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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收复幽燕三策御笔宣和四年四月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三、《宋会要辑稿》兵八之一五(第七册第六八九四页)
如燕人悦而服之,因复旧疆,策之上也。
耶律淳能纳款称藩,策之中也。
燕人未即悦服,按兵巡边,全师而还,策之下也。
燕山用兵疏宣和四年三月 北宋末金初 · 宇文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四、《桯史》卷九、《宋史》卷三七一《宇文虚中传》、《宋元通鉴》卷五五、《宋史纪事本末》卷五三、民国《华阳县志》卷一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睹陛下恢睿圣英武之略,绍祖宗之贻谋,将举仁义之师,复燕云之故境,不以臣愚不肖,使参预机事。
臣被命之初,意谓朝廷未有定议,欲命臣经度相视攻守形势,参赞庙谟。
及至河北诸路,见朝廷命将帅,调兵旅,砺器械,转移钱粮,已有择日定举之说。
臣既与军政,苟有所见,岂敢隐默,辄举利害,仰干渊听。
臣闻用兵之策,必先计强弱虚实,知彼知己,以图万全。
今论财用之多寡,指宣抚司所置,便为财用有馀,若沿边诸郡帑藏空虚,廪食不继,则略而不问;
论士卒之强弱,视宣抚司所驻,便言甲兵精锐,若沿边诸郡士不练习,武备之缺,则置而不讲。
夫边圉无应敌之具,府库无数日之粮,虽孙、吴复生,亦未可举师,是在我者未得万全之策也。
用兵之道,禦攻者易,攻人者难,守城者易,攻城者难。
守者在内而攻者在外,在内者为主而常逸,在外者为客而常劳,逸者心安,劳者必危。
宣抚司兵约有六万,边鄙可用不过数千。
契丹大王耶律淳者,智略辐凑,素得士心,国主委任,信而不疑。
今欲亟进兵于燕城之下,使契丹西山以轻兵绝吾粮道,又自营、平以重兵压我营垒,我之粮道不继,耶律淳者激励众心,坚城自守,则我亦危殆矣。
在我无万全之策,在彼亦未可必胜,兹事一举,乃安危存亡之所系,岂可轻议乎?
且中国与契丹讲和,今踰百年,间有贪惏,不过欲得关南十县而止耳;
间有傲慢,不过对中国使人稍亏礼节而止耳。
自女真侵削以来,向慕本朝,一切恭顺
今舍恭顺契丹,不封殖拯救,为我藩篱,而远踰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
女真藉百胜之势,虚暍骄矜,不可以礼义交也,不可以言说诱也。
视中国与契丹拿兵不止,鏖战不解,胜负未决,强弱未分,持卞庄两斗之说,引兵踰古北口,抚有悖桀之众,系累契丹君臣,雄据朔漠,贪心不止,越逸疆圉,凭陵中夏
以百年怠惰之兵而当新锐难敌之虏,以寡谋持重久閒安逸之将,而角逐于血肉之林,巧拙异谋,勇怯异势,臣恐中国之边患未有宁息期也。
譬犹富人有万金之产,与寒士为邻,欲吞并以广其屋居,乃引盗而谋,曰「彼之所处,汝居其半,彼之所蓄,汝取其全」,强盗从之。
寒士既亡,虽有万金之富,日为切邻强盗所窥,欲一夕高枕安卧,其可得乎?
