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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似道归私第再促还朝御笔咸淳元年 南宋 · 宋度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八、《咸淳遗事》卷上
师相镇安区夏,绥抚生民,怡然泰和之世。
师相舍机政而归锦里,谁与予膺镇安抚绥之任?
此岂泛泛悠悠?
越日与时,从臣犹未有的回之报,更命陈昉亲行,代予勉谕师相,速还朝堂
至意所在,幸冀矜体。
虚堂智愚禅师行状咸淳十年十月 南宋 · 释法云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八
师讳智愚四明象山陈氏子,虚堂其号也。
家近邑之普明寺,相距一里许,有山。
其祖欲卜寿穴,相者谓:此地高则荫子孙富盛,低则当出异僧。
祖曰:愿得僧以副吾崇佛之志。
及祖葬未数年,母郑氏尝梦一老僧脩而癯,长挹乞饭,因而娠焉。
逮生之夕,母复梦如前。
年十二,父母携师拜祖坟,言其事,师若有所忆。
至十六岁,无经世意,父母见有异相,舌贯鼻端,听其依普明寺僧师蕴出家。
一日,闻诵杜工部《天河》诗:「长时任显晦,秋至辄分明。
纵被微云掩,终能永夜清」。
忽有警发。
辞亲出乡,首依雪窦焕和尚、净慈中庵皎和尚
公务外惟坐禅,二老抚爱,常置之左右。
道过金山,掩室和尚一见甚器重,通夕与语无倦。
是时运庵师祖谢事真之天宁,解后语话,见其气宇不凡,未几赴道场,携师过霅上,薙染为不釐务侍者
凡入室,常举古帆未挂因缘,不许下语。
思之,古帆未挂话有甚难会,其实只是一沤未发已前事,何得不教人下语?
造方丈,通见解,声未绝,庵云:「何不合取狗口,静地里密密体取去」?
归寮不觉躁闷。
忽然会得古帆未挂话,清净行者不入涅槃话。
次日入室,却问南泉斩猫儿如何,师云:「大地载不起」。
庵低头微笑。
自此遍历诸大老之门,与石帆衍叔结盟,游江、淮湘、汉,巡礼祖塔。
坐夏荆门玉泉,因思虞察院疏山寿塔因缘发明,孜孜参究。
因过庐山大雪弥月,在东林旦过堂,夜坐,无心中会得大岭古佛放光时节,自此凝滞泮然。
其时无二月和尚主福严,奔走龙象,师往依之,即命典藏。
有脩首座饱参硕学,归隐南岳,影不出山,未尝容易肯可诸方。
师与商略古今,反覆博约,深相契合。
有北禅礼和尚,机辩峻捷,衲子少得登其门者。
师一日访之,厉声曰:「新到相看」。
云:「长老不在」。
师云:「已得真人好消息」。
出,唤行者云:「新到僧在那里」?
师指露柱云:「和尚问,尔何不答」?
云:「甚处来」?
师云:「福严」。
云:「行李在甚么处」?
师云:「在旦过堂」。
云:「我不问尔者个行李」。
师云:「若是那个行李,北禅门下著不得」。
倾倒不忍舍。
由是回浙,到净慈见净和尚
净问云:「尔还知所生父母通身红烂,在荆棘林中么」?
师云:「好事不在匆忙」。
净随后打一拳,师展两手云:「且缓缓」。
笑翁和尚灵隐,以虎丘旧职,命师再尸藏事,举住杭之广觉,力辞。
忠献史卫王秉钧轴,嘉禾天宁别浦以师名闻之,出世兴圣,实绍定二年也。
复迁报恩,开府存耕赵公以明之显孝,力请开山。
复迁瑞岩
二年丐退,掩关启霞,萃成颂古代别。
延福虚席,侍郎黄公坚请主之。
继迁婺之宝林。
五年,婴强寇之难,归松源塔下
谷和尚主冷泉,欲举立僧,恐不俯就,衲子再三礼请,师从之。
开室普说,垂三转语,罔有凑泊。
宝祐戊午,育王虚席,禅衲毅然陈乞。
有司节斋尚书陈公嘉其公议,特与敷奏。
是年四月领寺事。
三年,吴制相信谗怀隙,辱师,欲损其德,师怡然自若,始终拒抗,略无变色。
圣旨宣谕释放,作偈奉谢云:「去时晓露消袢暑,归日秋声满夕阳。
恩渥重重何以报,望无云处祝天长」。
古愚余尚书乡郡,特以金文延之,迫于晚景,退闲明觉塔下,作终焉计
景定甲子有旨,诏住净慈
衲子奔集,堂单无以容,半居堂外。
上彻宸听,赐绢百疋,造帐米伍伯硕,楮券十万贯。
是年秋,又赐田参阡馀亩,即今天锡庄是也。
十月,帝崩,召师入内,对灵普说,两宫宣赉忧渥。
丁卯秋,迁径山
冬十月,朝廷降香,遣使祷雪,问师期应。
师曰:「今夕」。
果至期无爽,回奏,赐绫牒贰拾道、银券等,一新僧堂、浴堂、行堂。
区区工役中,犹励众无怠。
师感两朝恩遇之宠,将所赐帑帛创小庵于望云亭之东,扁曰「天泽」,就筑塔为归藏之地。
师平生性不通方,与时寡合,临事无所宽假,言才脱口,则释然无间,以是学者畏而仰之二十年。
常举灵云两处,不答,徵问衲子,少有契其意者。
己巳十月五日,祖忌,拈香罢忽感微疾。
越二日,书偈沐浴,端坐而逝,春秋八十五,腊五十三。
嗣法十数人,《语录》二帙,已行于世。
门人奉全身瘗于塔焉。
咸淳十年十月十一日,新劄差住持庆元府清凉禅寺法小师法云谨状。
按:《虚堂智愚禅师语录》卷一○,续藏经第二编第二六套第四册。
叔时斋辂院文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七、《陵阳先生集》卷二二
哀哉吾叔!
清脩博雅,和缓缜栗。
前辈典刑,亲薰而炙。
匪棘匪徐,所守静嘿。
求之今人,则不可得。
惠止一县,年近七帙。
呜乎天乎,其理莫诘。
叔始微恙,舍医弗即。
诿曰平时,气禀素实。
因循荏苒,敬不起即。
我来省侍,不寐通夕。
叔恐戚我,持病自力。
曾不踰宿,遽以易箦。
昔我二亲,教养视恤。
我时丱角,俾陪研席。
年适相若,分辨情密。
以婚以官,长各成立。
其间未尝,有数月别。
别最久者,游湘之日。
仅四三年,离而复合。
何图一旦,遂尔永诀?
呜乎哀哉,此情何极!
一致之性,浅狭狷急。
岂不我规,奇偏莫克。
汔用甚愚,积忤叔威
几陷大祸,旁观为惕。
行不纪难,语其伤物。
我之于叔,自叹莫及。
岁晚相约,向晦入息。
未能免俗,破戒轻出。
叔方杜门,坚坐一室。
见之怃然,又以愧色。
徐公有常,通介若一。
无存者人,自为今昔。
叔既全归,我服其识。
嗟哉族侄,万里寡特。
欲营义田,欲讲宗法。
叔每是之,曰子之责。
匪曰一时,相煦以湿。
惧不能保,百年之泽。
叔今已矣,凛凛孤蘖。
日益浮危,后死何益?
敬伸薄奠,不过莼鲫。
哀来攻心,有泪洒臆。
连山刘明府寿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五言律诗 押鱼韵
山水连阳美,楼名画不如。
君为清惠令,日著治安书。
上白畲田米,纯红峡口鱼。
诸徭来拜寿,花草满裙裾(连阳有画不如楼。)
奏举浦城知县陈昉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三、《西山文集》卷一七
臣伏见通直郎、知建宁府浦城县、兼管劝农公事、兼监囚将、铜场弓手寨兵军正陈昉,器资沈靖,学识通明,俭素虽书生之弗如,廉介视古人而无愧。
期年为邑,一意爱民。
性本宽和而凛有不回之操,政先平恕而时有难犯之威。
今保举堪充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科,如蒙朝廷擢用,后不如所举,臣甘受诬举之罚。
杂兴六言十首 其三 1266年 南宋 · 刘克庄
六言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直翁寿甫踰八,叔方年不及希。
即今高冢麟卧,何时华表鹤归
赐知建康府陈昉辞免除户部侍郎权刑部尚书恩命不允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六
陈昉:诸侯入为王卿士,周也;
公卿有阙,选表于郡国,汉也,其来久矣。
尔前帅鄞、福,民到于今称之;
建安,期月之政而有百年之思。
周家所谓廉能,汉人所谓治平第一,于尔见之。
持橐听履之除,将以为剖符拥麾者之劝。
况群贤毕至,独旧德雅望久劳于外,人得以议朝廷之遗忘矣。
宜疾其驱,以远猷告。
户侍陈昉辞免除权户部尚书恩命不允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七
陈昉:边备未弛,兵费愈阔,国甚贫矣。
前世类加赋于民以赡经用,朕非惟不忍也,方且仰宪元祐用李常为版书之意,命尔进长地官
惟尔简要而非清淡,密察而有实用,庶乎能以道御取予者。
其即钦承,勿劳辞逊。
所辞宜不允。
吴叔永尚书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五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
丙申去国,独尚书与洪丈端明联骑访别。
岁月易逝,昔未知命,今耳顺矣。
张公九尺之身,翰林万丈之文,何尝一日不在心目!
