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正文
欧阳参政侍郎(一) 北宋 · 陈舜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五、《都官集》卷九
十二月日,门人具官陈某,谨顿首百拜,有闻于参政先生坐下:伏以朝廷二府,所以揽文武赏罚之大柄,代天理物,而天下治乱休戚之所系者。
先生旬月之间,出侍从中,步武历二府,如登严君之堂,而入室家之奥。
岂非内有以镇压天下君子之望者,不言而喻;
外所以称诵于天下者,有以钳塞小人横议之口,久矣。
辱为门人,始其闻命,踊跃庆快,非稠人比。
又身之去门下行三岁,瞻望左右,固已勤劳。
然独不为贺至今者,盖谓有道之士,富贵皆固有,且欲以功名远过于皋、夔、稷、契,故不以位为乐,而以为忧也。
数日前,得同科钱藻书,以虽自疏弃于外,其姓名犹得不忘于门生故吏之中。
且幸且喜,即欲奉奏记,并道前日之所当贺者。
又窃谓世俗之礼,如俳优乐府者为之言,焉足以称盛德而伸至诚哉?
夫古之大臣者,尝寤寐善士,渴求人材,得而举之,以事其君。
彼材士者,岂患无闻知,且往告于人而求自得耶?
人不求则不得,非广览兼听则失之。
孔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是不独天子之任大臣以此,至于师弟子之相告语之道,亦皆然也。
虽不肖,敢上采陛下之所以待先生之意,而不诵所闻,以图尽所以事先生之礼。
兖州录事参军姜潜,学可以为人师,智足以谋王体,渊沉可以厚薄俗,志勇可以持大义。
用之以器,无所不宜。
虞部员外郎、前知抚州黄瑊,体廉蹈正,其材过人,喜立功名,克当大事。
今以失举废官,弃其所长。
扬州签判虞部员外郎李直躬,外和以粹,内刚而明,风教设施可视古之循吏。
大理寺丞、知蕲春县俞尚,博学有文,兼备众德,依乎中庸,以饰政事。
明州推官林琪、楚州判官侯叔献,守道不为,智足以烛幽明,材足以治剧任重。
杭州进士施耕,甘贫乐道,传经诲人,不诡不激,有颜、闵之懿。
是七人者,行之以正道,守之以不茍得,故或沉于下僚,或混于俦人,世未有以知之,未有以举而能用之者也。
伏惟先生怀澄清天下之素,当建立功业之时,必求天下英俊豪杰之士。
夫此数人者在乎胸中,德行见闻,器能材识,声明朝廷,而空乏岩谷,此所不能知。
然区区之心,特自诵所知,且以称人之贤,在师弟子之义为无嫌,亦所以自异于世俗贺者之言。
伏惟少加察焉。
不宣。
再拜。
新唐书纠谬序元祐四年八月 宋 · 吴缜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三、《新唐书纠谬》卷首、《群书考索》前集卷一五、《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二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二八
史才之难尚矣,游、夏,圣门之高弟,而不能赞《春秋》一辞。
自秦汉迄今,千数百岁,若司马迁班固陈寿范晔之徒,方其著书之时,岂不欲曲尽其善而传之无穷,然终亦未免后人之诋斥。
至唐,独称刘知几能于脩史之外,毅然奋笔,自为一书,贯穿古今,讥评前载。
观其以史自命之意,殆以为古今绝伦。
及取其尝所论著而考其谬戾,则亦无异于前人。
由是言之,史才之难,岂不信哉。
必也编次事实,详略取舍,褒贬文采,莫不适当,稽诸前人而不谬,传之后世而无疑,粲然如日星之明,符节之合,使后学观之而莫敢轻议,然后可以号信史。
反是,则篇帙愈多,而讥谯愈众,天下后世何?
我宋之兴,一祖五宗,重熙累洽,尊儒敬道,储思艺文,日以崇广学校、脩纂文史为事,故名臣缀缉,不绝于时。
前朝旧史,如《唐书》洎《五代实录》,皆已修为新书,颁于天下。
其间惟《唐书》自颁行迨今几三十载,学者传习,与诸史均焉。
缜以愚昧,众公之隙,窃尝寻阅新书,閒有未通,则必反覆参究,或舛驳脱谬,则笔而记之。
岁时稍久,事目益众,深怪此书牴牾穿穴,亦已太甚。
揆之前史,皆未有如是者。
推本厥咎,盖脩书之初,其失有八:一曰责任不专,二曰课程不立,三曰初无义例,四曰终无审覆,五曰多采小说,而不精择,六曰务因旧文,而不推考,七曰刊脩者不知刊脩之要,而各徇私好,八曰校勘者不举校勘之职,而惟务茍容。
何谓责任不专?
夫古之脩史,多出一家,故司马迁班固姚思廉李延寿之徒,皆父子论撰,数十年方成。
故通知始末,而事实贯穿,不牴牾也。
后汉东观群儒,纂述无统,而前史讥之。
况夫唐之为国,几三百年,其记事亦已众矣,其为功亦已大矣。
斯可谓一朝之大典。
举以委人,而不专其责,则宜其功之不立也。
今《唐史》本一书也,而纪、志、表则欧阳公主之,传则宋公主之。
所主既异,而不务通知其事,故纪有失而传不知(如胶东郡道彦等,纪书降封县公,而传乃郡公之类。),传有误而纪不见(如《朱宣传》叙天平节度使止有四人,而纪则有七人之类。),岂非责任不专之故欤?
何谓课程不立?
夫脩一朝之史,其事匪轻。
若不限以岁月,责其课程,则未见其可。
尝闻脩《唐书》自建局至印行罢局,几二十年,修书官初无定员,皆兼涖它务,或出领外官。
其书既无期会,得以安衍自肆,茍度岁月。
如是者将十五年,而书犹未有绪。
暨朝廷讶其淹久,屡加督促,往往遣使就官所取之,于是乃仓猝牵课,以书来上。
然则是书之不能完整,又何足怪,岂非课程不立之故欤?
何谓初无义例?
夫史之义例,犹网之有纲,而匠之绳墨也。
故唐脩《晋书》,而敬播令狐德棻之徒先为定例。
盖义例既定,则一史之内,凡秉笔者皆遵用之,其取舍详略、褒贬是非,必使后人皆有考焉。
今之新书则不然,取彼例以较此例则不同,取前传以比后传则不合,详略不一(如《中宗纪》前与诸帝纪不同,诸帝纪亦自详略不同之类。),去取未明(如皇太子改名并诞节名及上寿皆不书,而上尊号则书之类。),一史之内,为体各殊,岂非初无义例之故欤?
何谓终无审覆?
方新书来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诘难纠驳,审定刊脩,然后下朝臣博议,可与未可施用,如此则初脩者必不敢灭裂,审覆者亦不敢依违,庶乎得为完书,可以传久。
今其书颁行已久,而疏谬舛驳于今始见,岂非终无审覆之故欤?