臣之愚见,窃以为确喻。
望陛下思祖宗创业之艰难,念邻域百年之盟好,下臣此章,使百寮廷议。
傥臣言可采,乞降诏旨罢将帅还朝,无开边隙,俾中国衣冠礼仪之俗,永睹太平。
臣冒昧尽言,不任战慄。
燕山后患疏1122年 北宋末金初 · 宇文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朝廷昨以耶律淳擅立,遣兵巡边,骑卒相侵,互有胜负。
前此屡曾招纳,已于盟好有违。
迨王师那回雄州王介儒来寻旧好,书牒往复,皆有明文,其于女真,又违近约。
若二虏脱有兴炽,即边事不可不防。
所有元约女真夹攻悠久利害,臣不敢与知。
今复移文涿州,勾引契丹人使书牒,差人往约女真。
虽民心归仁,天道助顺,王师无战,可保万全,但恐秋高马肥,贼兵或聚,若只坐待意外功绩,不为自治之规,窃恐临事失机,贻患在后。
且言郭药师可令带同知燕山,以恩礼留之京师,复尽使挈致家属,居于赐宅,缓急有用兵,只可单骑遣行,事毕便归。
然今日事机与前日不同,似不必更放前去,脱鱼于渊,恐滋后患。
刘公鞈神道碑 北宋末金初 · 宇文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五、《刘氏传忠录》正编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六
宋兴百七十载,祖宗以仁厚忠恕廉耻待士大夫,自一命以上,无复前世之戮辱,一有致位通显,终身安荣,率为子孙数世之利,固宜人人自重,知所报本。
一旦祸生邻衅,京师失守,公卿郎吏,交首伪庭,往往为之领袖耳目,至诳迫君父,告捕宗室,致之穹庐之下,天地悽惨,神人愤泣。
独二人以死节闻,曰资政殿学士刘公鞈、曰兵部侍郎李公若水
当扰攘变故之际,议者不敢昌言其忠,虏人尚高刘公之节,至为小殓瘗覆,揭示其处。
平昔无事时,公频使于外,未尝陪鸣玉之间。
一入朝,言者随而击之,至在围城中,尚不为时所容。
一日死难,毅然在他人之前,乃知忠义之士,固自有守。
方难之兴,刘公为真定安抚使,率军民固守。
金人攻城不下,则分兵缀之,引大军而南。
上初即位,羽檄召天下兵未集,乃屈己捐金币,为城下之盟,许割地以和。
虏仅退师,旬日之间,援兵大集。
用事者乘士民之愤,奏遣数大帅分总而北,期于北慑燕、蓟,西解太原之围。
其言愤厉明决,若可以漏刻制胜。
独刘公忧之,屡言亟战怒敌为非是。
虏酋以暑度陉,会山西之师于云中,所留兵皆分就畜牧。
觇者以兵散将归告于朝,大臣责让,遣使督战,项背相望。
大将种师中感愤泣下,帅众以出,遇敌死之,而朝廷所遣别将姚古、解潜、折可求相继奔败,中外震恐。
上知公可用,乃以为宣抚使,使集散兵㧖邢、洺
太原卒陷,真定亦为虏所据,事益急,乃驿召公赴阙。
久之,虏合两路大军,皆至京城下。
公又申前议,以为城大难守,兵脆难战,惟有遣使款师,缓其攻城之谋,开元帅府以节制天下兵,使之入援。
宰相折公于御榻前曰:「大抵臣僚自北来,皆张大虏势,以战为非,今鞈亦然,款师非策,惟有战耳」。
公曰:「今日事势已至此,乃遣使款师,固为非策,然不出于此以延引日月,待援兵之至,恐无他计。
若必欲战,则事有前鉴,非臣所敢与知也」。
宰相怒,以公为沮国摇民,即黜之。
及城陷,召公入见,上雪泣,执公手曰:「不用卿言至此」。
虏人知公名,请上书诏召至军前,宰相犹绍公为割地使。
公至虏军中,踰月,乃使馆伴韩政谕以用公之意。
因言南朝已择立他姓,自是兵连祸结,卒未平定,宜与家属北去,以保富贵。
公慨然曰:「有是哉」?
归而沐浴易服,取幅纸书曰:「金人不以我为有罪,而以我为有用。
但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况主忧臣危,主辱臣死。
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
所谓大丈夫者,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予所以有死也」。
书毕,引杯酒,以衣绦自缢而卒。
呜呼!
