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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少傅右丞相枢密使进封吉国公特旨少保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新安郡开国公食邑八千九百户食实封三千三百户赠少师谥文清程公家传 宋 · 程述祖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八、《明良庆会录》卷四、《新安文献志》卷七五
曾祖大圭,赠太师魏国公
妣谢氏,赠魏国夫人
祖讳正,赠太师、齐国公
妣方氏,赠齐国夫人
考讳放,赠太师鲁国公
妣吴氏,赠鲁国夫人
先公元凤字申甫姓程氏,系出重黎氏后。
伯休父为周宣王大司马,魏有昱,吴有普,皆以勋劳闻。
至晋,讳元谭者守郡,有功德于民,诏赐田宅于歙,因家焉。
有讳灵洗者,积官开府仪同三司谥忠壮
子孙蕃衍散处四方独先一派旧乡故世为歙人。
高、曾潜德不耀,齐公轻财乐施,以行义乡闾
鲁公博学强记,工词赋游场不偶,谢去,因自号拙庵居士
吴夫人临蓐里人所居屋上烟云叆叇,严怪异所见,或语鲁公曰:「君世脩积,必生异人」。
先公天资颖悟,甫脱襁褓端重老成人
弱冠,毕通六经
绍定初元,以毛郑《诗》亚于乡书
明年上春官,时传天庠士梦登天者,见天门划开,上书龙凤文采四字
省闱揭晓程松龙居第一先公第二袁文煜第三赵采第四。
时人歆羡,谓造化之降任有在。
五月赐对集英,时理考践祚一再岁,养晦执谦,未亲听断
先公对策,援古證今忠爱之意溢于言外主司惮其直,抑置三等,授江陵文学掾
至官未几,寻捧檄衡文鄂渚居上客次,甫离位同僚而上客次屋遽仆,阃帅大参别公闻之,曰:「即此可知他日远到」。
秩满,以边赏文林郎
端平初元八月,差充江南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中捧台檄主文清江
当归道,丁母鲁国夫人忧,水浆不入口者累日哀毁骨立
淳祐初元服阕,除主管礼兵部架阁文字
次夏谒告归省恋恋膝下,拟终养焉,鲁公曰:「汝尚未名宠,移孝于忠可也」。
遂行
十月,除太学正,以祖讳辞,改国子录
宣教郎
丁鲁国公忧,哀毁加于鲁国夫人在柩时。
五年二月服阕七月,除太学博士八月,除宗学博士
以《诗》、《礼二经讲授荣王府,王倾心敬待,每侍上必称其贤。
以讲二经彻章,转二阶
十一月轮对,以天运人事剥复往来机辩甚悉,略曰:「臣闻天之剥而复,以阳足胜阴也。
治之复而剥,以阴足干阳也。
刚决阳也,柔懦阴也;
明阳也,壅蔽阴也;
忠直阳也,回邪阴也;
端人正士阳也,宦官女子阴也。
陛下扶其所谓阳,抑其所谓阴,则一云为、一举措,必以法天为心,而天下之治自剥而复,自复而泰矣。
臣请详言
所谓法天者,主器之位不可虚也,辅弼之职不可缺也,君子小人之辨不可不严也,内脩外攘之策不可不谨也。
凡此天道也,皆君所当法者也,陛下岂不知此为当今之急务哉?
天下引领而望,犹未有以副其颙颙之思,而反忧世运之日趋于剥,何也?