何谓多采小说,而不精择?
盖唐人小说,类多虚诞,而脩书之初,但期博取,故其所载,或全篇乖牾(如代宗吴皇后传之类。),岂非多采小说,而不精择之故欤?
何谓务因旧文,而不推考?
夫唐之史臣书事,任情者多矣(如吴兢魏齐公事,可以推知当日史臣书事,与夺止在其笔端。又如辛云京自立,而传止称其朝命。李德裕执政,增修其父吉甫美事之类。),安可悉依徇而书。
今之新书,乃殊不参较,但循旧而已。
故其失与唐之史臣无异(如太宗放死囚三百九十人,义阳宣城公主四十不嫁之类。)
岂非务因旧文,而不推考之故欤?
何谓刊脩者不知刊脩之要,而各徇私好?
夫为史之要有三:一曰事实,二曰褒贬,三曰文采。
有是事而如是书,斯谓事实。
因事实而寓惩劝,斯谓褒贬。
事实褒贬既得矣,必资文采以行之,夫然后成史。
至于事得其实矣,而褒贬文采则阙焉,虽未能成书,犹不失为史之意。
若乃事实未明,而徒以褒贬文采为事,则是既不成书,而又失为史之意矣。
新书之病,正在于此。
其始也,不考其虚实有无,不校其彼此同异,脩纪、志者则专以褒贬笔削自任,脩传者则独以文辞华采为先,不相通知,各从所好。
其终也,遂合为一书而上之。
故今之《新书》,其閒或举以相校,则往往不啻白黑方圆之不同。
是盖不考事实,不相通知之所致也。
斯岂非刊脩者不知其要,而各徇私好之故欤?
何谓校勘者不举校勘之职,而惟务苟容?
方《新书》之来上也,朝廷付裴煜陈荐、文同、吴申钱藻,使之校勘
夫以三百年一朝之史,而又脩之几二十年,将以垂示万世,则朝廷之意,岂徒然哉。
校勘者止于执卷唱读,案文雠对,则是二三胥吏足办其事,何假文馆之士乎?
然则朝廷委属之意重矣,受其书而校勘者安可不思,必也讨论击难,刊削缮完,使成一家之书,乃称校勘之职。
而五人者曾不闻有所建明,但循故袭常,惟务喑嘿,致其间讹文谬事,历历具存,自是之后,遂颁之天下矣。
岂非校勘者不举其职,而惟务茍容之故欤?
职是八失,故《新书》不能全美,以称朝廷纂脩之意。
愚每感愤叹息,以为必再加刊脩,乃可贻后。
况方从宦巴峡,僻陋寡闻,无他异书可以考證,止以本史自相质正,已见其然。
意谓若广以它书校之,则其穿穴破碎,又当不止此而已也。
所记事条,丛杂无次,艰于检阅
方解秩还朝,舟中无事,因取其相类者,略加整比,离为二十门,列之如左。
名曰《新唐书纠谬》,谓擿举其谬误而已。
肤浅之见,乌足贻之同志,姑投之巾笥,以便寻绎而备遗忘云。
元祐四年己巳岁八月望日,夷陵至喜亭,咸林吴缜序。
记温公论茶墨1090年10月26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三、《苏文忠公全集》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南屏寺
司马温公尝曰:「与墨政相反。
欲白,墨欲黑,欲重,墨欲轻,欲新,墨欲陈」。
予曰:「二物之质诚然,然亦有同者」。
公曰:「谓何」?
予曰:「奇妙墨皆香,是其德同也。
皆坚,是其操同也。
譬如贤人君子,妍丑黔晰之不同,其德操韫藏,实无以异」。
公笑以为是。
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六日醇老全翁、元之、敦夫子瞻,同游南屏寺。
寺僧谦出奇茗如玉雪。
适会三衢蔡熙之子瑫出所造墨,黑如漆。
墨欲其黑,欲其白,物转颠倒,未知孰是?
大众一笑而去。
王诜等奏元丰二年十二月 北宋 · 舒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续资治通鉴》卷七四
驸马都尉王诜,收受轼讥讽朝政文字,及遗轼钱物,并与王巩往还,漏泄禁中语。
窃以轼之怨望诋讪君父,盖虽行路,犹所讳闻。
恬有轼言不以上报,既乃阴通货赂,密与燕游;
至若者,向连逆党,已坐废停。
于此时,同挂论议,而不自省惧,尚相关通。
受国厚恩,列在近戚,而朋比匪人,志趣如此,原情议罪,实不容诛。
乞不以赦论。
收受轼讥讽朝政文字人,除王诜王巩李清臣外,张方平而下,凡二十二人。
盛侨周邠辈,固无足论。
乃若方平司马光范镇钱藻陈襄曾巩孙觉、李常、刘攽刘挚等,盖皆略能诵说先王之言,辱在公卿士大夫之列,而陛下所尝以君臣之义望之者。
所怀如此,顾可置而不诛乎?
张御史唐英墓志铭绍圣三年十一月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四
张氏之先居邛州白鹤山,盖神仙之苗裔。
曾大父讳珂,居蜀州新津县之新穿乡,娶乡先生樊氏女,是生大父讳𧩎
娶刘氏,是生三子:长曰禹,次曰藻,季曰文蔚字隐之,即吾考也。
考娶江原冯氏,生五子:曰轩英,曰民英,曰唐英,曰虞英,曰商英。
考妣以唐英升朝,叙封光禄寺丞长寿县
以商英升朝,累赠朝议大夫祥符县太君
考之行义,详于翰林学士范公景仁之内志;
妣之贤淑,具于枢密直学士钱公醇老之铭诗,兹乃得而略已。
唐英字次功,少与兄轩英刻苦读书,经岁不知肉味。
年十八,州举送至礼部,再上,遂及进士第,实庆历三年也。
初调渝州曹掾,上《兴王正议》五十篇,翰林学士孙公梦得奇其文,曰:「吾蜀乃有此后生,马周魏元忠不足多也」。
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荐之。
再调归州狱掾,与夷陵蒋槩、秭归邓绾为文友,名声籍甚荆湖间,杨公元素以诗赠曰:「建平之江悍以湍,建平之山顽以峭。
天恐江山太寂寥,故聚英才斗其妙。
不然三子并国器,安得皆官此遐徼」?
白云先生张少愚诵之曰:「真诗史哉」!