古语有之:「谋人之邦国,危则亡之」。
公之始议,欲以计款敌,而以轻战激怒为戒。
颛谋者与公相违,卒以致祸。
颛谋者不能即死,而公乃先死,此尤为忠臣义士之所难也。
初,金人起自海上,屡败契丹
辽东人避乱浮海之登、莱者,或言因耶律氏之衰,可以复取燕、蓟
太上皇念信誓之重,诏大臣集议,皆唯唯两可,唯郑居中、邓洵武以为不然。
时相乃欲因此固位,与童贯相表里,遂遣使持书从海道觇其虚实,使与虏偕来约我,举兵以夹攻契丹
太上重其事,依违未决。
会近臣有窥觊相位者,乘间进策,且以言动朝廷,曰:「彼约我以夹攻,我若不从,彼心反憾,起异时兵端,悔之不及」。
遂复使通国书,许以如约,因以燕地为请。
宣和壬寅,边臣奏契丹主延禧败于白水,其叔父淳潜立,燕人来请师,师到可不战而下。
自江浙归,遽奏引兵而出,太上以公参其军谋。
公自越州乘传至瀛、鄚间,而种师道之军已溃于白沟,忧惧不知所出。
公至雄州,乃自请诣军前就师道议,归而语曰:「燕人固守,未可轻进。
且祖宗有誓,宜且班师」。
蔡攸来,出所得太上亲札,曰:「祖宗信誓,指天誓日」。
又曰:「燕人说则取之,不说则勿取之」。
以公言契合,遂劾奏高阳侯益、知雄州和诜诬妄误国,乃分屯以归。
未几,耶律淳死,无嗣,其妃摄政。
议者以乘隙为易,、攸,复欲进兵。
中使京师来,出御札督战,且喻将佐僚属曰:「朝廷与金人约夹攻契丹久矣,我若罢兵,彼将灭辽,与我为邻,得无责言乎?
若使异时生衅,谁任其责」?
公曰:「与夷狄共事,非计也」。
怒,曰:「此出上意,公以为非计,何也」?
公曰:「自古与夷狄共事,鲜无后患。
事不成则恩威俱废,四邻解体;
事成则敌人恃功,必有邀索。
唐以回纥安禄山,纳侮召乱,百年不已,况金人气焰非回纥之比乎」?
凡争议踰旬,未能夺。
郭药师涿州降,我师遂出,刘延庆大将
当轴大臣乃昔年窥觊相位者,欲沮宣抚司,乃自京师遣使,厚许岁币,求燕地于金人,欲以不战而得地,自以为功,仍遣人密戒延庆以毋轻进。
时有旨先下涿、易,功当三省,故缓其事。
凡军前奏请,率多谴却。
于是大军日行十里,驻涿州良乡县,踰月不前,将士暴露困怠,锐气销阻,已而卒溃,不能再举。
金人自居庸入燕,以燕归我,岁增币钜亿万,金人始骄傲,下视中国矣。
自出师取燕以至靖康城守,公皆参预议谋,每与用事者相戾,乃继之以死,以明君臣之义。
与夫危人之国,败人之师而杀身以谢之者,固有间矣。
嗟乎!
前日廷议之臣,不度彼己之势,不量可否之宜,引道听涂说、小民喧哗之言,以断天下安危大计。
既相与败国矣,则又归过君父,灭弃臣子之礼,苟可逢迎虏意、求容于伪朝者,无所不至也。
故上北狩所留诏札,览之者无不痛绝。
逮盛德嗣兴,宗社祸宁,误国从伪者皆幸得生存,而公乃先死,不获复见天日。
呜呼,天人之际,善恶之报,其果非耶!
不然则幸而死,固自有数而不可致诘耶!
夫天以高名全节畀忠义之人,不待留身而后显,则公所以捐其所轻,辄取其所重,盖所谓求仁而得仁者,是岂可以幸不幸为言哉?
公归葬建州崇安,其子以虚中与公契旧,目见谋议本末,乃以表墓之文见诿,因为论著大节,事系天下之所以安危者,揭示道左,且以辨明取燕之失不在上皇。
仍系之以词,以概举公生平之事,是区区之夙愿也。
其词曰:
刘号著姓,始家咸秦
建公六世,乃迁瓯闽。
曾祖文广,甘于隐沦。
祖父太业,以儒学振。
颛授鲁史,其徒千人。
皇考民先衍斯文。
遂繇恩举,厕于缙绅。
悉以公贵,恩封荐臻。
朝议正举,贲于幽窀。
英英厥配,宜其累姻。
咸宁感义,秩为小君。
公生而异,幼耽经史。
来试有司,策名上第
重庆在堂,抚公以喜。
板舆从养,时其甘旨。
丰城一尉,活彼饥民。
令于陇城,调发惟均。
王师度陇,以公从军
骤列朝籍,声称蔼闻。
时方开边,转饷是急。
公总平货,岁登万亿。
斥羡于戎,以易兵食。
公无弃财,民无靳力。
帝用锡祉,中密寓直。
郇瑕之宝,边计仰给。
故籍弗存,利源湮塞。
命公总领制置之职。
刊燬之馀,是捃是缉。
迄于有成,才期岁月。
秘殿论著,集英为首。
或繇材选,或以功授。
八迁至此,褒训每厚。
遂总转运,使于关右。
鄜延谋帅,以公守之。
兵衄湟中,声摇西陲
公列将卒,乘虚出奇。
踰月卒解,震武之围。
隐如长城,名动羌陲。
夏人款边,自状其罪。
愿附章闻,矜此恫悔。
佥曰彼羌,反覆未改。
鏖兵,勿恃其绐。
公曰不然,彼累战败。
以我全盛,尚虑后害。
相彼小邦,宁无惩艾?
