,方躔斗宿,而太白又昼见矣。火星逆行,方犯权星,而日晕又躔壁宿矣。榆火更新,甫降飞雪,而夏霜又陨麦矣。日近妖怪,时见形象,而讹言又狎至矣。最是六阳浸大,一阴未生,反作妖孽。雷,天之号令也,自四月以来,天地闭塞,未闻震虩之声。日,君之象也,自四月以来,常喷云飞雨,未见阳明之象。风,物假大之时,资以为长养也。自四月以后,风来西北,率多肃杀之威。寒,物归根之时,所资以为芽蘖者也。自四月以后,阴气乘阳,率多常寒之罚。汉末之灾异,则叠见五十馀年之中;今日之菑异,则骈集于三四五月之内。岂造物运行,常囿于数,而为是适然者欤?要必有以为之感召也。感召者何?臣前所陈七事是也。请为陛下先言汉之所以失,而后言今日之所当监,可乎?按,光和元年,初开西邸卖官。又按中平二年,帝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牣积堂中,又令牧守茂才孝廉迁除,皆责助军修宫钱。以大汉堂堂之天下,所少者非财也,乃汲汲焉如窭人聚财之计。一时群工,噤无一语,惟吕彊上疏极谏,以为中尚方领诸郡之宝,中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司农之藏,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困其外,百姓受其敝。而帝不之省,于是天下荡然以财贿为可以致富贵,秽德彰闻,恶声流播,此非佳證也。今日之證,不幸而类此。盖自宫掖创进奉之局,而排金门、入紫闼者类皆浩瀚无涯之财。自左右有宣谕之说,而聒省部、挠台府者类皆两造不平之事。尝退观陛下近事一二,如收换文之御批,以惩假托,空黥徒之窟穴,以洗奸利,天下皆知陛下本心非急于财利者。然请托之谤犹未洗然者,以左右近习朝夕营求,不能不为圣德之累也。钱神为妖,阴气为沴,变异之召,其以是乎。按光和三年,作挂圭灵昆苑。又按五年,起四百尺观,又缮修南宫玉堂,铸铜人。夫以大汉积贮之厚,其力岂不能修一囿?然杨赐以为先王造囿,刍牧皆来,先帝上林,奢约得所。今废田园,驱居人,蓄禽兽,殆非保赤子之义。而帝不之省,于是小人哆然趋之,以为无害。侈心一萌,祸本遂大,此非佳證也。今日之證,不幸而类此。盖自卑宫露台之俭不传,而修路寝,修应门,皆极山节藻棁之工。飞廉桂宫之羡未消,而馆太一、广龙翔,皆极轮奂翚飞之制。然犹曰壮丽以示威重也,禊祓以事禬祷也。至于灵台之饰,则侈靡以自奉矣。妃守之建,则溺爱以自损矣。尝退观陛下之本心,如捐水衡之积而不取大农之藏,未尝无意于崇俭也。左右之言一入,遂至穷奢极欲而不能已也。如封前代妃嫔之域,申功臣墓木之禁,是其本心未尝忍于斫伐也。七萃之言一售,遂至斩秃丘陇而不知止也。木妖民怪,随寓为沴,变异之作,其以是乎。按建宁二年,复治钩党,杀前司隶校尉李膺等百馀人。又按五年,杀永昌太守曹鸾,更考党人,禁锢五属。夫以大汉巍巍之天下,而日与志士仁人相雠,至禁锢以制其出入,杀戮以绝其后裔,此非佳證也。今日之證,虽未至于此,然犯颜敢谏之士半在草莱,率作兴事之夫或居槃涧。上方以朋比为用舍,以静激为去取,故所舍所去,未必皆不肖;所用所取,未必皆忠贤。藉令絷维以永今朝,亦不过斯须之貌敬。此其所为,虽未必至于杀前司隶校尉,杀永昌太守,而要其用心之微,往往过于更考党人而禁锢其属也。忠义齰舌,愤气萦纡,变异之作,其以是乎。按中平元年,杀中常侍吕彊、侍中向栩、郎中张钧。二年,封宦者张逊等十二人为列侯。三年,以宦者赵忠为车骑将军。五年,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袁绍等七校尉皆统于硕。夫宫闱腐夫,至不足齿,间有忠者则杀之,与讨贼者则爵之,以壮健武略称者则亲任之,此非佳證也。今北司之势,不幸而类此。其作威福也,则以僮奴之贱而逐天子之台臣,以交结之丰而庇帅臣之童孺。其好货财也,则通日进月进之赂,而恩宠或致于侥踰,操献田献钱之讼,而正理率至于抑屈。中书,政本之所由系也。宣谕迅速,则指挥叱咤,虽屈大臣之体而不顾。七萃,殿司之所得辖也。救焚纷拿,则瓦石抛掷,虽伤主帅之额而不恤。淩犯阶级,莫此为甚。使典兵枋,又将何如?恶毒流布于里闾,威势震慑于中外,人皆知北司有可以致富贵之势,而不知人主实操可致之权;人皆知北司有可以夺命令之理,而不知朝廷实握宰制之枋。其口含天宪,手握王爵,虽十常侍之横行,八校尉之布置,曾不是过。气势翕霍,威震恣行,灾异之作,其以是乎。