用簿格移襄州谷城县
令圃多种姜,贷种于民,还其陈而配卖。
以所得息饶多,与邓城相埒,铨曹以所入厚薄,目之曰「谷大邓二」。
次功至,则以圃种柳千株,作柳亭,刻石志之,嗜利者闻以愧焉。
开古黄渎渠,溉田无虑千顷。
作《谕民》十篇,以警风俗。
初若迂阔,于治既久,而折崖诸乡以野陋顽梗称者,子弟皆向学乐善,彬彬有文。
化之渐渍于人也,效缓而功远,于《谕民》见之矣。
代还,恩荐格改著作佐郎
英宗即位,覃恩转秘书丞
明年,转太常博士
神宗即位,转屯田员外郎
初,英宗自濮邸继大统次功上《慎始书》,言:「为人后者为之子。
恐他日有引定陶故事以惑圣听者,愿杜其渐」。
既而濮庙议作,台谏官相次黜逐。
熙宁二年,诏举台官王禹玉范景仁同在翰林,以次功言事有先见之明,以名荐上。
次功治平中,英庙不豫,慈圣垂帘,大臣莫敢发储副之议者,次功奋不顾忌讳,请立颍王皇太子
神宗知之,特除殿中侍御史里行
赐封,因问曰:「卿何尚衣绿耶」?
对曰:「前此回授与父」。
上曰:「孝也」。
以五品服赐之。
神宗方讲求治道,慨然上嘉三代,而下陋汉唐,左右公卿,未有以中上心者。
公以疏言知江宁府王安石,经术道德,宜在陛下左右。
又言皇亲员多禄侈,宜以服纪隆杀差降。
及言天下苦于力役,不至有碎崖流离,宜讲求可以宽民力、代民劳者。
其后施行,多如次功言。
皇亲宗谔引外任使相例侥倖干求,恃长上表,词语不婉。
次功弹劾之,宗谔夺倖,宫僚罢逐,宗室肃然。
卢士衡龙图阁直学士郓州次功奏:人呼士衡为「迷龙图」,郓节制山东,奈何不慎择帅耶?
士衡降知列郡。
次功长于论议,善言天下事,每进见,上称其忠,将且贵之。
三年八月丁朝议公忧,去官。
次功自为小官,迎侍二十年,孝养备至。
朝议公怀乡西归,卒于里舍,恨不及见,哀慕成疾,四年六月二十二日遂不起,享年四十有三。
诸孤幼,未有成立。
商英以其年十二月,奉灵柩葬于成都府双流县之三昧里。
有文集若干卷。
绍圣三年次功之子庭玉年四十一矣,既克厥家,徙居广安,谓孤坟在蜀,岁时洒扫不及,从地理家得吉穴于南峰之下,以其年十一月某日迁柩改卜,来请铭志。
谨涕泣而为铭曰:
汪洋浩博,长川巨壑,次功之学。
焕烂缤纷,祥霞庆云,次功之文。
清真劲烈,危皓雪,次功之节。
卷舒阖开,急电惊雷,次功之才。
云何不寿,陨于壮龄,所蕴未究。
吾门不昌,存我匪令,而陨其良。
南峰之下,虎抱龙怀,英灵所舍。
我既葬之,有子改卜,魂其来绥。
与人简(一五)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山谷简尺》卷上
庭坚顿首。
法帖乃至烦贤郎,甚非宜;
或未下手,幸见还,比得一兵,颇能此事也。
王君所干,乃尔稽违,亦可畏,使老夫自远干人,有至者,亦弃之矣。
而二三子多王君之比,故比来用度极窘,抵当至百千矣。
遣广僧往督其负,乃反使广负谤毁。
计广语言容易,往往䲡迫,故致此患耳。
广性不敦重,语言轻易是其短,其馀皆谤黩之耳,无一事实也。
若稍稍督得此逋,尽寄醇老宅库易作如干钱来,既奉法,又易致耳。
庭坚再拜。
黄履奏改正降授胡援王子韶诏辞御批熙宁十年十月癸未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五
宜如履奏改正,其当制舍人钱藻仍上簿。
乞令钱藻带新官赴国子监说书(嘉皊四年九月 北宋 · 范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八之五(第三册第二九七四页)
监元学官八人,见止六人。
伏见应制科钱藻顷因应举讲书中等,已有朝旨,候一任迥,与直讲
近应中制科,欲乞令藻带新官赴监说书
举丘与权直讲十月十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八、《赵清献公集》卷五
臣勘会国子监直讲王逢,准敕差通判徐州
伏见新授福州闽县主簿与权,有文学士行,顷尝服阙,闲居建州数年,乡里生徒从学仅百馀人,孜孜诲诱不倦。
前后任充汀州府苏州教授,所至学者如归。
今其尚困州县之职,固穷守道,未始陨穫。
臣今保举堪充国子监直讲,替王逢满阙。
如经擢用后犯正入己赃并不如所举,甘当同罪。
如赐俞允,许令依钱藻孙思恭例,权入监供职,待次充填,所贵讲授得人。
战国策后序绍兴三十年十一月 宋 · 姚宽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
右《战国策》,《隋经籍志》:三十四卷,刘向录;
高诱注,止二十卷;
京兆尹延笃论一卷。
《唐艺文志》,刘向录已阙二卷,高诱注乃增十一卷,延笃论时尚存。
今所传三十三卷。
《崇文总目》,高诱注八篇,印本存者有十篇。
武安君事在《中山》卷末,不详所谓。
延笃论今亡矣。
其未曾经曾南丰定者,舛误尤不可读。
其浙、建原小字刊行者,皆南丰所校本也。
括苍耿氏所刊,卤莽尤甚。
宣和间,得馆中孙固孙觉钱藻曾巩刘敞、苏颂、集贤院共七本,晚得晁以道本,并校之,所得十二焉。
如用「地」、「𢘑」字,皆武后字,恐唐人相承如此。
诸公校书,改用此字,殊不可解。
窦苹作《唐书》,释武后用「地」字,云「古字,字见《战国策》」,不知何所据而云然?
「坔」乃古「地」字。
又「地」字见《亢仓子》、《鹖冠子》,或有自来。
至于「𢘑」字,幽州僧行均作《切韵训诂》,以此二字云古文,岂别有所见耶?