遂以便宜,列言于朝。
帝有恩言,贳此天骄。
东暨麟、丰,西踰临洮
蔚其稼穑,更休戍繇。
自公一言,絷彼嗾獒。
西清次对,用旌厥劳。
公厌乘边,东越剖符。
越乃泽国,湖水是潴。
下流灌溉,舄卤膏腴。
谁俾涸此,利其岁租。
饭豆羹,困不重输。
籍在水衡,好用事须。
孰敢弗督,以速刑书
公为喟然,疏入以时。
当宁慨叹,恨不夙知。
尽捐所赋,活此惫羸。
桐溪回穴,有盗窃发。
既蹂馀杭,七州幅裂。
官吏曹奔,官军气夺。
或请公避,公顾而言。
上郡,其可弃捐?
乃治闉阇,乃砺戈鋋。
畜牧收野,什伍比联。
寇来瞰城,公亲被坚。
挥兵出斗,空拳争先。
一战而胜,肩体盈川
温台暨明,赖公以全。
越民德公,郊墟市廛。
饭食必祝,愿公永年。
帝闻民情,谣誉籍籍。
予有忠臣,功映皎日。
超升秘殿,命书赫奕。
宝带名马,终朝三锡。
公方应召,边吏请师。
命公便道,往赞枢机。
幕中抗议,人为公危。
常山请帅,未至而移。
汾阳黠虏,以众来归。
公谓上策,不可挽羁。
曷以厚廪,縻之京师
章上报闻,后患终遗。
帝念久勤,俾荣故乡。
爰自建安,易麾福唐
式宠其行,进职延康
过家上冢,三组荧煌。
里民喜来,牛酒相望。
乃挥锡金,储为义庄
燕及功缌,时其奉尝。
公顷过都,见辞留连。
造请台省,故例则然。
或者中公,以逢贵权。
谓于中司,有所摘言。
过领祠宫,曾未踰年。
擢守荆渚,复求建安
尽还故职,以荣使旃。
起河朔,再帅常山
公之来斯,群盗方炽。
单骑入境,觇者𥈭眙。
其首柴宏,世服耘耔。
不堪诛求,乘愤而起。
冽彼潢池,公以荣利。
俾还其植,归安田里。
宏感诚言,矢死无二。
不饬吏士,直造戎垒。
开论祸福,不施笞箠。
帝用嘉之,载锡尔祉。
煌煌命服,重念粲丽。
副以名驹,绣鞯瑶辔。
降胡调马,名欲抗虏。
诏俾内郡,悉空牧圉。
公以便宜,格诏弗与。
有奸根株,窥伺廪臾。
杂以糠覈,壮哉雀鼠。
廉车之姻,视其敢误。
公命劾治,趣告狱具。
营救众至,卒窜他所。
籍其家资,以饷禁旅。
兵钤赵绎,中贵人子。
取赂于军,以免战士。
公得其实,叱下械系。
贵人愤恨,泣诉宸扆。
上虑佚罚,逮治廷尉
自是奸赃,望风披靡。
惟时敌人,因此造衅。
管枢暗事,专兵以逞。
尚欲受地,开云中郡
公列其实,逢彼之愠。
文移未复,敌军压境。
憬彼渠酋,挟我叛师。
驱马南牧,蜂集都畿。
帝用屈己,要盟乃归。
求取金帛,所过无遗。
大臣持诏,迫公以威。
既竭府库,又取我私。
公不为应,却之有辞。
虏愤未泄,环城欲攻。
负彼犬羊,舞于梯衡。
公命蹶张,溃其狂锋。
久乃逸去,全此危墉。
进职资政,宠渥弥丰。
虏之再来,公护诸将。
败亡之馀,师歼气丧。
公以忠义,激于悲壮。