或者得以妄议,陛下容受有馀而施行未力,高明不可及,而刚决或有未至。
秉阳之德不能不累于阴也」。
忠爱之意盖拳拳焉,理考览之,曰:「言尽而旨远有古遗直风」。
由是锐意向用
六年冬,除秘书丞、兼权刑部郎官
七年春,兼权右司郎官,暂兼礼部郎官
身佩数印,峨冠东阁弥纶参决备极其劳。
丁丑,除著作郎,仍权右司郎官,复当轮对,岁适苦旱,遂先期积忱,以天心君心奏疏指陈时病激切恳至
理考嘉其忠荩,皆和颜受之,然于时不无少忤。
累章乞外七月,差知饶州,暂兼冶事。
访民疾苦为政平实,如脩毁堞以植侯邦之蕃屏,置义阡以易习俗火葬者,当时名公钜卿纪之,皆班班犹可考。
九年三月,除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公事
冶司岁有冬夏帐银,盖以备使者供帐之需,先公不受,悉举以补郡积年诸色课名之欠。
芝生冶所,香气袭人,众以为治行所致
五月,以年劳朝请郎,除右曹官。
首拜二疏,其一条实学、实政、国本人才吏治民生财计兵威六事,次言版籍不明税赋失陷诸事
疏奏理考改容曰:「久不闻卿议论,今得此奏,愈觉精神」。
由是进用意益坚。
八月,差充殿试覆考官悉心选抡方逢辰黄大任皆出衡鉴下。
再兼右司郎官
十一月乙酉,除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一再辞,不允
丞相郑清之久不任事时兴池边不去」之讥,前台官潘凯、吴燧合章论列,郑不悦,迁二人二人拜命,即拂袖去。
先公上疏极论之,略云:「公论,国之元气也,元气流畅四体康强元气壅底则百受病
陛下圣度天宽超越千古危言激论,靡不包涵
一二台臣倏入骤出,或者疑焉。
万一果因言事失实,遂与美迁斥去,臣窃为陛下惜之。
草茅激烈,犹赖优容台臣尽言,亦其职分,以言逐人,非盛世所宜有。
臣愿陛下思元气之所系,当使之流畅,毋使之壅底
宗社幸甚」。
上意犹未遽回,复上疏申之,言「人主一身立于群臣庶民之上,以有纪纲维之也。
一日无是,则灭亡继之。
由古迄今未有纪纲而能治者。
迩日以来,一二台臣不得其言而去,陛下未尝罪之,远近观望,良可骇怪。
白简霜凝罪状暴著,纵有回护,人谁不知,自宜羞吏民襆被宵遁
今乃顽然无知舒徐候代,反揭榜禁台章之传,纪纲安在乎?
职司耳目,事许风闻掩耳盗钟焉能欺众?
宜退省内思,痛改厥愆。
乃公强辩,巧肆诋讦欲以此为钳制台谏之术,纪纲安在乎?
纪纲陵迟何所不至
臣窃观乾道八年御史萧之敏言事大臣,除直秘阁司臬江东告词有曰:『造膝之词,有犯无隐
正人去国,岂朕所欲哉』!
孝宗皇帝爱惜正人褒宠其去如此
陛下家法,臣愿陛下孝宗之待之敏者待二臣,则言路气脉不壅,国家纪纲获振。
其于治体关系非轻。
如是顽然无知公然强辩者尚得以肆无忌惮,臣当不避仇怨弹击以闻」。
由是二人皆获收召,疏传四方人士击节称叹,曰:「此所谓朝阳鸣凤无愧古人矣」。
十一年,今上初临资善,首上疏乞选端方纯谨之士,增辅导翊赞之员,用重厚笃实之人供给事使令之役,庶几出入起居无有不正动静语默无有不著不徒讲读充员,句读勤习而已
二月磨勘朝请郎
四月进讲周易终篇,转朝奉大夫
继以进高孝两朝日历》、《会要》,转两阶
理考穆卜季秋蒇事明堂先公即祈天以实不以文,上疏曰:「臣闻礼有本有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何谓本?
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以至治国平天下是也
何谓文?
