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上欧阳参政侍郎书(一) 北宋 · 陈舜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五、《都官集》卷九
十二月日,门人具官陈某,谨顿首百拜,有闻于参政先生坐下:伏以朝廷二府,所以揽文武赏罚之大柄,代天理物,而天下治乱休戚之所系者。先生旬月之间,出侍从中,步武历二府,如登严君之堂,而入室家之奥。岂非内有以镇压天下君子之望者,不言而喻;外所以称诵于天下者,有以钳塞小人横议之口,久矣。某辱为门人,始其闻命,踊跃庆快,非稠人比。又身之去门下行三岁,瞻望左右,固已勤劳。然独不为贺至今者,盖谓有道之士,富贵皆固有,且欲以功名远过于皋、夔、稷、契,故不以位为乐,而以为忧也。数日前,得同科钱藻书,以某虽自疏弃于外,其姓名犹得不忘于门生故吏之中。某且幸且喜,即欲奉奏记,并道前日之所当贺者。又窃谓世俗之礼,如俳优乐府者为之言,焉足以称盛德而伸至诚哉?夫古之大臣者,尝寤寐善士,渴求人材,得而举之,以事其君。彼材士者,岂患无闻知,且往告于人而求自得耶?人不求则不得,非广览兼听则失之。孔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是不独天子之任大臣以此,至于师弟子之相告语之道,亦皆然也。某虽不肖,敢上采陛下之所以待先生之意,而不诵所闻,以图尽所以事先生之礼。兖州录事参军姜潜,学可以为人师,智足以谋王体,渊沉可以厚薄俗,志勇可以持大义。用之以器,无所不宜。虞部员外郎、前知抚州黄瑊,体廉蹈正,其材过人,喜立功名,克当大事。今以失举废官,弃其所长。扬州签判、虞部员外郎李直躬,外和以粹,内刚而明,风教设施可视古之循吏。大理寺丞、知蕲春县俞尚,博学有文,兼备众德,依乎中庸,以饰政事。前明州推官林琪、楚州判官侯叔献,守道不为,智足以烛幽明,材足以治剧任重。杭州进士施耕,甘贫乐道,传经诲人,不诡不激,有颜、闵之懿。是七人者,行之以正道,守之以不茍得,故或沉于下僚,或混于俦人,世未有以知之,未有以举而能用之者也。伏惟先生怀澄清天下之素,当建立功业之时,必求天下英俊豪杰之士。夫此数人者在乎胸中,德行见闻,器能材识,声明朝廷,而空乏岩谷,此某所不能知。然区区之心,特自诵所知,且以称人之贤,在师弟子之义为无嫌,亦所以自异于世俗贺者之言。伏惟少加察焉。不宣。某再拜。
新唐书纠谬序 宋 · 吴缜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三、《新唐书纠谬》卷首、《群书考索》前集卷一五、《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二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二八
史才之难尚矣,游、夏,圣门之高弟,而不能赞《春秋》一辞。自秦汉迄今,千数百岁,若司马迁、班固、陈寿、范晔之徒,方其著书之时,岂不欲曲尽其善而传之无穷,然终亦未免后人之诋斥。至唐,独称刘知几能于脩史之外,毅然奋笔,自为一书,贯穿古今,讥评前载。观其以史自命之意,殆以为古今绝伦。及取其尝所论著而考其谬戾,则亦无异于前人。由是言之,史才之难,岂不信哉。必也编次事实,详略取舍,褒贬文采,莫不适当,稽诸前人而不谬,传之后世而无疑,粲然如日星之明,符节之合,使后学观之而莫敢轻议,然后可以号信史。