手执大麾,视吾所向。
有诏来觐,闭于重围。
献议不合,烦言乘之。
公斥未久,迄于阽危。
公之画谋,无非先计。
又以死明,君臣之义。
烈士,视公有愧。
天子震悼,褒恤相继。
还畀旧秩,赠大学士
易名忠显,惟以节惠
公娶李氏,进封康乐
继室曰吕,敏于妇学。
安康名郡,承其恩渥。
公子三人,诒训清忠
长曰子羽,绰有父风。
奉朝请,执雁以从。
进直芸阁,亦以似公。
子翼、子翚,八品仕初。
将命东浙,帝以诏除。
管记幕府,从公辟书。
有女出适,曰祝可久
通籍于朝,在列之右。
二孙珙、玮,嶷嶷并秀。
公仕三纪,屡经郊宥。
貤彼恩秩,升父之后。
故于常延,尚遗二幼。
公生丁未治平二祀。
迨其捐躯,岁元复始。
拱辰之麓,新阡郁起。
揭兆铭诗,亶告来裔。
童贯耶律淳宣和四年五月 北宋 · 赵良嗣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四、《三朝北盟会编》卷六
月日,太师领枢密院事、充陕西河东河北路宣抚使楚国公童贯谨致书秦晋国王阁下:盖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得人心者可以立国,失人心者罔克守邦。
惟天人精祲相与之际,乃祸福存亡必致之理。
明者未形而已悟,愚者患至而犹安。
窃惟国王之于大辽,亲则叔侄也,义则君臣也。
白水之师,播越蒙尘。
国王不能率兵赴难,使之复位,乃乘隙以自立,非篡而何?
此所谓逆天也。
西京危急,亡在朝夕,国王又不能遣兵命将,拯人于涂炭,哀此元元,其将畴依?
失人之心,无大于此。
夫逆天道、失人心如此其甚,国王如是自视可能久乎?
则是燕、蓟、云、朔,名为有主,其实无主也。
国王春秋高,且又无子,而乃骤用馀列庶出之侄,扰攘颠错,以致于此,燕人何辜坐待残灭?
皇帝恻然念之,乃命领重兵百万,救燕人于水火。
灵旗北指,渐次燕圻,天地神人,莫不悦喜。
于于而来者,如水之就下,沛然孰能禦之?
想惟国王亦已知之矣。
国王温恭和裕,通达古今,存亡之机,洞然深悉。
善为计者,因败以图成,转祸以为福。
如能开门迎降,归朝纳土,使国王世世不失王爵之封,燕人亦无蹈斧钺之患。
孟蜀、南唐两浙钱王,昔尝纳土,并享王封,袭传至今,子孙昌盛,天下耳目众所共知。
国王翻然入朝,岂减钱王故事?
如其不然,当议进兵。
国王势蹙事穷,天厌人离,欲北走则无所归,欲南归则安可得?
当此之际,虽悔何追?
大辽五路所管州城,四京已为草莽,区区之燕,必不能守。
国王平日以仁爱为心,若能知昔人存亡之机,全燕、蓟一方之命,其馀阴德,与世无穷。
若国王迟疑犹豫不断,窃恐子密窃发于便室,严庄遽起于帐中,国王之识兼人,亦岂不能虑此乎?