典章、制度钟鼓笾豆以至登降俯伏之节是也
二者要不可以偏废
与其不足而文有馀,不若不足而本有馀。
臣请言其本。
上帝临汝,毋贰尔心,人主一念之微,无往而非天也。
纵肆之念或萌于燕私之时,敬畏之心或间于逸乐之际,则嗜欲得以干其防,便嬖得以投其隙,而意未诚,心未正,事天之本有愧矣。
陟降厥士,日监在兹,人主一言为之间,无往而非天也。
好恶之端或不察颦笑之末,内外之辨或不谨防闲之严,则号令易屑于细微请谒难窒于蹊隧,而身未脩、家未齐,事天之本有愧矣。
推而至于治国平天下无非承天意以从事,而非人主之所私也。
招徕三聘,未能回考槃之歌,斥去一鸣,适以阻干旄之告,吁俊岂其然乎?
椎肌剥髓,州县无艺之征;
刊木运材,畿甸无益之役,惠民奉天岂其然乎?
剖符名郡,率多恩泽之侯,振武清班,联升姻娅之仕,天命有德岂其然乎?
丹书屡挂,猥叨麾节之荣,弹墨未乾,寻赋祠庭之禄,天讨有罪岂其然乎?
一纪纲之未振,一政事之未醇,一设施之未当,皆非所以尽治国平天下之道,而事天之本有愧矣。
臣愿陛下穆然而思,惕然而省,汲汲然而反求,戒惧不睹不闻之地,敬畏于立政立事之时,不以私而害公,不以欲而胜理
方其静也中心无为以守至正,及其动也,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则礼之大本于是乎在,岂专在乎文哉」!
上疏边备疏略,当思患预防申儆军实,以起积玩之势。
继又上疏刑狱汎滥,鞠讯惨酷囚禁淹延报应稽滞四弊。
十月理考亲洒奎章,以「清忠昭光儒硕六大字下赐,缙绅荣之。
十二年正月,除右正言,兼侍讲,吁免,且乞避祖讳,旨不允
权以右补阙系衔
先公理考知遇,思血忱以报,首疏王格心之学;
次论革士大夫风俗,当革士大夫心术
至于论文弊,论边储,论人材,论民心,论储将帅、救灾异,皆莫不空臆尽言
余晦从父天锡理考旧邸恩,攀援以进,越次京畿,凭怙上恩任意妄作
三学扣阍上书言状,捲堂而去,司业蔡杭袖劄白堂请罢清议沸腾
先公章奏,数罪劾之,奏上,除大理少卿、蔡宗正少卿
先公率全台拜疏,乞留蔡而黜,以安士心。
奉旨蔡仍司业与郡,三学诸生始还。
十月,除殿中侍御史侍讲,辞不允
时虏中二雏争立朝野皆有敌去而舞之心,而台谏自吴、潘之去,莫敢明目张胆,皆依阿取容
先公进讲孟子》「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国非其国」之语,即草疏以进,谓今之法家拂士不可谓之有,今之敌国外患不可之无,而通国上下不知有畏心。
人心所畏者理,愿坚圣心之畏,以警动内外之畏。
未几京城灾,复上疏力陈致灾之原数事,乞辍土木无益之役,以济暴露野处之民,移缁流泛滥之恩,以给颠沛憔悴之众;
务行宽大之政,固结亿兆之心,则转危为安,易祸为福,天下尚可为也。
理考御制仁厚论》赐儒臣,复上疏愿因必世后仁之时,力行司马光、范祖禹二臣所谓仁,以取法仁祖必世之仁,以至于丰芑数世之仁,则普天率土咸被仁厚之泽,而残暴丑虏乍起骤仆,且终归无敌之仁矣。
复以风俗刑狱边备等事历历陈之。
宝祐初元进讲孟子》彻章,转朝议大夫,寻差护试礼闱
六月,四疏乞辞,不允
八月,累疏乞外不允
先公拜疏直叙久居言责无补涓埃恐防贤路理考再三勉留,而当揆复将旨副次劄云:「上眷甚至幸望少留」。
九月,升兼侍读
甲午,除侍御史兼职依旧,累辞不允
上疏乞取孝宗八事,末谓人君之学非知之艰,行之惟难。
又言荐贤报国前辈盛心久蕴此志,犹惧以为近名,载念此而不言无时而可,遂历取当时才政绩彰著陈昉、饶虎臣、李昴英、章大醇方岳、谢干强、曹孝庆、吴革、吕重庚等二十馀人,力荐于榻前,后皆卓卓植立为时名人
先公莅职言路首尾四载先后凡百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皆足以是非之公,严正邪之限,纯实明畅,的中时病。
不立取名不雠私快己,故所弹击,人皆心服而无怨言
侍讲告词谓「言议不激而不阿植立伟而甚度」,侍御告词谓「肃门庭如冰雪之清,严限界泾渭之辨」,皆纪实也。
其在经帷色温气和尤善开导
讲《孟子》、《礼记》、《春秋三书据经析理,因事以辅治言约义明,尤有功缉熙之学。
二年四月乙丑,除尚书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同修国史实录院脩撰侍读
亟草辞奏,出阙俟命降诏不允宰执面奉玉音差官宣谕入门供职
朝臣将旨至,先公复草辞奏,乞照前请畀祠廪,诏不允不得再有陈请
将旨者荐至具言理考委重之意,始勉就职
进读罢,因奏外间日来汹汹,言宫禁备卫甚严,上曰:「宫庭比有异见」。
奏曰:「陛下目击之乎」?