杨右司在郡时,每欲附拜尺书,又念得罪少公而登门未已,虽合于善论将不吾与强而附之,然恐非君子上交不謟之义。
况《传》云亲戚不悦,不敢外交,近者不获,不敢求远,窃意尚书笃于友爱,非但某不当自通而已。
前和高词,末章所谓「洗空」者,即是采用退之《听琴》之语,韩与颖师岂尝有纤芥哉!
妄意谓尚书乐府之妙不异颖师之琴,实无他肠。
粤自高牙大纛作屏洪都,相距仅三百里,岂不欲修书札,问专城,瑟缩至今,犹前志也。
敢谓大君子高怀旷度,超出古今,精笔妙墨,俯逮卑晚,捧对惊喜,如蔡邕之得《论衡》、辩才之获《禊帖》,而今而后,尚书既无訑訑而拒之色,某安敢不源源而来乎!
端平从官皆已秉事枢,惟尚书犹以直学士临大方面。
向者尚恐当轴未相孚,果山既相,道同志合,声应气求,窃意旦夕必间两社矣。
某宦情薄,亲年高,去为范、杜二公好语牵挽一动,非所乐也。
自去屡告果山,力求清漳以便亲养。
已有陶铸消息矣,闻直翁辞越,亦求此州,遂失指拟。
臬事书考又踰两月,已除陈叔方为代,但此距永嘉千馀里,猝未能至。
天气向热,触热奔走,其何以堪?
凡人皆有剂量,某门荫入仕,内至郎监,外至麾节,剂量极矣,更求毫芒之益,是乾没无已时、嗜进无止法也。
以此力辞入奏,不足陈于尚书之前。
比闻令嗣知丞不起,妙年玉树脆折,上恼慈抱,诚何以堪!
然斯文命脉系于元身,更望玩《老》、《易》,齐彭殇,使之渐远渐忘可也。
杨监税墓志铭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六
余少为靖安主簿,及事江西计使吏部杨公。
幕中有二李,国录公名诚之,司直公名燔,贤闻一时。
公不以余年幼名微,罗而致之二李之间。
余后稍自植立,皆公发之。
公讳楫,字通老,所谓悦堂先生也。
初,公□并哭子孙没而生祭者屡夭,门馆既荒,弓箕靡托,□念昔人存孤之事,诵事吴如事主之言,未尝不斋□而感慨焉。
余后自掖垣斥,有新监漳州税务杨君来谒,问其家世,公从子也。
出一编书,公遗文也。
余悲喜交集,而君迫上日不少留。
及戍满,余方执丧,君来吊庐,自是久不相闻。
余晚自禁林斥,有登仕郎杨𡌴走仆致函书且奉其乃翁《行状》来曰:「先人彻殡而葬有日矣,𡌴羸瘠不克要绖以请,公幸矜哀而赐之铭」。
余怅然曰:君亡矣夫!
𡌴,君之子也。
《行状》,毗陵陈使君均之文也。
状言杨氏世为长溪人,族居大姥山下。
君曾祖亚,祖升。
父梓,迪功郎,与吏部公同大父。
君幼闻吏部绪言,内以族老畏斋溥、外以勉斋黄公干为师,淹贯群书,于《通鉴》尤精熟。
中年场屋顿挫,见侪辈多假途侍右选取名第,亦俯就焉。
抑斋陈公韡吏部□也,建阃金陵载之后车。
总蔡公范、漕唐公璘皆论荐。
至漳,俸外一钱不取,归装惟载漳
王侯璞、章侯□任又论荐,然君宦情已阑,遂不复出。
朔望帅族子□听畏斋讲四书,仲春晦庵、勉斋、悦堂三先生于家,彻俎行乡饮礼。
为岁俭谷贵,先下其估,救人患难,终无德色也。
盖修于家、行于州里者如此。
其手挥七弦,中散之高趣也;
探丸起死,中军之妙解也。
诗律尤高,有《得庵集》五卷,多惊句。
与族之俊秀为吟社,遇好风月、佳山水,屐齿印莓苔,歌声惊樵牧,尽欢而后已。
□□□不怛□。
宝祐甲寅九月晦日卒于寝,年五十八。
明年十月庚子,以治命葬安仁山喜祥弯。
配林氏。
一子,𡌴也。
二女,长适进士高簳;
次适侍郎陈公昉犹子,未行而夭,返币陈氏,谈者美之。
余读史,爱马少游、台佟、尚平之为人,君庶几焉。
𡌴不远三江九岭,以铭见托,其父子皆有可书者。
铭曰:
一士涉世兮非一端,修而坏之易兮全而归之难。
猗杨君兮老涧槃,官虽卑兮气则完。
使绣裳而跋疐兮不如败絮之温,五鼎而烹死兮不如一瓢之安。
呜呼!
下见吏部兮无怍颜。
曹待制豳神道碑1262年1月10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钱塘
前阙悉以命汝。
公益感慨,言:「四十年间大火者三,辛酉辛卯之火皆有兵祸,今兹之火安知非兵衅所伏」!
劝上储皇嗣、厚伦纪以弭变。
七月,又言:「近内批数出,外廷执奏,寂然不报,谈者揣摩,曰此由径而得也。
召某执政,留某侍从,物语不惬。
妄男子上书补官,莫知所言何事,但见片纸从中而出。
彼因景监而求见者,亦将包羞含愧而不皇安矣」。
疏入,除起居郎
甫就职即引去,除权礼部侍郎,出关俟命,七疏求去。
经筵彻章,上犹遣中使宣谕,赐御书诗及鞍马。
公拜赐,进古诗六章以讽。
归至括岭,赋诗有「今朝岭上冲风雪,犹胜蓝关度岭人」之句,可谓婉而成章矣。
其冬集英殿修撰福州福建安抚使
滨海渔业之民旧苦奇征,公悉蠲之。
据案决事,窭士细民人人得至前吐情实,公徐开谕以理,往往感吾,失所争而去。
书判会情切理,父老至今传诵。
贵寓如郑、陈两元枢,赵、李二端明,皆相与甚欢。
四年,以礼部侍郎召,有尼之者,提举玉隆万寿宫
五年,以工部侍郎召,尼者未已,提举太平兴国宫
公所居水深土厚,族多名士,客自远来者皆胜友,以棋酒赋咏为乐。
岁时入城,士望而喜曰:「东圳公来矣」!
人人如坐春风,不知其年位之两高也。
公素清健,因哭仲子始衰。
九年,以疾告老,诏进一官,待制宝章阁
病,却药,曰:「生死命也」。
一日语家人曰:「余行矣」!
遂卒,腊月辛亥也,年八十。
遗表闻,特赠宣奉大夫
常考功定谥文恭,累某官。
硕人沈氏,先十年卒,赠某夫人。
子男二人:怡老,朝请大夫、知兴化军
愉老,故承直郎沿海制置司干办公事戊戌甲科,先公四年卒。
女一人,嫁某官吴舜龙
孙男三人:坡翁、绍翁、磻翁。
东圳,公自号也,里人称之曰东圳先生
十一年十一月甲寅,合葬于南奥之原。
余尝谓本朝名争臣多矣,惟天圣之孔、范,庆历之欧、蔡,熙宁之吕、刘,建中之邹、陈,至今犹有生气。
非以其能言也,以其能言人所不能言也。
由端、嘉至淳祐,如洪舜俞、王去非、杜成己、徐直翁、李元善、方德润、唐伯玉及公,此八君子言论风旨暴白于世,岂非以江表之玉振续中朝之金声欤!
公居言责数日尔,曰北司怙宠,曰南阳害政,曰斜封恐启倖门,曰火灾宜继绝世,前乎公者或沿是不合而去,公继其后,持论愈劲,岂非能言人所不能言欤!
