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答韩总管启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三、《双溪集》卷一一
假守朱轓,将合符于近甸;董戎玉帐,亦税驾于是邦。方欲誊笺,遽勤贻问。某官受才英特,执德靖恭。系胄出于貂蝉,韬略通乎虎豹。未际功名之会,小施整暇之能。暂佐中权,总千群之步骑;行登上将,护一面之金汤。炎老矣无堪,懦而不武。念仰高之有素,幸借润之可期。悃愊所怀,编摩莫尽。
瑞庆圣节开启疏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二、《双溪类稿》卷二七
龙戏宸廷,月适符于盈数;凤司宝历,天宜衍于宏休。披贝多译润之文,增黼依崇高之算。恭惟陛下伏愿聿申骏命,益固鸿图。以海为家,悉效华封之祝;诸神受记,亦腾嵩岳之呼。坐臻纯嘏之常,永芘函生之众。
功德疏 其二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二、《双溪类稿》卷二七
望气郁葱,应千年之兴运;对时熙洽,衍万寿之宏休。披西乾译润之文,祝北极崇高之算。陛下伏愿存诚不息,凝命无疆。接基绪于萝图,蕃本支于椒实。仰承太母,端居少广之瑶池;下俾臣工,永庆开元之金鉴。
会庆节戒坛疏 其二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二、《双溪类稿》卷二七
摩顶授记,具戒敢不奉持;祝发出家,圣恩若为报答。九霄电绕,四海嵩呼。誓披西乾译润之文,仰祝北极崇高之算。皇帝陛下伏愿后天难老,如日常明。庆嘉会于千龄,介鸿禧于万寿。福德过须弥之大,不可形容;佛法行震旦之中,永资覆护。
上光宗皇帝劄子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五、《水心文集》卷一、《水心别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五六
臣恭惟陛下始初临御,思深虑远,曾未浃旬,遽诏中外之臣各以其言疏列来上,诚欲治之主正本始之先务也。臣不敢汎滥条奏,苟应故常,惟陛下少留听焉。臣闻古之号为贤君者,必能先明所以治其国之意。能先明所以治其国之意,知病所在,锼剔根柢,不惮改为,则虽已衰复兴,垂败复成,终必得其所愿而后已。不能先明所以治其国之意,因循姑息,随目前之苟且,望他日之远大,错施杂用,精神不应,文理差舛,久而无验,心志怠忽,则虽已兴已治之馀,衰乱出焉,况欲求其兴且治乎!所谓当先明治国之意者何也?盖当微弱之时,则必思强大;当分裂之时,则必思混并;当仇耻之时,则必思报复;当弊坏之时,则必思振起;当中国全盛之时,则必思维持保守;当夷狄宾服之时,则必思兼爱休息;先视其时之所当尚而择其术之所当出,不可错施而杂用也。尧、舜、三代,莫不皆然。秦、汉以还可称之君,暨我本朝艺祖、太宗,圣人迭起,积其勤劳,奋其勇智,功隆业钜,垂裕来叶,何尝有迷其时而误其术者哉!陛下以臣之言视今之时,则其时果当何尚,而其术果当何择欤?岂以为微弱而当思强大,分裂而当思混并,仇耻而当思报复,弊坏而当思振起欤?抑以为中国全盛而当思维持保守,夷狄宾服而当思兼爱休息也?无乃当微弱、分裂、仇耻、弊坏之时,而但处之以中国全盛、夷狄宾服之势;用维持保守、兼爱休息之术,而欲庶几乎强大、混并、报复、振起之功欤?治道之象,微而难知。臣虽至愚,窃论今日之事,恐其由前之时而处以后之势,用后之术而欲求前之功,补泻杂医,不能起疾,禾莠参种,迄靡丰年,此所谓治国之意当先明者也。诚先明其意,则国之所是可斟酌而定,议论趋向可审详而决,课功责效可岁月而待。臣昧死,愿论今日之未善者六事,皆治国之意未明之故。何谓未善者六事?今日之国势未善也,今日之士未善也,今日之民未善也,今日之兵未善也,今日之财未善也,今日之纪纲法度未善也。何谓今日之国势未善?请即汉、唐之兴废,以考见宣和、靖康之始末。汉中衰也,为王莽所篡,尺地一民非诸刘之有矣。然其人心犹未溃也,故光武以宗室疏属,至与乞食之饥民聚谋协力,卒以诛莽而尽复汉业者二百年。唐自天宝之后,大乱相乘,盗窃名字跨据藩镇者接踵,加以世有内患,日就衰削。亦以其人心犹未溃也,故犹得专主,行其命令,尽羁縻其土宇者百五十年,不至于播迁不复而使中原遂为左衽也。国家宣和、靖康之变,虽曰小人造衅,力取幽、燕,贪功不靖,激成祸乱。然三镇虽割而其民未尝愿降也,京师虽陷而天下未尝有变也,虏虽以威立张邦昌、刘豫,而奸雄未有崛起而与我抗者也。建炎巡幸,远至温、台;从卫隆祐,分适洪、赣;川、陕处置,自为捍禦;三方阻隔,不相闻知。然臣民奔走爱戴,无异平日。及刘豫再犯江、淮,兀术复取河南,震动陵逼,自以为豕突之势莫之敢校,然将士用命,首尾鏖击,豫以退却而兀术大败,卒甘心而求盟焉。是自宣和之末至绍兴十年之后,凡二十年之间,中国实无溃叛之形也。然终不免于罢兵增币,分裂南北以和寇仇,大则无东汉戡复之勋,小则无晚唐羁縻之政,何也?此臣所以深疑当时治国之意未明,于微弱、分裂、仇耻、弊坏之时,猥用维持保守、兼爱休息之术,枘凿不合,矛盾相戾,畏而安之,佐成其锋,以致此也。自是以来,几二十年,颜亮凶狂,离其巢窟,跳踯一战,鼓声所震,常、润之屋瓦几无宁者。当是之时,我方过于防虑,岂敢谓其真送死乎?然而胡人篡之,华人叛之,卒殒其首。于是中原响合,殆将百万,而我以素无纪律之兵,声势不接,犹能所向有功。是中国虽名属彼而实未尝溃叛于我者如故也。自是以来,休而息之,爱虏而不敢爱中原者,又几三十年矣。岁月虽已远,长老虽已亡,号令虽已绝,然而臣揆之天理,验之人心,察之事势,虽其名属彼而实未尝溃叛于我者犹在也。陛下盍先明所以治其国之意而斟酌国是于此乎!且夫微弱者必思强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是也。分裂者必思混并,秦、晋、隋之力争,艺祖、太宗之无敌是也;仇耻者必思报复,夏少康、越勾践、汉武帝、唐太宗是也;弊坏者必思振起,秦孝公、周世宗是也。岂昔之能斟酌国是于此,而今有不能乎?若曰「业已然矣,吾独奈何」?又曰「天不悔祸,吾其敢逆」!事之未立,则曰「乘其机也」,不知动者之有机而不动者之无机矣,纵其有机也,与无奚异!功之未成,则曰「待其时也」。不知为者之有时而不为者之无时矣,纵其有时也,与无奚别!然则用后之术而欲求前之功,治国之意终于未明,而今日之国势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士未善?自古国家,曷尝不以任贤使能为急欤?然而以意行事,以人胜法者,乃今日之所讳也。故事之曲折,无不诿法;习而行之,吏胥所工,士大夫愧焉。幸时无事,将迎唯诺,自可称职,而贤能遂至于无用矣。其无用也,故今之脩饬廉隅者反以行见异,研玩经术者反以学见非,志尚卓荦者反以材见嫉,伦类通博者反以名见忌。是岂世之恶贤能欤?贤能之无用,势有以激之也。锢于朋党,沈于卑贱,老于岩穴,何不可者!然而臣窃怪其既无用于今世矣,而风流日以坠失,士俗日以颓败,官无素望,人无定品,诸路无平时之帅,群僚无充事之员,举踌躇叹息而且以乏材为患者,何欤?岂其既以为无用而可以抑遏,又以为有用而不可磨灭欤?然则以为有用而不求其实而收之,以为无用而不思其弊而救之者,何欤?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士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治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士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民未善?三代之养民,臣犹未敢言也。若夫汉当文、景之际,则公私有馀,武帝则萧然耗矣;江左元嘉之政,其盛衰亦然。盖民之贫富,专系其用兵之多少矣。自绍兴之中年及乾道、淳熙,将五十年,中间用兵一二年尔,亦可谓少矣。民之富,州县之宽,宜与文、景比,而今日独奈何民力最穷,州县最困欤?试即士大夫而问今天下之县曰,「某可为欤?某不可为欤」?其不可为者十居八九矣。又试即士大夫而问今天下之州曰,「某可为欤?某不可为欤」?其不可为者十居六七矣。又问其「不可为者何事欤」?曰:「月桩、板帐钱尔,经总制、上供尔,归正人、官兵俸料尔」。又问「民力之所以穷者何说欤」?曰:「役法尔,和买尔,折帛尔,和买而又折帛尔」。然则国家有休兵之实过于文、景,而天下被用兵之害甚于武帝,何欤?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民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治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民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兵未善?古人之兵,以宿师为拙,以聚屯为病,不敢别异于民而特养之,虽特养之,不多数也。一朝有事,菽椹其食,料简其民,虽少而未尝不胜者,厉而使之也。今之特养者,将兵、禁兵、厢兵,世世坐食,总其成数,斯不少矣。古人之兵患未得此数尔,固足横行于天下。又有特养之大者,御前之军,屯驻四处,铸兵买马,截拨纲运,赀力竭矣,然而上下徊徨,皆曰「兵不可不养也」。屈意仇雠,坚守盟誓,行人岁遣,琛货空矣;然而内外怵惕,又皆曰「兵不可用也」。不知兵既不可不养,而何以反不可用欤?统副非人,朘刻廪赐,卒伍穷饿,怨嗟流闻。议者又以为「就使用之,终不可以致其死命也」。不知既不可用而徒养之,又何以徒养之者为累欤?然则昔人之能厉其兵虽少而必胜,今日之以兵自累虽多而愈弱者,何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兵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为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兵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财未善?财之善者,不曰「米粟布帛取于民力之所有」欤?及王制浸废,运鱼盐、榷酒茗以佐用度,然终不尽利,而亦不尽以金钱责其下之所无,虽少而不得不足者,盖亦未至于一切肆行而不顾也。今之茶盐净利,酒税征榷,何其浩大欤!虽汉、唐极盛之时,尽一天下之输,曾未能当今三务场之数。其又有浩大者,经总制钱,强立窠名,从而分隶;和买、白著,折帛、折变,再倍而取;累其所入,开辟以来未之有也。入既若是,出亦如之。盖尝仓猝不继,相视无策,遂印两界会子而权之者,有年数矣。不知取钱之多既若是,而何以卒岁扰扰,反忧不足欤?今天下幸欲暂安于无事,而徒以是钱为患也;设更有事,其一切不顾而取之者,又将覆出欤?夫昔者不敢尽取虽少而犹足,今日不顾而取之虽多而犹匮者,何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财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治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财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纪纲法度未善?昔之立国者,知威柄之不能独专也,故必有所分;控持之不可尽用也,故必有所纵。三代以上,星分棋布,悉为诸侯,其自居者千里而已。此非后世之所能,然犹坚植其四隅,倚之捍禦;封崇其险阨,示以形势;至于对立鼎峙,雌雄所争,则必隆其委任,多其分画。岂无外重生奸跋扈致寇之患哉?历代相承,莫之或变,盖非不欲其密,而亦不能不使之疏也。然则尽收威柄,一总事权,视天下之大如一家之细,孰有如本朝之密者欤?呜呼!靖康之祸,何为远夷作难而中国拱手欤?小民伏死而州郡迎降欤?边关莫禦而汴都摧破欤?今犹弗之悟也,岂私其臣之无一事不禀承我者为国利,而忘其雠之无一事不禁切我者为国害欤?岂其能专而不能分,能密而不能疏,知控持而不知纵舍欤?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纪纲法度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为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纪纲法度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恭承明诏,念军国之利害不能究知,生民之休戚无以自达,法或不宜于俗,事或不便于时。臣固以为无大于此六者矣,然而当先明治国之意而已。不先明治国之意,使此六者本伤而末坏,心蠹而枝披,支离涣散,而臣之议论无所复用矣。诚先明治国之意,则臣今所论,特其目耳。源流汗漫,变故万端,非兼考古今,不能尽其理;非并知难易,不能通其变;非独悟良策,不能操其决;非豫睹成效,不能待其久也。陛下不以臣之愚,试留听焉。诚欲先明所以治国之意,则固当视今之时。陛下以为今果何时欤?果微弱欤?则意固在于强大矣;果分裂欤?则意固在于混并矣;果仇耻欤!则意固在于报复矣,果弊坏欤?则意固在于振起矣;在陛下审观熟察而已。然则谓今之时为中国全盛、夷狄宾服者,臣恐其名托之而实非也;谓治国之意当维持保守、兼爱休息者,臣恐其形似之而实谬也;在陛下果断改为而已。臣伏观寿皇圣帝在位二十八年,英武刚健,勤劳恭俭,整厉臣工,变移风俗,大志未酬,亲授陛下。舜、禹之美,二《典》所载,若帝之初,何以过焉!陛下严祗寅畏,足以膺受付托;仁恕温厚,足以慰答徯望;虚心无我,足以容受正直;广览兼听,足以照临欺蔽;至公寡欲,足以杜塞侥倖;长驾远驭,足以招徕英杰;于此而先明所以治国之意,又何难哉!譬之行天下者,在所问津而已。干犯旒扆,无任恐惧!