若是,则国王左右前后之人皆敌国也。
蹈前车,取笑后世。
与国王幸有一面之契,不敢不以诚告。
惟审思而熟计之,勿为庸人所误。
亮此悃诚,速希示报。
不宣。
自慰 金 · 王寂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六部
深搀乌帽障黄尘,髀肉消磨浪苦辛。
按辔澄清须我辈,据鞍矍铄奈吾身。
祇凭忠信行蛮貊,岂有文章动鬼神。
南彻淮阳北辽海,可能无地息劳筋。
长安道 明 · 成伣
 出处:虚白堂风雅录卷之一
城中甲第如云屯,家家棨戟排金门。
青云满路扶高轩,轩后十辈乘朱轮。
媚于天子承鸿恩,锦袍粲烂随风翻。
归来沙堤日已昏,路傍拜揖红尘喧。
宾来满座笑语温,歌钟杂遝环清樽。
权门可近炙手热,须臾变灭如春雪。
身遭窜逐妻子诀,南落蛮乡北辽碣。
渠渠高大厦,已为他人室。
他人递传付何人,阅世如邮谁得失。
再赠吴彦复 清 · 张华斗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八部
巍巍武壮斗山高,晚岁勋名震北辽
直以浮云轻富贵,更将清节付儿曹。
机云才调无伦匹,王谢门庭半寂寥。
四海苍生同属望,未容隐遁老渔樵。
复燕奏宣和五年四月二十二日 北宋 · 童贯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六
恭惟陛下神机先物,前知北虏灭亡之兆。
政和八年,金国遣使通好,结约夹攻,至宣和四年虏主播迁,耶律淳篡立,幽燕之民久惧涂炭,延颈款关,愿归中国。
陛下俯顺人心,特诏臣等出总戎干,先行招抚,及遣使以祸福谕,使纳土内附。
淳先败盟寇边,臣等仰遵睿画,东由雄州,西由安肃广信,诸道进讨。
五月二十二日二十五日二十九日八月十四日二十一日二十九日九月一日九日,王师屡胜,残虏震慑。
乘势开谕圣德,招徕远人,广出文榜,遣间赍至燕中,晓谕士民。
先是,郭药师领常胜军万人驻涿州,虏中最号劲兵易州契丹亦众。
涿、易之间有牛栏寨,皆契丹素屯兵马去处,声援相接,涿、易仍系燕山襟喉之地。
臣等既进兵讨荡,兼用閒招诱常胜军,及预行结约易州城中豪杰内应。
至九月二十三日郭药师领常胜万人举涿来归。
二十七日,遣发兵马进取易州,杀戮城内契丹殆尽,当日收复易州
十月四日,攻破牛栏寨,涿、易之路遂通。
节次收复涿、易、归义、安城固安威城涞水良乡武清安次清化、漷阴潞、三河、析津宛平、平卢、玉田等县,及景、蓟等州同时纳土,幅员数千里,天险地利,尽皆有之。
燕京孤城未下,女主伪后萧氏遂称臣妾,遣使纳款,却而不受。
十月十八日大兵至良乡县界,杀退贼众。
二十三日遣奇兵径入燕城,杀戮城中契丹奚万众,燕民鼓舞,四军贼首援兵旅拒。
二十五日再战于卢沟河,贼首退保燕城。
十二月二日契丹悉燕中兵马来犯永清一带已归顺地分,王师鏖击,大获胜捷,横尸蔽野,馀众溃散不能再举,四军遂与伪后弃城逃遁。
金国十二月五日居庸关,与王师夹攻,收复燕城了当。
臣等于四月十七日躬领大军入燕山府,抚定军民,布宣圣泽者。
全师制胜,振朔部之天声;
举国来成,获燕山之都会。
罄四方而无侮,垂万世以有光。
庙社均休,臣民胥庆。
臣等闻周伐猃狁,仅至太原
汉击匈奴,但期渭上。
虽招徕其种落,或攘斥于封圻,皆仅存开拓边陲之名,固未有混同宇宙之烈。
蠢兹裔虏,昔号殊邻,当五季之瓜分,盗一方而穴处。
萧萧易水,限风气于山川;
奕奕汉津,隔星辰于象纬。
金缯填壑者以钜万计,士庶疾首者殆二百年。
艺祖肇基,已恢奄有之志;
神皇御极,载勤继伐之谋。
对越在天之灵,必施辟国之略。
属酋渠之远遁,复杂种之内讧。
窃位渝盟,不诛而殒;
积诚慕义,莫止其来。
遂兴复古之师,爰徇叩关之请。
破坚披敌,首克六城;
献馘执俘,何啻三捷。
军声叠振,丑类惊奔。
绝其唇辅之依,结彼腹心之应。