公坦荡无町畦,而内泾渭甚严。
平居与人语若恐伤之,一旦立风霜之地,奋《春秋》之笔,不以一字假人。
然白简指陈,雅责而已,不巧诋也,虽受责者愧之而不敢怨。
自洪至唐,皆余素友,公自吴中奉天基寿觞,始识之于丁御史伯桂坐上,倾倒如平生欢。
惟余与铁庵中座狂瞽,屏居田里,公来帅闽,书筒慰藉不绝。
余使粤,与愉老同寅,于公父子有情好,故使君问铭于余。
余曰行状叔方陈公笔也,简而有法,余何以加,诺之四年,耄荒不克为。
俄而使君出牧,泣谓余曰:「吾砻石久矣,先友惟君殿后,不可以复需矣」。
乃书其大节于石。
公遗藁若干卷,余所序也。
曾祖道先,祖闻一,父鼐,三世隐德。
父以公贵赠大中大夫,母金氏赠硕人
铭曰:
宝庆之相,负夹日功,一濡其沫,立致显融。
公独掩鼻,不受牢笼。
间因赐对,造膝输忠。
上既亲政,简在清衷。
垂拜紧官,乃出观风。
福星迭照,涧西瀍东。
公无遐心,帝有追锋。
擢登骑省,明良相逢。
公感上知,蹇蹇匪躬。
谏草一传,纸贵洛中。
非公之贤,惟帝之聪。
及雷□款,出昼雍容。
岁晚两召,眷注愈浓。
或者嗾獒,其如冥鸿。
全晚节香,抱明月终。
呜呼悲夫,人亡国空。
不可泯者,奏篇民庸。
后有良史,议论必公。
余笔久秃,如关强弓。
南粤之阡,肃肃万松。
敬述斯铭,以诏无穷(《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四。)
「屏」下原有「各」字,据清抄本删。
陈司直墓志铭1268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君讳增,字仲能
生二岁,以正献公遗泽补承务郎
铨中,监临安府楼店务,历知福州怀安丞,盖退而居者二十载,中丁外艰
淳祐庚戌,南宗辟主管睦宗院
丁内艰
宝祐丁巳主管西外睦宗院
景定癸亥,监行在左藏西库。
咸淳乙丑,今上御极,除将作监主簿
丙寅,迁大理司直,以病卒官下,年六十七,积官至朝请大夫
仕五十年,实历仅九考。
西山真公鹤山魏公、天目洪公章交荐,皆不报。
自少至老,不知世有诡遇速化之事。
始与节斋陈公叔方同丞三山附郭,岁晚陈公与予俱列侍从,予与君姻串,不敢开荐口,陈公屡为宰物者言君恬退。
会新天子尚论近世名宰,宜旌其后,君始开朝迹。
君讷不出口,而胸中腹内郁积未有所发,使获一面清光,其所论建岂在复斋下哉!
君廉俭谦抑,不类贵介公子。
克斋公晚辟子舍于槐潭之侧,视旧观逾俭狭,曰:「以此为太祝厅足矣」。
君因而不改。
其于奉先尽敬极孝,遇家祭或忌日,斋供必精虔,粢盛必丰洁。
正献有赡族义庄君益推广其意。
衣裘虽故敝不忍易,自奉养如一老书生。
修身治家主于忠厚,与乡邻浇蒸梨,同渠共灶,欢然无间,臧获取其朴愿无机巧者。
及是月旦之评,皆曰善人亡矣。
别号习斋鹤山书其扁。
前葬,琰来请铭。
君家世见余所撰克斋寺丞、聂令人埋辞。
君娶赵氏,封宜人,前十八年卒。
戊辰十二月初六日,合祔于常太里碧濑之原。
子男一人,琰,通直郎、前知泉州惠安县
琰之刘孺人,即余女也。
铭曰:
惟古世家,非一日积,必有源委。
博考前载,臧孙有后,管氏世仕。
岂无他人,生长富贵,宣骄怙侈。
堂堂正献,道变鲁俗,德重晋鄙
乾淳相业,过江以来,一夔足矣。
紫阳翁,自武夷山,来通德里。
正献忻□,洒扫户庭,下榻倒屣。
客之于塾,单传一灯,受之伋里。
格言精论,释氏所谓,汝得吾髓。
中更学禁,改名他师,滔滔皆是。
于惟高第,北面终身,至于老死。
有书藏山,沧州理学,延和谏纸。
逝者如斯,沄沄不返,继者未起。
吾所论次,如传政、骏,如述郊、畤。
正献之孙,复斋之侄,克斋之子。
叶寺丞墓志铭1266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叶氏,讳彦炳字汝潜,世居兴化军仙游县之濑溪,故左仆射枢密使、赠少师、谥正简公颙之曾孙,□州佥判、赠通议大夫浚之孙,直徽猷阁将作监、赠宣奉大夫棠之子,母硕人姚氏。
少美秀而文,嘉定乙酉拔胄解。
丁亥禋霈,以父任补将仕郎,铨注监通州酒税。
再调高邮军法掾太守裕斋马公光祖尤器遇。
狂卒婴城以叛,危机交急,公佐马公密设方略,潜通援师。
卒犹桀骜,公冒矢石谕祸福,卒相语曰:「我等筑城,官有杖我者,独叶法曹识人劳苦」。
稍帖然无哗。
援师鼓行而入,全活一城,公与有力焉。
制使信庵赵公葵、兵部尚书蒙斋袁公甫俱荐于朝,公部注建宁府政和
邑计旧仰税场丁钱,后省罢,邑始不可为,更十三令无一善脱。
公持一廉,兴百废,创盐坊,严私贩,令行禁止。
秩满,垂橐而归,虽房奁中物亦委质。
家大监喜曰:「儿能守正简公清白训矣」。
丁酉,班改知广州南海县
台阃鼎立,甲可乙否,公裁阔狭,投肯綮,上官皆称其材敏。
主客户杂居,讼健而刑繁,公平心处之,两造无翻诉者。
县宅燬于叛卒,公一新之,民不知役。
唐经略璘曰:「安得人人如叶南海」!
癸卯,再领两浙漕举。
乙巳,丁大监忧。
服阕,除提辖杂买务,迁将作监主簿
轮对言:「储贰之建当早,储寀之选宜遴,督府结局可喜,边境撤兵可忧」。
玉音云:「师傅须得其人」。
又云:「结局在撤戍之后」。
再迁司农寺丞提举广南市舶
旧例舟始至有和买,纲既辨有例库,易点污人,公壹扫去,老胡相率祠公。
京尹赵公与𥲅提领版曹,俾舶司户部市舶入衔,公耻扳附。
以风闻归,和李文溪昴英诗云:「一道梅花送行色,来时安得似归时」。
擢知□州,不果行,奉亳州明道祠。
丁巳,差知邵武军
自庚寅、辛卯后,建宁泰宁境内朱口、大田、石冈等处犹结党负固,出没叵测,帅寿乐史公岩之、宪矩山徐公经孙更迭趣公上事。
及境,吏以例卷进,公麾去之,曰:「吾岂为此来耶」!
闭阁深念,专以除盗为急。
泰宁张皇其势,公责之曰:「龚遂有言:『欲胜之耶,将安之耶』?
知县审『胜安』二字,当知所处」。
然贼部落主名,公广布耳目,以次剿除,独石冈寨萧忠显者最雄黠,郡人皆谓失今不图,疽根终在。
公指授隅总,擒忠显械送帅府正典刑,馀贷不问。
请于朝,即峒为寨,戍以兵,樵民始奠枕矣。
属融风延燎郡治,公剪荆棘,新轮奂,规模钜丽于昔。
叶检详米记之,略云:「听事之后为清心阁,为紫云道院,为燕寝,东为馆若亭者四,西为亭若榭者亦四,此又昔之所无者」。
又曰:「曩寇祸两载甫定,郡宅三政始备,公甫至而祸本拔,不踰时而旧观复,可谓善于集事、兼人之能者矣」。
郡人祠公于学。
朝议方褒治最,以啧言免归。
未息肩,寿乐建江阃,裕斋建升阃,争以军咨屈致,公笑曰:「诸阃皆大老,吾谁适从」!
朝家使参淮阃谋议,功名捷径也,亦辞不行。
改奉建康府崇禧观,宦情愈薄矣。
始,正简位冠台鼎,里无居第,大监始卜居城北之后塘,中为寝室,两傍为子舍而已,堂庑听事皆成于公手。
户外引泉为沼,叠石为山,萧森,有濠濮间趣。
亭台花木皆合位置。
性怜才下士花朝月夕,坐客常数十,谈啸谐咏,人人尽欢。
水陆之珍毕致,家食则鲜菜耳。
祖居面南林,自号南林居士
素精悍,尝苦臂痛,寻愈。
丙寅夏五之八日乙夜,公将寝,侍人执烛不谨,灺落签架,延帷箔,燎堂宇,大老妪亟取告身箧掷池中,挟公以出,它悉不暇顾。
公母弟安溪彦时挈木主并先朝锡器,逼烈焰,仆地而死。
公素友爱,家人匿不以告,阳曰它出。
公不食者累日,左右计穷吐实。
公号恸不自胜,迁居池馆,疾作遂不可为,以是月癸丑卒,享年六十有七,官至奉直大夫
龙图傅公淇之孙女,继黄岩赵氏,度支郎官师□之女,前卒,皆赠恭人
子男一人,寿颐,登仕郎,娶南□州录参陈𡌴之长女。
公为人温克醇实,用世才高而养以靖重,落笔语妙而耻于衒鬻。
正简忠清节为乾道名宰,大监以治理效为端平贤岳牧,公接奕世文献,又以学力辅天资,故以处则誉,居官可纪。
未尝问家有无,而周人之急惟恐后,作成族党之贤而秀者,资助其孤寡贫弱者,御下不严而威,未尝笞傌臧获。
其卒也,里之缙绅、韦布相吊,自族姻下至舆皂哭者皆哀。
先是,公葬赵恭人于县善化里乌石山,虚其左,寿颐以其年九月丙午奉公柩合窆。
公初属疾,余与乐卿陈公炜省公卧内,公指寿颐曰:「以是累君」。
余曰:「乐卿乃先大监之客,其成持故人稚弟多矣,朱、陈姻家乎」!