系辞传解二章 南宋 · 黄干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五四、《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卷二六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俨然而尊,隤然而卑,健顺之德,于此乎定。
卑高以陈,贵贱位矣。
高陈而上,卑陈而下,贵贱之分,于此乎位。
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动者常动,静者常静,刚柔之质,断然不易。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
方物合一,何吉何凶,类聚群分,迭为胜负,吉凶之应,由是生焉。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象形未成,何变何化?已成之后,迭为消长,变化之机,由是见焉。此以上言有天地,则乾坤、贵贱、刚柔、吉凶变化之理昭然可见。然必有乾坤,而后贵贱、刚柔、吉凶之体始具;有贵贱、刚柔、吉凶,而后变化之用始行。始于乾坤,终于变化,此生生所以不穷,天地所以常久而不已也。
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以刚摩柔,刚化而柔变;以柔摩刚,柔化而刚变。八卦相推荡亦然,后者化而前者变,后者长而前者消。雷霆风雨、日月寒暑,一变一化,而人物生焉。得乾健之性者为男,得坤顺之性者为女。此承上文乾坤变化成物之功也。
乾知太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简能。
知犹主掌也,作,为也。万物受气于天,成形于地,乾始而坤成之也。乾健故易而知太始,坤顺故简而作成物。此承上文生物之功,而言其本于乾坤之简易。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
易则理明故易知,简则事直故易从。理易知则可信,故有亲;事易从则可成,故有功。行之而信故可久,为之而成故可大。此承上文易简成物,而言其功效如此。
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
德以理言,业以事言。贤人体乾坤之易简,故德业可久可大。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不思而得易也,不勉而中简也。天下之理得,万物皆备于我也。万物皆备于我,则与天地合其德矣,圣人之事也。此言乾坤之易简既成生物之功,而在人得之则为圣为贤,亦此理也。
右第一章。《系辞》之作,以明《易》也。《易》之为道,不过于推明乾坤、贵贱、刚柔、吉凶变化之理,人物之所以生,圣贤之所以立。然其道已具于天地,而其论盖本于乾坤。一健一顺,而万化万事由是生焉。圣人作《易》,盖本乎此,通乎此,则道体之妙、圣经之奥可以默识矣。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
设卦谓伏羲造八卦,重之为六十四也。观象谓观万物万事之象,取其卦之所似,故谓之象。系辞谓三圣所述卦爻之辞,系于卦爻之下,故谓之系辞。刚柔相推,谓以卦爻相推荡。此指卜筮而言,谓遇老阳则以柔推刚,变阳而化阴;遇老阴则以刚推柔,变阴而化阳。此言《易》之为言,或见之卦爻之辞,或施之卜筮之用,皆圣人设卦观象而为之也。卦爻有似乎人事之得失,故系之以辞,而明其吉凶。卦爻有似乎阴阳之消长,故以刚柔相推,而生变化也。
是故吉凶者得失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
卦爻有人事得失之象,故其辞为吉为凶;卦爻有人事忧虞之象,故其事为悔为吝。此言观象系辞而明吉凶也。
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
卦爻有阴阳昼夜之象,故卦画有刚有柔。卦爻有阴阳进退之象,故刚柔相推而一变一化,化者进而变者退也。卦有六爻。动者变也,亦以相推而为言也。上两爻属天,中两爻属人,下两爻属地。以其有天地人之象,故分而为六爻。道犹言义也。此言观象而以刚柔相推生变化也。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所居谓身所处,安谓无所疑,序谓卦爻有进退行藏之序,所乐谓心所好,玩谓不能忘,辞谓卦爻有象占之辞,居谓退处,象谓卦爻之似,辞谓卦爻之辞,动谓出而有为,变谓卜筮得老阴老阳而变,占谓或吉或凶。所居、所乐,以身对心而言;居、动,以行对藏而言。此言圣人作《易》,无非取诸天地万物人事之象。既皆自然之理,故君子学《易》,身之所处,心之所乐,一行一藏,无往而不法乎《易》,亦皆顺乎自然之理,是以天祐之而无不利。天即理也,顺理则吉,无不利矣。右第二章。
拟仁宗皇帝南郊庆成颂 南宋 · 汪莘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五、《方壶先生集》卷三
偶阅韩魏公所作仁宗皇帝册文,有曰:「九见圜丘,再祈合宫,大祫于庙,亲籍于东」。呜呼,可谓盛矣!于时宋景文公有《明堂颂》,梅圣俞有《祫礼诗》,因感仁宗盛时,拟作此颂。辞曰:
思皇祖宗,配天罔极。十有三世,可以观德。明明皇帝,兢兢朝夕。六府孔修,协气四塞。皇帝曰噫,荷天之力。大祝未举,宁菲朕食。皇帝十载,甲子乙亥。帝谓元臣,时庸展采。帝谓卿士,明禋以待。暨于百工,莫敢或怠。皇帝既斋,告于景灵。乃宿太室,乃造青城。黄麾豹尾,龙轭螭衡。蚴蟉连眷,华盖云萦。肃肃羽林,足如雷霆。央央和铃,天驷舞声。青城至止,礼乐山峙。九斿太常,鼓钟错距。帝御青城,月星如洗。帝览八纮,神明一体。三鼓既作,参井正中。帝登紫坛,首撞黄钟。日月在衮,辰宿在躬。昂昂颙颙,在天半空。帝拜稽首,青璧黄琮。捧奠昊天,昊天如对。载酌后土,后土如啐。亦侑祖考,祖考来会。岳鬼川灵,如盻如睐。黄钟大簇,云门咸池。六变告成,帝武迟迟。柴燎斯升,电缭风驰。气落天狼,融为祥曦。帝还青城,鼓吹隐山。帝还紫宸,文武叙班。称祝万寿,如山岩岩,如江沄沄,何福不安。祝史若曰,天锡皇祚,子孙千亿,永作神主。鼓之以春风,润之以夏雨,长我百谷,撑仓及庾。国富兵强,四方以无侮。帝御端门,均此时嘏。需云解雨,物无遗者。取法于古,举逸于野,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臣莘作颂,敢继风雅。
除参知政事谢皇太子笺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三、《后乐集》卷一四
几廷陪议,蔑裨宥密之谟;政地抡材,误玷疑丞之选。褒扬大亟,恳避弗俞。联黄闼以怀惭,望青宫而知感(中谢。)。窃以柄分二府,均欲得人,任重四邻,岂容充位?必择爽邦之哲艾,始副更化之清明。如某者赋性戆愚,奋身寒远。周旋中外,微它技之可称;践历险夷,惟此心之自信。徒以班行之孤立,遂蒙君父之异知。方畀之南司长宪之官,骤付以西枢本兵之柄。岂谓摄承之暂,径叨参预之崇。再月屡升,考前闻而希有;小材大受,揆弱植以难安。矧内而百度之欲修,与外而三边之未定,念曷当于委寄,恐虚负于延登。兹盖伏遇皇太子殿下学广多能,德充三善。龙楼日侍,助成乾断之刚;鹤禁肇开,允系震维之望。念虑靡忘于国体,荐扬时达于宸聪,乃使微臣,与闻庙论。某敢不勉摅丹悃,图报鸿恩?缀虞室之股肱,愿继明良之盛;瞻汉庭之羽翼,喜依晖润之新。某无任。
故吉州王使君夫人蔡氏行状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九、《漫塘集》卷三四
莆田蔡氏自忠惠公以谏显仁宗朝,世有伟人。曰袤,宣德郎,即忠惠公之弟。生觐,承务郎。崇、观之际,父子俱不仕,天下高之。生樗,朝奉大夫、知梅州,始徙居苏、常之间曰望亭。梅州绍兴间佐使者行经界法,民于今受其赐。是生夫人,俪于君子。九江王氏自襄敏公以功显神宗朝,为枢密副使,亦世有伟人。曰寀,朝奉大夫、著作郎,有家集曰《南陔》,世号南陔先生,襄敏公之子。生朝请大夫、直敷文阁、淮南转运判官彦融,蚤著孝行,后守山阳,以捍寇功擢本道使者,始徙居润之金坛。是生吉州使君万枢,以仪于夫人。夫人生二十有六年而嫁,寿七十而没,盖后使君之没十有九年。夫人之嫁也,使君始以京秩知滁之来安,历淮南运司干官、通判建康、知兴国军,秩满知吉州,道卒,阶终奉直大夫,赠中散大夫。及吉州无恙时封宜人,后以子官升朝,再封太令人。六男子:曰适;曰逢,迪功郎、建康府溧水县主簿;曰遂,承议郎、知太平州当涂县;曰逊,文林郎、前监建康府户部赡军南酒库;曰近、曰选,举进士。四女:长婿文林郎、安庆府观察推官赵汝觊,次婿承议郎、监行在榷货务都茶场许溪,次以为曾氏姑女,又其次婿迪功郎、嘉兴府海盐县主簿卫洵。适、逢及赵氏女前卒,卫氏女来迎丧,归不胜哀,亦卒。孙男六人,文涣、文郁、文渊、文虎、文凤、文蟾。孙女七人,长适侯伯仁,馀皆幼。夫人生而孝爱,长而端靖,六岁居梅州丧,哀泣如成人。事母沈夫人,动静必俱。其归王氏也,敷文及夫人曾氏皆已没,夫人怅不逮事,遇讳日斋戒奉荐奠,戚容终日,烝尝之事虽细必亲。晚岁子妇满前,或请授之,夫人曰:「惟是不可以老故懈」。沈夫人讣闻,时夫人在蓐,使君得书不以告,置几间。夫人忽心动,张目外视而书堕前,人以为孝感。平居无惰容无戏言,坐不倾侧,行不踰阃,虽当燕私,旁无媵侍,未尝离立独处。自奉菲薄,加以少探释典,乐于冲澹。衣服稍侈异辄椟藏之,终身不御。至少所服玩,则一念拳拳,曰「死必以附,我所便也」。方当涂大夫之在娠也,乳医视之曰:「夫人再产皆女,今亦女也,吾有术可转女为男」。夫人恚曰:「男女定分,岂人力所能为,此言何为至我哉」。亟白使君斥去,且戒门以绝,而夫人竟生男,其见理明、信道笃有如此者。惟夫人之于父母舅姑孝爱如此,故推是心也,于亲亲之义,无所不厚。使君弟文学得官不调而卒,有女未行,夫人实嫁遣之。女兄适侯氏,夫妇蚤世,孤甥琦弱甚,使君留之家塾,与诸子共学,夫人抚之如子。琦学成甫贡于乡而卒,夫人复命教其子伯仁,而以逢之女妻之。敷文伯父礼部、待制,礼部女老而寡,待制曾孙女嫁而贫,使君皆取之归以属夫人。礼部女于夫人为从祖姑,夫人躬执妇礼。晚有目眚,夫人常左右扶持之。九江之族,近时显且贤者曰抚州使君,其同寓金坛者曰敷原府君。抚州子失所怙,茕然无依,夫人因遂校文南康,俾携以来,教育连年,中吏部选乃去。敷原之子晚依使君,使君之亡,夫人饬诸子待遇有加。其孙自丱角而冠,冠而昏,皆于我乎仰。使君元配范氏,夫人实为继室,先后之间,人情不能无嫌。夫人奉范氏之祭惟谨。长女及适、逢皆范出,长女之归赵氏也,使君官未达,所携皆夫人奁中物。逢卒,其子文焕犹在襁褓,而母去;赵夫妇继没,其子崇巘亦幼而乳保不素具。夫人皆躬自鞠育,以迄于成。范舅不自爱,至坟墓不保,夫人喟然曰:「是何可使他人有」?亟命赎归,而得者靳之,至酬直三倍。女为夫所弃,贫无依,夫人以适在病,而女实中表,俾为之妇而时其起居。适死又为之更嫁,至一再不惮。惟夫人持己端靖,故推是心也,上以承其夫,下以训其子,无一不归于正。使君有畏友曰赵君善怿,尝为湖州录事参军,清介直谅,夫人常以过从之疏数验使君之德进否。每二君相与欸密,夫人喜见颜色,曰:「庶矣,其纳夫子于善而警其失也」。使君之宰来安也,尝偕府计事而讹言兵至,邑人治装讻讻,或密以请,夫人曰:「我妇人,夫不在,去将安之」?饬毋妄言,而言者果妄。当是时,微夫人来安几扰。淮南漕幕代使者护客,往反六七,故事所历州咸有馈,使君辞不受。事闻,使者命以台馈致其家,夫人曰:「我安知外事」?亦辞不受,使者咨其贤。兴国祷雨,越四十日未应,夫人亦蔬食,虽脯羞不入口。官妓有故官家女因燕自言,夫人白其事,给资装,嫁为士人妻。诸子之幼也,夫人夜课诵读,苟未精熟,夫人夜亦不寝。稍长为文,使君有所称奖,夫人必曰:「汝未能之,而父以诱汝也」。所取师友必四方文学行义之士,膳饮必亲视具。溧水主簿与大夫俱上江东荐书,时大夫年甫十四,夫人无喜色。既而言者谬于风闻,夫人亦不忧,语二子:「汝宜自视能否,诚能耶久当自明,否则祗为进德之地」。二子谨奉教。不数年,相继策名,缙绅歆艳,言者亦愧叹。夫人曰:「未也,决科士之常,继是正应学耳」。及诸子志尚日高,文字日工,又戒之曰:「毋近名、毋弊精神于蹇浅」。又曰:「阅人多矣,昔富贵者今安在?顾自立何如耳」。大夫从金陵帅黄公度幕府,夫人手书戒曰:「汝年少,更事浅,谨之谨之,家事吾自力,不以累汝也」。真公德秀、李公道传振荒江东,大夫及南库颇参其议,夫人曰:「民命所系,何可忽诸」!大夫之宰当涂也,值岁大水,夏六月三日夫人诞日,是岁初登七秩,郡太守遣乐,同僚相率升堂为寿,夫人语大夫:「天变如此,汝有社有民,毋以吾故乐饮」。大夫忧民之忧,若疾痛痒痾之切于己,或者多归德于夫人。夫人性既淡薄,而气复和平,其于人无一毫亿度猜沮之心,邂逅不如意,亦无一毫忿懥不平之色。阖门之内,恂恂然,侃侃然,和气周流,浃于上下,用能使心广体胖,听聪视明,年高而发不白,惟微有齿疾,所由来久。是岁以暑雨过度间复作,以大夫奔走郊坰,视劳振饥,汲汲如不及,戒家人勿以告。大夫每归侍,夫人亦强自持,示以无他,然疾亦随愈,起居如常。十二月旦,忽呼子妇治后事,家人始觉其有异。越七日,犹亲御盥栉。又三日,与家人别,既毕不复言,瞑目端卧。人见其瞑也,以为寝也,夫人曰:「我未尝寐,但欲静耳」。初,夫人与其仲兄偕生,兄生之时直壬午,死之岁亦壬午。夫人生时直癸未,故夫人自料必死癸未。其就养当涂也,命以送终之服自随。方瞑卧时,诸子得美槚于黄池,未白也,夫人问:「黄池木至乎」?众愕眙不知所对。夫人笑曰:「命也,可奈何」。越二日而逝。制置使余公嵘亲裹丹剂,走送不及矣,实嘉定癸未十二月壬午。时郡之官吏、乡之士民候问请祷者接武,比没,行道赍咨流涕,丧车所过,治道者争先,遮道上祭者相属。有老姥持瓶花杯酒,望柩恸哭。呜呼,此岂智力所能及哉!大夫与诸季卜以明年三月庚申,合葬夫人于金坛之西五十里白水塘使君之兆。以某尝展升堂之敬,俾绪次夫人言行,会某以疾敬后。凡夫人所以为子为妇为母之道,皆足以不愧古人,不朽于来世。某受大夫昆季之托,已具述于前,抑某得于所见,又有大且难者。岁辛巳,乡人有游徽之婺源者,以其俗所事神为足以骇愚民,归而邮其说,更相扇荡,为土木偶。曾未阅月,凡用器毕备,他欲有所兴造,费以千万计,以所寓丛祠在邑之偏,涓日徙梵宫,阖邑奔走请求,不避官府,仪卫率仿乘舆。大夫以乡里风俗所系,不可不蚤正,即具为书白县及府。群小窃知,相与聚谋,以为惟夫人能沮此意,乃驾祸福之说以相诳惑,甚者欲潜入后园为幻怪以相撼动。夫人曰:「神聪明正直,岂加祸非辜?不然,是淫昏之鬼,斥去宜矣」。大夫以是勇往不顾,卒斧其像,火其器,榜笞其人,而土木竟不能神。于是群小退听,而向之惑者始豁然大悟,如醉醒梦觉。其见理明、信道笃,又足以息邪说,正人心,有烈丈夫所不能者,兹非所谓大且难者欤!故表出之,使后之秉彤管者有考。
故广西经略司干官范承事墓志铭(嘉定十二年闰三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二、《漫塘集》卷二九