上曰:「朕不见宫人辈见之」。
奏曰:「妖由人兴虎豹九关何自而入?
愿陛下镇之以静」。
上曰:「朕素不信,彼既见人形,不得不为他防」。
奏曰:「宫庭当肃,出入当严,不必张皇
宫禁天下听闻一语之出,百语皆讹,可不审诸」?
上曰:「极是」。
六月,以磨勘中奉大夫
九月有事明堂,充执绥官,肃侍天颜,屡承请问音吐鸿畅应答如响
上问:「禋礼仪文中兴后视祖宗何如」?
先公奏曰:「祖宗承平日久仪文大备大驾卤簿凡一万六千人法驾三之一,小驾减其半,可见仪文之盛。
中兴之初草创未皇
绍兴十二年始造玉辂明年又造金、象革、木四辂,卤簿一万一千二百二十二人仪文差略。
祖宗敬天之实,则有在于仪文之外者」。
上首肯之。
西太乙宫钱唐门二里而近,实据湖山之会,佞臣久启车驾游幸无名因明恭谢,倏颁旨涓日款谒先公草疏以奏曰:「陛下临御踰三十年,不事游幸天下共知也。
虽以恭谢为说,然羽卫湖山之胜,貔貅郊坰之屯,传播四方,但见游幸疑似,安知款谒本心
陛下三十馀年之诚心实德一旦无以取信天下,所失岂小小哉!
以内地言之,年谷幸登而枵腹未饱,近寇甫息而疮痍未瘳。
边陲言之,蜀之竹隘虽复忿兵未退,淮之合肥虽捷而哨骑尚留,加以窥襄闯广,传闻不一,虏多狡谋,巧于觇伺,万一行幸之语一传,宁不启戎心而谓中国谏臣乎?
舆论籍籍,咸谓陛下比者总章祼享,转雨而晴,喜动圣心,遂有是命。
天道难谌祸福倚伏,倘喜心一动肆心乘之,则一时降格可嘉,安知无大可畏者继之」?
奉旨寝其行。
十一月三奏乞祠,诏不允复面申前请,理考曰:「卿留一日则有一日论思之益,何屡以去言?
朕所未喻」。
三年春,除权工部尚书,辞不允,继于经筵造膝力奏,乞放还山林理考曰:「未可见方赖卿毗赞,何可言去」?