余与陈公退,甫信宿,闻公易箦矣,声钟矣,悲夫痛哉!
寿颐奉陈公状来问铭。
余少与大监友善,后使南海,与公同僚,岁晚悬车故里,与公同巷。
公谦抑特甚,每曰后村昔吾先人执友也,今邻舍翁也,常为不速之客,亦与真率之集。
乌呼,今皆已矣!
铭曰:
公耻署户部市舶之衔而上节,辞二阃军咨之辟而归田。
节斋也,寿乐也,裕斋也,内有主眷,外秉事权,士趋其门,如蚁慕膻,朝犹沈陆,暮送上天。
三大贵人,于公惓惓,公宁株守,不喜茹连。
所立卓哉,家法则然。
夷考平生,庶几于全,它美可略,著大节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三。)
与:原无,据清抄本补。
祭陈同直文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
乌乎!
过江名相,推六梅翁,考其平生,纯诚清忠
厥后易名,同小申公
是生贤相,连翩显融。
荥阳复斋,为宋儒宗。
克斋典型,有父兄风。
鹤山铭座,笔妙墨浓。
再传至君,孝友谦冲。
扫绮纨习,策萤雪功。
凡今贵胄,捷径蹑蹝。
其官已穷,其齿尚童。
君独不然,矫如冥鸿。
闭关三纪,巷寂庭空。
非世舍我,君不求通。
皇朝起隐,门有追锋。
姻朋交庆,君无喜容。
鹓行再迁,向用方隆。
众期对班,拭目囊封。
必与起部,相为长雄。
奈何一夕,不疾而终。
乌乎!
正献公,友先太史金兰之好,四世于此。
我晚乞骸,念君扫轨,尝约节斋,合辞荐祢。
卮酒饯君,苦言在耳。
书筒遗我,情话满纸。
忽闻远讣,失声弹指。
我有息女,嫔君贤子。
逮事尊章,二十馀祀。
晚抱奇恙,不分生死。
君尤拊怜,弗责妇礼。
子解铜墨,苴麻跣趾。
□□□□,扶柩还里。
乡丧善人,朝失髦士。
追记畴昔,饮君潭第,安知今日,哭君萧寺。
本亲咸集,呼君不起。
我发如霜,我泪如水。
乌乎哀哉!
梁秘阁墓志铭咸淳五年二月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一、《鬳斋续集》卷二一
咸淳四年十有二月二十有八日秘阁梁公卒,年九十一。
余未能远吊,为文驰哭之,其孤以书复曰:「前数载,吾父治竁买棺,百需具矣,且预为遗令曰:『铭我必竹溪』。
吾兄弟未忍死吾父,朝晡守柩,哭如生存。
吾族亲友乃以阴阳说语余,谓葬莫难于得日,失此春,恐其期愈缓,非孝也。
吾兄弟且哀且惧,又相与谋曰:『葬必铭,得葬不得铭,如不葬,死之日何以见吾父』。
期逼,奈何」?
余读而悲之,不忍辞,恨本末未详,姑纪其大者。
,著姓也,其系远,世居三山闽县
曾大父德昭,妣陈氏;
大父成庆,妣王氏;
元辅,赠承仕郎,妣林氏,赠孺人
公讳应庚,字本仁自号止堂
生有异质,早著文声,交游皆前一辈闻人。
二十四拔解乡漕,宝庆丙戌始擢第。
孺人老矣,公既得簿泉之南安,易请祠禄以养。
甫三载,孺人卒,公哀哭自誓曰:「母亡矣,吾何仕」?
终岁不入京。
汀守李公华高其行,以武平簿辟。
邑瘴乡盗窟,前至者多死,公感其知己,勉为一出。
俄摄令,四剿强寇,一廉如冰霜。
民德之,呼慈父。
继守右司,张公翀以劳绩上,得旨循一资,与堂除差遣
丁酉,升从政
五月,循文林,堂差江西制司准遣
丙申,改辟兵钤司。
峒寇作,公宣力多。
太守胡公泓又以劳绩上,得旨与升擢钤司。
无岁不荐,将以郡剡改奏,公辞之。
甲辰,堂差都大司准遣
胡适居豸府,又荐,不报,公宦情愈薄矣。
泉使讷斋程公、宪使后村刘公皆授以京削,苦辞不受。
二公列荐于朝,又有堂除之命。
秩将满,讷斋辟留,升检察。
二公召余与蔡久轩俱在番,其不可浼者如故。
癸丑,堂差干办江西帅司
漕使浩堂翁公以上宾礼之。
讷斋入相,久轩与政矣,方属意料理之。
公急告老,不得已,如其请。
乙卯一考,就转通直郎赐绯鱼致仕。
浩堂大书「见一」二字赠之。
公归,筑圃当门,名以「三径」,吏书节斋陈公书其扁,乡帅矩山徐公架见一堂圃中,余为之记。
癸亥矩山为大仪,以孝廉奏,除直秘阁
余适待罪西掖,制词余所草也。
朝野荣之。
丁卯阳岩洪公帅吾闽,又以乡诸老状闻,更乞褒擢,未报而公逝矣。
公虽五为使客,世味泊然,殊非所乐。
岁晚得閒,即三径之间,为窝曰「安乐」,为亭曰「玉堂何似」,为室曰「村田乐」,往来吟奕,客至即饮。
步履视听,如少年人,自以为身退而力强,造物乘除之赐。
余居隔一江,相去四舍,尝三至其庐,留必旬日。
对语超然,无一点尘翳。
然公忠孝人也,用世才略甚长,忧爱犹至,时有所闻稍异,必仰天嗟惜不已。
端平丙申禋夕雷雨,一疏几千言,皆冰人语。
癸亥致书庙堂,条内外之弊,剀切当事情,闻者益敬之,始知公虽乐于退老,而一念之忠不忘也。
余尝谓仕而去有几,有以折腰为屈而去者,有挂冠畏祸而去者,有坠笏自惫而去者,有买山资足而去者,公游上幕何屈,居明时何畏,强于力何惫,贫而廉何足。
由由然而就,舒舒然而去。
爱士者求我,我辞焉;
当国者致我,我避焉。
漫乎仕,有元次山之风;
确乎止,有邴曼容之志。
阳岩之诔有曰:「早不求举,晚为逸民。
如公高尚,世有几人」。
真笃论也。
余自楚东为僚,知其心而爱之。
闲居相望,倡詶之笔、还往之书成帙矣。
去秋闻以蹶伤,亟问亟答,殊无它苦,舆以两竹,日涉自如。
忽以讣传,曰俄而逝。
吁,惜哉,死生之际亦异矣。
今以己巳中春八日甲申,葬公龙窟山之冈。
娶林氏,赠孺人,先公殁三十有一年,合窆焉,治命也。
三子:垓、国安、寅之。
二孙:壮孙、定孙。
女孙七。
是宜铭。
铭曰:
五幕之游,三径之适。
名齐二疏,寿踰九秩。
彼窟谁营,崇以数尺。
彼车何送,来者千百。
老而康强,去不寝疾。
几能如斯,允矣见一。
白左揆论时事书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梅野集》卷八
末学晚生,身在化冶,前日拟再造潭邃,倾沥所以燕厦之私,偶久病喘,值此雪寒,变作痁疾,坐是惟有形留神往而已。
仰惟景运时开,真儒大拜,积阴之久,瑞雪朝飞,甫听宣麻,红轮舒彩,盎晴光者数日,此可以觇世道福矣。
然连日外间妄论云云,天又为之阴雪,此在圣上固有定见,未必如是。
加以都人惶惑,又谓楮将易新,故物价穹而楮直损,不可不斟酌,为之晓谕。
恐传播愈远,适为幸灾者乘之,则国计所系非轻,先丐钧念。
某前日面承钧旨,下体菲葑,以搜访人才为先务。
仰见开诚布公、垂福世道者如此。
顾惟某生长穷乡,交游不广,所知之者惟得之于众。
李韶之耆艾骨鲠,如方大琮文学气节,王遂、徐清叟之议论激昂,吴泳、赵汝腾之词翰称职。
其他如汤巾明朱氏之学,黄涛颍川之最,刘应起负敢言之声,陈昉励难进之节,黄朴、李昴英之直心正气而久寘閒散,杨栋、黄自然之民庸蔼著而未加收召。
凡此者皆海内士论之所属,物望之所归。
至若班朝之彦,虽未能尽识,凡平日之所访闻者如丘迪哲、陈詹、陆九渊、赵隆、孙汤中、叶梦鼎、毕允升、叶梦得、陈协、赵时焕、柴梦规、游爚诸人,皆有直气。
每见其于职事间敢与长官抗,敢与大臣争,敢斥都司之不仁者也。
其他所知未悉,别又采访以闻。
今天日开明之朝,将为潜消阴邪之计,莫若早为阳长之图。