按中平元年,黄巾贼张角等起先零,及凉州群盗北宫伯玉等反。明年,寇三辅。初平三年,黄巾寇兖州。夫天下之祸不生于外,皆生于内。护军司马傅燮上疏,以为邪正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可同器,宜思四罪之举,速行谗佞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而帝不之省,此非佳證也。今日之内患,不幸而类此。荻浦之寇未息,而长兴又扰扰矣。平江之盗甫平,而宜兴又道梗不通矣。分据要地,剽掠平民,舟楫为之不通,行人为之俘虏。人皆曰捕盐之令严,而民无所措手足也。贪吏之毒流,而民或不能心服也。政令之不得其平,而民或激而为乱也。是则然矣。而愚臣则以为邪正杂揉,是否颠倒,奸赃辱台之臣不戮,而尚志之士反见屈于明时;骄奢误国之帅不屈,而好修之士反见恶于当世。騃孺叨荣于从橐,贪帅流毒于名都。朝廷行事既无以当其心,郡县长吏又有以激其忿,人怀笑侮,家蓄愤闷,一啸呼而锄耰棘矜皆得雠其上,一结约而江泖沟港皆得嗾其类。衅发萧墙而祸连四海,此傅燮之所以忧。阴气积稔,怨气充盈,灾异之来,其以是乎。按建宁六年,鲜卑寇幽、并,自是寇三边,寇辽西,寇酒泉,寇幽并,入北地,无岁无之。蔡邕建议,谓边陲之患,手足之疥搔;中国之困,胸背之瘭疽。方今郡县寇贼尚不能禁,况此虏而可伏乎?此非佳證也。今国家之患,不幸而类此。山东之兵既窟于旧海,而常为一苇趋浙之谋。秦、巩之兵复城筑于旧利,而日有进屯图蜀之计。二兵相望,志不在小。而漠北之敌又遣和议之使,临我边疆。夫举大兵以侵伐我之土地,而遣使以要我之金帛,是其为心,盖以战为实务,而以和为绐计也。若姑听其和以为饵,则彼利我钝,未必能出六总管绝漠之师,而受黄金鹅之献也。若委顺其和以为信,则彼诡我正,未必不堕平凉劫盟之计,而失泾陇邠汧之地也。妖氛障日,杀气干霄,灾异之来,其以是乎。按初平二年,袁绍逐冀州牧韩馥,自领州,表曹操为东郡太守。三年,黄巾寇兖州,杀刺史刘岱。曹操入据之,遣使上书。自古奸雄窥伺,见我国有疵,则乘权藉势,托公行私,收人心之涣而后遂其所图。此非佳證也。今日之势,不幸而类此。盖大奸屈伏海滨,日夜幸乱以来,逞其操持国枋之心。或飞金羽玉以买游士,或托友嗾仆以结士夫。人见天下之势浮游而未定也,遂谓仔肩重任无出此奸。故称功颂德,具见于玉堂策试之文;拟陈十极,求达于排云叫阍之际。惟冀君心之易转,岂思国事之可忧?奸俦窜伏近畿,巧于交结,或贻书故吏,延誉京师;或密嗾旧胥,浚明线道。人见京兆之任一岁而数易也,遂谓弹压要权无踰此辈。故达官贵要,每荐引于黼座之前;刑臣腐夫,亦称道于禁廷之密。但冀黈听之潜转,岂知宗社之或危?阴类缠绵,异气充塞,灾异之来,其以是乎。臣历观东汉之末證候如此,变异如此,使当时将相大臣忠足以结人主之知,谋足以制天下之动,必能上义下利,以惩天邸之失;必能清心寡欲,以止土木之役;必能开诚布公,以除钩党之禁;必能深思远虑,以遏阉尹之势;必能爱护根本,以弭黄巾之寇;必能厉兵秣马,以息鲜卑之难;必能观时达变,以遏奸雄之谋。惜乎陈蕃、窦武虽能同心戮力以奖王室,而不能济之以谋;虽能聘召名贤以参政事,而不能待之以定。自是厥后,刘嚣、唐珍、张颢等辈尝执国枋矣,然其失在于输西园之钱。忠谏如阳琳,切直如杨赐,才学如荀爽,虽以时望所推,躐居显位,然皆不免于祸。由是七事之失不能救正,灾异之来不能消弭,汉业由是而遂衰,汉鼎因之而遂失,非当时大臣之罪欤?今天下不幸而有七事之愆,若不大加悔艾,痛自绳削,则一祖十二宗之托,其何以永天命于无疆惟休之地乎?故臣愿上而九重力行好事,勿遂前非,下而庙堂力进忠言,勿顺上旨,监西园之失,而贵德尚义,以化天下;监灵昆之失,而崇朴尚俭,以先天下;监党禁之失,而登崇俊良,以福天下。中常侍之纵横可监也,不宜复蹈故辙,以成虎视之形。黄巾之寇钞可监也,不宜复循旧规,以稔萧墙之祸。鲜卑之盗边可监也,不宜复示弱形,以起倖乱之想。如此则阳明用而天理日明,阴浊消而人欲日止,将见天无变异,民无扎瘥,三光全而寒暑平矣。不然,无同心戮力之美,而有弥缝宫府之心;无聘召名贤之举,而有喜用敏锐之意;无忠谏切直才学之称,而有窾言顺适小智自私之失,则天心已变而难回,天灾已销而复作,岂不重东汉末年之忧哉!臣区区朴忠,睹此钜异,辄沥忠臣之臆,一纾鲁女之悲。积愤所形,血泪俱下。惟陛下以社稷为念,特采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