太史公所采九十三事,内不同者五。
韩非子》十五事,《说苑》六事,《新序》九事,《吕氏春秋》一事,《韩诗外传》一事,皇甫谧《高士传》三事,《越绝书》记李园一事,甚异。
如正文遗逸引《战国策》者,司马贞引五事《(,豫让襄子之衣,衣尽血;吕不韦言周凡三十七王;白圭中山将,亡六城,还拔中山马犯谓周君;马犯梁王云「王病愈」,作「瘉」字。)广韵》七事(晋有大夫芬质,音抚文切;芊千者著书显名;安陵丑,雍门周中山大夫蓝诸;晋有亥唐;赵有大夫肁贾,音肇,训开也;齐威王时左执法公旗番。),《玉篇》一事(骥仰而喷,鼓鼻也。),《太平御览》二事(涸若耶以取铜,破𢘗山而出锡;廊庙之椽非一木之枝,先王之法非一士之智。),《元和姓纂》一事(引《风俗通》云:大夫芸贤。),《春秋后语》二事赵武灵王大陵,梦楚女鼓瑟,平原君躄者,注云:躄,挛跛之名。),《后汉·地理志》一事(东城九门,注云:碣石山在县界。),《后汉》第八《赞》一事廉颇为人勇鸷而好士。),《艺文类聚》一事苏秦为楚合从,元戎以铁为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北堂书钞》一事(楚人以弱弓微缴加归雁之上者。)徐广注《史记》一事兵入西周,令成君辨说秦求救。)张守节《正义》一事(碣石九门,本有宫室以居。),旧《战国策》一事罗尚秦王曰:秦四塞之险,利于守,不利于战。)李善注《文选》一事苏秦孟尝君曰:「四塞之国」。高诱注云:「四面有山关之固,故曰四塞之国也。」),皆今本所无也。
至如张仪惠王,乃《韩非子·初见秦》书,厉怜王引《诗》,乃《韩诗外传》,既无古书可以考證,第叹息而已。
某以所闻见以为集注,补高诱之亡云。
上章执徐仲冬朔日,会稽姚宽书。
按:《战国策》附录,士礼居丛书本。
翰林侍读学士钱藻遗表1082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三九、《元丰类稿》卷二八、《曾文定公集》卷一○、《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七下、《圣宋千家名贤表启》卷四、《吴都文粹》续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犬马之质,难驻于颓龄;
日月之光,尚攀于爱景
诚悲诚哽,顿首顿首。
伏念臣出于悴族,进以謏材。
文辞讲说制策之科,众称华选;
儒馆掖垣经帷之职,世谓清涂
独遍窃于美名,盖亲逢于亨运。
至于总铨衡之要剧,领京邑之浩烦,蔑有劳能,可论报称。
冒宠灵而过厚,致灾疚以交攻。
迫霜露之所侵,且将澌尽;
幸发肤之无毁,得以全归。
方去阙廷,长投泉壤。
辄陈遗志,犹及能言。
伏愿皇帝陛下御六气之和,慎调兴止;
享万年之祚,永庇华夷。
再念臣偷残息之仅存,觊馀恩之可丐。
敢祈仁睿,终赐矜怜。
臣有男进士󰛡,孙男某,亲堂弟茂,共出寒乡,稍亲薄技。
葑菲不弃,傥微禄之获沾;
鱼菽可供,庶游魂之未馁。
伏望圣慈,并于文资内安排。
妄兹干泽,愧在忘廉。
保存殁之孤踪,托始终之大赐。
生而无益,曾莫及于衔环;
死或有知,犹庶几于结草。
仰望旒扆,臣不任(云云。)
夏日怀人歌 当代 · 熊东遨
夏日风光一雨新,木棉如火草如茵。
南窗坐久闲无事,漫忆寰区几个人(【楚问天曰】总领全篇,如江河启闸,行见洪流奔涌也。“几个人”颇具份量,信是寰区中屈指可数者。)
云中一榻为公设,高卧犹堪梦吴越
吞尽重洋万顷波,醒时怕看窗前月台北陈立夫前辈
【楚问天曰】首二句用事兼写实,第三句上承下转,引出结语便妙。“怕看窗前月”者,恨故乡不得归也。虽是代人作言,料亦能中陈翁心事。于髯翁右任诗云:“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此岂但一人之心哉?是味我能知也。
【白一曰】陈立夫先生海内人望,岂止“梦吴越”哉,便“春秋”亦可梦得也。虽然,到底岁月不饶人,以近百高龄,宜其高卧作旁观也。)
同是高峰不可攀,北山风景愚山
苍枝秀出云天外,长庇东南一角寒(沪上施蛰存北山前辈
【楚问天曰】将“北山”、“愚山”类比,乃就学问工夫而言,非特因其同宗也。“不可攀”者,道德文章典范也。愚山前代名臣,北山当代学者,同中有异焉。)
石窗词丈居奇货,闲向柳阴深处卧。
一曲新声初度成,枝头便惹黄鹂和(沪上周退密前辈
【楚问天曰】石窗词之流丽清亮,尽从结联十四字传出。不识石窗丈者,读此可知大略。)
不识人间百种愁,一篇在手乐悠悠。
偶扶筇杖白云里,漫溯黄河最上游(沪上马祖熙前辈
【楚问天曰】是翁旷达乐观,令人羡煞,令人妒煞,亦令人想煞。)
心系庙堂身在野,岭南逸老真贤者。
无边气象昔曾干,大事多从闲处写羊城刘逸生前辈
【楚问天曰】“无边气象昔曾干”,想见当日雄豪气概。结语颇多言外意。杜诗:“彩笔昔曾干气象”,第三句出此。)
深具仁心更有谁,帽儿犹忆一风吹。
红旗得与英雄便,不酿长安四日悲北京李锐老,曾协耀邦平反各类冤假错案
【楚问天曰】有隐痛,有隐忧,读者当有会心,似不必和盘托出耳。以“英雄”目老,当得。)
羊翁霍老诗家宰,宋韵唐音终不改。
李无言信手栽,门墙各见花成海湘潭羊春秋、西安霍松林二老
【楚问天曰】羊、霍二翁俱当代大家,“诗家宰”三字恰如其分。结二句大气象,如此景观,令人仰煞。
【白一曰】“花成海”不奇,奇在“信手栽”成也。)
寄寓京华一布衣,每从淡雅出新奇。
闲栽十里,渐觉生机满剡溪北京苏仲湘老,有《栽花插柳堂杂草》,近标“生机”说
【楚问天曰】不作恭维,不事雕琢,只拈出苏老自身特点,便觉情韵悠扬,余味不尽。是亦“从淡雅出新奇”者也。)
楚狂夫子久不见,遮莫深山铸神剑?