《泰》之拔茅连茹,以汇而进,于此二十馀士之外,诚当充包荒之量,拓冯河之勇,更加搜访,不以遐遗,而后消亡朋比之私,一正吾君以皇极大中之道,庶几交相维持乎君道之正。
《洪范》九畴之叙,凡关于天文、地理、人事之纪者,日日参酌而修明之。
某受知既深,日夜念此,力疾藁控。
惟是识见未真,狂僭所及,惟大丞相矜其愚而亮之,幸甚。
宋少傅右丞相枢密使进封吉国公特旨复少保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新安郡开国公食邑八千九百户食实封三千三百户赠少师谥文清程公家传 宋 · 程述祖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八、《明良庆会录》卷四、《新安文献志》卷七五
曾祖讳大圭,赠太师魏国公
妣谢氏,赠魏国夫人
祖讳正,赠太师、齐国公
妣方氏,赠齐国夫人
考讳放,赠太师鲁国公
妣吴氏,赠鲁国夫人
先公讳元凤字申甫姓程氏,系出重黎氏后。
伯休父为周宣王大司马,魏有昱,吴有普,皆以勋劳闻。
至晋,讳元谭者守郡,有功德于民,诏赐田宅于歙,因家焉。
梁有讳灵洗者,积官开府仪同三司谥忠壮
子孙蕃衍,散处四方,独先公一派留旧乡,故世为歙人。
高、曾皆潜德不耀,齐公轻财乐施,以行义著乡闾。
鲁公博学强记,工词赋,游场屋不偶,谢去,因自号拙庵居士
吴夫人临蓐,里人梦所居屋上烟云叆叇,严怪异常所见,或语鲁公曰:「君世脩积,必生异人」。
先公天资颖悟,甫脱襁褓,端重如老成人
弱冠,毕通六经。
绍定初元,以毛郑《诗》亚于乡书。
明年上春官,时传天庠士夜梦登天者,见天门划开,上书「龙凤文采」四字。
暨省闱揭晓,程松龙居第一,先公居第二,袁文煜第三,赵采第四。
时人歆羡,谓造化之降任有在。
五月,赐对集英,时理考践祚一再岁,养晦执谦,未亲听断。
先公对策,援古證今,忠爱之意溢于言外,主司惮其直,抑置三等,授江陵文学掾
至官未几,寻捧檄衡文鄂渚,居上客次,甫离位迎同僚,而上客次屋遽仆,阃帅大参别公闻之,曰:「即此可知他日远到」。
秩满,以边赏循文林郎
端平初元八月,差充江南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中捧台檄,主文清江。
当归道,丁母鲁国夫人忧,水浆不入口者累日,哀毁骨立。
淳祐初元,服阕,除主管礼兵部架阁文字
次夏谒告归省,恋恋膝下,拟终养焉,鲁公曰:「汝尚未报名宠,移孝于忠可也」。
遂行。
十月,除太学正,以祖讳辞,改国子录
宣教郎
丁鲁国公忧,哀毁加于鲁国夫人在柩时。
五年二月服阕,七月,除太学博士八月,除宗学博士
以《诗》、《礼》二经迭讲授荣王府,王倾心敬待,每侍上必称其贤。
以讲二经彻章,转二阶。
十一月,轮对,以天运人事剥复往来之机辩论甚悉,略曰:「臣闻天之剥而复,以阳足胜阴也。
治之复而剥,以阴足干阳也。
刚决阳也,柔懦阴也;
明阳也,壅蔽阴也;
忠直阳也,回邪阴也;
端人正士阳也,宦官女子阴也。
陛下能扶其所谓阳,抑其所谓阴,则一云为、一举措,必以法天为心,而天下之治自剥而复,自复而泰矣。
臣请详言。
所谓法天者,主器之位不可虚也,辅弼之职不可缺也,君子小人之辨不可不严也,内脩外攘之策不可不谨也。
凡此皆天道也,皆君所当法者也,陛下岂不知此为当今之急务哉?
然天下引领而望,犹未有以副其颙颙之思,而反忧世运之日趋于剥,何也?
或者得以妄议,陛下容受有馀而施行未力,高明虽不可及,而刚决或有未至。
秉阳之德不能不累于阴也」。
忠爱之意盖拳拳焉,理考览之,曰:「言尽而旨远,有古遗直风」。
由是锐意向用。
六年冬,除秘书丞、兼权刑部郎官
七年春,兼权右司郎官,暂兼礼部郎官
身佩数印,峨冠东阁,弥纶参决,备极其劳。
丁丑,除著作郎,仍权右司郎官,复当轮对,岁适苦旱,遂先期积忱,以天心君心奏疏,指陈时病尤激切恳至。
理考嘉其忠荩,皆和颜受之,然于时不无少忤。
累章乞外,七月,差知饶州,暂兼冶事。
访民疾苦,为政平实,如脩毁堞以植侯邦之蕃屏,置义阡以易习俗之火葬者,当时名公钜卿纪之,皆班班犹可考。
九年三月,除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公事
冶司岁有冬夏帐银,盖以备使者供帐之需,先公不受,悉举以补郡积年诸色课名之欠。
芝生冶所,香气袭人,众以为治行所致。
五月,以年劳转朝请郎,除右曹官。
首拜二疏,其一条陈实学、实政、国本、人才、吏治、民生、财计、兵威六事,次言版籍不明、税赋失陷诸事。
疏奏,理考改容曰:「久不闻卿议论,今得此奏,愈觉精神」。
由是进用意益坚。
八月,差充殿试覆考官,悉心选抡,方逢辰、黄大任皆出衡鉴下。
再兼右司郎官
十一月乙酉,除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一再辞,不允。
丞相郑清之久不任事,时兴「池边蹲不去」之讥,前台官潘凯、吴燧合章论列,郑不悦,迁二人,二人不拜命,即拂袖去。
先公上疏极论之,略云:「公论,国之元气也,元气流畅则四体康强,元气壅底则百骸受病。
陛下圣度天宽,超越千古,危言激论,靡不包涵。
一二台臣倏入骤出,或者疑焉。
万一果因言事之失实,遂与美迁而斥去,臣窃为陛下惜之。
草茅激烈,犹赖优容,台臣尽言,亦其职分,以言逐人,非盛世所宜有。
臣愿陛下思元气之所系,当使之流畅,毋使之壅底。
宗社幸甚」。
上意犹未遽回,复上疏申之,言「人主以一身立于群臣庶民之上,以有纪纲维之也。
一日无是,则灭亡继之。
由古迄今,未有舍纪纲而能治者。
迩日以来,一二台臣不得其言而去,陛下未尝罪之,远近观望,良可骇怪。
白简霜凝,罪状暴著,纵有回护,人谁不知,自宜羞见吏民,襆被宵遁。
今乃顽然无知,舒徐候代,反揭榜以禁台章之传,纪纲安在乎?
职司耳目,事许风闻,掩耳盗钟,焉能欺众?
自宜退省内思,痛改厥愆。
今乃公然强辩,巧肆诋讦,欲以此为钳制台谏之术,纪纲安在乎?
纪纲陵迟,何所不至?
臣窃观乾道八年御史萧之敏因言事及大臣,除直秘阁,司臬江东,告词有曰:『造膝之词,有犯无隐。
正人去国,岂朕所欲哉』!
孝宗皇帝爱惜正人,褒宠其去如此。
此陛下家法,臣愿陛下以孝宗之待之敏者待二臣,则言路之气脉不壅,国家之纪纲获振。
其于治体,关系非轻。
如是而顽然无知、公然强辩者尚得以肆无忌惮,臣当不避仇怨,弹击以闻」。
由是二人皆获收召,疏传四方,人士击节称叹,曰:「此所谓朝阳鸣凤,无愧古人矣」。
十一年,今上初临资善,首上疏乞选端方纯谨之士,增辅导翊赞之员,用重厚笃实之人供给事使令之役,庶几出入起居无有不正,动静语默无有不著,不徒曰讲读充员,句读勤习而已。
二月磨勘朝请郎
四月,进讲《周易》终篇,转朝奉大夫
继以进高孝两朝《日历》、《会要》,转两阶。
时理考穆卜季秋蒇事明堂,先公即祈天以实不以文,上疏曰:「臣闻礼有本有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何谓本?
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以至治国平天下是也。
何谓文?