反是,则篇帙愈多,而讥谯愈众,柰天下后世何?我宋之兴,一祖五宗,重熙累洽,尊儒敬道,储思艺文,日以崇广学校、脩纂文史为事,故名臣缀缉,不绝于时。前朝旧史,如《唐书》洎《五代实录》,皆已修为新书,颁于天下。其间惟《唐书》自颁行迨今几三十载,学者传习,与迁、固诸史均焉。缜以愚昧,众公之隙,窃尝寻阅新书,閒有未通,则必反覆参究,或舛驳脱谬,则笔而记之。岁时稍久,事目益众,深怪此书牴牾穿穴,亦已太甚。揆之前史,皆未有如是者。推本厥咎,盖脩书之初,其失有八:一曰责任不专,二曰课程不立,三曰初无义例,四曰终无审覆,五曰多采小说,而不精择,六曰务因旧文,而不推考,七曰刊脩者不知刊脩之要,而各徇私好,八曰校勘者不举校勘之职,而惟务茍容。何谓责任不专?夫古之脩史,多出一家,故司马迁、班固、姚思廉、李延寿之徒,皆父子论撰,数十年方成。故通知始末,而事实贯穿,不牴牾也。惟后汉东观群儒,纂述无统,而前史讥之。况夫唐之为国,几三百年,其记事亦已众矣,其为功亦已大矣。斯可谓一朝之大典。举以委人,而不专其责,则宜其功之不立也。今《唐史》本一书也,而纪、志、表则欧阳公主之,传则宋公主之。所主既异,而不务通知其事,故纪有失而传不知(如胶东郡公道彦等,纪书降封县公,而传乃郡公之类。),传有误而纪不见(如《朱宣传》叙天平节度使止有四人,而纪则有七人之类。),岂非责任不专之故欤?何谓课程不立?夫脩一朝之史,其事匪轻。若不限以岁月,责其课程,则未见其可。尝闻脩《唐书》自建局至印行罢局,几二十年,修书官初无定员,皆兼涖它务,或出领外官。其书既无期会,得以安衍自肆,茍度岁月。如是者将十五年,而书犹未有绪。暨朝廷讶其淹久,屡加督促,往往遣使就官所取之,于是乃仓猝牵课,以书来上。然则是书之不能完整,又何足怪,岂非课程不立之故欤?何谓初无义例?夫史之义例,犹网之有纲,而匠之绳墨也。故唐脩《晋书》,而敬播、令狐德棻之徒先为定例。盖义例既定,则一史之内,凡秉笔者皆遵用之,其取舍详略、褒贬是非,必使后人皆有考焉。今之新书则不然,取彼例以较此例则不同,取前传以比后传则不合,详略不一(如《中宗纪》前与诸帝纪不同,诸帝纪亦自详略不同之类。),去取未明(如皇太子改名并诞节名及上寿皆不书,而上尊号则书之类。),一史之内,为体各殊,岂非初无义例之故欤?何谓终无审覆?方新书来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诘难纠驳,审定刊脩,然后下朝臣博议,可与未可施用,如此则初脩者必不敢灭裂,审覆者亦不敢依违,庶乎得为完书,可以传久。今其书颁行已久,而疏谬舛驳于今始见,岂非终无审覆之故欤?何谓多采小说,而不精择?盖唐人小说,类多虚诞,而脩书之初,但期博取,故其所载,或全篇乖牾(如代宗母吴皇后传之类。),岂非多采小说,而不精择之故欤?何谓务因旧文,而不推考?夫唐之史臣书事,任情者多矣(如吴兢书魏齐公事,可以推知当日史臣书事,与夺止在其笔端。又如辛云京自立,而传止称其朝命。李德裕执政,增修其父吉甫美事之类。),安可悉依徇而书。今之新书,乃殊不参较,但循旧而已。故其失与唐之史臣无异(如太宗放死囚三百九十人,义阳宣城公主四十不嫁之类。)。岂非务因旧文,而不推考之故欤?何谓刊脩者不知刊脩之要,而各徇私好?夫为史之要有三:一曰事实,二曰褒贬,三曰文采。有是事而如是书,斯谓事实。因事实而寓惩劝,斯谓褒贬。事实褒贬既得矣,必资文采以行之,夫然后成史。