一剑能将百鬼诛,等闲扫了钟馗羊城熊鉴老
【楚问天曰】鉴翁诗以鞭挞丑恶名世,“一剑能将百鬼诛”,正是斯翁风格写照。结语水到渠成,自入佳境,事雕琢者何能望其项背。)
朝掬清泉暮剪霞,一方净土乐为家。
玉门不待春风度,已放恬园万树花兰州袁第锐老,有《恬园集》
【楚问天曰】切事、切人、切地、密线疏针,滴水不漏。“玉门”句尤精警,从唐人翻出新意,是为难得。)
都云龙岂池中物,争识能伸更能屈。
半亩方塘尽兴游,会心一样波澜阔长沙龙非池老,终身布衣,读书不倦
【楚问天曰】深寓哲理。古贤谓诗可以存人,读此不疑也。结二句殊妙。)
最爱湘潭人寿公,袖无长物只清风。
何辞头上九分白,要尽心中一点红长沙刘人寿老
【楚问天曰】“最爱”二字出自内心,非等闲应酬语也。寿翁高风亮节,诗界同钦,其自嘲云:“头已九分白,心犹一寸丹”,结尾即借此意。)
闻道某翁长不倒,河西笑煞胡遐老。
临风小试解牛刀,割破肚皮全是草长沙胡遐之老,讽喻诗入骨三分
【楚问天曰】不作全面评价,只点出“解牛刀”不容俗物一节,遂使遐老风范尽显。
【白一曰】不倒翁若是一般草包,倒也罢了;倘草中满是毒计,那危害便不浅了。幸赖遐公之刀将其割破,吾辈不妨检视一番,有毒则深埋之。)
望月湖处士何,一根铁脊耐消磨。
偶凭只手书王字,不换名声不换鹅长沙何光年老,书家,半身不遂,复以左管作书
【楚问天曰】“不换名声不换鹅”,右军当避他一头地。)
农酒后原形毕,歪着蓑衣斜戴笠。
出手偷偷但点睛,轰然听破九龙壁浏阳王巨农老,以《九龙壁》一诗夺首届诗赛之冠
【楚问天曰】用欲擒故纵手法,活画出一江湖绝顶高手形象。结二句搔着痒处也。)
自读人间李汝伦,谪仙天上暗伤神:老夫才气从无敌,胆气输他四五分羊城李汝伦
【楚问天曰】汝伦先生当世铁血男儿,以不怕鬼、不信邪饮誉海内,宜其让太白出来说法也。“白也诗无敌”,要他在“才气”上让人恐非易事,能自认“胆气”颇有不如,可见谪仙人也并非一味地傲。
一曰】不即不离,极有分寸。自古名家难评,前世如此,况当世耶?借得古贤一张嘴说话,主意不错。)
谢公下笔真狂妄,画了君王画卿相。
可惜功夫没到家,张张都作阎罗样长沙谢凯老,近在珠江作画
【楚问天曰】“功夫到家”者,但会抹粉涂脂,殊可憎也,岂若谢公一一开列其本来面目耶!
【白一曰】笔墨辛辣,其意出画外远矣。)
古观桃花百树香,刘郎笑罢笑何郎。
两公俱是清闲士,偏抱千秋济世方长沙刘克醇老番禺何永沂先生,俱业医
【楚问天曰】抱“济世方”者,代不乏人,憾哉叔世难医也。
【白一曰】“清闲士”抱“济世方”,时代误人,良可叹也。)
右江名士中郎蔡,羽扇纶巾谁不爱?
少壮风流老更狂,兴来指座青山卖福建蔡厚示老
【白一曰】画名士像不俗,结语尤有味。)
杀尽雄鸡理岂无,阿谁令尔五更呼?
有人夜战操全胜,一见光明便要输北京邵燕祥老,有“可怜今日刀头菜,曾唤千门万户开”名句
【楚问天曰】邵诗大有名,此非反其意,实应其声也。一怜其屈死,一揭其本源,异曲同工,俱称老辣。
【白一曰】“夜战”者,阴谋诡计之谓也。)
信是荆山璞早磨,潇湘有客号牛哥。
天边时摘星三五,一月如盘再要么长沙黄琳先生字荆山号牛歌
【楚问天曰】空灵飘逸,余韵悠扬。
【白一曰】于不经意处见功夫。)
沚斋出语皆成妙,岭表五家最年少。
明月清风抱满怀,读书而外无他好(中大陈永正先生
【楚问天曰】前论其诗,后称其德,俱为得体。陈氏与张采庵莫仲予刘逸生、徐续诸老合著有《岭南五家诗词钞》,次句即指此。)
风云一剑女中豪,足与男儿试比高。
战罢玉龙归海角,美人头上雪飘飘海南德珍女史
【楚问天曰】史、论结合,虚实相生,可作人物小传读。)
老友阿强何可拟,闲潭一眼空山里。
风来偶尔作波澜,依旧清清深见底(香江朱志强先生
【楚问天曰】比喻生动、活泼,别有情趣。
【白一曰】非至情至性之人不能道此语。)
高卧山中不肯归,十分情趣有谁陪?
先生未识林和靖,明月锄开也种梅(香江李国明先生,擅画梅,主编《岭雅》
【楚问天曰】写李氏高洁情怀如见。末从“自锄明月种梅花”化来,颇切。)
小河亮丽长河丑,能画能诗亦能酒。
李戴张冠也不妨,论才俱是雕龙手西安魏新河津门曹长河二先生
【楚问天曰】丑是假丑,亮是真亮。结非恭维,乃心仪语也。
【白一曰】信手勾描,自成格局。)
收拾词坛舍汝谁,梦窗余绪见精微。
随心画出山川景,尺幅能容百鸟飞津门王蛰堪先生
【楚问天曰】以“收拾词坛”相许,王氏盖非等闲人也。
【白一曰】蛰堪当代词坛作手,中青年中屈指可数者,风格逼近宋贤,为前辈称许,故次句及之。)
风流王子多贪欲,捉尽柳花犹未足。
天际飞流海上霞,一齐都向囊中束承德王玉先生,有《捉柳花》一绝获全国诗赛一等奖
【楚问天曰】贪财者鄙,贪名者俗,惟贪诗者贤且美也。
【白一曰】景象大、眼界宽、气势足,王子真人杰也。“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信然。)
十里山泉爱郁云,不因时浊改清纯。
潺湲只作柔和调,如此风光最可人南昌熊盛元宗兄,号郁云
【楚问天曰】不疾不徐,自具感人力量。通篇用比,气格自高。
【白一曰】何谓诗中三昧?读此便知。)
心系黎元乐与忧,先生有笔写春秋。
古楼衔月兼衔泪,不是同声不与俦梅州古求能先生,近与熊鉴、老憨合著《同声集》
【楚问天曰】秉春秋之笔,写生民乐忧,此《同声集》三作者所以被时人誉为“三剑客”也。若笔下无关生民痛痒,徒事吟风弄月,这“诗人”之冠,便不戴也罢。
【白一曰】既怀友谊,又倡诗风,一举两得。)
阿斗年来未相见,酒红面上应时现。
只缘打假到朱颜,还汝青春真不便太原马斗全先生
【楚问天曰】质朴无华,真情流露。相知既深,自无须华辞丽藻作饰也。
【白一曰】东坡诗:“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此翻其意。末伤年华流失,叹人亦复自叹。“打假”句故作诙谐,实伤心人语也。)
香火尼山半脉传,也曾名占百花先。
长安价由他涨,一笑还乡悟冷禅岳西刘梦芙先生,幼承家学,中年师事孔翁凡章,曾夺“李杜杯”冠,近辞《中华诗词》编辑还乡教书
【楚问天曰】传得“尼山”半脉,殊可喜也,“名占百花先”承此而来,自有根源可溯。末二句见不屑与时世相争之意,或是自家心得也。太白“赐金放还”,尚多怨尤,刘氏胸襟,恐无此洒脱。虽则赠人之言,略作恭维亦无不可,到底分寸不符,是为一病。倘易作“长安价天天涨,不若还乡悟冷禅”,于事实庶几近之,然而诗味索然,又奈其何?呜呼,诗之为难,一至如此!