嘉定丁丑十一月丙申,广西经略安抚司干办公事、同措置买马范君克信卒于官,得年六十有九。明年七月,其子燮仲霖始克归其柩于丹阳。又明年,乃得吉卜,将以闰三月丙午祔君练塘先茔之侧。前期,燮衰绖从其伯父来,稽颡泣血言曰:「燮不天,天夺之怙,日月不居,将葬矣,而墓未有铭,无以贲诸幽,敢介伯父以请」。某幼入乡校,视君为前辈,其兄某母党,而先君之执友也,垂八十踞鞍远来,欲辞得乎!遂绪次其事。君字允诚,唐相履冰之后。六世祖自河朔徙居,遂为丹阳人。曾祖邦彦,祖有常,父逌,皆有隐德。淳熙、绍熙间,天子推锡类恩,以君常名荐书,累封其父从政郎。君少颖悟,丱角游乡校,郡博士奇之,书于壁曰:「范生后进之冠」。甫冠,举于乡。庆元己未特恩对策,始授迪功郎、潭州湘潭县主簿。未上,许浦水军帅奏辟准备差遣。将书再考,以后帅不合罢。更化初,叙前资。居戎幕时,部舟师伺敌仪真,值我师之退,有夺甲止火之功,循从事郎,寻拜经幕之命。在任以互市劳,循文林郎。君虽举进士而薄其科,雅以功名自许,虽制行不琐琐徇绳墨,而孝于亲、弟于兄、睦于族、信于友,有人所难者,而尤喜周人之急。以从政公闵其族之贫,创义田赡茔,斥其赢以给。绍熙间,亲年八十,集远近亲宾击鲜酾酒以相娱乐,余先君与焉,为大书其事以劝人子。少请于亲,委家务于伯兄,而偕仲兄于学,二兄各如其意所欲。经幕岁上边市马,以所亲自随得赏,比战多推恩者二人,君首以及仲兄之子仲莘、次女兄之子赵圭、次伯兄之子仲蔺,末乃及其子仲霖。病作,或告以仲兄且至,喜甚,为一加餐。寻知传者妄,抆涕累日。属其子:「归见吾兄,以所以事我者事之,勿懈也」。其笃于友爱如此。乡人胡君缉性刚烈异甚,独与君为忘年交。胡从其故人守饶,身死而无后,其丧之归也,送故不以礼,胡梦于守之所亲曰:「守以吾旅魂无依,故薄我耶?吾友范允诚义士也,行至矣」。既而君果赢粮迎其丧。平江文正范公之族有死于润之逆旅者,其子无以敛,巷泣以诉,君闻之为庀丧具,且致归赀。既归,其族曰:「彼非吾宗也,犹激于义,吾能恝然乎」!皆厚为之礼。旧馆池帅刘公震家,刘死而贫,丧寄浅土,微君无以葬。其佐戎幕也,与故四川茶马司干官王瑰为僚,瑰死寄家于润,丧不能举,君为买地而葬,且封树之。其在广西,乡人任君令邕之宣化,死不能归,会君至邕,为买舟并其孥载至静江,授馆致饩。比病,语燮曰:「我挈任至此,心许偕归,或不幸我死,汝其识之」。燮曰:「不敢忘」。其忧人之忧,虽死不替。平居喜从老校退卒语,因得古车战遗法,益推广之,为《连弩轻车图说》上之朝,谓陆可驰,川可涉,险可析而踰,军行可以束部伍,遇敌可以制冲突。其说虽宿将莫能夺。朝廷下其制,江上诸军俾造车如其制。复命君董役庐、和间,会敌退止,而搢绅间率以此知君,荐者用为口实。广帅以其书锓木,君弗止,曰:「会有徵吾书者」。他所著《筹边》、《鉴往》等说,多切于时。以非经进,故略。君之至广右也,溪蛮作仇,马不时至。君问其故,以羁縻州岑汝弼者与别种黄璨争招马之利,诱致溪洞于唐兴、路城等处为寇。蛮得博马银锦而归,率为所掠,故惩艾不出,日图所以报复。君既驰书谕蛮出马,仍戒诸洞,凡马所过,咸开门献牛酒,由是皆敛兵释仇。而岑、黄方鬨,各驻兵五千于买马之左右,君复挺身深入,谕以祸福,岑即退听,而黄亦罢兵。以故比君去三年,马至必时而数溢于旧。帅管公湛、赵公崇宪前后上功,是以有增秩之赏。秩满丐归,今帅邹公应龙表荐其能,且力留以俟代,盖有以处君矣,而君下世,故论者惜之。属纩前一日,命吏具公牍告老。比葬,命乃下,授承事郎致仕。君娶赵氏,以淑德著。子燮,乡贡进士;仲霖,进勇副尉、前权邕州宣化县尉。女三人。男曰圭,女未名。燮既奉君丧就道,复以治命取任宣化之丧偕归。过衡阳,故潭州南岳王监庙之冢在焉,旅榇不归累年矣,燮以其居邻邑,并携以行。所过以三柩同舟,孤弱咸萃,见者皆衋伤。既问,知其主者燮也,又尚其义,君之死为不死矣。铭曰:
气之充,识之明,言之文,听者倾。用之晚,隘厥成。死不忘,后之承。炯斯光,贲幽扃。
上曾知院书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三、《渔墅类稿》卷四、《南宋文范》外编卷三
三月吉日,具位某斋沐再拜裁书献于知院大相公先生:比者劲旅窥边,蜀汉孔棘。天子命重臣,开督府,俾得尽护诸将,敌忾折冲。三军之气既张,三边之势益合,而边氛敛戍,突骑北归,风尘日以渐清。盖视去冬表里迫蹙、上下皇惧之时,人情大不同矣。夫敌至而惧,敌去而舞,此人情之大患也。自古智者之倾敌,常出师以挠之,使其疲于奔命;复敛师以避之,使其怠于得意。或既归而复出,或一去而未遽来。彼将玩之以为常,易之以为不足忧。习而安焉,安而利焉。销磨日月,而无一日之经理也;刓弊财力,而无一事之坚牢也。而我之运其谋者日深,蓄其力者益壮,一旦长驱大举,而彼乃无一可以支仓卒者,则我可以得志矣。敌之愚我,计必出此,而朝野之间,便晏然以为无事。轺车遣而元戎归,羽檄稀而歌颂起。势有必至,患有必然,此某所以痛心扼腕而不能自已于言也。某伏念前年之夏,知院大参相公先生拜枢庭之命,某尝执贽旅进于多士之后,辱顾问而抚存之,似未忘登门之旧;咸知图报,每欲效爱助之私,如周人之于仲山甫者,而厥路无繇。今者越在千五百里之外,诚有不恤纬之忧,以为非知院大参相公之忧深思远以天下为己任者,将谁与语此,辄吐其愚,为二说以献之材馆。其一曰严上流之备,其二曰审防江之势。夫立国于东南,恃长江以为重,其来尚矣。荆蜀上流,苟有阻绝,则江南不能以奠枕。浮江万艘,带甲百万,使魏人临江望洋,自谓武骑千群,无所用之,则孙氏之立国于吴,不可谓非长江之重。而曹公一破荆州,则亟遣周瑜逆挫其锋;刘备一牧荆州,则令诸葛瑾从备求助。而又躬擐甲胄,与鲁肃、吕蒙、陆逊辈,数十年间间关死斗,卒得荆州,而魏不能南,蜀不能东者,以上流之脉络实通也。及其衰也,羊祜为晋画策,谓必藉上流势,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向秣陵,是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也。卒之,王浚、唐彬、胡奋、王戎辈,长驱席卷,顺流而下,悉如祜策,而吴不能国矣。曩岁敌人南侵,先犯蜀,次犯襄阳,终犯光、黄。识者固甚虑之,幸得弃去。苟复出熟路,必重吾上流之忧。昨者蜀道多梗,襄汉交急,而朝廷特简元臣,付以重任,盖知上流之势急矣。而敌破关隘,骤入兴、沔,继经金、洋,取疾走襄、郢、随、复之郊,飘忽震荡,虽若可畏而倏去。若非有据要会、控上流、观变闯机、远抚长驾之略,盖亦天诱其衷,幸其出此。然幸不可以数得,而敌国不可以形觇。天时向热,敌当北去,固无他虑。然敌人之多谋也,变诈百出,去来无常。将取之于疲惫之馀,故暂至而不留,薄取而无厚望,正所以怠我而使不彼虞,且将玩之以为常,而不复为意外之防也。今之短识幸安者必曰:「敌之破蜀而不留蜀也,犯襄阳而无意于襄汉也,其志在剽掠耳」。夫苟其志止此,则取道于淮,南下为捷,顾乃自蜀而入汉也耶?由是观之,敌之诡谋奸计可以见矣。彼知夫上流喉衿之地,盖彼之所垂涎而我之所必争也。其意若曰:志未可以逞而漏其机,则我之争也必力;心欲进而示之退,则我之备之者必懈。故前年之入蜀汉也,剽掠而止耳;今年之入蜀汉也,亦剽掠而止耳。使吾玩之为常,而不疑其谋。而吾所以料之者果曰:「敌之志不在大也,其由蜀而汉,亦不过就熟路耳」。是真玩之以为常,而不疑其谋矣!上下恬嬉,而无痛定惩创之图;边徼阔疏,而不为坚悍不可动之计。堕军实而长寇雠,其必自此始矣。敌之谋日熟,吾之隙日露。一旦复由故道取蜀趋汉,而吾之谋者必又曰:「敌所至,不过如前日剽掠耳」。万一敌既入蜀,略地四出,命将以据要冲,分众东下,径犯襄汉,而拥重兵以规久驻,凭上流建瓴之势以撼吾,下合两淮犄角之兵以闯前,其所为谋,皆出吾之所不料,则上下俱危,表里交急,乃追悔于堕敌人之计中,则亦无及矣。然则思天幸之不可常,念敌情之不可测,委任沈鸷有谋之将帅,分画险阨当守之地分,葺理藩篱,绸缪牖户,鸠亡起懦,培薄塞虚,使皆有以支缓急,耐斗逐;而又在廷在边,并力一心,如救头燃,如塞舟漏,如敌至之无日,而月会岁计,事事物物,必要其成,必惟其实,其庸可缓乎?夫使上流之势,屹然长城万里之固,则敌之所以窥伺我者,其谋可寝,所以尝试我者,其奸可破。夫是之谓严上流之备。督府之开,实在九江,岂非鉴于往事而以防江为急耶?夫画江而守,固若常说,而亦非易事。亦尝妄论守江之三策矣:精兵骁将背水迎敌,有以挫敌人之锐,而张吾军之胆,使彼不得饮马江湄,而我若可以摧锋拒敌。如苻坚之扫境入寇也,梁益既非我有,襄沔复为所破,使坚顺流而下,晋将支吾不给。而拥众淝水,顾将投马箠以渡江,谢安固已逆轻之矣。从容不迫,使刘牢之以北府精兵迎击于前,而谢玄以重兵殿其后,一鼓之馀,坚以败走,而江北无戎马之腥。此策之上者也。不能劫敌于江北,而使之垂涎江浒,则当摆布战舰,狎弄波涛,以寡为众,以奇为正,旌旗金鼓,气色精明,使临江浩叹,有莫敢南视之意。若其冒然一来,则设伏出奇,乘风纵燎,飞炮扬灰,横截中流,必不容其跬步进。如扬林之战,临水而阵,李显忠分布戈船,以其一泊于中流,而匿其二于芦洲。待其麾众渡江,则健橹并进,劲弩交发,而港中所匿戈船出断其后,夺其二十馀艘,焚其巨舰。又令战舰踏车掀舞于湍流骇浪中,舳舻相衔,逆折上下。北人凭垒观之,莫不丧气,势穷计迫,卒不获逞。此策之中者也。苟恃大江一水之隔,而但于江南宿师列戍以为之防,则必不能于江中沮敌人之进,而使之得以及江岸,吾恐长江之险我与敌共。敌既得险,皆有必死之志,而吾江上之师贪生内顾,势不足以支矣。如建炎之祸,杜充之兵投戈委地,不战而溃,则是纵敌及岸之失也。甚者开禧防江,交植鹿角,罗络江岸,几同儿戏。不知使彼得涉江流,次江岸,则此不过一炬顷刻之烟焰耳。此策之下者也。故江北之河口,一当守也;江中诸洲,二当守也;江之南诸岸口,三当守也。江北之口不能守,则敌船得以出江矣;江中之诸洲不能守,则敌船得近岸矣。锐兵强弩,筑堡立寨,使有以拒敌摧锋,所以守江北之河口也;密布战舰,多设伏兵,使敌虽出江,而不能及岸,所以守江中之洲渚也;若江南则不过分列兵屯,多备舟楫,以俟济师得便则进,如斯而已矣。今上流之势既纾,江面之警亦远,政当募江湖之骁捷,以补舟师之阙。程工闲暇以修战舰之备,而又措置江北之河口,某所可以筑城堡,某所可以置水寨,以遏其入江之路;营度江中之洲渚,某地可以出奇,某地可以设伏,以沮其绝江之谋。大要使一旦仓卒,不徒块守江面,必于江北之河口、江中之洲渚,应酬无乏。倘淮、襄有警,得以尽锐向敌,而无复返顾却虑、岌岌于有江面之忧,而分其力,夺其气,则内外之画定,表里之势坚,而后取胜之形具矣。不然则边遽戒严,外方应接之不暇,内则怵惕而自危。事出仓卒,则不过牙璋四出,号召郡国不教之卒,纠集田野乌合之众,坐縻粟于长江以南,谓之防江;警报日远,则散遣解弛,又复置之于度外。则是自开禧以来至于今日之痼病,前后同一證候也,谋国者乌可不知改图哉?夫是之谓审防江之势。夫上流之备既严,则江、鄂、建、润之间可以安枕,而上下无俱危之忧;防江之策既密,则蕲、黄、扬、楚之间虽有警报,而表里无交急之势,其利害甚明而易见也。夫兔过发矢,固不及事;亡羊补牢,犹可为后图。是区区忧国之小忠也。不然以书生之迂阔,小吏之疏远,而僭言当世之事,是真不自量矣。古之谋人,固有深居沉思,盘礴郁积于中,抚事会之未有处者,而邂逅旁观,一语之近,或触其机,中其会,足以发其纡郁未及之思,而就其方来之功,言固未易以人废也。帷筹之隙,惟知院相公先生一过目焉,万一有可以发执事之思,则某僭言之罪,其庶可免乎?不备。
杜尚书神道碑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杲,字子昕。曾大父圯,提举江西常平。大父铎,知万载县,赠大中夫。父颖,刑部郎中,赠开府仪同三司;母陈宜人,赠吉国夫人。杜氏本京兆万年,至提举公始居邵武。公少与兄东、弟耒场屋齐名,而独见遗于礼部。以父任待通州海门买纳盐场阙,潘提举友文檄摄建阳尉。秤提法行,公面责潘曰:「公奉新书太过,八郡骚动矣」。潘愧谢,稍弛其禁。陈提刑彭寿檄摄闽尉。甲子死,诬乙杀之,公验尸于发中得砂,视甲舍傍有池砂类发中者,鞫问,子果溺死,乙乃得释。至海门谒盐使丰公有俊,曰:「小官惟冒于货者当谴责,情可矜、力不逮者,教之可也,奈何皆临之以威乎」!丰公悚然,遂为知己。李公珏制置江淮,罗致幕下。滁受兵,檄公与同幕王好生提偏师往援。甫至,民蔽野隔壕哀鸣,求入避。滁守固拒,公启钥纳之。虏围城数重,公登陴,中二矢,益自奋厉,士气百倍。虏技穷去,犯齐安。李公会合援兵几十万,未至,虏解去。兵在道不相统壹,且溃乱,李公曰非子昕无可行者,公求制劄二十道以行。先以帅命喝犒,择诸将尤桀黠者出一劄抽回,踰时又抽一军,不二日诸军悉回,无敢哗者。李公累奏公援滁功,不报。公从李公,与之终始,丰公建西阃,辟梁县,胡公槻总西饷,辟凤台酒官,皆力辞。海门秩满,调江山丞。畿漕朱公在辟监崇明镇。崇明改隶东总,与岳总领珂议不合,慨然引去。岳出文书一卷,曰:「京剡也」。公曰:「比而得禽兽,虽若邱陵弗为」。岳怒,公曰:「可劾者文林,不可强者杜某」。岳遂以欠芦钱劾,朝廷察芦钱无亏,二劾皆寝。西阃曾公式中辟庐州节推。浮光兵变,公单骑往,戮止渠魁。守将争饷金币,公封贮一室,将行,属郡丞郑准悉返之。安丰守告戍将扇摇军情,且为变,帅欲讨之。公曰是激使叛也,请与两卒往,呼将谕之曰:「而果无它,可持吾书诣制府」。将即日行,一军帖然。知六安县,新社坛、学宫,罢元夕灯。岁歉,谕富家曰:「吾不损米直,若但出粜,吾依市直为民代偿三之一」。全活者众。邑有剧盗二,设赏获之。帅方姑息,盗窃语曰:「吾不失在制置帐下」。公命杖死县庭,而以专杀自效。民有嬖其妾者,治命与二子均分,二子谓妾无分法,公书其牍云:「《传》曰『子从父令』,律曰『违父教令』,是父之言为令也,父令子违,不可以训。然妾守志则可常享,或去或终,当归二子」。季提举衍览之,击节曰:「九州三十三县令之最也」!知安远县,考举及格,免班引改通直郎。逆全犯边,季公时已帅庐,辟公濠倅。上以公久习边事,擢知濠州。赵大使善湘谋复盱眙,密以访公,公曰:「贼恃外援,当断盱泗浮梁以困之」。卒用公策成功。女真数万厚赍驻榆林阜请降,或请诱而图之,公曰杀降不仁,夺货不义,纳之则有后患,谕遣其众。秩满,令奏事。端平初元,过庐谒全帅子才曰:「北伐不可止矣,公必有以坚凝其后者」。全曰「以淮西兵守潼关,以淮东兵守黄河」,公始为之隐忧。除主管官告院,知安丰军。三帅出师,除公淮西运判,公曰:「昔张魏公督师,以赵开主计,今日诸公无愧于先正,赵开之任,仆岂其人」!诏廷绅边臣各条战守,公封上曰:「沿淮旱蝗,不任征役,中原赤立,无粮可因,若虚内事外,移南实北,腹心之地必有可虑」。方草奏,客曰:「今岁当任子,不为贤郎地乎」?公笑不答。大使括舟载粮,公曰师遵陆而粮用舟,缓急必相差池,请以夫运,大使许之。既而劾公调夫烦扰,沮挠军事,削两秩罢。时在外谏北伐者惟公一人,及锋衄洛阳,退师保境,兵衅遂开,不可复合,人始伏公先见。奉崇道祠,复元官再知濠州。未行,改安丰。鞑谋入寇,公曰此虏常先取一城为家基寨,然后深入,顺昌为丰、寿屏蔽,而夐在淮北,兵寡餫艰,使虏得之,二州危矣。以白制司,命幕客沈先庚迁其军民士庶航钱粟迓之。虏果大至,我舟已尽泊南岸。崔文举、范用吉二叛愤咤,以俚语詈公曰:「吾欲取此城,乃为老贼所先,休看他城子矣」。顺昌军民驻寿阳,复运米二万斛、楮七万饷之,众感慨,忘其迁焉。又谓两城相望,其间当有小城以接声援,益缮安丰县城,使沈先庚戍之。虏来攻不克,杀其将涂金朱袍者二人。虏去县围郡城,公使聂斌布重兵守禦,赵谅提轻骑攻劫,四隅设伏,城中昼无人声。虏登高望之,莫能测。公出其不意,开关鏖击,虏麾其下曰:「南兵狠,速返勿留」。赤老国王者大掠淮东,厚装而归,公曰是可击也,命顺昌守樊辛率死士劫虏帐,俘获万计,夺马四百匹。乱尸中有腰木牌书「皇弟国王」者,虏法贵木牌,在金银牌之右。夕劫二寨皆中,丑类溃散,犹以番书求亡马五百。公六世祖待制公杞守庆州,元昊求降人孟香,报曰:「偿所掠则返孟香」。夏人不肯偿,我亦不与孟香。北人谓我为憨,尔为您,公用待制公遗意,效北音檄答之云:「您还卤掠,憨还您马,您不还时,憨也不还您」。虏遁去,端平丙申冬也。明年嘉熙改元,公益为备,浚旧濠,筑外郭。其冬虏必欲得城,扫地而至,大设攻具,以火炮焚楼橹,公随坏随补。以八都鲁硬军斫排杈木,八都鲁者皆死囚,使之攻城自赎。所披甲以牛革十馀重为之,设面帘以障矢。公募善射,用小箭专射其目,尽殪之。虏又填濠为二十七坝,公分兵扼坝。虏乘东南风纵燎,公祷天求助,俄而反风,雨雪骤至。公谓古人多乘风雪破贼,而四面围合,乃募猛士,夺坝路出兵。