典章、制度、钟鼓笾豆,以至登降俯伏之节是也。
二者要不可以偏废。
然与其本不足而文有馀,不若文不足而本有馀。
臣请言其本。
上帝临汝,毋贰尔心,人主一念之微,无往而非天也。
纵肆之念或萌于燕私之时,敬畏之心或间于逸乐之际,则嗜欲得以干其防,便嬖得以投其隙,而意未诚,心未正,事天之本有愧矣。
陟降厥士,日监在兹,人主一言为之间,无往而非天也。
好恶之端或不察于颦笑之末,内外之辨或不谨于防闲之严,则号令易屑于细微,请谒难窒于蹊隧,而身未脩、家未齐,事天之本有愧矣。
推而至于治国、平天下,无非承天意以从事,而非人主之所私也。
招徕三聘,未能回考槃之歌,斥去一鸣,适以阻干旄之告,吁俊尊,岂其然乎?
椎肌剥髓,州县肆无艺之征;
刊木运材,畿甸兴无益之役,惠民奉天,岂其然乎?
剖符名郡,率多恩泽之侯,振武清班,联升姻娅之仕,天命有德,岂其然乎?
丹书屡挂,猥叨麾节之荣,弹墨未乾,寻赋祠庭之禄,天讨有罪,岂其然乎?
一纪纲之未振,一政事之未醇,一设施之未当,皆非所以尽治国、平天下之道,而事天之本有愧矣。
臣愿陛下穆然而思,惕然而省,汲汲然而反求,戒惧于不睹不闻之地,敬畏于立政立事之时,不以私而害公,不以欲而胜理。
方其静也,中心无为以守至正,及其动也,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则礼之大本于是乎在,岂专在乎文哉」!
又上疏言边备疏略,当思患预防,申儆军实,以起积玩之势。
继又上疏言刑狱汎滥,鞠讯惨酷,囚禁淹延、报应稽滞四弊。
十月,理考亲洒奎章,以「清忠昭光儒硕」六大字下赐,缙绅荣之。
十二年正月,除右正言,兼侍讲,吁免,且乞避祖讳,旨不允。
权以右补阙系衔。
先公感理考知遇,思血忱以报,首疏王格心之学;
次论革士大夫之风俗,当革士大夫之心术;
至于论文弊,论边储,论人材,论民心,论储将帅、救灾异,皆莫不空臆尽言。
余晦以从父天锡恃理考旧邸恩,攀援以进,越次守京畿,凭怙上恩,任意妄作。
三学扣阍上书言状,捲堂而去,司业蔡杭袖劄白堂请罢,清议沸腾。
先公亟章奏,数罪劾之,奏上,除大理少卿、蔡宗正少卿
先公率全台拜疏,乞留蔡而黜,以安士心。
寻奉旨,蔡仍司业与郡,三学诸生始还。
十月,除殿中侍御史侍讲,辞不允。
时虏中二雏争立,朝野皆有敌去而舞之心,而台谏自吴、潘之去,莫敢明目张胆,皆依阿取容。
先公因进讲《孟子》「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国非其国」之语,即草疏以进,谓今之法家拂士不可谓之有,今之敌国外患不可谓之无,而通国上下皆不知有畏心。
人心之所畏者理,愿坚圣心之畏,以警动内外之畏。
未几京城灾,复上疏力陈致灾之原数事,乞辍土木无益之役,以济暴露野处之民,移缁流泛滥之恩,以给颠沛憔悴之众;
务行宽大之政,固结亿兆之心,则转危为安,易祸为福,天下亦尚可为也。
理考御制《仁厚论》赐儒臣,复上疏愿因必世后仁之时,力行司马光、范祖禹二臣之所谓仁,以取法仁祖由必世之仁,以至于丰芑数世之仁,则普天率土咸被仁厚之泽,而残暴丑虏乍起骤仆,且终归于无敌之仁矣。
复以风俗、刑狱、边备等事历历陈之。
宝祐初元,进讲《孟子》彻章,转朝议大夫,寻差护试礼闱
六月,四疏乞辞,不允。
八月,累疏乞外,不允。
先公复拜疏,直叙久居言责,无补涓埃,恐防贤路,理考再三勉留,而当揆复将旨副次劄云:「上眷甚至,幸望少留」。
九月,升兼侍读
甲午,除侍御史,兼职依旧,累辞不允。
首上疏乞取法孝宗八事,末谓人君之学非知之艰,行之惟难。
又言荐贤报国,前辈盛心,久蕴此志,犹惧以为近名,载念此而不言,无时而可,遂历取当时才望政绩彰著者陈昉、饶虎臣、李昴英、章大醇、方岳、谢干强、曹孝庆、吴革、吕重庚等二十馀人,力荐于榻前,后皆卓卓能植立,为时名人。
先公莅职言路,首尾凡四载,先后凡百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皆足以扶是非之公,严正邪之限,纯实明畅,的中时病。
不立异取名,不雠私快己,故所弹击,人皆心服而无怨言。
侍讲告词谓「言议不激而不阿,植立甚伟而甚度」,侍御告词谓「肃门庭如冰雪之清,严限界于泾渭之辨」,皆纪实也。
其在经帷,色温气和,尤善开导。
讲《孟子》、《礼记》、《春秋》三书,据经以析理,因事以辅治,言约义明,尤有功于缉熙之学。
二年四月乙丑,除尚书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脩撰,侍读
亟草辞奏,出阙俟命,降诏不允,宰执面奉玉音,差官宣谕入门供职。
朝臣将旨至,先公复草辞奏,乞照前请畀祠廪,诏不允,不得再有陈请。
将旨者荐至,具言理考委重之意,始勉就职。
尝进读罢,因奏外间日来汹汹,言宫禁备卫甚严,上曰:「宫庭比有异见」。
奏曰:「陛下目击之乎」?
上曰:「朕不见,宫人辈见之」。
奏曰:「妖由人兴,虎豹九关,何自而入?
愿陛下镇之以静」。
上曰:「朕素不信,彼既见人形,不得不为他防」。
奏曰:「宫庭当肃,出入当严,不必张皇。
宫禁系天下听闻,一语之出,百语皆讹,可不审诸」?
上曰:「极是」。
六月,以磨勘中奉大夫
九月,有事明堂,充执绥官,肃侍天颜,屡承请问,音吐鸿畅,应答如响。
上问:「禋礼仪文,中兴后视祖宗时何如」?
先公奏曰:「祖宗时承平日久,仪文大备,大驾卤簿凡一万六千人,法驾减三之一,小驾减其半,可见仪文之盛。
中兴之初,草创未皇。
绍兴十二年始造玉辂,明年又造金、象、革、木四辂,卤簿仅一万一千二百二十二人,仪文差略。
然祖宗敬天之实,则有在于仪文之外者」。
上首肯之。
西太乙宫钱唐门二里而近,实据湖山之会,佞臣久启车驾游幸而无名,因明禋恭谢,倏颁旨涓日款谒,先公亟草疏以奏曰:「陛下临御踰三十年,不事游幸,天下所共知也。
虽以恭谢为说,然羽卫莅湖山之胜,貔貅严郊坰之屯,传播四方,但见游幸之疑似,安知款谒之本心?
是陛下三十馀年之诚心实德,一旦无以取信于天下,所失岂小小哉!
以内地言之,年谷幸登而枵腹未饱,近寇甫息而疮痍未瘳。
以边陲言之,蜀之竹隘虽复而忿兵未退,淮之合肥虽捷而哨骑尚留,加以窥襄闯广,传闻不一,虏多狡谋,巧于觇伺,万一行幸之语一传,宁不启戎心而谓中国无谏臣乎?
舆论籍籍,咸谓陛下因比者总章祼享,转雨而晴,喜动圣心,遂有是命。
夫天道难谌,祸福倚伏,倘喜心一动而肆心乘之,则一时降格之可嘉,安知无大可畏者继之」?
寻奉旨寝其行。
十一月,三奏乞祠,诏不允,复面申前请,理考曰:「卿留一日则有一日论思之益,何屡以去言?
朕所未喻」。
三年春,除权工部尚书,辞不允,继于经筵造膝力奏,乞放还山林,理考曰:「未可,见方赖卿毗赞,何可言去」?