理考先公求去之志坚决,御劄与台长云:「程某议论笃实心事纯明独立无朋不阿不激,朕察之熟矣。
抗疏再三力求引去,比于经幄,荐控忱辞
朕念班行寥落人物渺然,已勉留之,卿宜转谕同列,俾知朕意」。
先公感激上眷,而去志未释未几,复五上疏奏帖,申归田之请。
六月丙子依前中奉大夫特授端明殿学士同佥枢密院事
先公以祈退得进,非其素心一再恳辞愈力,批荅不允
时蜀气孔炽,夷祸复萌,义难固辞谢表所谓「矧边气之未靖,正军实之当严,必户牖缪绸而为阴雨之防,必维楫备具而图大川之涉」,道其实也。
,蜀境与沅靖交急,朝廷欲择重臣开督,上疏乞用徐敏子为蜀帅,用向士璧镇抚,移吕文德上沅靖,庶能成犄角之势,悉从其言。
史嵩之得罪公议,忽进职名与致仕先公虑人疑朝廷将再收用不肯书黄,谓宜因其辞免,特从其请,庶可以释天下之疑。
中条财计五事量剂曲当,尤为理叹赏
八月乙丑依前端明殿学士,除佥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三上免牍,批荅不允
于时矩堂董公槐人望当国先公悉心协赞中外无异论。
四年,三奏乞祠,或与补外不允
四月,除政事,吁免不允
先公上知深厚,谓归美报上,莫急于丰培根本,故仁厚第一义
七月,拜右丞相兼枢密院使进封新安郡开国公提举国史实录院监脩国史日历提举编脩国朝会要提举编脩玉牒提举编修敕令提举编脩《经武要略》,三上恳辞不允,至形天勉谕:「朕亲政以来命相凡几居多弗绩,岂但害于其国,抑亦累于其身。
虽悔何追,往事可鉴
清忠素著洁白无瑕当言责非仁义不陈,处政地辅相有补,爰置诸左右,以济多艰,雅宜开诚布公相与脩内攘外,痛革蠹弊仪图骏功」。
先公感激上知,然犹惧不胜任,且拜且辞,周曲累日而后治事
首摘时政之最急八事条陈以奏,一曰正心,二曰待臣,三曰进贤,四曰爱民,五曰备边,六曰守法,七曰谨微,八曰审令,略云:「臣闻人天下之主,人主一心,又人主之主也。
所主不正外邪交攻治乱安危于此乎判。
古之圣人其然也,故中心无为以守至正惟恐斯须不正投隙而来者纷如也。
臣愿陛下持心敬畏处心安静养心寡欲,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
上而延洪天命,下而固结人心,近而示法子孙,远而垂则万世,皆陛下一心基之矣。
《书》曰『任贤勿贰』,《中庸》曰『敬大臣,体群臣』,此帝王待臣之要道也。
后世不然决择不审任用不专,如医方察脉杂然投剂,肘欲画圆而掣之以为方,蓄缩畏谨则议其无所长,展布设施则疑其有所为
卒之终日救过不暇,而天下事无一可人意者。
此固其庸庸碌碌无以人主信心,而人主亦何便于此哉?
臣愿陛下思元股肱一体,接之以礼,待之以诚。
如其非才,以礼退之,勿强其所不能
如其果贤,以心委之,勿间之以疑贰勿外厚而内薄,勿阴夺而阳予,如此君臣相与之义尽矣。
自古未有不信仁贤而能治国者。
今也班行寥落,殆若晨星临事需才,动忧乏使,岂人才独啬于此时哉
拔十得五,实为确论
臣愿陛下旁搜博采,兼蓄并用
长于心计者使治赋,优于韬略者使筹边德履温纯不疑迟钝议论慷慨不恶矫激
取其长,略其短,录其功,忘其过,寸长片善,咸得展布,则意气招徕精神翕聚,势之弱者使强,权之轻者可使重矣。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未有民生憔悴国势奠安者。
边鄙之民流离奔迸,虽尝蠲租武夫憸人反肆苛征之毒。
内地之民愁恨叹息,当加抚摩
贪官虐吏岂念饥寒之苦?