将士皆奋跃死战,杀紫泥金团龙袍者,降人云叶国大王也。焚虏炮座攻具,至明日皆尽。先是城闭,援师前却,惟池帅吕文德突围入,叶力捍禦。庚牌调盱眙守余公玠及赵东、夏皋赴援,濠倅赵希净监夏、赵军,公以蜡书约夹攻。虏溃去。捷奏至,二年春矣,君相动色相贺。擢军器监,进三秩。御札云:「朕闻安丰被兵,不皇寝食,知卿守禦劳苦,指画有方,朕为少宽。今援兵已集,其贾率诸将,扫荡寇攘,以安淮右。赐卿金器,诸将各金碗一,在城将士及淮东援兵以京会三十万支犒」。公率三军拜诏感泣。寿春守张可大惎公,百计撼摇。吴公潜素奇公,适在都曹,主之力;陈检详力终始同在围中,至是亦昌言公勋劳于朝;丞相李公宗勉、参政徐公荣叟皆有「赏未酬劳」之语。会谋西帅,咸曰毋以易杜某,诏以安抚兼庐州,擢太府卿、淮西制置副使,兼漕。虏使王楫来续和议,公曰:「虏将察罕有言:『撒花自撒花,厮杀自厮杀』。和可恃耶」!督帅史嵩之主和,怒形辞色。虏纵董尧臣归,督府以擒获闻,公抗章非之。谍言虏下令三年毋南牧,嵩之信之,谓「八月未动,真不来矣」。公曰:「是将款我,其来必速」。九月,察罕果率十七项人马,号八十万,挟叛贼范用吉辈傅城下,约先破庐,然后造舟巢湖以窥江。于壕外筑土城,周六十馀里,穿两壕,攻具皆数倍于犯安丰者。公与客登城,四郊铁骑极目无际,客股慄。公曰:「吾必破此虏」。众欲备金鸡嘴,公曰宜先舒城门。虏果来攻,却之。公欲增一重防托,亦于城内为土城。虏日夕用攒炮攻打,我恃串楼为固。虏筑坝乃高于楼,城危甚,宿将有涕出者。公以油灌草,即坝下燎之,顷刻与楼高者皆为煨烬。又于串楼内立雁翅七层。俄炮中坝上一酋,众贼扶去,曰王子也。乘胜出战,虏不能支,追蹑数十里,骸骨纵横,器械委积。臣谓刘锜顺昌、吴玠和尚原之捷不是过也。御札云:「卿却敌全城,勋劳懋著」。擢兵部侍郎,升使名漕副,赐对衣金带,进三秩。有回回来降,云虏初用女真、汉军不胜,用回回又不胜,乃用真鞑,亦折三十馀人。初,二城围闭累月,内外隔绝,传说万端,谓公必蹈徐禧、李稷之祸,虽素所亲善亦忧其为张睢阳、南八矣。一旦奏凯全壁,出人意表,识公者举杯相庆,未识者亦愿为之执鞭。虏攻城专恃炮为长技,以数百人拽一炮,中楼橹立碎。壕梁深者运木石不足,驱人填之。公始用顺昌倅王安策,作串楼以禦炮。其法用栗枣榆槐坚木二三尺围者列壕岸,入土五六尺,高丈馀,上施横木,中设箭窗,下缭以羊马墙。凡围楼方楼一炮即毁,惟串楼可支三炮。率先造千百间,随虏所攻施之,坏则易。王安者,先在河北城守,皆以串楼自全。公又以古防城戎器多不应手,创造鹅梨炮、三弓弩,炮可手用,弩可及千步。为平底船,载劲卒剿填壕者。公着数每先于虏,计画常周于事,贼技一不得施。二城既捷,于安丰得虏尸万七千,于庐得虏尸二万六千,获虏炮车、云梯、弓弩、器甲不可计。公每上功,必曰:「安丰之役,吕文德、聂斌功也;庐之役,将帅王鉴、聂斌、参佐黄梦桂、赵希净功也,臣何力焉」!又终始为王安论串楼功,他将校寸劳必旌,因公取爵赏者甚众。公勋名日盛,人心所向,惟嵩之以所遣援兵失期,又耻前言不验,至是调曹顺、聂斌,各以五千人断贼归路。公曰虏回戈则城危矣,摘四千人付曹顺而留聂斌不遣,且言曹顺必败公事。嵩之劾公拥兵自卫,以婴城自守为是,以野战为非。公奏云:「此贼骁捷众多,臣实不敢以野战为是」。且言:「督府近遣祝邦达援庐,未战而溃,仅以身免,又聚兵援滁,仅达宣化,往往失伍,委械而去。淮西精兵有限,即野战不如人意,何以收救」?嵩之令参议官丁仁来调兵,公曰:「督相昔欲和,今欲战,何也」?丁曰:「和自是上意」。公曰:「善则称君,奈何归过于上」!因抗疏乞罢。上谕公安职,毋费朝廷区处。曹顺者遇虏安丰境内,全军覆没,悉如公言。三年,累疏请老,御札曰:「卿老成忠实,宽朕顾忧,宜为勉留,以副注倚」。台臣承风旨论公挑衅致寇,公待罪,诏书谆谕而止。虏将大举刷前耻,庙堂问策,公曰:「必破之」!督府曰:「去岁鞑败归,不肯追击,今倾国来,谓必破之,何也」?公曰:「兵家之数,不可先传,患贼不来,众非所惧」。乃练舟师扼淮河,遣庶监吕文德、聂斌军,伏精锐于要害,虏所至遇伏,我师二十七捷。大战于朱皋四冢,俘馘无数,获酋妻、黄金、铠甲、驼马。或问公何以策其必败,公曰:「力守淮河,所以污其道也;彼自信阳至此已半月,粮尽力惫,宜为我禽」。捷奏至,御札曰:「羽书来上,谓鞑旦遍淮右矣,朕怀抱不怡,戚见颜面。未几督府以卿牍闻,朕且喜且疑,吾兵何神耶!徐考捷奏,守坚壁之令,行招降之策,用袭击之师,卿可谓差强人意矣。朕临轩不觉失喜,再三嘉叹」。擢权刑部尚书,赐衣带鞍马。四年,以疾乞去,不允。岁饥,公告籴江右,米艘衔尾而至。淳祐改元,乞去愈力,擢工部尚书,赐鞍马衣带,仍佩鱼。公念久去乡国,扁舟径归,而嵩之入相,知刘晋之于公有憾,荐为御史,使甘心于公。晋之首上疏诬诋,以直学士奉祠。或言虏谋自安南干腹,上欲起公帅桂,嵩之风台臣重劾,御椠宣谕曰:「杜某两有守城功,若脱兵权,便有后祸,则朕何以使人」?二年,差知太平州,辞至六七。上愈欲用公,命貂珰谕晋之。擢华文阁学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行宫留守,节制安庆、和、无为三郡。罢杨林堡,以其费备历阳,淮民寓沙上者护以舟师。谒程淳公祠。总所即南轩榷酒,公曰此张宣公讲学地也,陈像设,拨田祀焉,置贡士庄,蠲民租二万八千石。虏哨仪真,东阃不能援,诏公勿以秦越为心。公朝被旨,午戒器,越宿至,令庶与聂斌提兵八千入城。虏见公名旗,曰:「此安丰、庐州杜制置耶」!黎明解去,追击败之。进敷文阁学士,以庶知真州。公曰:「上畀汝边郡,宜勇往,缓急吾亲提兵援汝,勉之」!三年,中使邓乔年传宣抚问,赐缬罗、牙笏、金带、香茶。四年,除刑部尚书,辞免,不许。公念仕三十馀年,列从橐亦七载,未得一瞻天表,不敢辞。内引,玉音奖劳云:「卿累任边阃,宣劳不易」。公奏四事:一曰才难而知兵之才尤难,宜素储不可猝求;二曰屯兵劳,州兵逸,然州兵月廪四倍,宜稍补助屯戍兵,而存州兵半额,别收精锐属之密院;三曰赏典太严;四曰去盗当于其微,宜选尉寨卒长满三年能捕获者与补授。上问淮事,又询边头诸将,皆以实对,因乞放归山林,以全晚节。上曰:「说未到此」。公乃就职,兼详定敕令。一日以狱谳,庙堂始难之,卒如公议。兼吏部尚书,时注授艰阻,公随资格稍通其碍,铨综为清。每坐曹,吏部主令抱牍儳进,公曰铨法一定,刑辟人命所系,命刑部先之。梁成大子赂当国求铨试,公曰:「昔沈继祖论朱文公,成大亦论真文忠公,皆得罪名教者,子孙宜废锢,安得仕」!嵩之遣给使道意,公峻拒之。御书三堂扁,曰「安淮」,曰「嘉喜」,曰「教忠」,命左珰持赐,奎墨犹湿,荣动一时。朝家更化,议以公建阃护诸将。嵩党胡某犹在朝,三疏论公,上不得已,进徽猷阁学士奉祠。胡后迁宗少,徐舍人元杰封还除目,曰:「侍从名臣,妄加论列」!其为公议所予如此。公归治小圃,日与客按行松菊,瀹茗清谈,曰:「吾今而后知闲居之乐」。六年请老,诏不允。再疏,进一秩,升宝文阁学士致仕。郡忧潦,公发私廪,具告籴于旴江。明年春谷贵,公下其直以偈。营卒旧有月借,郡贫不予,贷以私钱。今师相郑公当轴,知公忠实,枢参吴公潜念公劳旧,擢庶守邕,且将召公。或者危之,公亦不欲出矣。八年三月,得㿃下疾,自筮得《离》之噬嗑,其繇曰:「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曰:「吾不起矣」。自草遗表,豫言以深衣敛,毋用缁黄。公待外甥任明之如子,命以遗表恩奏。朌赐金于内外亲戚。郡有贡士庄,薄甚,公欲助私田未果,以属二子。所贷营卒钱百万,令勿偿。疾革,谓二子曰:「此曾元执烛,曾子易箦之际」。其夕薨,六月二十七日也,年七十六。积官光禄大夫,爵扬子县开国子。公昔于舍后手植二梧,茂盛,将薨之月,一自枯,一拔于风,人谓木摧哲萎之验。上方思公前功,进龙图阁学士,而公已薨。遗表闻,上震悼,赠开府仪同三司,赙疋两三百。娶季氏,绍兴侍郎陵之孙,先公三十八岁薨,赠渤海郡夫人。子二人:庶,奉直大夫,改差知潮州;庑,奉直大夫、江西安抚司干官。女二人,长适文林郎、崇安尉赵崇林,次未行,皆已卒。孙三人:蕃、蟠、番,俱承务郎。以其年腊月二十九日葬公于城东秀野之原。公淹贯经史,博记多能,孙吴、申韩、岐扁、严李之学,靡不研究。为文初不抒思,俄顷成章,皆丽密峻洁,无一字陈腐。五七言精深,四六高简,散语尤古雅。善行草急就章,有晋、宋间人风韵,寸纸只字,得者宝玩。岁晚扫空言语文字,专治关洛诸老之书。语其子曰:「吾于兵间无悖谋,无左画,皆得于四书」。其临敌常裹药备不测,曰:「万一嗟跌,当以死报君父」。手握重兵,然未尝妄僇一人。虽大敌在前,戈甲耀日,矢石如雨,公意气愈闲暇,无窘遽容。武侯麾军,谢傅镇物,无以加也。其论和战屡与权要矛盾,嵩之排拫挫抑于上,言者撼摇毁訾于下,赖上照知孤忠,保全劳臣,故公得以功名终始。初,公与余同幕金陵,后余为枢掾,数言公于郑、乔两丞相,公遂起废。其立功于二城也,余已斥居田里,公岁中必一再遣帐骑至山中候余安否。余问骑曰:「杜公何为」?曰:「与诸将乐饮议防狄尔」。余曰:「视前后三数公孰优」?曰:「寇至,公与将帅分画既定,常先登陴,诸将继之。既上则不复下,寝食矢石之傍,犹燕居也。寇去,乘陴者皆下公乃下。以小人观之,杜公为优」。余仲弟守樵,亦言安丰迓兵至樵,公厚犒而客礼之,虽小校卑卒亦拊以恩。肩舆止用村夫,曰:「彼皆战士,不可私役也」。乌虖,公所以能得人之死力,能为国家建功立事,有以也夫!余观他人寸长微劳必自夸诩,公昔与余书叙城守事,但言暴客相访,久而不去,颇费应酬而已。余问守备,答曰:「向以城守城,今以人守城,君无忧」。其言雍容整暇如此,非侥倖成事者。既葬,二子致公遗命,属铭于余,且以闽帅赵公希净所作行述来。赵公与公皆陷重围,同死生患难者,所载详实,抑余于公之薨有感慨焉。营平破羌已七十馀,卫公渡辽踰八十矣,古人事业多在晚岁。公虽得谢,老谋宿望,使之卧护,犹罴当道、虎在山也。今其已矣,谁为陛下宽北顾者,悲夫!公唐相宣献公黄裳之后,世系详见于公显考之碑,不复出也。铭曰:
鞑行中原,磨牙荐食,战无勍敌,攻无坚壁。不论书生,虽有韩、白,猝然遇之,败挠奔北。近而光、滁,远则荆、益,朝犹金汤,暮已瓦砾。开辟以来,未睹斯贼,譬之猰㺄,莫与角力。显允杜公,眇然逢掖,其守二城,危在旦夕。铁骑数重,攒炮千百,公甚整暇,登陴指画。某捍楼橹,某劫寨栅,椎牛酾酒,辇金舆帛。以我忠赤,当彼矢石,公犹暴露,孰敢顾惜。虏气衰竭,公乘其隙,忽雷万鼓,四面出击。名王横尸,权帝败续,所获驼马,器甲山积。露布至京,朝野动色,然后华人,知鞑可敌。然后异类,知惮中国。然后边臣,知守疆埸。公身远外,公性孤直。大使督相,巧诋重劾,淳祐圣人,卓然不惑。奎墨昭回,曰卿忠实。众方狺吠,上独卵翼。晚思识公,召以常伯。公来何迟,公去何亟。手开绿野,清谈永日。自方乔松,人比召毕。妖星忽陨,壮士惊唶。过江百年,非无人物,畏虏二字,膏肓之疾。昔在典午,仅推琨、逖,爰及炎、绍,复有纲、泽。皆以儒帅,守固战克。继者谁欤,杜公其匹。惜余老矣,涸砚燥笔,事伟词卑,不究勋德。
礼部王郎中墓志铭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宝祐改元五月壬寅,葬尚书郎王公于郡南嘉禾乡平山之原。前葬,二孤谂于前史官刘某曰:「先友如铁庵方公、臞轩王公皆往矣,题宰上者非公而谁」?予惰荒久,砚尘寸许,念孝子之意不可孤,故人之谊不可忘也,乃叙而铭之。王氏自司徒公审邽唐光化中牧泉,家焉,传五世至莆田长官保隆,始为莆人。又六世至给事中晞亮,给事生长溪尉桂,尉生奉直大夫润之。奉直五子,公次也,名太冲,字元邃,擢嘉定戊辰第,为潮阳尉、邕州法曹。盗陷郁林,官军驻贵州,公白其逗挠,帅下令济师,盗平。历湖北、浙东提刑司检法官,谳议酌大情,不吹求小节目以留狱,轻囚无瘐死,辟多末减。丁母郑恭人、奉直公忧,服阕擢知吉水县。问政于杨公长孺,杨公科条以告,公采用之。兵馑,按产敷粜,官不抑价,巨室乐从,邻艘踵至。揽人旧操县赋,公籍其长雄者,以众揽分隶,输各有差。学畬素薄,于刑台陈公垲得田六十有四石以助。政成,邑耆□□君三异、罗君茂良歌之。公初为补填数月,考□□□□□令,台郡荐留,诏改秩因任。满三考,桂师赵公师□□经略司干办公事。宜卒据城叛,张提刑琮往捕□□公摄州,叶力夹攻,枭贼全城。又摄邕、宾、容三郡,知□州,造城北浮梁。以疾乞仙都观。知梅州。国用房□□东钞盐岁八万箩外,再收浮盐十五万箩,公力争之,奏记时相曰:「钞盐斤百四十钱,私盐斤五十钱,一旦使私贩依钞价,盐子失业,愚恐新兴之利不偿供亿。若谓失之于淮,取之于广,犹肩背既伤而欲并亏心腹也」。吏方奉新书不暇,独以斗垒小侯抗论撑拄,后诏罢浮盐。铁庵帅粤,叹曰:「梅州一申之助也」。知肇庆府,盗奔出境,军府称治。俄以赵提刑师笺疏罢,赵去,杨提刑大异继之,与铁庵直公前诬。岁馀,除大理寺簿,迁大宗正丞。贾胡蒲姓求婚宗邸,公曰:「归明徭□乃欲妇宗姬乎!婚帖不可得也」。轮对言:「陛下何不以太平责宰相,以谠言责台谏、侍从,以富强责主兵财者」?次言:「东汉召处士魏仲英,而仲英曰:『后宫厩马、左右权豪可减去乎』?遂不行。今君子屡招而不至,得无有发仲英之叹者乎」?上问孰为君子,公奏:「如李韶、徐霖之类」。除考功郎中,有未该员郎希遗泽者,尚书□不与笔,公书纸尾曰:候!奉常定范相宗尹谥,归□□议,公从其谥而驳其议曰:「普安建邸,本出高宗圣断,范将顺之。且今以此功归之,恐范公不敢安也」。时安晚郑公当国,史宅之副枢,公之言如此。以郎班对,言括田榷契、遣使兴利非便。兼礼部郎,俄为真,寻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轮对条四事:一、正资善之名。二、近命二相,葵辞宠,清之避事,独相、并相,谓宜早决。三、风宪之司,于今尤难,牢笼甚苦,缶视贡蛇,节帖中休,拳空霜鹘。宜养其气,以来忠言。四、戚里内满朝,外接壤,非祖宗家法。次言:「臣顷考太学秋赋,参详省闱。论体贵精密,今粗疏如括策;策体贵明整,今繁冗如经义;词赋当字字精粹,今亦引语录,殆类方言。宜以有变之」。上欣纳。他日语大臣:「王某所论文体诚是」。士或匿哀求试,缩举奉对,皆执法不与。以风闻去,奉崇道祠,需次汀州,以疾卒于寝,淳祐辛亥九月丁亥也。年六十八,官至朝散郎。娶方氏、余氏,俱赠安人。今安人吴氏。二孤:天麟、应麟。四女,迪功郎监惠州石桥场林公琰、进士李某、黄某、林某,其婿也。长女前卒。二孙:仪子、国子。应麟以禋霈、仪子以遗泽,俱补将仕郎。吴安人阖户自誓,子亦嗜学,庶几公不死者。公少发愤,截发读书,与兄秉哲迭魁乡试,以声律擅于一世,老犹流落不偶。予与臞轩以书荐之郑公,贽卷有「独负尺举主,一友我同心」之句,郑公大喜曰:「今增一举主矣」。遂开朝迹。公素清淡,不善丰殖,俸入奉亲外与诸弟共之。南归仅有田庐,岁晚西上,鬻其田以具仆马,身后伏腊萧然,谓公挟赀以进者误也,惟里人知其不然。予闻之长老,给事公长身方面,高宗器之,曰「南人作北人生」。然一生忤秦丞相,秦死始召。公亦昂藏有祖风,晚遇圣主,与南宫笺奏,预东观记纂,经帷琐闼,唾手还毡矣,乃亦不究于用,悲夫!予观士之用世者,以圆不以方,以密不以疏也。公之郎吏、礼也,一事目可漏必拒,不太方乎?众惮风宪而含讥玩之意,世重理学而排质俚之弊,不太疏乎?行远士孤立之意,持一世绝异之论,居众人必争之官,纵使上有怜才之意,而公自无容身之地矣。悲夫!奏议、表笺、杂著若干卷,皆奇峭有气骨。惟诗别为《友我集》,乃公手选。于古书多贯通,晚闻虚斋赵公以夫明《易》,归作《易爻变义》与赵公说相发明,未成而卒。铁庵名大琮,臞轩名迈,公友也。铭曰:
呜呼公乎!无叔文之累兮负子厚之诗,有贡禹之贫兮蒙王阳之疑。纷浮论之喧啾兮,哀细德之险微。四方上下兮将安之,公曷不来兮返故栖。南山之南兮西山之西,荔子丹兮蚝甘,社酒熟兮鸡肥。曷不续《九老》之图兮,而入《八哀》之诗。酹公阡兮永诀,镵予辞兮孔悲。
翟忠惠家传(绍兴十一年十一月) 宋末元初 · 翟耆年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八、《忠惠集》附录