一曰】今日长安价,与唐时大不同,彼时有顾况辈,今则无也。一笑而归,不失明智。倘悟得透冷禅,此生当受用不尽。)
坤尧日与书为伍,笔下猫儿能食虎。
李杜苏辛任意邀,诗文细论无今古(香江黄坤尧先生
【楚问天曰】黄氏以诗人兼学者纵横于诗史之间,著述颇丰,为当代中青年中佼佼者。此诗所论,颇为的当。
【白一曰】首句穷源,次句取势,二、四则纵横驰骋矣。写得黄氏如见。)
昨夜谁藏五色珍,秋空做眼见风神。
娲皇补漏君围局,都是燕支队里人南昌段晓华女史,有“对茫茫夜碧,寒星似水,又成秋眼”句
【楚问天曰】女娲补漏,晓华围棋,女性把整个天儿都占了去,“半边”论者岂不瞠目结舌?
【白一曰】一篇绝妙文字,俱从段氏原句生发,推许之意自明。请出娲皇,亦只是陪客耳。辛词:“袖里奇珍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首句出此。“做眼”乃围术语,棋成两“眼”便活。)
心高耻趁斜阳景,一任东君眠不醒。
脱却缰绳烈马欢,无边大野凭驰骋海盐黄心培先生,屈身合企,近闻将下岗
【楚问天曰】“斜阳景”时人多恋之,黄氏不趁,是为雅士。末二句宽慰、勉励兼而有之,想见交情不薄。
【白一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人篱下,诚非男儿安身立命处,“下岗”不足惜也。)
犹忆家山小苑春,门前并立两松新。
几番雨洗风雕后,应有青枝高过人长沙贺迎辉、黎锟二学
【楚问天曰】嘉勉之情,溢于言表。“新松恨不高千尺”,期望之殷切,良可感人。
【白一曰】“新松”不经“雨洗风雕”,便“高过人”亦应有限。二子其勉之。)
远游笑我多烦恼,唱尽阳关看尽鸟。
欲借扁舟载酒行,有风有月无坡老(【楚问天曰】透露自家客中心境,遥应开篇,将全文作一总体收束,有一线穿珠之妙。
【白一曰】语意苍凉,别有一般滋味。此怀人不见必有之感受,纯自心底自然流出,欲禁不能者也
李汝伦曰】“有风有月无坡老”,中有万千感慨。)
欧阳修谥议熙宁五年八月 北宋 · 钱藻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七、《欧阳文忠公集》附录卷一
朝奉郎、守尚书工部郎中、充秘阁校理直舍人院同修起居注、权判吏部流内铨、骑都尉、赐绯鱼袋钱藻宣德郎、守尚书刑部员外郎、充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权同判吏部流内铨骑都尉、赐绯鱼袋窦卞,伏准太常礼院谥议如前
天下文物繁盛之极,学士大夫竞夫锼刻组绘,日益靡靡,以汩没于倬诡魁殊之说,而不复知淳古之为正也。
于是时,天下曰是,太师曰非;
天下以为韪,太师以为陋。
学士大夫磨牙淬爪,争相出力,以致之危害。
太师不之顾,曰:「我道尧舜也,我言孔子孟轲也,而天下不我从,将焉往」?
然卒由太师而一归于醇正。
故仁义之言,其华晔然,独辉灼乎一代之盛,远出二京之上。
呜虖美哉!
大丈夫束带立夫人之朝,所以大过人者,大节立焉。
不龊龊小节,以求曲全可也。
怫众虑,彊君以难,是为大节。
不徇世俗之论,而先识以制未形,是为大节。
太师嘉祐之间,协议建储正名,挈天下之疑而泮之,万世因而若维太山而安不危,斯之谓大节。
谥法》:「道德博闻曰文,廉方公正曰忠」。
生平论撰文章,务明尧舜孔孟之教于已坏之后,可谓道德博闻矣。
排左右持禄取容之虑,特建万世无穷之策,而自不以为功,可谓廉方公正矣。
太常易名曰文忠,庶乎天下有以知公议之不能泯也。
瑞石庵记治平三年 北宋 · 钱藻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七
夫生齿蕃息,地据要剧,水陆之会,货商宝赂之所自出,必有穷岩绝境、龙怪之窟宅,以为一方之福。
遇其人,善持事之,应城祷而辄收报者,其有益于民,岂少也哉!
顶山之巅,直上绝险,怪篁鲠木、阴森郁翠之中有瑞石。
峭拔不可穷极,而龙母之冢、神龙之池环窟其旁。
邑民祷禳水旱,曾不告召,而千里毕至。
明道纪元之初,浮图守常者,能默诵《妙法莲华经》,邑民陈氏浩涤相诏,出泉二百万,屋其下为庵,召守常者持事之。
自是禳祷辄应,而福在一方。
守常死,庵其下者不遇其人,则禳祈不效,水旱相仍,嘉生不降,邑民以为甚患。
迨今治平丙午县大夫向侯因民之愿欲,命涤阳紫衣僧慧安拯废起坠,益广其旁,以廊以轩,以垣以甓,以饭四方之来者,相与讲解佛事,以即民人岁时祈祷之诚。
信夫,穷岩绝境,龙怪之窟宅,足以为一方之福。
遇人而兴,其诚信之,应效盖不可诬。
以神之为灵,尝阴寂无形,不可得诘,而若依人以为报。
其能不逆民之心,以严香火之地,以致诚于阴寂不可诘之间,而为民取福善之应,盖亦贤于无所用心而欺闇以悖人者之为也。
丁未春正月承奉郎、守尚书祠部员外郎、充秘阁校理通判秀州军事兼管内劝农事骑都尉、借绯钱藻康熙常熟县志》卷一三,康熙二十六年刻本。又见《吴都文粹》卷九,光绪《苏州府志》卷四四,《海虞文徵》卷一四。以上王晓波校点)
书阁本战国策后 北宋 · 孙朴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四
臣自元祐元年十二月入馆,即取曾巩三次所校定本,及苏颂钱藻等不足本,又借刘敞校书肆印卖本参考。
所校,补去是正凡三百五十四字。
八年,再用诸本及集贤院新本校,又得一百九十六字,共五百五十签。
遂为定本,可以修写黄本入秘阁
集贤本最脱漏,然亦间得一两字。
癸酉岁臣朴校定。
十一月十六日书阁本后,孙元忠
按:《战国策》附录,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五年校点本。
新归墓表1186年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止斋先生文集》卷四八、乾隆《温州府志》卷二八下、民国《瑞安县志》文徵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瑞安市
新归墓表者,为林氏作也。
初,唐奥先生林介夫葬其考妣于新归、唐奥而庐于旁。
唐奥在瑞安县治之北二十里,新归在唐奥西三里。
先生而下再世,葬梓奥,其孙讳孙,始祔唐奥之墓。
东百步,曾孙讳仲损又祔墓。
西一里所,凡从先生考妣葬新归者三世。
于是玄孙帱载将奉其母柩合焉,余乃为之表。
吾乡去京师远,自为吴越,而士未有闻者。
熙宁元丰之间,宋兴且百年,介夫明经笃行著称当世。
赵清献公与其子㞦景仁所遗诗,次其岁月,则先生名动京师矣。
部使者郡守、丞往往造其庐,问起居况何如、肯仕否耶。
先生方婆娑泉石之间,作萱堂以养母,未暇出也。
客至斥床,瓦豆具酒蔌以延之
请与出游,则佳山水无不至者,而特罕趋郡。
是时《三经新义》行天下,学者非王氏不道,《春秋》且废弗讲。
先生少从管师常学。
师常孙觉莘老为经社者也。
先生故不为新学,以其说窃教授乡。
诸生龚原深之,尝以《易》学行世。
比见先生,乃矍然顾恨识《春秋》之晚也。
于是永嘉之学,不专趋王氏。
其后《春秋》既为世禁,先生竟不复仕。
周公恭叔刘公元承元礼兄弟、许公少伊相继起,益务古学,名声益盛。
先生居然为丈人行。
恭叔之铭沈子正也,曰:「河南程正叔关中吕与叔,与介夫同为世宗师」。
少伊亦云尔,且曰:「非《诗》、《书》勿谈,非孔、孟勿为者」。
以二公所同尊诵如此,然而海内之士,知有程、吕,而先生独教行于其乡,人以其所居里称之,不敢以姓字,他无所概见焉,岂非其居势使然欤?