臣愿陛下严饬制阃监司,择其贪黩无状条列奏闻,痛与镌斥
稂莠所以禾稼,驱狐狸所以鸡鹜仁政之行,莫此为急。
国家之财耗于兵者十常七八,然伍符尺籍虚额尚多,老弱疲癃,未闻改刺,以器甲朽钝,以武艺卤莽,以训习文具
将帅者又从而掊尅科敛之无艺,平时不聊生缓急安能效死
真可凛凛也。
臣愿陛下严饬诸阃,覈实军籍招收强壮,精其器械,程其技能,而又痛惩贪将诛求庶乎士能用命可以禦敌。
祖宗之法,昭如日星废法用例,为弊滋甚
废法大者莫如贵戚临民
分符之初,贪庸弗绩者犹不逃于吏议,今非惟莫敢议之,而反欲议人矣。
陛下祖宗之法,凡贵戚贪暴者、痛谬者,悉赋以禄廪,使之坐享富贵
有才温良有德通畅者,间虽遴畀以郡符,必使内外台臣得以廉察之权。
庶几知有所惮,而不至倚势作威戕贼根本
古者侍御仆从罔非正人,盖无微而不谨也。
汉唐以来,徒知亵近可亲不知操柄旁落不谨其微,流祸斯惨。
陛下英明果断,御之有法,然道路之传,犹谓蹊径未能尽窒,攀缘钻刺之习未能尽无。
微之不谨,著将奈何
臣愿陛下警之以祸福之几,训之以保全之道,谨微自守,勿与外交,无罅可投,趋者自止,非特国家之福,亦近习之福也。
君之号令不可不谨,陛下一劄十行无非军国大务
至于小小武职,亦勤内批或谓已失之亵,而小吏省劄缁黄敕牒,亦勤宣谕取索
陛下之用宰臣,将责之以经纶之务乎,抑使之为是琐琐者乎?
臣愿陛下天威尊严绝小人之玩亵,其于事体大有关系」。
奉御笔云:「朕之命相,正欲仰成,既得其人,何所不可
览奏旨哉,乃言惟服,尚期励翼,其克有勋」。
先公揆席每事皆存大体,不务纷更以骇观听不事矫激以求誇耀,惟欲上下相安无事
时虏久蕴窥伺之志,前董相当国,尝自请身督蜀师,暨次年秋蜀报转亟,荆阃以警告桂阃诸蛮警告理考宵旰焦劳,怛焉不宁
先公自念身任大寄,岂当以贼虏遗君父忧
退而讨论险要,设施方略调兵择将,峙粮筑堡,或面对详陈,或手奏潜告,莫不纤悉毕举处置得宜
故荆有荆门之捷,蜀有苦竹之捷、嘉定之捷、襄汉之捷,馀琐碎不胜纪。
乃若修复沿边城筑,虽由一时分阃得人,然忧边思职,未尝顷刻置念
虏首狡焉,启封疆之志已非一日幸赖庙谟深远,臣谋毕献,足以挫其气折其萌。
迨夫还政未再岁,而生民之祸有不可胜言者矣。
史院脩高、孝、光、宁四朝国史,久未就先公奏乞专任尤煜领其事。
五年春,书成上进,转金紫光禄大夫
六月五奏乞祠,诏不允来章
九月明堂升侑高宗礼成进诗三章称贺理考沾洒宸翰赓韵以赐。
初,先公守番,丁大全浮梁小有才为当路所称,然为人憸黠剥刻,先公心薄之,而素性宽涵,未尝辄形于言。
既登政路大全时在柏台上疏力诋董相,罢之,至移台牒速其行,意欲是以撼摇,赖理考眷爱深厚,且爰立之初,不敢遽动。
未几大全谏坡宥府势位相轧,自怙其以术得君,志溢气骄,好凌驾人,至与同列争事,交臂中书堂观听为骇。
先公其所为益强悖,知难与共政,而其议论朵颐鼎席之意累露。
理考密察其机狡,然小人进难退,先公惟思亟去以避之。
十月五疏丐祠理考亲洒奎画勉留,有云:「荐省来章,足觇雅志
一身之计绰有馀矣,万机之务谁与共之?