公翟氏,名汝文,字公巽,润之丹阳人。翟受姓于周,有封国曰翟桓,世居北地,后为晋所灭,徙于西河。周景王时,翟偻新居宋,宋元公无信,大夫华氏谋弑元公,国人与华氏作乱,偻新战败华氏,脱甲于公所而归。璜佐魏文侯,以得士显名诸侯。汉高祖总帅群雄,剪灭项氏,即帝位,盱以功封衍简侯。文帝时,廷尉居下邽,太史公所谓自书其门者。牧、况父子,并以《易》传世。方进以儒术饰吏事,号通明相。子东郡太守义举兵谋复汉室,为王莽所杀。酺以道术政事高第第一,拜尚书。超,山阳太守,齐名李膺、陈蕃,号八极。坐没入中常侍侯览财产髡钳输作,后同膺死诏狱。高士汤与其子庄隐居寻阳,五徵不起。永嘉盗贼闻汤名德,皆不敢犯,乡里赖之。孙矫、曾孙法赐,世有隐行。世言率左右羽林兵讨武氏,期迎复中宗。长孙弭贼薛仁杲之乱,泾州赖安。良佐宋州刺史,璋虢州刺史。自周迄国朝,代有显人,明德伟烈,踵武相望。由廷尉至刺史,子孙散居陕、虢、颍、洛之间,翟氏之胄,始分南北,居陕虢者曰北翟,而居吴越前楚者号南翟氏。公之宗自高士以来,世居寻阳。五代秦宗权之党刘建封陷长沙,公五世祖避乱迁润之丹阳,以孙权常射虎丹阳之庱亭,又自别曰庱亭之翟。始祖显,越州山阴宰。高祖玭,故汝州太守,非礼不动,与人交必以身下之,汝、颍间所谓翟古人者。曾祖涛,知苏州长洲县,赠太子少保,通三《传》,专于礼乐,一时之硕儒好礼者推之。祖从,故扬州通判,赠太子少傅。父思,故秘书监,知应天府,赠少师。公年十四举进士,试《孔子集大成论》,词旨赡博,老儒不过也。以书谒南丰曾巩子固,子固立言窥制作之奥,负大名,简宾客于造语,少印可,喟然曰:「吾道不坠,繄子是赖」。及请退,三留更仆,徒御改观,士林传耀。既登第,十年不仕,曰:「亲老,可远乎哉」?崇宁壬午,先少师捐馆,公庐墓三年,还舍,毁瘠不胜衣。除丧,干禄京师,大臣一见奇之,曰:「王佐材也」!除议礼局编修官,荐于徽宗。帝召对,谓蔡京曰:「翟某器识深远,议论通明,可储东观」。拜秘书郎。公父子踵武蓬山,缙绅荣之。馆中谋白宰府,请议登封以彰洪烈,公言:「治贵清净,柳宗元犹知封禅之非。今不劝上三代礼乐以文至治,而启上师秦汉之侈心,惧王通之讥也」。白简论公诋忽治功,讥侮盛典,责监宿州税。大观丁亥,除著作郎。公九流七略靡不该贯,率语成章,事以类举。一日,馆中群集,问植柏于墓何义。公言:「任昉云地中有兽名弗述,好食亡者脑,铜铁击之不死,柏插其脑即毙,前汉黄肠题凑,盖以禦之。汉制:主第树柏中庭,取松柏之茂也」。明年秋,迁左史。渊圣皇帝出就外傅,择一时人物为官僚,首命公劝讲储宫。冬,诏试词掖。徽宗皇帝务述熙、丰政事,士夫学宗王氏,以通经为要,史学无介意者。言官媢公负材骤进,论公少从苏轼、黄庭坚游,学术不正,不可当内史赞书之任,除显谟阁待制、知襄州。未行,再论,降直龙图阁、知齐州。郡圃旧引舜泉为流水周台榭,前政贪墨无艺,淤之,植泽泻私己。公命导泉如初。或谓使君有拔葵之风,公曰:「郡圃与民皆乐者,而渎利自污,惧民之弗率也」。未几,言章再论,落职知唐州。坐谢章自辨,言者挟忿,肆攻不已,罢郡符畀祠禄。政和壬辰秋,复职知陈州。明年春正月,诏还西掖。公以天子修明礼乐,比隆三代,王言非深厚尔雅不足行远,乃师盘诰以敷辞令,震耀中外,明并日月,四方传诵,咨嗟太息。夏,除修哲宗皇帝国史,提举京畿常平。范慎奏:「陛下执大象以抚域中,天人和同,幽明感格,奠九鼎,作晟乐,受玄圭,行冠礼,祀圜丘,祭方泽,协气横流,珍祥沓至,天神降,地祇出,皆甚盛德事,旷古所未闻也。然未有显大之举,以荣天休,以彰美绩。愿诏儒官,制为乐章,荐之郊庙,以传无穷」。奉旨委公修制。公奏:「古者登歌在上,乃播八音,声依永言,始协律吕,虽有《韶》、《濩》之作,必先《雅》、《颂》之正。所以《猗那》、《长发》,光祀成汤;《清庙》、《我将》,周人用享。其上推本有娀、姜嫄受命之始,其次备载太任、太姒作合之德。爰暨武丁、成、宣,褒大其子孙;下及周、召、山甫,显扬其佐命。圣君贤臣,勋德光明,更历千载,震耀如初。体大事重,苟非其人,孰敢轻议?陛下肇新晟乐,天地顾答,改作礼器,比隆商周,宜得语言文学之臣,付以声诗郊庙之奏,荐功皇天,明诏万世。乃以臣愚讨论,是使蚊虻负山,气力几何」?不允。冬祀圆丘,帝出郊,有人物车马空峙云端,时谓天人相与、白日显行云。宰相蔡京请率百官庆贺,诏「表非翟某莫能昭明嘉祥,叙侈神贶,其俾视草」。冬十一月,除给事中。京兆投事使臣、吉州防禦使窦鉴强买市人张顺女为侧室,顺不从,诬顺京城杀牛,白昼集群不逞劫其家,掠女以去。顺讯冤阙下,诏鉴夺爵为士伍。未几,诏刊丹书,许用郊恩荐其子昌。公言:「鉴招合亡命,白昼肆掠平民,昌聚众杀人辇下,父子肆行凶威,无所忌惮,纵未即肆市朝,岂可蒙被世赏,重污爵列?如此,则小人无所惩艾,刑法无所施用矣」。诏格前旨。鸡林遣使入贡,诏元宵观灯,班侍从上。公请对,言:「《春秋》王人虽微,序诸侯上。圣王之制,先诸夏而后外域。廉陛崇峻,则堂皇尊严;轨物凌迟,则国威顿损。今岛夷细介,奉琛而至,一旦升法从上,是中国自卑天子近臣,而尊显陪臣之小物。若遂行之,贻辱朝廷,有无人之叹」。帝矍然曰:「非卿不及是也」。命如旧制。政和间,内外乂安,百揆时叙,诏儒臣修明典则,肇新宋礼,以训四方,除公礼制局详议官。明年,天锡帝簋,帝承天休,诏礼官革汉唐诸儒臆说之陋,宪三代稽古象物,昭德于彝器。凡祀圜丘、祭方泽、享祢宫及太室诸器,专命公监三代,正轨则,制器铭功,以格神祇祖考。于是宋器大备,匹休商、周。楚庭傩,上命公作《傩师逐疠词》四六韵语凡三篇,辰受命,午即上。帝读之曰:「班、马才也」!内侍梁师成宠冠一时,位兼三事,画旨和买百姓墓田,增辟园地。公言:「昔郑简公葬,欲毁公族之庙与司墓之室以行,子产不可,君子以为知礼,曰礼无毁人以自成者。今近幸之臣假诏平人之墓,以广游乐之所,非所闻也」。梁怒,讽宰相黜公守宛陵。郡山崄民贫,酒坊课额夥大,月入稍亏,或负沽过界,常平使者径遣官封坊场,籍家财,充逋赏。公奏:「前后征系,为户一百三十有八,为钱三十六万八千有奇。穷民较沽,规利养生,坐不售,或系累致荡产,复逮系不聊,且非无良故犯者。今责必不可得之逋,使朝夕愁叹囹圄,上累至仁。请一切贷贳,以洗疮痍;裁减岁额,以省刑罚」。诏悉除负,额减旧半。明年秋,除吏部侍郎,未拜,改帅合肥。踰月移守密州。密负海,盐课甲诸郡。崇宁初,宰相蔡京废平准为榷货,饬为新法茶盐钞,俾商人先输钱请钞,赴产盐郡授盐。始严刑杜绝私市,欲囊括四方之钱,尽实中都。意欲帝谓非相市,他人莫能给用,则己可固位肆奸。常使见行之法售给才通,辄复变易,欺商贾以夺民利,名对带法。客负钞请盐,扼不即畀,必对元数,再买新钞,方许带给旧钞之半。季年又变对带为循环法。循环者,已买钞未授盐复更钞,更钞盐未给复贴纳钱,然后给盐,凡三输钱始获一直之货。民无资更钞,已纳钱悉乾没,数十万券一昔为败楮无所用。富商巨贾,朝为猗顿,夕至殍丐。盗贩衡石者,推原经历,穷治党与,追逮迹捕,狴犴充溢,死亡道路。重抵黥配,轻辟至徒即狱,更累政不敢纵舍。公曰:「祖宗法,获私商不诘所由,以靖民也。今麇集不逞苛刻之,一旦亡命,是树寇也」。悉纵之。卒公代,无以盐犯禁者。宣和初,朝廷兴燕山之师,诸路税帛,指会须给。版曹言:祖宗制,卫兵以八月授衣,请夏赋六月毕至。诏诸路促输。上下相承,催督峻急,富室乘时射利,匹至倍值。公曰:「今四月蚕未簇而督绢,殆如缘木求鱼」。命匹纳见值之半,遣官贸易京师,从容告办。东武多牛,朝廷岁须牛黄,牛失黄辄瘠死,民坐黄破产者相属。公曰:「守劝民耕者,而督黄致毙其牛,此孟子所谓以政杀也」。天府药物所聚,宜易致,遣牙校往求以献。公言:「黄以享上,臣敢有辞?请岁输钱,就市辇毂」。徽宗皇帝大德至仁,降旨直免。明年赋花罗颁六宫,户部言:「胶西丝帛所产,请不敷给」。公曰:「此定、润物,邦人虽莫娴,当经画承命,茍复抗请,蔑济也」。遣吏走两郡,佣工以教织纴,甫期自集。冬请宫祠以归。又半岁,有浩然独往之志,乃上章谢事。踰岁,帝闻公精神强固,诏复奉祠。明年,诏还东省,旋报罢。渊圣皇帝即位,以东宫旧臣,召直翰苑。公以时事俶扰,即日造朝。既对,请遣使北人,立其裔结林牙伊都,以寻旧好,与为唇齿,以抗金兵。力言:「金人盟好难信,今倾国内侵,茍不厌志,其肯徒回?若倚和缓备,使得逞其间,非计也。且中国久安,兵不习战,是我力已不敌。顾今无策,惟分促勤王之师,速会畿甸,散屯以多其应,持重以老其师。诏诸将审用间谍,互为策应。彼野无所掠必携,携而久留必怠,怠而击之,庶几或济。今日之事,非老臣无敢尽言者,惟陛下深计社稷安危,无忽大事」。时耿南仲及其子延禧以潜邸调护恩,言听计从,坚请和戎。公言不用,请去,除显谟阁学士守会稽。先少师凡再牧越,公继为郡,邦人美缁衣之荣。下车专以仁政,赋讼有更数政不决者,公一语开晓,咸得其情,皆悦伏而去。公闻二圣出狩,集本道兵五千人援京师。时上驻跸畿甸,遣官走帝所,请即帝位,以慰民望。复请纠合义师,追贼鏖战,以张国势。帝至广陵,公以牧守不得诣见,乃遣上佐及其子耆年奔问官守。建炎二年春、夏淫雨,蚕麦告病,公言:「浙东和预买帛,岁九十七万六千匹,越二十三万五百,以一路计当十之三。郡三邑,经方贼焚劫,户口彫耗。总萧山一县,家业钱一百七十缗,民力困弊,于此可见。陛下即位元年赦书,『祖宗上供物帛悉有常数,熙宁已后,献利之臣奏请增扩,不胜其弊,其议裁损,以纾民力』。六月甲子,制诏『赋敛之厚,其痛蠲除』。臣谓与其尅剥穷民为朝廷得少缣帛,不若敷君父实惠,使百姓咸知爱戴。臣已体赦敕恻怛之意,将第三等户以上减半,第四户以下权行住罢。及百姓身丁盐钱,祖宗皆有定制,其后始于折米,今悉为帛。臣已令只纳见直」。制曰可。转运使吴昉劾公擅放钱帛,诏降官两等。公表言:「臣叨临剧郡,实任牧民。当上圣总戎之初,属二圣蒙尘于外,遐方俶扰,众志易摇。西有倪贼之未诛,东有方寇之馀党。征徒溃散,群盗繁兴,若催科之不聊,则环视而俱起。臣所谓轻捐州郡之租赋,乃以重保朝廷之土疆」。明年饥,公问策于寮佐,咸请诱富室出谷以赈。公曰:「今盗贼方兴,诱劝之利未及贫民,而诛求之祸首及上户,殆断屦补履也」。即捐两岁圭租散给。已而发郡廪、截上供以济,民免流殍,赖活者数万人。秋八月,杭卒陈通婴城以叛,公曰:「远人猾夏,东南国根本。盗贼肆发,吾莅方镇,贼在邻境不讨,吴越环视为盗区矣」。即提兵七千渡涛江,与贼搏战。公奏:「浙西屯兵进退不一,莫肯用命。乞暂付臣节制,以毕臣功」。朝廷方以专军委宪臣高士曈,士曈戚里子,必欲招携以幸功宠。公复言:「今兵势已盛,诛戮已加,而宪臣欲释贼纳降,意在党贼,固沮军兴。昨严贼倪从庆跳踉山谷间止十数辈,朝廷不深责帅臣诛讨,茍就招安,致人心无所惩艾。今复许招降,是朝廷专以官爵诱人为盗,奖其叛逆,非所以训也」。及士曈为贼欲诱质,始专用兵。后文臣提刑周格继至,复逗留,士曈竟为贼掳,而格被杀。贼志既得,分遣间谍,散诱官军,党附滋众。公复乞济师,朝廷遣辛道宗将西兵五千为援,至嘉禾,肆掠而溃。十一月,帝遣殿帅王渊统王师收复,言章论公总兵临城,不肯会战,有旨令公具析。公言:「臣奉诏旬日,不知所对。自杭贼叛乱,独臣首提孤军与贼鏖战,诸将悉为宪臣抑制,不许会合,无一人肯应臣者。臣累奏乞暂付臣大将旂鼓,庶无汩挠,得以讨贼。臣日夜策厉痍伤,枕戈待命,不旬日王师荡定。若责臣不武,不能破贼,则臣无所逃罪;若以臣不会合,则无单车一介与臣犄角,不识使臣与谁会合?臣前后乞讨贼奏牍具在,非可诬也」。奉旨特降充显谟阁直学士。富民诸葛氏即居为楼,临通衢,岁久为鬼物所据,白昼显出,夜明炬如墟野间,人莫敢登,因塑像其上,往来或不致严,即祟苦之。公命辟楼为酒肆,名曰和旨,取课入以资军储,徙像丛祠中,神无闻焉。左辖叶梦得闻之,曰:「是肯受令翟公,信有德君子哉」!吏部尚书黄裳,道山前辈也,叹曰:「翟公能使鬼神知畏,是难能也」。后月入丰衍,朝廷置官莅沽,以佐经费。公为郡,军士以事远适者,必计道费、具药物,审视遣之。既行,经理其家,靡有阙遗。计杭贼之乱,管置邮传,通息耗,委官抚孥,咸怀忾敌,无私顾忧。军行,与士卒同起居,次舍庖爨无异具,时叹以为古贤将所不及。公牧越,始至,营无屋,军士僦舍,与民杂处。公曰:「帅职不修至此,其能责士用命乎」?即废基创屋三千楹。既成,躬按行庐舍,为办服用,微至匕箸杯盂,靡不备具,然后以次授馆。士卒咸感涕稽颡,谓抚士恤隐,昔所未闻。然有犯必诛,人人畏爱,莫不自尽。浙东副总管杨应诚累历廉访使者,以下除簉牧,怫郁不平,数诋时政。惧公不能自安,谋为保全计,乃欺朝廷称尝随其父任边吏,熟知敌情,及自高丽至女真径道,请身使三韩,结鸡林,图迎复二圣。公奏:「应诚欺罔君父,自为身谋,实无奇计可返翠华。茍应诚至高丽,高丽辞以大国之使,假道以问行所,敢不承命。或金人闻使人至自敝邑,请问津以窥吴越,则将何辞以对?决辱命,取侮远人。臣已檄四明,茍应诚至毋济其行」。应诚闻之,自临安登海舶以往。既至高丽,果如公言,气索而返。郡僚听讼有不能得者,众以谒公,语未既,已洞始末,片言折之,群疑涣然,罔不叹伏。公既去,邦人塑公像于郡之龙瑞宫能仁寺,咸以公射弧之日修梵供,以伸善颂。户绘公像奉祠,画史至摹本立直以售。邦人饮食,必祝公而后食,闵闵焉惟日夕望公复至。公莅郡,或细故而置理,或重负随释遣之,然咸得其情,众始腹非,卒皆心服。后政师公行事不当也,既而访其迹,则厚贷者果善良,而吏讯者凶人也,已而曰:「无以为也,是得于心,不可学」。建炎四年冬,以疾力请挂冠,章十上始得去。明年,金人南渡,避地闽峤。绍兴初,天子驻跸山阴,诏复以翰林学士起公,未至,除承旨兼侍读,命所寓郡守即庐劝驾,敕使人颁诏,须公启行以闻。既对,帝顾公进趋雍容,议论英特,谓中兴人物之表。殿庐御士见公步武温丽,音吐畅润,论事切要,咨嗟改观,曰:「今日岂止复睹汉官威仪,是学士位庙堂,中兴必矣」。每制诏上,帝读之,恨起公晚。踰月,除参知政事。公力辞不得命,公亦以经世为己任。天子虚心听纳,倚以图治,海内引领尅复。二圣狩金国,议臣言:「三韩距金境密迩,请取道以迎兵卫」。高丽随遣使造朝,帝令止行人于四明,俾其属进。及堂参,公适在告,宰相出笏逆之。公闻亟出,谓丞相曰:「三韩国陪臣,藉其主来,犹班两省下。今使人之属至,仆射以汉相之尊,与为客礼,是自贬以伤国体,非所谓折冲禦侮者」。及再见,公命吏谕之曰:「宰相出笏见使者,以恭问二圣行跸。今竣事矣,其以吏见使人」。既进,加恭畴昔。秦桧为相,四方奏请填委未决,吏并为奸。公语桧专责都司程考吏牍,稽违者峻惩之。公当印,凡讼诉直送所属,会六部者不得过一日,吏惧自力,无复滞事。同列诮公非堂牒典故,公曰:「天子蒙尘,四方奏报利害,间不容发。若用承平故实,则玩时废日,不唯事失机会,举有滞留之叹矣。方时艰棘,圣贤驰骛犹不给,吾侪可惰而任吏耶」?公因对,乞治堂吏受贿者。桧面劾公擅治吏,公言:「臣位执政,按吏而宰相见劾,岂可无耻居位」?即力求去,帝挽之不可。公言:「宰相既不许臣预政,臣岂敢茍偷荣以误国事」?退复坚请。言官方孟卿逢桧意,抗章论公不合与宰相不协,因防秋,欲以细故去位。诏以散官就第。公表言:「臣昨陪国论,误简圣衷,不量孤独之交,欲济艰虞之会。谓蒙全度之见察,岂料同列之不咸。而虽号参知,了无关预。人材除擢,但见画于录黄;政事施行,一视成于牒检。忧心自念,负愧益深,若蹈渊冰,不能朝夕。与其雷同充位之无补,莫若洁己求去之为宜」。又云:「爵禄非事君之本心,所怀经世;去就乃□臣之大节,安敢辱身!使臣得辞宠利于圣朝,是亦能识廉耻而为国」。既归,谢宾客,以道、释书自娱,曰:五千言守恬淡、合虚无为先,金仙氏明空寂、觉妄幻为本,旨趣玄远,自非上智默识,无自而入。然有无之相资,如形影之相随,初不独立。谓无上普度天人,莫尊于《黄箓大醮著盟真玉检》十卷;如来升济六趣,莫大于《冥阳斋作净供普济仪》三卷。皆裒晋、唐以来郊天奉佛之典,丹章绿字之书,稽据参考,创成一家,轨量宏深,广大悉备,真前古之所未有。欲使修真之士知非勤功行、严斋戒、尽诚恪、躬礼容,不足以格上帝、感大雄、济群生。其立意陈辞,贯通坟典,合六经之实旨,阐玄教之至言,非叔世谄道佞佛狭隘之所窥识。冬十月,丁普安夫人忧,哀过而礼不踰,士之好礼者式焉。