扶老携幼,还为冠带之民;
籍户提疆,来入版图之会。
市无易肆,人若更生。
通地脉于九山,坤轴镇医闾之峻;
察玑衡于七政,天文开析木之躔。
圣武既昭,庶邦丕享。
虞舜舞干而苗格,繇文德之诞敷;
文王因垒而崇降,自圣谟之丕显。
于皇伟绩,更迈前修。
恭惟皇帝陛下大道并包,沉机独运。
以顺为武,威加六合之中;
惟断乃成,智出群疑之表。
快列圣未摅之愤,昭宁人有指之谋。
膴膴周原,昔裂冀州之壤;
茫茫禹迹,今归碣石之封。
方且下十行之诏,以蠲苛娆之科;
定三章之约,以施宽大之法。
礼高年而教孝悌,褒有德而访才能。
文轨同混于车书,朔南咸暨于政教。
天讨陈于原野,聿臻偃武之期;
成功告于神明,益显无前之绩。
臣等远惭周辅,获禀睿谋,拊循幽蓟之遗黎,宣布圣神之厚德。
御五门而奏凯,将赉及于群元;
奉万寿以称觞,当获陪于列辟。
枢密宇文议燕保京靖康二年三月 北宋末 · 安成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五
宣和壬寅,朝廷议取燕云,命取枢密宇文公以本职显谟阁待制参预军事。
公驰至河北,见沿边匮乏,兵备缺然,兼虑女真异日强不可制,即上疏力言不可;
又贻书与太宰王黼、元枢郑居中,及其兄承旨,并翰林学士赵野,托承旨力劝
不从,遂取旨命公不得漏泄章疏。
时师老无功,上有意中辍,而契丹大王耶律淳死,国人离心,再主攻伐之议,镌宇文公待制,命知檀州檀州燕山四程。)
久之,环庆阙帅,郑居中荐公,遂以修撰帅庆阳
而朝廷又有收复灵武之议,欲命高俅总其事,御笔条画攻取之计,俾公遵行。
又力言不可。
高俅自惮,其事寻已,而公亦罢帅,责知亳州
乙巳岁,公为翰林学士童贯欲取云中,公以云中斗绝一隅,纵可取亦不可守。
贯之党马扩、李宗振等陈可取之策,二疏交上。
蔡京当国,欲从言。
公兄时为右辖,与李邦彦合谋力争于上前,之说不胜,遂画旨留候。
至乙巳岁十二月,金人寇边,燕山失守。
报至,中外失色。
上御保和殿召问公曰:「悔不用卿前日之说」。
公奏先降罪己诏以收人心,人心悦则中原决保无虞。
上命公草诏,而公先以草成诏本在怀中,即取进呈,又列更朝政数十事于诏本之后。
时上欲诏书中入「政事拘于纪年,贤能陷于党籍」之语。
大臣亦有言不须降诏,公泣涕力请,上从公言。
诏下,人心大悦。
上曰:「卿素得陕右士心,可以资政殿大学士宣谕使,躬往陕西,择将召兵,以赴国难」。
公以二月二十八日朝辞出,至陕西,以檄文召种师中、姚古,令各以麾下兵赴京畿
而公亲总马忠等兵,至郑州之东,遇金人万骑欲据郑。
公虑郑破即绝西兵来路,遂令邀击于仆射庙前,金人大败。
公又移文诸郡及申奏朝廷,声言陕西有兵五十万至(二帅及诸兵至者十九万,此先声也。),金人莫测虚实,遂领兵下寨,不敢四出。
至今郑人绘公及马忠像于仆射祠中。
公以丙午二月一日回至京师
时朝廷于正月中旬已讲和,金人止俟得金帛犒师即还,而李纲引兵劫寨失利,无一骑还者。
金人忿朝廷失约,再攻京城西北隅几破,云梯四面交至,矢石如雨。
城中精兵自梁方平团结五万人破于滑州何灌领三万败于近畿,劫寨失利又丧数万人。
驱市人登城守禦,不能戟弯弓。
公忧社稷危甚,即入城见渊圣于延和殿。
泣谓公曰:「救此危急有何策」?
公言:「今城中惟有禁卫,市人不可出战。
西兵至者未满万人,其馀计程须旬日可至。
王师寡弱,城西北隅已摧毁。
拒敌未有策,惟有臣以身当劫寨之事,臣试冒死往说之」。
上曰:「卿且奋不顾身,以救国家之急」。
公即欲前去。
自劫寨后,金人睹使人来即杀,公捐甲服朝章,以三省大程官数十人从,张盖扬鞭,喝宇文大资而出城,而金人以万骑围绕,前驱已有被矢刃者,公言:「我来计议事,汝安得杀人」?
金酋二太子者,旧闻公名,知公至,即止兵,引公至帐前会食。
公问再攻京城之事,二太子曰:「朝廷已与我和,因甚却来劫寨」?