决当留行,勿复有请」。
先公志意虽久决,然感理考眷留终始不渝未敢遽然舍去,复强勉就列
六年春,又五疏丐祠理考复颁宸章,谕留益至,有云:「诿之以疾,则卿气体方刚酬酢有馀裕。
虑其不善后则卿表里纯一,何瑕可指?
决不容于勇退,宜悉付于忘言,为朕勉留,深所望也」。
四月逾月不雨,力以燮调失职引咎上疏,力乞解机政,上诏留数四,复有云:「朕以十三相而得卿,卿不二年而舍朕,岂人情哉」?
自是不敢疏辞,但引先朝宰臣赵雄奏曰:「顷岁宰相罕有善罢,大者窜,小者逐,愿及宸眷未衰,畀以藩服,使天下宰辅中亦有保全者。
孝宗皇帝感其言而从之。
臣之才力不逮陛下圣明孝宗若合符节是用荐沥愚衷,频渎天听
癯羸多疾,不敢求畀藩服但得解罢而去,从事药裹,实拜君保全之赐」。
由是天听为动,知先公已决不可强留,除观文殿大学士、判福建安抚使内帑出金器精缣、薰茗酒核,以宠其归。
理考端平以来寘相凡十三,进退纯全者,自范、游后,仅先公一人而已
得政两年三辰平,百度举,朝无异议,民无疾呼,门无私谒
外视精采若不人意譬如参苓之剂,丰培滋养,其于元气所益多矣。
四上奏归闽越,上亦闵劳先公
七月依前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恁便居住
退居两年,惟以书史自娱世间嗜玩无足以动其心,幅巾藜杖逍遥田野间,行道见之,初不知其为宰辅
居第简朴门外田数亩,躬课家僮耘耔,示子孙穑事之艰。
每遇旧交故属踵门从容延款,或谈论竟日一语及时异同,必嗟咨审问,忧见颜色
盖身虽江湖,而心实宗社也。
理考念公笃,凡生宣赐银币未尝少替,始终眷遇如此
讵意大全柄国蔽天聪明任私灭公,丑正党邪,酿成鄂渚偷渡之警,内阻外讧,上心怛焉不宁,首颁天诏计策
先公手疏收人心、重赏罚团结民兵数事以奏,理考奎画一再褒嘉最后云:「览卿所条边计,备见忠恳,助朕忧勤便当参酌施行,良用衔戢
嗣有所见陆续以闻」。
次年八月壬寅,诏依旧职判平江府,兼淮浙发运大使四上免章不允
凡三颁奎劄勉谕,至谓:「某以八十馀老犹为朕出抚七闽,卿六十乃以老病言,过矣。
幸无遐心,以副延伫」。
先公上意坚确不容牢辞,遂勉一出
至郡,访求民瘼稽较餫事,首务宽大少苏疲瘵
手疏乞增籴减数,前牧希求望外恩赏,取六邑籍版纷更之,号修明局岁增解农寺米五万石,以无为有,猎取美名,暨农寺索偿,则移补塞责
先公恻然,虑后来者长此不已不堪命,拜疏豁除之,奎笔亟可其奏。
六月,上以霪雨弥旬近畿之田皆巨浸,独吴门幸免御劄褒奖,谓皆卿精意祷祈仁政感通之验。
先公以籴事既已数足,而郡政皆粗脩,累疏丐归,诏不允
十月,拜特进依前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叠腾免椟,天使驰奎劄谕旨,复上疏恳辞,旨特给假两月
三年六月,诏疾赴阙复三拜疏控辞,旨特依所乞,免兼侍读宸翰褒谕云:「卿奥学重德简在帝心
延伫肯来,庶资启沃
累诏趣发,辞则如初
陈情既真,高节难挽。
勉遂雅志,俾奉外祠,少须康强,嗣有光宠」。
景定五年五月,再任醴泉观使
咸淳初元,以今上登极恩,进少保
三年,拜少傅右丞相兼枢密院使进封吉国公
辞椟方上,而台臣论列之章下矣,旨依旧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
六月四拜奏乞致仕不许