又明年,徒行扶护,自台归祔先少师之茔。子弟谏公六十不毁,《礼》经所著。今老人血气已衰,跋涉千里,日又摧伤,脱冒霜露,将谓卒大事何?公曰:「荼毒至此,吾忍以年不自尽乎」?是岁,金人复窥江表,军行不得进,乃葬湖州之官宅村。既复土,留湖以奉松楸。服除,泛恩除端明殿学士。刘豫挟金人临淮,师退,诏前宰执议禦敌善后之计。公言:「朝廷无远略,无定论,无腹心谋议之臣。三者不立,何后之善?自金人躏藉中国,乘舆越在裔土,虽西晋刘、石之祸,唐室安、史之乱,不至于此。自建炎俶扰,今九年矣,天下日苦于兵,而战守之计初未定也,经国规模初未立也。将相大臣每至防秋,则豫谋避地之计,至春则泰然安肆,如无事之日。敌至与众同惧,适退与众同喜,如斯而已。所谓禦敌者,臣不识也。昔晋武帝欲平吴,得张华、羊祜、杜预以赞其计;唐宪宗讨淮蔡,武宗伐泽潞,赖裴度、李德裕以成其功。今群臣泛泛然如河中之木,则陛下谁与权事揆策,以图今日之事乎?臣愿择大臣有深谋远略者任之,责其恢复。拔用能将,必以却敌。合天下之英杰,相与讲谋立国之纪纲,规模先定,然后可为也」。公以湖去行朝一舍,冠盖旁午,乃迁寓平江之常熟。绍兴七年冬,以郊恩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金人归地之岁,自沂、密来者,言京东、西人怀归之心,朝不能夕,约王师至则倒戈相应。既闻公登廊庙,曰:「庶抚我乎!茍朝家命给事(公自给事中出守密,故民云。)收复,我必死锋镝以报公德,朝廷无遗矢亡镞之费,京东、西可一日复也」。既闻公去国,咸蹙然曰:「莫有推诚轸物、忠实无私可与成此功者,吾其为异域鬼矣」!京东、西人谓公政通神明,旁郡之不伸者咸即公求成,公笑遣之。举陈牒部使者请送公理正,曰:「公不吾与,吾无憾也」。大观末,三代礼器稍出,学士大夫获识全古,渐迹先秦科斗字学。公建言:「古者班诸侯宗彝,使镇抚其社稷,以世守之。当是时,咸受彝器于王室,而后能国,抑为宝重矣。圣人制器尚象,载道垂戒,寓不传之妙于尊彝,使人即器以求象,即象以求意,心悟目击命物之智,晓礼乐法,而不说之秘于起居饮食之间,朝夕监观,罔有逸德。此唐虞所以画衣冠为纪而民不犯。盖牺象、尊彝、鼎罍、豆笾所用不同,为礼各异。周人小宗伯之职辨六尊六彝之名物,又专设官以司其用,刻铭皆科斗文字。圣人作经以载道,经非字莫成文。《周礼》保氏以六书教国子。其后官弗修方,罔知迹于籀古,至谓小学,不复经意。栒鼎悝铭之窾,羽陵汲冢之书,曾不耳闻。周宣王时,史籀变仓颉之法,作大篆,总天下字,一以会意。书法之坏自籀始,其书俗恶已不可言。秦又恶大篆之烦,务从简易,李斯、赵高、胡母敬变为小篆。程邈起狱隶,创为隶法,始皇谓便于迅急,行之不疑。四人胥吏之资,臧获之见,挟秦刑杀之威,钳天下儒术之口,必欲显名不朽。斯因奏罢天下书不合秦文者尽除之,焚烧先典,殄灭籀学,而古文绝矣。汉去周为近,习于秦隶,不识籀古。唐开元间,又变汉隶为今文,人至不识隶书。今字学举宗许氏。方东汉和、安永元、建光间,先秦古文已绝,许氏但袭秦隶,悉从转声,野陋浅薄,缪妄斯甚,其害至于错乱经旨。错乱则事君训民,何自而正?聂崇义集腐儒之说,著《三礼图》以误后学。今商周礼器、科斗文字灿然毕出,陛下方绍稽三代,光明典礼,此独郁而未扬,疑有阙也。愿诏硕儒博闻之士,稽正六经,考礼于夏商之器,正字于鼎彝之间,刬革缪伪,搜访失绝,使六经尊罍牺象之用,六书象形科斗之书,昭明炳焕,与六经相表里,以教后人,天下幸甚」!上大喜,诏礼官即议以闻。有司谓事大功夥,旷日引时,继罹金人之乱,竟不克成,识者太息。公为郡,必稽公帑之逋于民者,罢宴集,绝馈饷,储月廪偿之,曰:「瘠民以适己,白取以称客,吾不能也」。凡朝廷与郡市民物,必面给直,曰:「守不亲畀,则为吏豪夺,所得无几矣」。公奉先严恭,著《享礼》一卷,节朔按以行事。每祭必先扫除,内外宿设筵几,率族属告于祖庙。既夕,迎主就位,戒内外无或謦咳及闻履声者,以谓祭求诸阴,故昏而行礼,屏气山立,馈尊拜祝,如闻叹息,如见所祭。质明竣事,奠币燎瘗,奉祏返室,再拜绥神乃退。自少至老,虽甚疾,必自力。公言:「范晔《后汉书》语近词冗,事多注见。其《自叙》云『笔势纵横,比方班氏,非但不愧』,今丛陋乃尔,岂笔削未定,缘事被诛,遂传之耶」?乃删取精要,总合传注,作《东汉通史》五十卷。谓儒者道不行,立空言无补也,著《圃学》五卷、《广闻》三卷、《人物志》五卷,曰亦足以遗人矣。公藏金石刻千卷,心画妙天下,用笔窥六朝书法之秘,尽沉著痛快、遒丽劲逸之美,虽一点一画,不妄下笔。米元章、蔡天启见公行笔,惊曰:「非唐贤所及」。张文潜赠公诗称「颜筋柳骨世不闻,翟公笔力回千钧」,盖实录也。公心印刚正,讼牒押尾,吏悉截取以怖疟。蓄六朝至唐名画甚富,洞晓画法,自画《三境高真图》、《十极列圣图》、《九天朝元图》、《四圣降魔图》,凡六十轴。《三天云辂图》、《九天乘龙图》、《七佛图》、净土弥陀观音势至像、著色《楚山春晓图》。又妙于刻塑,授法工师,刻三清玉帝真武像于会稽之告成观,尽端严温慈之相,神气虚闲,如与人接,见者肃然,郡人谓之木宝。常州广孝寺僧伽留衣化也,公以旧制不工,亲为易塑,得如来悯世援溺之状,虽戴安道、杨惠之复出,殆无以过。既成,五色光出窣堵波,烨然高数十丈,有目咸睹。公知人之鉴,世服其明。尝相吴敏、范宗尹,自布衣期以远达。秦桧为密州学官,一见知必为公辅,执政、从官或援于场屋,或自僚属荐于朝者一百三十五人。程俱、陈橐、韩驹,皆门生也。公喜治药物,裒方之经验者为《肘后秘书》三十卷,施药济人,四十年未尝少怠。炮炙和剂,必躬必亲。为守日,遣医历民居及军伍视疾苦,坊置病历,遣官检校,具增损以告。贫者赒恤之,死亡则给槥具,赗其家。先祖帅商丘,遣公应贡松榆。至盱眙,宿普照寺,寺僧伽真身所舍塔也。主僧子英设食腆而恶,公曰:「一齑面足矣,奚以是为」?英夜梦紫衣僧告曰:「翟公须齑面,宜亟设」。英素凶德,诃遣之,逮晓复梦僧至,曰:「客须齑面,师勿靳也」。英惊寤,见僧反手扃户而出,惕然悟为塔中仙。迟明过公语故,公留行致谢曰:「弟子敢以口腹累和尚耶」?公至朝,以力请复北人之裔、修好以禦金人不合,求去。是冬,京师陷,独脱围城之祸,始悟其请出也。太夫人吴氏润人,享年八十有八。自归先少师,至公位执政,岁时奉祀,治家咸有典则。妇德母仪,时称阃训,贤夫令子,世为名臣,四方荣焉。翟氏内外宗族以百数,举无间言。轸姻党之急,甚于己私。居先少师丧,贫悴不聊,有相资者,夫人笑曰:「吾贫暂尔,吾儿岂资人者」?初不屑也。公俸稍奉亲赈施外,未尝妄费。买田于高邮及乡里,谓子弟曰:「吾岂老而悖谬,置多田遗子孙争端哉!盖欲创道宫曰仁靖,佛庙曰植德,徼福老、释,升济考妣,少伸风树之悲尔」。公捐馆舍,耆年营靖馆于襚之阳,创梵宫于公墓之右,卒父业也。治家鞭挞臧获,必正衣冠拱立,曰:「五刑,天儆怠荒,今私用之,复惰肆,吾惧不敢,所谓非礼威严不行,圣人教人先自肃尔」。公奉养未尝过量,曰:「吾寒儒,敢易天禄以肆志哉」?至于竹头木屑,未尝蔑弃,曰:「暴殄天物,用不以道,是殄物也」。及义所当施,虽黄金百镒,举犹鸿毛。金人至中原,衣冠厄兵火,十室而九,惟公独免。公与人交,必诚必信。前后为同列中伤,不遗馀力,直道而行,恬然自信。庸人狡夫,欺以百数,或请闲之,公曰:「不诚无物,尤而效之,又可乎哉」?与人期,虽虎豹在前,烈风雷雨,不变也。每戒子弟曰:「汝宁容人欺,毋以不诚待物」。尝言快意事勿为,为必有悔。又言:「麟凤,人虽不识,闻其名者莫不耸悦;枭獍,虽不害人,见者莫不憎恶。士人不师德麟凤,而为刻薄,使人如见枭獍,是自弃也」。宣、政间,士夫咸附北司,以图进宠。及二圣出狩,汩丧忠赤以茍活性命,独公以道自守,进退光明无垢。公言:「三代人攸好德,叔世禀性不善,刚戾暴恣。先师、老、释更出而化导之,使依仁宝慈,以自免于戾。惧其顽弗格也,又申言福善祸淫以教诱之,冀其知畏而惩焉。三圣者哀伤谆诲而莫格,甚矣,人之难化也」!公济物之心,须臾不怠,故赋政以惠民为本;祗畏之心,日省夕惕,故行事以远悔为先。尝言:「人生于忧患,故《易》称『履虎尾,索索,终吉』,此圣人教人儆畏以远祸也」!公清明垣夷,表里洞达,口未尝言人过。笃于行义,奏补先甥侄而后子孙。乡人贫不克婚葬者,辄为主办。录旅榇之无归者千七百函瘗之。为郡必搜境内之在殡者,具费使复土,曰:「掩骼埋胔,王泽也,守可壅乎」?晚年数梦释迦佛,教工刻制,极华饰崇奉之严。公薨之岁,自正月上日,金碧顿昏,如烟雾所曀,日现颦蹙之容。仲秋晦,公忽弃世。公以熙宁九年丙辰九月十一日戌时生,绍兴辛酉八月二十九日薨于平江府常熟县寓舍,享年六十有六。前三日,群鸟集正寝,号鸣不止,夕有大星陨于室。父老叹曰:「公其殆乎」!公疾革,命耆年凡故臣恤典之例锡者,悉辞于朝,曰:「吾生无益于国,死不敢重为君费」。《遗表》言:「今国步方艰,人危未靖,将帅骄惰而不能复尺寸之地,仓廪空虚而至于无岁月之储,士有沟壑之忧,民怀杼轴之叹。致睿躬之尝胆,期励众以止戈。所愿益慨圣衷,诞恢远略,思为君之难而慎于出令,钦惟刑之恤而审于用刑。懋终典学之勤,以广生知之圣。清心省欲,崇简易以经邦;务俭宝慈,敷柔惠以怀众。修已以安百姓,耀德以绥四方。旌谏以来尽言,营田以期足食。重名节以激媮弊,信赏罚以振纪纲。减冗食之吏以靖民,清入仕之源以省吏。镌任子之令,使知学古而入官;严荐举之科,敷求实材而授职。赫然复古,继周室之中兴;力致郅隆,使汉仪之复见」。语皆救时之弊,极言无隐,人所不敢及者,君子谓至矣尽矣。自得疾至易箦,惟饮水自洁。及属纩,无一言及家事,卧左胁沉然以没。非平日于性命道德所悟入,孰能视死生如昼夜至此!始娶吏部尚书原武邢恕之女,邢惇夫者,其弟也。夫人词学辈惇夫,而识过之,享年三十一,赠鲁国夫人。继室赵郡太守汝阳王纯之女,封魏国夫人。夫人事先君谨而甚至。子三人,长即耆年,邢出也。耆年自少知友,皆天下有名士,丈人行也。刘器之所甚爱,而以著骚见称于张文潜。养志自修,好古文及黄老言,介褊不茍合。质不任吏,自谓为吏必以戆罢,少日即退休,著黄冠服,放浪山谷间,以著书自娱。宰相范觉民语徵君苏养直曰:「翟子清浊太明,善恶太分,此张惠恕之所以不能取容当世也」。既老,居于家,环舍植桐百本,自号老隐。次鈜,右朝奉大夫、通判严州。次绂,右朝请大夫、权发遣南剑州。孙十人:畋,右奉议郎、监登闻鼓院,赐绯鱼袋;略,右从事郎、淮南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𤱍,右承事郎、监建康府榷货务都茶场门;畯,右承奉郎、两浙路转运司干办公事;畴,右承事郎、福建提举茶盐司干办公事;𤰩,承奉郎;疄、㽧,皆承务郎。曾孙五人:襄、忞、裒,皆将仕郎;交,未官;次未名。女三人。公病痔,痛苦不聊,仲女慈忍者再刳股杂剂进,公赖以少损。以其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葬于润州之丹阳县九灵山。耆年裒公平日著述,为《翟氏家集》三十卷,系除官制诰于后,欲后世考公行实,知家传之实录也。孤耆年曰:先君平昔言:「吾死无志墓,无请谥,无立墓隧之碑。自古有死,疾没世而无称。太上立言,惟托名为不朽。吾三朝遗老,进退不疵,应传太史,若无求事刻画以誇流俗,茍平日不为人信,是直资镇石耳」。惟公能足以康天下,道足以经百世,穷居约处,欲以一身支大厦之将倾,障狂澜于既倒,言未发而众先喻,功未见而众先信,力不及而世与之。其宣于事业者,万不一试而彰焉,犹为一世之所甚重;使出其二三以安利乎人,则泽之被世,其何涯也!孤耆年惧无以光昭先君之令德,传于永世,故追纪平日语言行事为家传,以备史氏之求。而其质固陋不足以识立身行道之大方,其辞鄙拙不足以述致君泽民之万一,适足以玷累光明,芜秽盛德云。既葬,孤耆年再拜稽颡请于宾曰:「先公有治命矣,敢请所以信于无穷而昭其德者宠嘉先人,而庇其遗嗣,是先大夫之没不朽,而不肖之孤犹可以释憾于九原也」。宾拜稽首曰:夫子纳君于善,终食不违,嘉绩协于师言,是不亦忠乎!夫子济物之心,坐以待旦,不亦惠乎!故谓夫子「忠惠先生」。
八徵耄念之宝联句 清 · 弘历
押虞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五十一
纪曲礼之年近期颐而称耄绎中庸之旨诚悠久以为徵惟有所受之而寿以名且于时保之而宝乃大盟宿心而写篆开春首以联吟时则干直由庚枝轮奄茂伫月阳之临橘逮日闰之馀桐是予震夙之期抚乃乾行之运河图之合天地重五而大衍无穷黄钟为事本根隔八而相生不已岁增月益予惟调幕之蘉日就云瞻众乃称觥之吁俯鉴群情之莫夺勉依庆典之获申瞬迅转于驹光肩仔承于骏业现寿者相存赤子心忆含饴蒙顾于方冲洎受鬯付遗于未壮几至万而京垓亿兆指难屈于恒沙岁积旬而二十九千(八十岁凡二万八千八百日举成数也)心靡间于刻漏周伯星之见凡几华封人之祝渐多岂意宵旰之寻常遂跻春秋之八十溯自三代以下如前六帝之中及耄惟三称贤仅一粤蒙古开基之主当至元致治之秋建号则三纪未踰卜世则四传已讫(考秦汉以来诸帝登古稀者凡六见其中跻八帙者仅三梁武帝宋高宗固不足道惟元世祖可称贤主而建号祇三十五年传孙成宗讫顺帝方四世亦不能如今五代同堂详见八徵耄念之宝记)百代皆为天子从未闻运会之全五福幸备藐躬总特荷眷贻之厚在盛世不言瑞应而皇极宜有敛敷比者屡绥而稼穑顺成允治而海河循轨型仁讲让民聚指以同居绩学抱经士弹冠而赐第野斟菊液二万馀里之老妇问安国衍瓞绵百九四家之元孙在抱罗斛则新封如砺朱波则底贡厥琛两番(四川土司台湾生番)之土目年班四国(朝鲜安南琉球暹罗)之陪臣元会人遥西极廓尔喀使遣顶经宅定南交阮光平先来请朔顾惟凉薄躬何德以克轃上赖洽熙事非常而胥会言之夸矣方怀蹈虎而涉冰命不易哉曷副披图而刻玉语无徵而不信心永念之在兹记书窗寻今古之文钦孔壁具帝王之治王归自镐国旧封箕重访道于胥馀述锡畴于文命理蕴洛书之九位算符洪范之八徵序雨旸寒燠风之时应视听貌言思之敬惟星惟日惟月惟岁省勤上下之交用成用明用章用康精验天人之际冕端受顼盘浴铭汤是用篆以成章勒之延喜色昭华而质粹道絜矩而形方得寿偕宣鼓之成计字协羲文之画(宝文六字)引之向用(引首曰向用五福)副以健行(副章曰自彊不息)佩押纽以交龙座侑觞而称兕淮南子喻因抑埴模范斯存乾清宫记并尊藏球图埒重不言既寿陋蓝田缪篆之镌即此传心鄙嘉靖醮章之印殿诸御笔文足徵而识此长年传予后人嗣其念而世恒宝用芗之作记弦可赓诗四七巡毋以颂以规千万岁不在玺在德尔惟亮功百职卿士师尹彝伦共念于箕畴予尚邀福九龄夜寐夙兴抑戒更徵于卫雅
逾七幸当开八帙,箕畴耄念八徵符。
镌琳用此资抑埴(予于上年长至月因开岁寿跻八帙思复镌玺以资钤用宜莫若洪范八徵之念命选和阗良玉刻为八徵耄念之宝盖予仰荷一日天庥康彊犹昔而勤政爱民固不敢不自勉也)。(御制),㪺茗胥教洽燕酺(新正八重华宫茶宴为每年例事今岁恭遇徵耄皇上旬万寿行庆施惠隆仪稠叠即以八念之宝岁尤命题联句较往深庆幸)。
天子万年新酌斝(元旦昼太和殿筵宴每十年一举乃晨参会之典始自庚午皇上四旬大庆迨庚辰庚寅庚子俱循旧例今年元旦复举上仪示慈惠以洽群情合中外而称开万寿洵为韶盛事),圣人大宝豫书殳(天子皇上因庚子七旬万寿镌古稀之宝又于上冬豫镌此宝以副位固昌期易系辞圣人大宝曰与禄名寿同其必得者也)。
记爰摅志谦招福(我御朝世际洽熙远迈前古锡福皇上宇五十馀年以来敛福益跻仁寿臣等恭绎进无御制记犹以寅承圣怀谦锡羡孜孜惕惕日疆自勉仰见抑弥劭真所谓德者福之基福者德之致也臣阿桂),诗乃载赓颂屏谀(自古人臣仰赓诗章如尚书所载庸作载歌尚矣三百以后鲜克嗣音我皇上盛德大业为前代史牒所未有臣等所陈皆五十五年之周必实心实政非如唐张说请制千秋节之疏宋大贺天申节之表徒以虚词贡谀也)。
月琯日徽叶伶律(月琯万寿在八叶八音日次十三徽谐琴轸吹律轩皇旋官协应相召相生恰符无疆嘉兆),五元十寿衍羲图(易大衍之数五十王弼说以五乘十推而演之为万有一千五百二十为天地自然之数之成皇上诞膺大宝之岁二十有五是纪元逢十数即圣诞逢五之中数圣诞逢十之成数即纪元逢五之中数以羲图演之万亿京垓正未有艾也)。
氐南周伯躔邻骑(宋史天文志景德三年四月戊寅周伯星见出氐南骑官西一度状如半月可以鉴物按太乙占王者制礼作乐内外得宜君上寿考国祚大昌则周伯星出臣嵇璜),秋丙老人位见弧(晋书天文志老人一星在弧南一曰南极常以秋分之旦见于丙见则治平主寿昌)。