公曰:「我招西兵至城下,西兵贪利,不知朝廷讲和,只知尔有金帛数十万,所以劫寨,止约不得,干他朝廷甚事」?
太子曰:「是不是」?
公曰:「人谁不畏死,我以不能止约西兵劫寨,冒死而来,以明非朝廷之意」。
公议论慷慨,众感其信义,遂止攻城,令公速往奏知。
公言:「今日已晚,俟来早入城」。
太子又喜公不疑,留饮至夜,对公焚攻城器具。
翌日,公对延和殿,言:「二太子可以信义感动,已不攻城。
今宗室诸公皆从上皇往东南,惟康邸为质于军中,臣取圣旨,以来日试往取康邸还阙」。
上许之,除公签书枢密院,解所服正透犀带以赐之。
公次日再往金人寨中,力请康王还,并指名取吕颐浩等七人,谓金酋曰:「若此事不见听,只死在此所,誓不空归」。
反覆至数千言,金人感其意,许之。
公遂与康邸及颐浩等联辔而归。
公尝谓今上在兄弟中英伟绝人,虑久留金人寨中,特建议亲往奉迎,遂为今日社稷大功。
又虑兵久不退生变,二月七日,又取旨说金酋,趣其归师,金酋许以四月十日为期。
公再三陈论,自辰至申,促至二月十日,二太子曰:「枢密不梢空,我亦不梢空(金人以虚诞为梢空。),请公初十日早亲来看我退师」。
太子又说割三镇事,公以难辞。
太子曰:「若能固守盟约,三镇别有商量,止要赋税」。
公遂令二太子作誓书,入此十六字于书中,携之以归。
奏知,上喜甚。
时二太子方还师,公亦反覆说令报知。
粘罕回至代州矣,而李纲之门人皆曰:「前日保京城之功只说陇西公,今日却归宇文,须与埽了」。
「埽了」之说,当时忌功语也。
公初与二种及姚古商议,为备禦一十九事,为一册,皆在画一,欲其枢府施行。
而同列皆言我辈在朝,金人必不来,何必设备禦,所论率矛盾不合。
公争于上前,言主和者不肯设备,主战者不量力以丧师,轻视敌人如儿女子,岂不误国?
有言官旧尝恳公荐自代,公不语,至是在言路,又欲与其知己位亚政府者为地,抗疏力诋公,皆虚言无实。
如诬公在云中丧师等事,公未尝总兵,又云中在虏境,距代州三百馀里,公未尝帅太原,不知何以得此语。
又谓公以口舌退金人之师,致王师无功。
诋公既力,兼同列见公智略辐凑,又有退金人、保京城大功,妒之颇甚。
公孤立不胜,亦恳外补,遂以资政殿大学士青州
朝廷降诏,令三镇邀击金人,粘罕者复回至太原
公所议备禦十九事皆不省,惟唐恪间采其议,而何㮚虑计策行则公复用,取其策焚之。
备禦从此而不讲,公所招宿将孙安节等皆不用。
三镇邀击丧师,金人遂以盟约终不可信,攻太原,陷泽潞。
朝廷督种师中等陷没相继,太原以无援失守,大臣亲总兵皆溃散。
国威靡然,金人再犯京城,遂成北狩之祸,皆轻敌寡谋、妨功嫉能所致也。
靖康丁未三月八日圃田安成之谨记。
蓬莱阁观海 清 · 季芝昌
斗室不悬五岳图,尺水不容万斛橹。
半生劳劳走尘土,眼界局促心郁纡。
我家恰送江入海,一角未许窥全模。
今朝放眼向海若,浮天际地无方隅。
晴光照耀闪金碧,大竹小竹擎盘珠。
老龙翻鳞起骤雨,沙门杳霭云模糊。
晨霞暮烟各殊状,百怪变化才须臾。
东连朝鲜北辽沈,浪舶点点飞鹥凫。
奇观如此得未有,径思饱泛十幅蒲。
徒夸蜃市小楼阁,如以蠡测良区区。
天风吹我登三壶,玉扃金阙神仙都。
琴声乍听伯牙弄,锦样艳说鲛人铺。
袖中携石偶然耳,至今文采祠髯苏
矶头问取钓鳌客,不知入网谁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