理考察先公求去之志坚决,御劄与台长云:「程某议论笃实,心事纯明,独立无朋,不阿不激,朕察之熟矣。
抗疏再三,力求引去,比于经幄,荐控忱辞。
朕念班行寥落,人物渺然,已勉留之,卿宜转谕同列,俾知朕意」。
先公虽感激上眷,而去志未释,未几,复五上疏奏帖,申归田之请。
六月丙子,依前中奉大夫,特授端明殿学士同佥枢密院事
先公以祈退得进,非其素心,一再恳辞愈力,批荅不允。
时蜀气孔炽,夷祸复萌,义难固辞,谢表所谓「矧边气之未靖,正军实之当严,必户牖缪绸而为阴雨之防,必维楫备具而图大川之涉」,道其实也。
,蜀境与沅靖交急,朝廷欲择重臣开督,上疏乞用徐敏子为蜀帅,用向士璧镇抚,移吕文德上沅靖,庶能成犄角之势,悉从其言。
史嵩之得罪公议,忽进职名与致仕,先公虑人疑朝廷将再收用,不肯书黄,谓宜因其辞免,特从其请,庶可以释天下之疑。
中条陈财计五事,量剂曲当,尤为理考叹赏。
八月乙丑,依前端明殿学士,除佥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三上免牍,批荅不允。
于时矩堂董公槐以人望当国,先公悉心协赞,中外无异论。
四年,三奏乞祠,或与补外,不允。
四月,除政事,吁免不允。
先公感上知遇深厚,谓归美报上,莫急于丰培根本,故仁厚为第一义。
七月,拜右丞相兼枢密院使进封新安郡开国公提举国史实录院监脩国史、日历,提举编脩国朝会要,提举编脩玉牒,提举编修敕令,提举编脩《经武要略》,三上表恳辞,不允,至形天笔勉谕:「朕亲政以来,命相凡几,居多弗绩,岂但害于其国,抑亦累于其身。
虽悔何追,往事可鉴。
清忠素著,洁白无瑕,当言责非仁义不陈,处政地于辅相有补,爰置诸左右,以济多艰,雅宜开诚布公,相与脩内攘外,痛革蠹弊,仪图骏功」。
先公虽感激上知,然犹惧不胜任,且拜且辞,周曲累日而后治事。
首摘时政之最急八事,条陈以奏,一曰正心,二曰待臣,三曰进贤,四曰爱民,五曰备边,六曰守法,七曰谨微,八曰审令,略云:「臣闻人主天下之主,人主一心,又人主之主也。
所主不正则外邪交攻,治乱安危于此乎判。
古之圣人知其然也,故中心无为以守至正,惟恐斯须不正,投隙而来者纷如也。
臣愿陛下持心以敬畏,处心以安静,养心以寡欲,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
上而延洪天命,下而固结人心,近而示法子孙,远而垂则万世,皆陛下一心基之矣。
《书》曰『任贤勿贰』,《中庸》曰『敬大臣,体群臣』,此帝王待臣之要道也。
后世则不然,决择不审,任用不专,如医方察脉而杂然投剂,肘欲画圆而掣之以为方,蓄缩畏谨则议其无所长,展布设施则疑其有所为。
卒之终日救过不暇,而天下事亦无一可人意者。
此固其庸庸碌碌无以启人主之信心,而人主亦何便于此哉?
臣愿陛下思元首股肱之一体,接之以礼,待之以诚。
如其非才,以礼退之,勿强其所不能。
如其果贤,以心委之,勿间之以疑贰,勿外厚而内薄,勿阴夺而阳予,如此则君臣相与之义尽矣。
自古未有不信仁贤而能治国者。
今也班行寥落,殆若晨星,临事需才,动忧乏使,岂人才独啬于此时哉!
拔十得五,实为确论。
臣愿陛下旁搜博采,兼蓄并用。
长于心计者使治赋,优于韬略者使筹边,德履温纯者不疑其迟钝,议论慷慨者不恶其矫激。
取其长,略其短,录其功,忘其过,寸长片善,咸得展布,则意气招徕,精神翕聚,势之弱者可使强,权之轻者可使重矣。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未有民生憔悴而国势奠安者。
今边鄙之民流离奔迸,虽尝蠲租,武夫憸人反肆苛征之毒。
内地之民愁恨叹息,当加抚摩。
贪官虐吏岂念饥寒之苦?
臣愿陛下严饬制阃监司,择其贪黩无状者条列奏闻,痛与镌斥。
去稂莠所以长禾稼,驱狐狸所以蓄鸡鹜,仁政之行,莫此为急。
国家之财耗于兵者十常七八,然伍符尺籍,虚额尚多,老弱疲癃,未闻改刺,以器甲则朽钝,以武艺则卤莽,以训习则文具。
将帅者又从而掊尅科敛之无艺,平时且不聊生,缓急安能效死?
是真可凛凛也。
臣愿陛下严饬诸阃,覈实军籍,招收强壮,精其器械,程其技能,而又痛惩贪将之诛求,庶乎士能用命,可以禦敌。
祖宗之法,昭如日星,废法用例,为弊滋甚。
而废法之大者,莫如贵戚之临民。
然分符之初,贪庸弗绩者犹不逃于吏议,今非惟人莫敢议之,而反欲议人矣。
愿陛下遵祖宗之法,凡贵戚之贪暴者、痛谬者,悉赋以禄廪,使之坐享富贵;
其有才而温良、有德而通畅者,间虽遴畀以郡符,必使内外台臣得以公廉察之权。
庶几知有所惮,而不至倚势作威,戕贼根本。
古者侍御仆从罔非正人,盖无微而不谨也。
汉唐以来,徒知亵近之可亲,不知操柄之旁落,不谨其微,流祸斯惨。
陛下英明果断,御之有法,然道路之传,犹谓蹊径未能尽窒,攀缘钻刺之习未能尽无。
微之不谨,著将奈何!
臣愿陛下警之以祸福之几,训之以保全之道,谨微自守,勿与外交,无罅可投,趋者自止,非特国家之福,亦近习之福也。
君之号令不可不谨,陛下一劄十行,无非军国大务。
至于小小武职,亦勤内批,或谓已失之亵,而小吏省劄、缁黄敕牒,亦勤宣谕取索。
陛下之用宰臣,将责之以经纶之务乎,抑使之为是琐琐者乎?
臣愿陛下示天威之尊严,绝小人之玩亵,其于事体,大有关系」。
奉御笔云:「朕之命相,正欲仰成,既得其人,何所不可。
览奏旨哉,乃言惟服,尚期励翼,其克有勋」。
先公在揆席,每事皆存大体,不务纷更以骇观听,不事矫激以求誇耀,惟欲上下相安于无事。
时虏久蕴窥伺之志,前董相当国,尝自请身督蜀师,暨次年秋蜀报转亟,荆阃以之警告,桂阃以诸蛮之警告,理考宵旰焦劳,怛焉不宁。
先公自念身任大寄,岂当以贼虏遗君父忧?
退而讨论险要,设施方略,调兵择将,峙粮筑堡,或面对详陈,或手奏潜告,莫不纤悉毕举,处置得宜。
故荆有荆门之捷,蜀有苦竹之捷、嘉定之捷、襄汉之捷,馀琐碎不胜纪。
乃若修复沿边城筑,虽由一时分阃得人,然忧边思职,未尝顷刻置念。
虏首狡焉,启封疆之志已非一日,幸赖庙谟深远,臣谋毕献,足以挫其气折其萌。
迨夫还政未再岁,而生民之祸有不可胜言者矣。
史院脩高、孝、光、宁四朝国史,久未就,先公奏乞专任尤煜领其事。
五年春,书成上进,转金紫光禄大夫
六月,五奏乞祠,诏不允,断来章。
九月,明堂升侑高宗礼成,进诗三章称贺,理考亲沾洒宸翰,赓韵以赐。
初,先公守番,丁大全浮梁,小有才,为当路所称,然为人憸黠剥刻,先公心薄之,而素性宽涵,未尝辄形于言。
既登政路,大全时在柏台,上疏力诋董相,罢之,至移台牒速其行,意欲借是以相撼摇,赖理考眷爱深厚,且爰立之初,不敢遽动。
未几,大全由谏坡登宥府,势位相轧,自怙其以术得君,志溢气骄,好凌驾人,至与同列争事,交臂于中书堂,观听为骇。
先公观其所为益强悖,知难与共政,而其议论间朵颐鼎席之意累露。
理考虽密察其机狡,然小人易进难退,先公惟思亟去以避之。
十月,五疏拜丐祠,理考亲洒奎画勉留,有云:「荐省来章,足觇雅志。
一身之计绰有馀矣,万机之务谁与共之?
决当留行,勿复有请」。
先公志意虽久决,然感理考眷留,终始不渝,未敢遽然舍去,复强勉就列。
六年春,又五疏丐祠,理考复颁宸章,谕留益至,有云:「诿之以疾,则卿气体方刚,酬酢有馀裕。
虑其不善后,则卿表里纯一,何瑕可指?
决不容于勇退,宜悉付于忘言,为朕勉留,深所望也」。
四月,逾月不雨,力以燮调失职,引咎上疏,力乞解机政,上诏留数四,复有云:「朕以十三相而得卿,卿不二年而舍朕,岂人情哉」?