至于事得其实矣,而褒贬文采则阙焉,虽未能成书,犹不失为史之意。若乃事实未明,而徒以褒贬文采为事,则是既不成书,而又失为史之意矣。新书之病,正在于此。其始也,不考其虚实有无,不校其彼此同异,脩纪、志者则专以褒贬笔削自任,脩传者则独以文辞华采为先,不相通知,各从所好。其终也,遂合为一书而上之。故今之《新书》,其閒或举以相校,则往往不啻白黑方圆之不同。是盖不考事实,不相通知之所致也。斯岂非刊脩者不知其要,而各徇私好之故欤?何谓校勘者不举校勘之职,而惟务苟容?方《新书》之来上也,朝廷付裴煜、陈荐、文同、吴申、钱藻,使之校勘。夫以三百年一朝之史,而又脩之几二十年,将以垂示万世,则朝廷之意,岂徒然哉。若校勘者止于执卷唱读,案文雠对,则是二三胥吏足办其事,何假文馆之士乎?然则朝廷委属之意重矣,受其书而校勘者安可不思,必也讨论击难,刊削缮完,使成一家之书,乃称校勘之职。而五人者曾不闻有所建明,但循故袭常,惟务喑嘿,致其间讹文谬事,历历具存,自是之后,遂颁之天下矣。岂非校勘者不举其职,而惟务茍容之故欤?职是八失,故《新书》不能全美,以称朝廷纂脩之意。愚每感愤叹息,以为必再加刊脩,乃可贻后。况方从宦巴峡,僻陋寡闻,无他异书可以考證,止以本史自相质正,已见其然。意谓若广以它书校之,则其穿穴破碎,又当不止此而已也。所记事条,丛杂无次,艰于检阅。方解秩还朝,舟中无事,因取其相类者,略加整比,离为二十门,列之如左。名曰《新唐书纠谬》,谓擿举其谬误而已。肤浅之见,乌足贻之同志,姑投之巾笥,以便寻绎而备遗忘云。元祐四年己巳岁八月望日,夷陵至喜亭,咸林吴缜序。
记温公论茶墨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三、《苏文忠公全集》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南屏寺
司马温公尝曰:「茶与墨政相反。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轻,茶欲新,墨欲陈」。予曰:「二物之质诚然,然亦有同者」。公曰:「谓何」?予曰:「奇茶妙墨皆香,是其德同也。皆坚,是其操同也。譬如贤人君子,妍丑黔晰之不同,其德操韫藏,实无以异」。公笑以为是。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六日,醇老、全翁、元之、敦夫、子瞻,同游南屏寺。寺僧谦出奇茗如玉雪。适会三衢蔡熙之子瑫出所造墨,黑如漆。墨欲其黑,茶欲其白,物转颠倒,未知孰是?大众一笑而去。
劾王诜等奏(元丰二年十二月) 北宋 · 舒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续资治通鉴》卷七四
驸马都尉王诜,收受轼讥讽朝政文字,及遗轼钱物,并与王巩往还,漏泄禁中语。窃以轼之怨望诋讪君父,盖虽行路,犹所讳闻。而诜恬有轼言不以上报,既乃阴通货赂,密与燕游;至若巩者,向连逆党,已坐废停。诜于此时,同挂论议,而不自省惧,尚相关通。案诜受国厚恩,列在近戚,而朋比匪人,志趣如此,原情议罪,实不容诛。乞不以赦论。
收受轼讥讽朝政文字人,除王诜、王巩、李清臣外,张方平而下,凡二十二人。如盛侨、周邠辈,固无足论。乃若方平与司马光、范镇、钱藻、陈襄、曾巩、孙觉、李常、刘攽、刘挚等,盖皆略能诵说先王之言,辱在公卿士大夫之列,而陛下所尝以君臣之义望之者。所怀如此,顾可置而不诛乎?