辰武寅文中两圣(周文王生于殷祖甲二十八祀庚寅年武王生于殷帝乙三十二祀壬辰年见杨观光致知小语我之庚皇上诞于康熙五十年辛卯以六甲次第轮寅辛卯壬辰适中圣诞之年两圣而立),我闻予问考诸儒(周书无逸论殷中宗享国七十有五年高宗享国五十有九年祖甲享国三十有三年盖周公所闻如此大戴礼宰予问黄帝三百年先儒言纪年之久君寿之长者皆引为證据)。
山庄羾牍群依藻(乾隆五十三年八月十二日睿亲王淳颖等大学士九卿阿桂等一摺各直省将军督抚提镇都统学政盐关织造诸臣都尔嘉刘峨等一摺合抒忱悃并据绅士军民人等陈请恭举申恳庆典再三皇上始犹未允诸臣环吁至于臣和珅),谷旦陈笺请集蒲(上年正月八日大学士军机大臣南书房翰林等恭请照康熙万寿盛典之例编辑章例分天皇上八旬万寿盛典一书依旧圣德典礼恩赉图绘歌颂六门又增昭美圣功盛事二门用备)。
前典典经再旬越(康熙癸巳辑盛典圣祖六旬万寿举行庆典编成书皇上率至祖攸行后期廿载八旬始展隆礼),古稀稀又十年踰(杜甫诗以七十为古稀至八十则更稀矣皇上自七旬万寿刻古稀天子之宝至今信千八旬十年以来敕几凝命常如一日古帝王所希有也)。
子于父母洗非腆(戊申碑文皇上平定台湾告成热河父文庙有云天地天子之母子于父母不可言报我深仁皇上临御以来代天子民诚求保赤厚泽浃髓沦肌是皇皇上以母亦非天地为父母天下臣民以父上为父可言报惟是臣民之家厥母庆皆有洗腆用酒之举况跻堂祝寿载在经义而所谓颂祷者亦惟万寿无疆之语以申爱戴不容已之忱又岂敢腆以言厚庶几冼以言洁而已臣王杰),予与臣黎惠有孚(请举庆典固属臣民祝嘏之忱然予惟普沛恩施以尽为君之道向于经筵著论解易有孚惠我德句以为不应计及人之爱戴即此意)。
子岁寿辰原却矣(庚子岁朕七旬诞辰中外臣民吁诚祝嘏朕未经允行仍颁恩诏开乡会恩科轮免各省漕粮以洽群悃),戌年诞节勉听夫(今岁八旬正寿朕以群情难遏勉俞所请第申谕毋得过事华侈期通上下之情仍寓节俭之旨)。
庚庚昌吉端蒙(御制)佑(予每逢庚岁为正寿今幸阅八庚而智虑未衰惟益感昊苍眷佑之隆耳),乙乙心盟更显谟(阼之皇上以乙卯岁绍登大宝每宣日默告上苍若蒙天谕廷臣践眷至纪元六十年乙卯后即当归政必不敢上同祖仰见我皇上绍庭御宇丕显前皇谟而羹墙之慕每念不忘祖德)。
读诰揭屏撰咸合(全书御制读召诰以曷其奈何弗敬足为一言之蔽乃千古读尚书者所未及又于无逸一篇莅事御书数四如所圆明园屏静宜园之勤政殿引见之御皆揭是篇盖尚书为二帝三王治天下之要而召诰之王敬作所与无逸所称皇自敬德尤千古帝王祈天永命之实也),三忧五福训长敷(曰予御制景福宫五福颂引洪范五皇极之辞攸好德汝则锡之福发明帝王之福乃天下之公而非一身一家之私其徵自与常人异而于读洪范篇中备论不能去三曰忧之义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皇极敷言于洪范三致意焉)。
爵箕号弗更平壤(周定天下封诸侯先代之后如祝蓟杞陈皆名其国即微子亦受封于宋箕为商畿内诸侯之封入周但称箕子者蔡沈谓陈洪范之后武王封于朝鲜然卒未闻周有朝鲜之国盖箕子义不臣周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陈栎曰虽封朝鲜终称箕子终不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万世君臣之大法陈洪范所以传万世天人之大法臣彭元瑞),纪祀名终奉亳姑(尔雅商曰祀周曰年泰誓称维十有三年洪范称维十有三祀孔安国曰箕子称祀不忘本黄度曰不改商家旧制孔颖达遂谓此篇不是史臣叙述必是箕子既对武王之后退而自撰其事故称祀然夏氏以为古者史官于人君言动无不书者岂有武王访箕子其事如此之大史乃不录而箕子自录之理陈雅言以此说极是故蔡沈曰称祀者因箕子之辞夫周史臣之辞而因箕子之称祀正见武王不必臣箕子为圣人之大也)。
帝相下民出自洛(孔传天与禹神龟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类朱子语类问洪范之书林氏以为洛出书之说不可深信某窃谓易明言河出图洛出书岂得不之信耶蔡沈亦谓治水功成洛龟呈瑞如箫韶作而凤仪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传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即洛书之数陈师凯云当补五数居中一句始备然则范起于数数出于洛水非必如汉儒所说初一以下六十五字列于龟背为洛书之本文也),禹循大法会于嵞(洪大也范法也皆尔雅释诂文宋薛季宣以篆文书洪范通洪为鸿范为范王充耘曰圣人治天下之大法粲然如指诸掌自禹始禹以洪范治天下声教四讫执玉帛者万国大会涂山孔氏正义谓既得九类以后圣王法而行之从之则治违之则乱常道攸斁攸叙由洛书耳)。
證诸天则徵休咎(洪范以八庶徵属天九五福属人故为次八次九所以贯彻于天人之际也曾巩谓人治极而通于神明犹不敢自信故参吾之得失于天臣董诰),验在躬凭念圣愚(尚书全解曰念用庶徵反求诸巳之谓庶徵者以巳之得失可否验之于在天时之应者也不可须臾离故曰念用盖圣狂之分在克念冈念之介耳)。
穿凿禨祥藜阁向(洪范但言休徵咎徵尚书大传始分六沴以二月三月司貌四月五月司视六月七月司言八月九月司听十月十一月司思十二月正月司王极已为穿凿刘向作鸿范五行传班固本以为五行志每事必有其应支离更甚张晦之深辟其非谓春秋逮战国秦汉之世学洪范及春秋者以言灾异多为能班固述五行志何休注公羊春秋凡灾异之起又以时事配之多非其义皆失圣人之意),倒颠简策草庐吴(元吴澄作尚书纂言分九畴经传谓八庶徵传下错入四五纪传文王柏因之遂作正定洪范以曰王省惟岁移接五曰历数之下彼盖以岁月日星之字与五纪相同故窜改经籍以就己意林之奇曰箕子陈庶徵列雨旸燠寒风于上而言五者来备于下不当于中间又赘以曰时二字与五者并列而为六也盖时者岁月日之时谓之庶徵其验不一而足雨旸燠寒风验之于阴阳之气也岁月日时验之于阴阳之象也五者来备而下所以申言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之义也曰王省惟岁而下所以申言曰时之义也之奇之说如此经文非错简明矣)。
往来气运说宗郑(尚书全解阴阳之气运于天地间往来屈伸有此五者雨与旸对燠与寒对风行于四者之间盖本郑康成之说风土气也凡气非风不行犹金木水火非土不处故土气为风王樵亦谓思为四事之主风行四气之间土王四时之季此自相符臣常青),次第行生衷折朱(吴仁杰曰易以坎为水雨以润之则雨为水以离为火日以烜之则旸为火诗二月初吉又云日月方燠则燠为木汉志引左传金寒之言颜师古谓金行在西故谓之寒则寒为金语类问旧本谓雨属木吴仁杰说雨属水朱子曰看来雨只属水自分晓又貌言视听思皆以次第相属)。
者或别传为氏是(王应麟困学纪闻云五者来备史记作五是来备故宋人有以曰时五者来备为一句者以尔雅时训是此篇上文立时人作卜筮之时亦训是也后汉书李寻传得其人则五氏来备苟爽传五韪咸备各以其叙章怀太子注两引史记一作五者一作五是盖氏与是同音韪与是同义皆古籍流传异文),庑谁正诂作□芜(孔传庑丰也疏云释诂文考古文庑作无而有无之无但作无作亡后人既以无为有无之无故此经加广以别之庑乃堂下周屋音同而义则非矣尔雅释诂郭璞注繁芜丰盛貌邢炳疏芜者繁芜也洪范庶草蕃庑芜庑音义同则庑可作芜许慎说文□字注云丰也从□林则庑又可作无矣)。
彝伦斁嗣彝伦叙(王充耘曰九畴非始于禹如卜筮起于伏羲甲子始于黄帝是也禹特脩明之不然禹以前岂无彝伦哉臣纪昀),一极备同一极无(林之奇云圣人虽有致祥召和之道可以取必于阴阳之不乖而其警戒脩省之心则不可忘是以所念不独休徵而又有咎徵焉阴阳之气偶失其和则反身自省去其所以咎而反之于休则其徵莫不各以其叙矣其言深切著明有合经旨)。
肃乂哲谋圣奚敢,雨旸寒燠风验殊(庶徵之应本于五事之脩如汉儒之论以为有是事必有是应诚属胶固难通然必如王安石说都不消感应将若字做如似字解作譬喻亦非召和致祥之道宋儒符舜功曰感应之理非谓行此一事即有此一应统而言之一德脩则凡德必脩一气和则凡气必和分而言之则肃者雨之类乂者旸之类求其所以然固各有所当其说自较精切)。
曰明曰旦凛昭鉴(予幸当重熙累洽之际数十年以来以天下之大地方偏灾或所不免而大概年谷顺成屡丰报庆非敢自谓五事之脩要皆曷敢上苍懋眷乃克臻此明旦敬事之忱少懈耶)。(御制),有夏有冬旋斗枢(蔡注解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云日有中道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于东井则为夏至孔传则谓日月之行冬夏各有常度君臣政治大小各有常法深得辰居星拱之意)。
斋受顼书诚罔间(帝王传心之学闻知见知各有统绪武王斋戒端冕以受帝颛顼之丹书远绍心法不必并时洪范九畴禹受之天武受之禹我机鉴皇上以洪范之文作宝亦如武受丹书铭之豆觞皆帝王心法远宗之要也),政追舜典实堪摹(孔子删书断自唐虞举凡礼乐政刑兵农水火治天下大经大法皆首见于舜典远迈皇上勤脩实政五十五年来创制显庸无不前古臣等谨就管窥所及圣德之协应于庶徵者谨据实胪陈)。
雍宫骏庙心齐一(坛皇上法大祀岁天行健圣敬日跻常如一庙必躬亲五十馀年日而于祭朝日精夕月洁帝王庙凡遇亲亦必禋蠲近因文庙诸中祀寿跻八旬复越寅躬祀一周以申钦悫至于法宫我恭祷雨告风心斋严翼此垂拱对皇上圣德之恭以作肃也臣庆桂),下泽上生膏沃濡(管子云如天雨然泽下尺生上尺盖谓圣人之德下逮于人如天降时雨能生万物我皇上爱育黎元丙寅庚寅丁酉及本年四次普免各省地丁钱粮丙戌己亥两次轮免七省漕粮恩施溥博亘古未有至偶遇一隅水旱不惜数百万帑金命各督抚实心赈恤而且展赈常赈不拘月限总期一夫不致失所其馀豁免积欠动逾数十百万或跸路所经又必酌蠲地丁钱粮凡以藏富于民俾臻殷阜此即我皇上曰肃时雨若之一徵也)。
著述言先诚必立(立言之盛本诸立德立功我居易皇上文以载道御制仿白新乐府及全韵诗阐述之兢业上自我朝发祖德之崇隆昭祥东土及列继圣宏规下逮唐虞以迄胜国得失炯鉴进退百王据事直书而于敬天命守神器三复及之四御制诗自丙辰以来每十二年编为一集初集千一百五十馀首二集八千四百馀首三集万有一千七百馀首四集九千七百馀首自甲辰以来现在恭编五集者又几五千馀首汇之以四万计自甲御制文自丙辰至癸未编初集者五百馀篇申至乙巳编二集者几五百篇与丙午后未刻者汇之凡千一百馀篇无不可以垂世立教即抚时赋物对景抒怀亦必本于精理道心而不屑为风云月露易所谓修辞立诚言之有物此我皇上圣德之从以作乂也),綍丝从后信难渝(中庸赞至圣之德曰言而民莫不信而极其盛至于凡有血气莫不尊亲壤扶皇上诏谕所及深入民隐容光必照遐方僻杖观听者煦妪德化温如春霁而信如皦日此我之一皇上曰乂时旸若徵也)。
掌观纹但端旒黈(心术皇上烛炳几先明照万里于凡人才臧否视之诚伪而物无遁形庶狱明慎核谳册之轻重而案无疑窦他若鉴古而审时代评艺而别伪真无不洞若观火即始见终盖垂拱穆清而六合千古运乎渊衷此我喀宁皇上圣德之明以作哲也臣阿),背负曝争献昧嵎(孔传解曰哲时燠若谓君能昭晰则时燠顺之蔡传以燠属禾而引小明之诗日月方燠以證燠之为春为木按老子至治之世众人熙熙如登春台我皇上照临所届东及朝鲜西至霍罕无不各安耕凿来享来王此我皇上曰哲时燠若之一徵也)。
察迩听彝中允执(日夙皇上聪听兴恭览实祖始出视考彝训每录事而于察迩祖宗宝训每述以训臣民而又如舜之好问臣工建白苟有可采必加俞允至内而部院诸臣外而督抚以及道府下至微员每中权召对诹询凡以达下情而通民莫而执两用衡默运此我作谋皇上圣德之聪以也),起元藏用道如郛(运筹皇上发虑出谋从容中道每当军书旁午决胜不差累黍而于河道之蓄泄海防之形势皆成盖亲临相度在事诸臣禀承主以睿算用底厥天以岁寒而成万物犹人谋而成万事此我之一皇上曰谋时寒若徵也)。
待章宣谕思真睿(孟子言心之官则思思之极则通于微至事事无所不通则作圣矣我皇上时几敕命精一执中每封章批答纶诏披宣至诚如神先几立断正孟子所谓圣而不可知之谓神尤非臣等摹绘揣听所能形容万一此又我皇上圣德之睿以作圣也臣胡季堂),易俗树声轨共趋(虞书之俾予从欲论语之无为而治皆言圣人在上教化四达如风鼓动莫不靡然我我朝法度修明纪纲整饬士习民风蒸蒸日上此皇上曰圣时风若之一徵也)。
左右史登偏挂漏(所颁皇上膺图既久被心圣政即茅担蔀屋身知皆能预闻传说不必待记言记动之史也),诗文集具讵扬铺(凡大政大事必有赋咏序记者因御制诗文集具在皆与政通读言见铺张圣非臣等之杨厉也)。
得全者圣圣时宪(说所皇上全德全福而言必称谓惟天聪明惟圣时宪也臣福天正傅长安),求是于天天畀俞(予尝谓国之将兴必有祯祥然祯祥之赐由乎天而致天之赐则由乎人每恭读雠实录仰见我集鸿太祖创业艰难求是于年丕天复乎祖用勋开基定业大清亿万丕基实肇于此予是以兢兢业业夙夜不遑凛惟休惟恤之训存监殷监夏之心垂示后世子孙常存此念详见己未岁我之战太祖萨尔浒山书事)。
阴量晴寿尤谨课(予于四方农时尤深廑念每因各直省督抚及顺天府尹奏报晴雨应期必加欣慰或陈奏稍稽传谕饬查盖深官五夜筹量靡宁正不敢稍弛警惕也),北绥南屡愿频俱(御制)。(去年各省奏报秋收分数山东山西陜甘湖南北四川福建云贵等处约九分直𨽻江南江西河南广东西等处约八分屡丰之象南北相同披览之馀殊深额庆)。
乾乾惟是劳王省(右王省惟岁),坎坎常因惧职孤(右卿士惟月陋臣等幸厕卿士之列自惟谫称职为难每怀诗人坎坎伐檀之讥)。
鼎鼎尹箴停晷辔(右师尹惟日),师师民畜贯星珠(右庶民惟星)。
不惟逸豫圭随𣙗(惟王省岁则卿士师尹各省于月日不敢暇逸而庶民亦各安政教不违其欲上行下效如圭之随𣙗也臣金简),必有祯祥鼓应枹(三代以下每侈言符瑞康阜皇上实心实政惟以年谷顺成民物为重正如洪范所陈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皆天人相应之理确有可徵正不必双穗三茅始登瑞牒昨因各省诸臣谢制太常仙蝶诗特申诫赐御谕)。
帝耤亲维秬维秠(年之皇上劭农敬事自即位以来五十四间亲举斯礼已二十八次去岁以年近八句实为命自后遣官行礼兴谷祝丰前古所未有),边屯报多黍多稌(年来不独内地各处丰稔即新疆伊犁乌鲁木齐等处亦屯政日开腹地人民迁居耕种聚落殷盛岁穫迭增赢羡每陈陈相因右百谷用成)。
持廉饬法官归治(皇上澄叙官方内外大小诸臣随材器使时加瑕瑜训诲每逢京察大计分别黜陟必核辨功罪不掩以昭大公至正之陶治心天下臣民无不共仰鸿钧之也臣舒常),纲举目张王秉鈇(我朝内外官制折衷前代已臻美备皇上复因时损益如添设江宁布政使各省驿传归按察司添设安西承德二府及州县各官随时改定繁简等缺添给武职养廉各省坐粮名粮改挑实兵更定武职官阶纲举目张太阿在握正荀子所谓王鈇也右乂用明)。
恩榜叠覃苹食鹿(自乾隆丙辰壬申庚辰庚寅己亥及昨岁己酉皆以逢国大庆特开恩科乡会试以广登进乡试诸生年逾八十者赐举人七十以上者赐副榜其会试举人年老者分别学建立辟雍亲赐以检讨学正等衔又于太临讲学设立承德府文庙置生员并予乡试中额他如嘉峪关外镇迪道属亦设学官取士乡试中式者恩许驰驿会试每逢彀者巡跸所至献赋诸生写四召试录取入钦赐中书及举人校库全书弆藏汇四阁外复宗阁命续缮三部分阁金山文杭州文澜阁及颁扬州文颁重刻淳化阁帖于诸书院图书集成佩文韵府于藏书家武英殿刊经史三通及聚珍版流传海内嘉惠艺林士子涵濡皆乡教泽如辛丑文科之钱𣒊甲戌武科之顾镛会殿试三元为百年来科名盛事),群材广选凤栖梧(凡简用庶官于月选各途外加恩甄录如壬戌甲戌会试后阅选遗卷为明通榜壬申辛巳丙戌壬辰辛丑丁未会试后挑选下第举人皆分别等第引选拔见以知县教职等官录用每届十二年各省诸生贡入成均朝考后择其尤者分别以小京官知县教职录用士子凡有一材一艺皆得踊跃功名共遵皇路右俊民用章)。
国为家早麟趾咏(我甲辰皇上笃元孙昨祜凝庥于岁喜见岁皇上以等曾奉皇元孙年已就傅所载命上元入宴臣命查四库全书唐宋以来及见元孙者仅六家今各省陆续奏到五代同堂者现有张子翼古朝爵等几二百家太和翔洽繁衍丁黄以家庆普为臣国祥推之益广矣李绶),人得岁纷鸠首扶(圣祖仁皇帝举行千叟宴入宴者千人举是皇上时在冲龄侍筵亲见至乾隆五十年继典入宴者三千人馀不入宴而被赏赉者又几千人七言三老赓韵十体进诗自古养老之典所谓五更执酱割牲者上奏御制屡正之而盛礼之成酿浃渗漉至大吏礼部议旌老民老妇岁不下数十人百岁以外加赏银币且百十赐诗章而福建省钦赐司业郭钟岳一岁来京祝寿布鲁特毕班璧特之母一百九岁遣子请安太平之世人多寿考其所涵妪者深也右家用平康)。