要之,永嘉之师友渊源,不曰先生之力哉?
先生讳石,卒于建中靖国元年
考讳定,妣戴氏。
三子:讳晞颜字几老
晞孟字醇老
晞韩,蚤卒。
几老、醇老皆游京师,从龚氏学,亦不得寿。
家无壮子弟,失其行事。
醇老一子曰孙字乔年者,最知名。
乔年少孤,母曹氏改适城南张公子充,尝举八行为国子学录,所谓草堂先生也。
生张孝恺,字思豫
子长,甚相欢。
其尚气节,襟度易直,与人倾尽,仪容修整,又甚相似。
然皆事母孝,乔年曰:「吾母也,吾弟盍从以如我」?
思豫曰:「吾母也,吾兄盍从以归我」?
率不十日半月,必相往还。
盖二人者在母旁,伛偻怡怡唯谨,退而论经史或世务,即不相取下,语声惊四邻。
乔年有《诗》、《易》学,晚而好《尚书》。
其为文雅洁,而善道实事最厚,陈公少南子从之游。
女以嫁其张仲谨。
乔年雅不乐举进士少南先达,复以说《春秋》触忌讳,流落岭表以死。
乔年遂与沈东美、谢叔望诸君修先生故事,保丘墓,善风俗,自号兑光居士
然至感愤为诗,每一篇必曰忧边云云。
兴之季,后进多宦达,及言高尚有旧隐典刑,但曰乔年,其所蕴抱,人未必尽知之也。
娶叶氏、谢氏,皆逮事曹夫人。
乔年乾道四年十有一月戊辰卒,享年七十四。
叶氏先四十三年而卒,谢氏后十五年而卒。
各一子,其一人叶氏出者,是为损,字炳之
余及识其人,恂恂而有守,能世其家者也。
东美之子,夫妇自以家法相宾友,人之见炳之者,则曰「是似乔年」,见沈夫人者,则曰「是似东美」也。
其亲戚相驯染,率恩勤似两家。
吾里中人,时节相问馈不绝,有吊庆事,父兄子弟皆至,忻戚尽其情者,必两家也。
乔年以事出,母空穷不恤,炳之与妇沈服勤米盐,以尽岁晚之欢。
初,萱堂成,士大夫多乐道之者;
炳之祖子孙,事其亲如一人,谓之萱堂林家云。
炳之乾道七年三月癸卯卒,年四十有九。
沈氏以淳熙十二年十有一月戊寅卒,年六十有四。
三子:帱、载、鼎,鼎早卒。
一女,适新福州古田主簿徐宏
其一人谢氏出,今仲愚也。
二子:昕、充。
盖新归墓,先生之卜葬其父也以嘉祐,母以元符,相距四十年。
后七十有一年,为乾道四年十有一月甲申,而乔年祔;
又五年,为乾道八年十有二月丁酉,而炳之祔;
十有二年,为淳熙十年十有一月乙酉,而谢氏合于乔年之穴;
又四年,为淳熙十有三年四月癸酉,而沈氏合于炳之之穴。
凡一百二十有九年之间,三兆六柩。
而几老之子讳寿孙,字推仁,孙兴祖字庆之
醇老少子讳时可字叔遇,孙讳诚之,皆以序从葬墓下,而不得其行事,故不著,馀则祔梓奥。
陈某曰:元符至今百年间,天下亦多故矣!
自公侯将,五世希不失者。
有以布衣而燕及其后。
载也从余学,又以文行见推于其,人以为林氏必大也。
呜呼!
以势利者如彼,以德者如此哉!
韶州太守朝散大夫汪公墓志铭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南涧甲乙稿》卷二二
公讳杞,字南美新安汪氏也。
济王七世孙景,徙于婺源县
景生高。
高生济。
济生丕。
丕生惟良,是为公曾祖,隐德不仕,翰林侍读钱醇老尝表其墓。
惟良生叔渐,是为公祖,以子赠奉议郎
叔渐生路,登绍圣四年进士第,官至承议郎、知信州贵溪县,是为公父,以公赠至银青光禄大夫宗人翰林学士彦章称其人以比元鲁山
娶万氏,赠蕲春郡夫人
张氏,赠大宁郡夫人
宁生四子,公其仲也,旧名利国
少笃于学,方朝廷兴舍法于天下,公与兄利往俱选上舍,继而入辟雍,解于开封府
建炎二年太上皇帝龙飞,策进士,始中第,授迪功郎南康军司法参军
郡经李成兵火,大将韩忠武公提军数万过郡,趣军食甚峻,守惧不给,至乞祠。
公始仕,独毅然画策,请税商船,尽输米以济用度。
檄公摄仓官应之,军士哗不可止,公呼队长谕之曰:「籍各有姓名在也,一不如律,案其名告,大帅申军法矣」。
皆噤不敢出声,自卯漏下至五鼓乃毕,人服公可驭众。
建州崇安县丞,县库陷失缗钱踰数十千,公声色不为动,第责库吏限一月俾输。
时建守魏邦达治有威严,欲逮系之,公启曰:「是无益也,积弊至此,愿听其所为,不效则寘狱未晚」。
既限满,果尽得之。
有兄弟五人,讼家资累年不能决,公列之庭下,举唐贤韩思彦饮乳事训之,皆感泣,遂均产。
课民艺桑柘十六万株,守及诸司竞论荐,改右宣教郎、知饶州安仁县
县因寇退后版籍焚逸,产税之数殆失其半,冒佃匿税馀五万缗,民输绢及苗役悉增于旧,公括而正之,一绢减税钱三百馀,苗米、役钱、和买十减其四。
而豪户兼并所不利,相率腾讼于朝。
事下漕司,委郡丞来治,谓公必有妄用,公谢曰:「一钱出入,有簿籍在,请以姓名所输揭诸乡,有不实者当尽诉矣」。
乃无一人诉者,上下弥服。
公即兴县学以诱劝其俗,略无惩治之意,贵人寓公,莫不誉叹。
建昌军南丰县,其治如安仁,民以孝行著者凡十九家。
根在逃绝户亦万馀,得税钱六百缗,米二千三百斛,催税之长,始无偿纳之患。
属岁旱,发廪赈之,活数万,乡民为立生祠。
易县桥以石梁,以公名。
有宿寇张小者,据巢穴几二十年,公合弓兵一战平之。
时经界始行,不扰而办,邻邑皆来问其法。
逃户复业者四千三百,增桑柘四十万,修水利四百馀所,由是监司以公治状上闻,遂籍于中书
后十有五年,公赴官广东南丰,百姓犹遮道送迎,颂公未忘也。
信州玉山县,以其馀力新县宇,葺馆舍,整涂路之阻。
而献言者欲开运渠,自县以达常山,公则拒之,曰:是不特劳民费用,且坏人坟墓甚众,而山径高险皆石,亦岂能通也?