四年四月,罢醴泉观使
逾年骤感寒疾,遂致其事,旨依所乞,守少保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时五年三月也。
同签枢密院事以后除拜极恩,加食邑至八千九百户,食实封三千二百户,阶官回授者五。
丙申,薨于正寝,距生庆元六年十二月甲申享年七十。
奏闻,上震悼辍朝两日
公朝故实,特赠少师谥曰文清
前妣吴氏,先公二十七年卒,赠周国夫人
继妣汪氏先公八年卒,赠汉国夫人
三人:象祖,故朝奉郎、直秘阁两易处州军州兼管劝农营田事,先公七年卒。
述祖承奉郎,待铨;
崇祖承奉郎,待铨,并与江东漕选。
一人,适奉议郎通判隆兴军府兼管劝农营田事罗鼐。
孙男二人:樟,承奉郎,待铨,与两浙漕选;
,尚幼。
孙女二人:长适将仕郎克绍,次未行。
述祖等将以咸淳七年十月忍死奉柩葬于歙西古城关,去所居十里而近,遵治命也。
公朝特差脩职汪仪凤护葬事,如旧典礼
先公气见冲粹襟度宽夷,不为町畦峭堑待人遇物春风蔼如,然胸中泾渭甚严,短长轻重,寸量铢较,犹黑白凿凿不可乱。
平居退然一儒者,言若不出诸口,及临决大事,虽千条万目纷错于前,审义之得,毅然自任如山岳之不可移,既底则了无矜伐色。
其于兵也,非所素练,当边疆绎骚审计熟虑动中事机,虽老将宿校所不及
中保任一二将帅,尤吻合众心
其于财也,率裁以义,遇调度繁兴,纾匮支乏,,刘之所缩手,而处宽裕如也。
引援天下贤俊,虽奇拔萃,惟恐遗才,而人不知从来,至有终不识面者。
爱惜公朝名器,故姻𡠽交友,无一人敢萌意外希求者,门虽无我,而限界肃然
恩旧子未学制干谒贰令先公谢之曰:「除授须由资格」。
其人再三不置,且以先为言,公曰:「先大夫畴昔以某粗知恬退,故相荐,今所求似躐次,岂先大夫意哉?
矧以国家官爵私恩,某所不敢也」。
其人虽不满意而去,然未尝心服其公。
前任言责,所尝论列,后居政地,见其可用,未尝荐拔,每曰:「前日弹劾,成其才也;
今日擢用,尽其才也」。
以故多致通显
郡守旧名白简废锢累年一日至阙自陈以先公辅政,瑟缩敢进朝行语其故,且教其来谒。
一见即问其出处守方起谢先公曰:「吾岂敢一眚弃人,幸无疑」。
守感不能言,泫然出涕,寻得郡去,守亦知自新焉。
胸中洞达不滞于物如此
重惟早岁奋迹布韦,无尺寸援,蒙理考不世之知,任言责,历禁途,至登庸鼎揆,三十馀年,眷遇委任弥久而弥笃,朝野曾无间言
中值一畏拈朝,翩然冥鸿之举,虽于报国之忠未克殚竭,然于见机之智亦可谓无遗矣。
恭遇先皇更化圣上嗣政,天下清明一旦不幸物论倏兴,几至求全之毁向非天朝立扶公道,察其心迹无他,则未必得为太平幸民全而归之也。
初薨之日,堂奠之文曰:「幸而邪正之不相掩,亦不幸出处之适相值」。
当时指为名言云。
自号讷斋居士,有《讷斋文集》、经筵讲义奏藁制文诗记,凡若干卷。
呜呼痛哉,尚忍言之哉!
重念述祖不肖不学,智不足以前光,文不足以潜德,谨沥血以序始终大略行事如前。
百拜乞言当世大君子,尚惟仁慈兴恻,哀其忱恳,诠次而赐之状,俾得藉手告于太史氏岂非不肖孤之幸愿
九原有知,必与增荣感焉。
咸淳七年月日孤子述祖泣血百拜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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