洪释延洪大圆镜,范通模范化工炉。
姒功傅学醰而粹(尚书以念为言不一惟大禹谟所云惟帝念功说命所云念终始典于学一语为能分疏内圣外王之蕴我皇上取洪范之文以镌斯宝作君作矣师一以贯之臣金士松),荒穆勤姚瑕与瑜(书之言耄者有二吕刑之称穆王曰耄荒大禹谟舜之言曰耄勤自古君心敬肆之分其几甚微相去甚远瑕瑜并列法勤戒荒予滋亹矣)。
无易乃康祝之耳(孔安国传岁月日时无易谓君臣无逸各顺其常而家国享平康之福予与尔诸臣共勉之),有惛曰耄慎哉乎(礼记八十九十曰耄郑注耄惛忘也引左传老将知耄又及之予幸跻八旬而知虑未衰然犹日慎一日也)。
孜孜以日犹昨志(副章曰自彊不息即前者犹日孜孜之意)。(御制),虩虩员来岂异途(引首宝文曰向用五福盖即八徵耄念引而伸之易震象传震来虩虩恐致福也圣人之致福未有不从恐惧修省来者)。
六字分行爻画虙(八徵耄念之宝文凡六字正与羲爻相协),四言攦句体规虞(虞书危微精一之训均以四言成句兹宝文八徵耄念亦四言)。
乾龙交纽中天德(纽为交龙象取龙德正中朱臣圭),坤象开方奠地隅(是宝正方法地纵横四寸高凡三寸七分)。
太尉芝泥钤逞怪(纬书河图舜以太尉即位与三公临观于河黄龙负图出置舜前黄金柙白玉检黄金绳黄芝泥章曰黄帝符玺按太尉乃秦官尧时安得有此名盖谶纬起于西汉之末王莽假符命以图篡窃故有太尉即位之说至其名物怪诞更不足深辟也),轩辕黄玺谶沿肤(春秋运斗枢黄帝时黄龙负图中有玺章文曰天黄符玺亦即因河图所载舜事附会又以为轩辕时事可见谶纬家以此剿说雷同耳)。
同文所识云石䃭(玉海祥符元年五月甲子详定所言唐开元中玉匮金匮封讫以受命宝印之又贞观中议更造玉玺一方一寸二分同受命宝以请别造玉宝方寸二分同受命宝以封金玉匮又开元中石䃭以天下同文印封之旧史无制度请以金铸大小同御前宝以天下同文之宝为文二宝封毕进内甲申命参知政事冯拯书封禅玉宝金宝臣刘墉),定命虽珍亦珷玞(宋史舆服志徽宗政和七年从于阗得大玉踰二尺色如截肪制为宝文曰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其宝九寸号曰定命宝合前所有宝为九诏以九宝为称以定命宝为首且曰八宝者国之神器至于定命宝乃我所自制也又诏镇国受命宝与天子皇帝之宝其数有八盖非乾元用九之数比得宝玉于异域受定命之符于神霄乃以范围天地云云十六字为文纵广之制其寸亦九号曰定命宝来年元日祗受又诏差官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并御大庆殿受宝百僚称贺徽宗不知慎守神器徒侈言定命虽材美工巧不啻珷玞之溷玉也)。
崔彧贡朝由拾得(续文献通考至元三十年崔彧得玉印于拾得家以为传国玺献之明邱浚曰秦玺在汉为元后所掷角有微玷魏文帝刻其旁曰魏受汉传国之玺今此印非秦所制者明甚疑即宋元符所得于咸阳民家者也云云臣等恭读进属御制国朝传宝记乾隆三年高斌督河时奏员浚宝应河所得玉玺古泽可爱文与辍耕录载蔡仲平本颇合朕谓此好事者仿刻所为贮之别殿视为玩好旧器而已仰见圣识高卓足以破千古徼求矜耀之惑),咸熙藏府获成都(魏志咸熙元年六月卫瓘至成都得璧玉印文似成信字宣示百官藏于相国府)。
宝花御押一儿戏(癸辛杂识载宋太祖至度宗十五朝御押近示自御制嘉靖玉印记云天子宸章择言镌玺以警正也即偶寓别裁然近玩物不足为训若赵宋之君皆有御押已属不正圣论高明光大臣等诵习不胜钦服臣沈初),昭受钦崇两史巫(宋真宗天禧元年召辅臣于滋福殿观新刻皇帝昭受乾符之宝初祭醮祠表皆用御前之宝上以未尽恪恭故改制焉仁宗庆历八年下学士院定其文别刻皇帝钦崇国祀之宝宰臣陈执中书以代昭受乾符之宝)。
嘉靖醮章嗤玉泐(内府旧藏玉印一刻为匪文皆不能晓命法官刘元斌等辨之称为道家心印用于醮箓上章等事非道御制记云此印既刻以玉而其纽复用蹲龙家方士所敢用者知为嘉靖好道乃其脩醮飞章之所用较之秦皇汉武益为可鄙),汾阴驾祀妄金涂(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载淳熙十四年有士人聂愿者获一古印文曰皇帝驾奉祀汾阴之宝九字重十三两以为真宗西祀所作时吴琚为淮东总领以五百千偿之取宝献于朝诏藏天章阁聂愿以其宝乃生金所铸偿价未足诣御史府诉之蒋世脩为中执法请命有司覆实且言祖宗传宝复归中禁纵使是铜亦当薄赏务重大体岂核细微事下工部将作监覆实验之果铜耳)。
建康垦土空探策(宋书符瑞志晋建武元年建康民虞由垦土得白玉麒麟玺一文曰长寿万年献晋王盖元帝假此以为中兴之符耸动众听亦如刘盆子之探符得立也臣阿必达),灵武召兵等弃繻(玉海六合大同之印唐肃宗灵武召兵所用按是时传国玺尚在蜀中不过以此印号召兵马虽侈言六合亦如关候之有契繻不足言宝也)。
既寿永昌器已幻(玉玺谱曰传国玺是秦始皇所刻其玉出蓝田山丞相李斯篆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又宋郑文宝玉玺记载传授本末曰秦玺其围四寸至汉谓之传国玺历代皆用其名永嘉之后复归江左者晋玺也太和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慕容燕玺也刘裕北伐得之关中历晋至隋者姚秦玺也开运间入契丹者石晋玺也当时皆误以为秦玺实则秦玺之失已久云云向尝作国朝传宝记云夫秦玺煨烬古人论之详矣即使尚存政斯之物何得与本朝传宝同贮善夫唐梁肃之言曰鼎之轻重玺之去来视德之高下位之安危然则人君承守之祖宗付卑思以永膺斯宝引而勿替其非什袭固谓谓夫日新厥德居安虑危凝受则皇天大宝命则德足重宝而宝以愈重然宝固不足重况荆凡得失其事甚幻耶),建中表正语多诬(续文献通考建文三年凝命神宝成方一尺六寸九分帝亲定其文曰天命明德表正万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先是帝在储位梦神人致上帝命授以重宝元年使者还自西得青玉于雪山方踰二尺二年春正月帝郊祀宿斋宫夕梦若有睹乃警寤命玉人琢为大玺冬十二月工成名凝命神宝至是以告天地祖宗为文宣示遐迩百官称贺大宴于奉天门颁赏四夷朝使夫刻玺以为王贞托诸梦寐己失之诬方今和阗春秋底贡美质巨材至九千馀觔不啻倍蓰过之彼区区二尺青玉何足珍重耶)。
撰辞祇自铭惕息(予既刻八徵耄念之宝重思执玉持盈懋德永图之意不可不丕播万姓传示子孙因作记以写我心)。(御制),取义何尝写悦愉(七十御制八徵耄念之宝记首叙年时用杜甫句镌古稀天子之宝蒙所以副天眷佑幸无大陨越于兹又浃旬矣思有八旬开帙之庆镌为玺以殿诸御笔盖莫若洪范八徵之念云云仰见两刻皇上兢兢业业日引月长自七旬迨今玺文初不以悦而圣寿益隆稍邻愉有弛乾惕也)。
周颂仔肩卸尚未(制记御又曰予夙愿八十有五满乾隆六十年之数即当归政今逮归政之岁尚有六年一日未息肩万民恒在怀庶徵之八可不念乎云云仰见于夙皇上凝承宝位孜亹日新胞与之怀真靡间夜也),舜歌丛脞戒其毋(御制记又曰不躬亲坛旸庙之祀不可两之时不可不常验中外之政不可不日勤民物之养不可不心存苟失其一丛脞随之则吾岂敢云云仰见之德皇上万几日理钜细无遗广运所由与姚沩媲隆也)。
康彊适性恒庄敬(御制记又曰兹逮八旬幸赖形天祐身体康彊一日万几未智衰不可不自勉也云云仰见涌行皇上觇时问夜秉烛待章控辔云驰下笔泉礼拜跪规矩冲和三推广亩弥见从容乙夜细书不资叆叇无论耆艾无此矍铄即少壮亦未有能习劳整暇若此者皆由则寿庄敬日彊正丹书所谓恭也臣邹奕孝),占候关情廑牧刍(子有御制记又曰念庶徵即所以念万民云云管言食者民之天凡雨晹燠寒风天之占验皆关民之休戚仰见验于皇上诚求保赤盖善言天者必有人也)。
申锡无疆弥曼羡,寅承有昊敢驰驱(为独御制记又曰子沐深而予之所寅承昊乾鸿贶锡羡当何如云云仰见之隆皇上昭事小心茂膺多福益因昊贶倍切祇承之念嘉乐之诗保右命之自天申之说经者以保右申三者为重叠辐辏之辞盖天眷圣人引无极也)。
六三一孰崇闳并(天子御制记又曰汉唐以来古稀才得六六之中至八旬者才得三而三帝之中惟元世祖可称贤其二则予所鄙也即元世祖亦未如予之五代同堂云云按三代以下帝王寿登七十者仅汉武帝梁武帝唐明皇宋高宗元世祖明太祖六帝其中惟梁武帝宋高宗元世祖年登八十无论梁武帝宋高宗不足言即元世祖大有为之君可称贤主然践阼非早建号仅三十五年传孙成宗其诸王世系元史虽无表可稽但计其世次讫顺帝不过四传以视我彊逢皇上五代同堂闻直御宇五十五年以来康吉不独古所稀自古所未有也臣郑际唐),二十五轻玩好娱(制国朝受文始用天命采古为玺宝国书嗣又兼用古篆尊藏寿交秦殿中凡三十有九此外复有受命于天既永昌玺及高斌所进宝应玉玺亦附藏有内殿考正皇上以所贮历年既久纪载失真且重复排次定为二十五宝以符天数并申言人君躬膺大宝在德而不在器大哉王言洵足袪汉唐以来诸君侈言符瑞之惑详见藏宝御制国朝记)。
内禁钤青袪旧载(称皇御制国朝藏宝记云会典旧帝奉天之宝即传国玺谬两郊大祀及圣节宫中告天青词用之语尤诞大祀遵古礼用祝版署名不用宝圣节宫中未尝有告天事或道箓祝釐时一行之亦不过偶存其教耳未尝命文臣为青词亦未尝用宝盖缘当日修会典诸臣无宿学卓识未曾请旨取裁徒沿明时内监所书册档承讹袭谬遂至于此),翰臣辍拟仰成模(廷翰林圣祖圣寿望七时尝欲镌通用小玺命内拟文皆无当圣意者乃定用戒之在得四字庚子岁戒得皇上寿跻七旬于避暑山庄新作书堂颜曰即阐圣祖未发之旨今镌不假八徵耄念之宝遂亦词臣帖拟也)。
羹墙额赐堂添庆(世圣祖御书五福堂匾额及宗恭摹悬之雍和宫圆赐园明乾隆丙申之屏皇上葺宁寿宫之上景福宫因作五福颂书间至甲辰皇喜得元孙五代同堂而于镌圆明园及避暑山庄子勤政殿后亦悬是额并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宝以志庆达臣椿),回准功彰论采腴(庚辰西师蒇事准回两部尽入版图而皇上追维用兵之始众议不无疑阻中睿谟独断不五年而大功告成作开惑论以示外设为春秋硕儒臻成大夫往复之词而折衷于信天主人因镌信天主人宝即采论中语也)。
什赋勤民民为守(敬皇帝仁天勤民之宝皇帝皆圣祖世宗宪以钤曾御书者言诗皇上御笔亦常用之戊辰岁御制四记其梗概推本天民视听揭以挈纲提要四字心传于千万叶永矢乾乾之句所以示圣子神孙万万世宪章遵用之准),巡摅明理理宁迂(本于御制南巡记发明举事机宜必敬天明理敬天斯能爱民明理斯能体物因镌敬天明理宝寄意)。
和阗钜质獒厎旅(宝材以和阗精玉为之考宋徽宗时以和阗产玉遣使索之其国王表称于阗国偻儸有福力知文法黑汗王书与东方日出处大世界田地主汉家阿舅大官家表中称所须大玉一时难得须俟三四年后采得再进可见当日虽遣使往徵而不能必致今和阗久入疆索每岁贡玉入京瑰材巨质络绎捆载以供典瑞之用古称西旅贡獒不足言矣臣阿肃),察哈鸿勋朡厥俘(书序汤伐三朡俘厥宝玉作典宝可见古圣王亦未始不以圭为瑞我太宗文皇帝天聪九年贝勒多尔衮等收复察哈尔林丹汗全部获历代传国玉玺明年四月俞诸贝勒大臣及诸外藩等之请以符瑞炳著建宝国号曰大清改元崇德我朝函一区夏虽在德不在太宗特俯徇舆情为应于汤天顺人之举可谓有光矣)。
宵旰敷纶勖仍己(予仰邀羡延昊佑锡洪得刻用此宝以殿御笔并石渠图籍亦加钤用非以自幸实随时寓目可藉以自儆耳),子孙用玺盼遥吾(后嗣子孙诚能法予念庶徵即以念万民之心至七旬八旬亦用此宝以巩我大清亿万年丕丕基庶足慰予祈天永命之愿耳)。
可能符望惟(御制)天贶(予葺宁寿宫为归政后菟裘因于宫内建阁名之曰符望今距乾隆六十一年仅隔六载果能幸邀望为鸿贶则予克符矣),直到颐和匪数拘(人宁寿宫有阅颐和轩按曲礼生至百年十载各有称名若幼弱壮强艾耆老期之类独耄兼言八十九十陆德明经典释文谓一本作八十曰耋九十曰耄不知耋亦兼七十八十德明于易释文复依马氏作七十曰耋而诗秦风毛传八十曰耋左传僖九年杜注七十曰耋故邢炳尔雅疏曰耋有七十八十无正文也即耄属八十而许慎说文九十曰耄刘熙释名则七十曰耄大抵耄自七十至百年为日最长舜年六十受命在位三十有三载则九十三矣而曰耄期若谓九十百年之间卫武公九十有五作抑戒曰亦聿既耄然则期颐以前皆可曰耄由此积数百千万亿京垓秭有隶首不能算摩醯首罗不能知者)。
洒墨露垂刊翠版(念之御书八徵耄宝记刻石),颁函云捧耀筠觚(刻御笔宝记墨颁赐中外)。
初元肇祚宽腾诏(今岁行天圣寿八旬敷天同庆于元旦特下欢春恩诏颁下皇上敛时锡福而薄海腾台普乐诚为钱熙朝盛轨臣棨),二富藏氓普免租(元旦贻庥上以八旬寿辰仰荷重译祝天来庭祖率土称庆以至梯航嘏从古史牒实所未觏允宜广宣湛闻敷锡兆民将乾隆五十五年各直省应徵钱粮通行蠲免我沛皇上加惠元元实迈恩纶叠藏富闾阎仁政千古矣)。
绕膝三安封锡砺(上年十一月初八日家法上以新年为皇六八旬大庆诸皇子禀承孝道克循子进封质亲王嘉皇十一子封为成亲王贝皇十五子封为亲王皇十七子封为勒),介眉四国产呈砮(会典载朝鲜国每年遣使入贡琉球国问岁一贡安南暹罗二国俱三年一贡向时依期入贡各国使臣不能相值今岁元旦朝贺行礼四国适会共球鹣鲽之盛自古王会开图未能有此钜观也)。
南交将觐尧时授(今岁阮光平亲福康觐恭祝光平万寿先于上年十二月内据安奏阮以安南僻处炎荒请初即天朝颁示正朔朝定皇上以该国王缔造之能崇奉天时正朔深可嘉尚因即降发往旨允行谕礼部即将乾隆五十五年时宪书交该督等委员赍至镇南关令该国镇目转交国王祇领并数目谕嗣后每年即著礼部照朝鲜请领时宪书发交广西巡抚照此次之例先期颁给无庸遣使赴京请领臣严福),西极还赊佛拜膜(廓尔喀在后藏外上年归顺遣大头目巴拉八都尔喀哇斯哈哩萨野二名带散番二十三名恭赍表文贡物赴京朝佛合觐表内称敬奉大皇帝即如敬奉三实掌诚心皈依大皇帝驾前等语词意极为恭顺于上年十二月杪到京瞻仰天颜优蒙锡赉)。
苍帝发生山跸莅(二月东巡礼崇望秩朝于方岳义举周官原为古圣王不易之典即袁宏汉记曰东方者万物之所始山岳者灵气之所宅求之物本必于其始取其所通必于其宗其说亦属可取但后代侈言告功不特创封禅之仪并专刻宝玺以为金泥玉检之用最为诞妄我皇上以八句展敬降为旨今春二月八日启跸前诣泰安登渎岳荐馨民祈福利且副就瞻按庆典本有岳之祭岱宗为五岳之长即刻躬亲禋祀礼亦宜之非如汉唐宋升中之诬宝亦非供封禅之用也),素王仁寿泮旂纡(文皇上崇儒重道统合君师每年春秋释奠庙或亲诣行礼或遣官致祭去岁以以尽庆迓八旬于凡二中祀皆欲一周为君之职今岁月上丁将亲祭亲诣释奠而于东巡复仁寿躬瞻如阙里蠲洁荐享景仰之怀恰符不仅诗鲁颂徒以芹藻鸾旂侈言在泮之盛也)。
春灯排咏阴阳复(自乾隆丙寅始每岁上元俱以来御制灯词四章六章八章不等自辛未例作八章五十三年戊申八章皇上计至六十年归政相距八载岁赋灯词恰符羲经全数因以卦名之平声二十一皆押为韵仄声四十三则于诗中嵌入本字今岁所用自随至复卦位剥下起复恰合阴阳生生不已之数臣程昌期),石鼓偕镌潘薛徒(周宣石鼓向在太学皇上阅近时拓本惜其字迹漫漶所存仅三百十字因亲加排次截长补短仍为十章并为之序岁每命新制十鼓勒文并列国学又以热河为惠远诘武之地亦命于文庙镌刻十鼓列于戟门而大学之旧鼓则以下命缭垣以蔽风雨俾永万世其文宋薛尚功诸家各有训释元潘迪重作音训刻碑鼓旁因并家之命词臣更依新编石鼓文字次第择诸长为音训附刻古俾御制序文碑阴与迪碑并传千阅者一目瞭然)。
宿次角亢欢赞华(尔雅释天寿星角亢也本年正月初五日值角初六日值亢正逢茶宴),野谐箕毕乐游衢(春秋纬云月离于箕则风扬沙诗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是二星本有好风好雨之异而月能各从其好犹庶民之休咎系乎上人之得失也今世际熙和小民遂生复性真不啻游康衢而歌耕凿也)。
近光众效跻称兕(豳风跻堂称兕之语为自古介眉数典然曰公堂不过一国臣民共申祝颂而已若洪范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云云解经者曰谓之父母者亲之之辞谓之天下王者尊之之辞洪范之尊君亲上较之豳风更为广大真挚矣臣秦承业),好德台殷隙过驹(五福之四曰攸好德宋曾巩谓福言攸好则致民于善可知故庶民攸好德则锡之福所以劝天下之人使协于中即予记中念庶徵即以念万民之意此念盖数十年常如一日非自今日始也)。
篇近夸兮增恧怩,视为规也益勤劬。
虔希五叙敛五福,皇极敷恩遍九区(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