议遂格。
会邻境有恶少夺食,顽民郑一龙亦啸聚为应,公捕诛之,百里乂安。
通判肇庆府,一日海舟数十百奄至,若有异,府汹惧失所为。
公单骑走岸次,嘻笑谕之,众皆靡去。
被檄摄英州,阅再岁,有惠爱。
既还里中,则曰吾老矣,筑室治竹石,聚书万卷,以教子弟。
宾客,饮酒赋诗自适。
朝命除公守韶州,竟丐祠禄主管台州崇道观者四、武夷山冲佑观者一。
淳熙二年,太上庆寿恩霈,以龙飞榜进秩,而徽州守臣应诏,以公年虽七十,历官治绩,精力尚强,可选监司郡守,亦莫能起也。
閒居二十年,康健燕怡,与其室黄夫人皆上寿。
子孙数十侍侧,澹然无声色之娱,乡闾敬之若父祖。
岁饥,大家务闭籴,公独发私廪,损其价以惠贫者,两邑令至谢于门。
今年正月,考妣加赠恩至,犹与族姻庆会。
自以致家布衣,叨世科,虽不及养,而赠官封邑,俱至二品,谆谆中缺九十有三,官朝散大夫,赐服三品。
有诗文数十馀卷藏于家。
娶黄氏,同邑进士造之女,年亦八十九矣。
三男子:邦俊迪功郎南安军大庾县主簿
邦直,当以遗恩受命;
龟龄,举进士,有声。
三女子,婿则进士黄钦承、黄时心、左宣义郎签书桂阳军判官方正己。
孙男七,咏、谦、谔、该、谊、词、训。
孙女七,长适董赫,次黄玠,次夏朝宗,馀在室。
曾孙男三,女二。
公性介直,资明敏,历宰三邑,半刺二千石,皆以廉能称。
治邑先教化,必更学舍,招延士子,至今安仁之学冠于诸邑
银青公在小官,有谓之真清者,公因以真清所至榜官舍为名。
其贰肇庆,为直南恩守讼事,守以厚馈为谢,力辞不受。
出行属县,宰有以白金二百星助公修廨者,公斥,寄之军帑。
后宰以赃败,人始服公不负于清名。
当路公卿、知己,论荐亦众,而不肯俯仰以求用。
老而静退,自营寿藏于所居之近奖山,造僧庵,筑亭宇,甚备。
至是以十二月壬申葬焉。
予顷在信幕,公为玉山,熟其行事。
往岁过其乡,见公犹精明未衰也,今夏宣城,再经其门,闻哭声,则公丧既数月矣,因于其家而哀之。
及葬,邦俊等来请铭。
铭曰:
汪姓之原,踦能执干。
自隋迄唐,盛于新安
既祀既封,我朝而王。
将相文儒,显以四方。
婺源宗,十有五世。
联芳登名,父子以继。
嗟哉韶州,廉介特立。
晚秉一麾,早制三邑。
善政美才,足用有为。
蕴奇于衷,曾莫究施。
黄发鬖然,世其真清。
乐于家林,寿几百龄。
有子暨孙,足大我后。
天祐善人,岂惟其寿!
奖山峣嶕,自营其藏。
闾里敬思,公为不亡。
平江府教授厅壁记 南宋 · 崔敦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宫教集》卷六
乡里必有学,学必有师儒,古之制也。
周之党庠术序之法行,仕焉而归老则教于其乡,大夫士师,士为少师
由汉至唐,州郡兴学,文学博士之员列于僚佐
国朝庆历间,天子开天章阁,与大臣论治所先务,慨然诏天下皆得立学。
于是设教之职,有可充选者,部使者郡守许以名闻。
熙宁以来,简置悉由于朝,清其选,号为外道馆阁
姑苏大郡,先自范文正公出守,割南园之地以创学宫,继以前辈名儒相承讲道,文风之盛济济乎,洋洋乎,为江浙冠,吁,其盛哉!
余掌学之明年,诸生合辞以请曰:「学旧无题名,前人名氏将湮没不传。
今稽之图籍,自乐圃先生朱伯原而上所可见者五人,又访之耆老,自林元孚而下继之三十有五人。
虽官资岁月不能尽省,而先后之次皆可考识,愿刻诸石以图永久」。
余曰:「子可谓知本矣」。
仕于郡者分职而治,夜漏未尽已起,缨弁束衽,诣长官白事,退则困吏牍,埋没不得出气,其所可否关民休戚,甚则系人之生死。
教官抱尘编,对青衿,空谈其间,课程无补于簿书,弦歌不应于期会,真若缓不急者,而天下之治乱,风俗之厚薄,其原盖出乎此。
诸儒教导余不得优劣,独考其次。
安定先生翼之实首居其任。
先生所至务以体用之学训学者,东南之士出其门无虑二千人。
其徒刘执中奏事熙宁间,谓今学者明夫圣人体用,以为政教之本,皆由师之力。
今门人在朝,若钱藻之渊笃,孙觉之纯明,范纯仁之直温,钱公辅之简谅,在外明体适用以教于民逮数十辈,其馀政事文学出于时不可胜数。
当是之时,天下无事,内之风化醇百姓安,外之威灵宣四夷服,治道运行,诸产得宜,思肥土渥,远近咸抚,固曰上之德,亦一时人材出于先生之门者与有力也。
余生乎后时,不获亲而炙之,幸与二三子搜次名氏,因书其事以示后之人,庶乎为典教之丕式,且亦知教事之为重云。
乾道壬辰冬至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