自是不敢疏辞,但引先朝宰臣赵雄奏曰:「顷岁宰相罕有善罢,大者窜,小者逐,愿及宸眷未衰,畀以藩服,使天下知宰辅中亦有保全者。
孝宗皇帝感其言而从之。
臣之才力虽不逮,陛下圣明视孝宗若合符节,是用荐沥愚衷,频渎天听。
癯羸多疾,不敢如求畀藩服,但得解罢而去,从事药裹,实拜君父保全之赐」。
由是天听为动,知先公意已决,不可强留,除观文殿大学士、判福建安抚使内帑出金器精缣、薰茗酒核,以宠其归。
盖理考自端平以来寘相凡十三,进退纯全者,自范、游后,仅先公一人而已。
得政才两年,三辰平,百度举,朝无异议,民无疾呼,门无私谒。
虽外视之精采若不快人意,譬如服参苓之剂,丰培滋养,其于元气所益多矣。
四上奏归闽越,上亦闵劳先公。
七月,依前职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恁便居住。
退居两年,惟以书史自娱,世间嗜玩无足以动其心,幅巾藜杖,逍遥田野间,行道见之,初不知其为宰辅。
居第简朴,门外田数亩,躬课家僮自耘耔,示子孙以穑事之艰。
每遇旧交故属踵门,从容延款,或谈论竟日,一语及时事异同,必嗟咨审问,忧见颜色。
盖身虽江湖,而心实宗社也。
理考念公笃,凡生旦宣赐银币,未尝少替,始终眷遇如此。
讵意大全柄国,蔽天聪明,任私灭公,丑正党邪,酿成鄂渚偷渡之警,内阻外讧,上心怛焉不宁,首颁天诏问计策。
先公既手疏收人心、重赏罚及团结民兵数事以奏,理考洒奎画一再褒嘉,最后云:「览卿所条边计,备见忠恳,助朕忧勤,便当参酌施行,良用衔戢。
嗣有所见,陆续以闻」。
次年八月壬寅,诏依旧职判平江府,兼淮浙发运大使,四上免章不允。
凡三颁奎劄勉谕,至谓:「某以八十馀老犹为朕出抚七闽,卿六十乃以老病言,过矣。
幸无遐心,以副延伫」。
先公知上意坚确,不容牢辞,遂勉一出。
至郡,访求民瘼,稽较餫事,首务行宽大,少苏疲瘵。
手疏乞增籴减数,前牧希求望外恩赏,取六邑籍版纷更之,号修明局,岁增解农寺米五万石,以无为有,猎取美名,暨农寺索偿,则移补塞责。
先公恻然,虑后来者长此不已,不堪命,拜疏乞豁除之,奎笔亟可其奏。
六月,上以霪雨弥旬,近畿之田皆巨浸,独吴门幸免,御劄褒奖,谓皆卿精意祷祈、仁政感通之验。
先公以籴事既已数足,而郡政皆粗脩,累疏丐归,诏不允。
十月,拜特进,依前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叠腾免椟,天使驰奎劄谕旨,复上疏恳辞,旨特给假两月。
三年六月,诏疾速赴阙,复三拜疏控辞,旨特依所乞,免兼侍读,宸翰褒谕云:「卿奥学重德,简在帝心。
延伫肯来,庶资启沃。
累诏趣发,辞则如初。
陈情既真,高节难挽。
勉遂雅志,俾奉外祠,少须康强,嗣有光宠」。
景定五年五月,再任醴泉观使
咸淳初元,以今上登极恩,进少保
三年,拜少傅右丞相兼枢密院使进封吉国公
辞椟方上,而台臣论列之章下矣,旨依旧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
六月,四拜奏乞致仕,不许。
四年四月,罢醴泉观使
逾年骤感寒疾,遂致其事,旨依所乞,守少保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时五年三月也。
同签枢密院事以后,除拜极恩,加食邑至八千九百户,食实封三千二百户,阶官回授者五。
丙申,薨于正寝,距生庆元六年十二月甲申,享年七十。
遗奏闻,上震悼,辍朝两日。
公朝诹故实,特赠少师谥曰文清
前妣吴氏,先公二十七年卒,赠周国夫人
继妣汪氏,先公八年卒,赠汉国夫人
男三人:象祖,故朝奉郎、直秘阁,两易知处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先公七年卒。
述祖,承奉郎,待铨;
崇祖承奉郎,待铨,并与江东漕选。
女一人,适奉议郎通判隆兴军府事兼管内劝农营田事罗鼐。
孙男二人:樟,承奉郎,待铨,与两浙漕选;
,尚幼。
孙女二人:长适将仕郎吴克绍,次未行。
述祖等将以咸淳七年十月忍死奉柩葬于歙西古城关,去所居十里而近,遵治命也。
公朝特差脩职郎汪仪凤护葬事,如旧典礼。
先公气见冲粹,襟度宽夷,不为町畦峭堑,待人遇物,春风蔼如,然胸中泾渭甚严,短长轻重,寸量铢较,犹黑白凿凿乎不可乱。
平居退然一儒者,言若不出诸口,及临决大事,虽千条万目纷错于前,审义之得,毅然自任,如山岳之不可移,既底则了无矜伐色。
其于兵也,非所素练,当边疆绎骚,审计熟虑,动中事机,虽老将宿校所不及。
中保任一二将帅,尤吻合众心。
其于财也,率裁以义,遇调度繁兴,纾匮支乏,,刘之所缩手,而处宽裕如也。
引援天下贤俊,虽奇拔萃,惟恐遗才,而人不知所从来,至有终身不识面者。
尤爱惜公朝名器,故姻𡠽交友,无一人敢萌意外希求者,门虽无我,而限界肃然。
一恩旧子未学制,干谒求贰令,先公谢之曰:「除授须由资格」。
其人再三请不置,且以先世为言,公曰:「先大夫畴昔以某粗知恬退,故相荐,今所求似躐次,岂先大夫意哉?
矧以国家官爵报私恩,某所不敢也」。
其人虽不满意而去,然未尝不心服其公。
前任言责,所尝论列,后居政地,见其可用,未尝忘荐拔,每曰:「前日之弹劾,成其才也;
今日之擢用,尽其才也」。
以故多致通显。
郡守旧名在白简,废锢累年,一日至阙自陈,以先公辅政,瑟缩不敢进,朝行语其故,且教其来谒。
一见即问其出处,守方起谢,先公曰:「吾岂敢以一眚而弃人,幸无疑」。
守感不能言,泫然出涕,寻得郡去,守亦知自新焉。
其胸中洞达,不滞于物如此。
重惟早岁奋迹布韦,无尺寸援,蒙理考不世之知,任言责,历禁途,至登庸鼎揆,三十馀年,眷遇委任,弥久而弥笃,朝野曾无间言。
中值一畏拈朝,翩然如冥鸿之举,虽于报国之忠未克殚竭,然于见机之智亦可谓无遗矣。
恭遇先皇更化,圣上嗣政,天下清明,一旦不幸,物论倏兴,几至求全之毁,向非天朝立扶公道,察其心迹无他,则未必得为太平幸民全而归之也。
初薨之日,堂奠之文曰:「幸而邪正之不相掩,亦不幸而出处之适相值」。
当时指为名言云。
自号讷斋居士,有《讷斋文集》、经筵讲义、奏藁、制文诗记,凡若干卷。
呜呼痛哉,尚忍言之哉!
重念述祖等不肖不学,智不足以扬前光,文不足以发潜德,谨沥血以序始终大略行事如前。
百拜乞言于当世之大君子,尚惟仁慈兴恻,哀其忱恳,诠次而赐之状,俾得藉手告于太史氏,岂非不肖孤之幸愿。
傥九原有知,必与增荣感焉。
咸淳七年月日,孤子述祖等泣血百拜谨书。
朝奉大夫尚书考功郎中宗学博士胡泓吏部郎中朝请大夫屯田郎中丘迪哲兵部郎中通直郎都官员外郎陈昉刑部员外郎承议郎权发遣处州叶秀发屯田员外郎 南宋 · 郑起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二、《永乐大典》卷一三四九八
太微后一十五星尉然,曰郎位,尚书郎重矣。
虽事有繁简,而位望等也。
以宿学该深,繇司绩升右铨;
迪哲以长才练达,繇司田晋戎部;
以雅望靖共,繇司隶士师
秀发以通儒理效,繇郡最入农部
惟兹四人,一朝而并命之,诸曹之事举矣。
往钦哉!
思称朕选擢之意。
乞蠲除严州田租奏淳祐十二年 南宋 · 徐清叟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六、《续文献通考》卷四二
水退之后,贫民无以为生,亦有自经沟渎者。
帅臣陈昉发楮三十万,漕臣饶虎臣发楮五十万,米五千石以赈之。
乞与除豁,使知圣旨。
揩擦关书包占山地判 南宋 · 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六、《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五
方伯达、徐应辰所争冈头山,历时不决,今唤到各人赍出干照,得见方伯达叔方六乙将上件山出典与徐应辰之叔徐千四秀,千四秀有男名晔,见存。
方伯达以祖坟在山,于嘉熙四年增将钱八贯四百足,就元得业主徐烨边收赎,有徐烨当年钱领具载分明。
领上明言,赤契检寻未见,方伯达将此领经官投印讫。
徐氏之族既已得钱,不伏推业。
有徐应辰者,乃徐烨之族弟也,事不干己,入脚争山,辄将祖上关书揩擦一行,填作二保土名四字,占人一亩之山,凑外段园山作一行,欲行包占。
当厅令书铺辨验,揩擦改写,字迹晓然,又且外段园山四字,与簿上土名全不相应,只欲以二保两字,占人一亩之山。
徐烨不伏出官,专使应辰到官强辨。
若一房得钱,一房占山,而可以得志,则强有力者皆可以横行乡闾,而国法可废矣!
徐应辰勘杖一百,关书附案,坟山还方伯达,照已赎回管业。
给榜示地头,催追未到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