张御史唐英墓志铭(绍圣三年十一月)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四
张氏之先居邛州白鹤山,盖神仙之苗裔。曾大父讳珂,居蜀州新津县之新穿乡,娶乡先生樊氏女,是生大父讳𧩎。娶刘氏,是生三子:长曰禹,次曰藻,季曰文蔚,字隐之,即吾考也。考娶江原冯氏,生五子:曰轩英,曰民英,曰唐英,曰虞英,曰商英。考妣以唐英升朝,叙封光禄寺丞、长寿县君;以商英升朝,累赠朝议大夫、祥符县太君。考之行义,详于翰林学士范公景仁之内志;妣之贤淑,具于枢密直学士钱公醇老之铭诗,兹乃得而略已。唐英字次功,少与兄轩英刻苦读书,经岁不知肉味。年十八,州举送至礼部,再上,遂及进士第,实庆历三年也。初调渝州决曹掾,上《兴王正议》五十篇,翰林学士孙公梦得奇其文,曰:「吾蜀乃有此后生,马周、魏元忠不足多也」。以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荐之。再调归州狱掾,与夷陵令蒋槩、秭归令邓绾为文友,名声籍甚荆湖间,杨公元素以诗赠曰:「建平之江悍以湍,建平之山顽以峭。天恐江山太寂寥,故聚英才斗其妙。不然三子并国器,安得皆官此遐徼」?白云先生张少愚诵之曰:「真诗史哉」!用簿格移襄州谷城县令。令圃多种姜,贷种于民,还其陈而配卖。以所得息饶多,与邓城相埒,铨曹以所入厚薄,目之曰「谷大邓二」。次功至,则以圃种柳千株,作柳亭,刻石志之,嗜利者闻以愧焉。开古黄渎渠,溉田无虑千顷。作《谕民》十篇,以警风俗。初若迂阔,于治既久,而折崖诸乡以野陋顽梗称者,子弟皆向学乐善,彬彬有文。化之渐渍于人也,效缓而功远,于《谕民》见之矣。代还,恩荐格改著作佐郎。英宗即位,覃恩转秘书丞。明年,转太常博士。神宗即位,转屯田员外郎。初,英宗自濮邸继大统,次功上《慎始书》,言:「为人后者为之子。恐他日有引定陶故事以惑圣听者,愿杜其渐」。既而濮庙议作,台谏官相次黜逐。熙宁二年,诏举台官,王禹玉、范景仁同在翰林,以次功言事有先见之明,以名荐上。次功在治平中,英庙不豫,慈圣垂帘,大臣莫敢发储副之议者,次功奋不顾忌讳,请立颍王为皇太子。神宗知之,特除殿中侍御史里行。赐封,因问曰:「卿何尚衣绿耶」?对曰:「前此回授与父」。上曰:「孝也」。以五品服赐之。时神宗方讲求治道,慨然上嘉三代,而下陋汉唐,左右公卿,未有以中上心者。公以疏言知江宁府王安石,经术道德,宜在陛下左右。又言皇亲员多禄侈,宜以服纪隆杀差降。及言天下苦于力役,不至有碎崖流离,宜讲求可以宽民力、代民劳者。其后施行,多如次功言。皇亲宗谔引外任使相例侥倖干求,恃长上表,词语不婉。次功弹劾之,宗谔夺倖,宫僚罢逐,宗室肃然。卢士衡以龙图阁直学士知郓州,次功奏:人呼士衡为「迷龙图」,郓节制山东,奈何不慎择帅耶?士衡降知列郡。次功长于论议,善言天下事,每进见,上称其忠,将且贵之。三年八月丁朝议公忧,去官。次功自为小官,迎侍二十年,孝养备至。偶朝议公怀乡西归,卒于里舍,恨不及见,哀慕成疾,四年六月二十二日遂不起,享年四十有三。诸孤幼,未有成立。商英以其年十二月,奉灵柩葬于成都府双流县之三昧里。有文集若干卷。绍圣三年,次功之子庭玉年四十一矣,既克厥家,徙居广安,谓孤坟在蜀,岁时洒扫不及,从地理家得吉穴于南峰之下,以其年十一月某日迁柩改卜,来请铭志。谨涕泣而为铭曰:
汪洋浩博,长川巨壑,次功之学。焕烂缤纷,祥霞庆云,次功之文。清真劲烈,危松皓雪,次功之节。卷舒阖开,急电惊雷,次功之才。云何不寿,陨于壮龄,所蕴未究。吾门不昌,存我匪令,而陨其良。南峰之下,虎抱龙怀,英灵所舍。我既葬之,有子改卜,魂其来绥。
与人简(一五)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山谷简尺》卷上
庭坚顿首。法帖乃至烦贤郎,甚非宜;或未下手,幸见还,比得一兵,颇能此事也。王君所干,乃尔稽违,亦可畏,使老夫自远干人,有至者,亦弃之矣。而二三子多王君之比,故比来用度极窘,抵当至百千矣。遣广僧往督其负,乃反使广负谤毁。计广语言容易,往往䲡迫,故致此患耳。广性不敦重,语言轻易是其短,其馀皆谤黩之耳,无一事实也。若稍稍督得此逋,尽寄醇老宅库易作如干钱来,既奉法,又易致耳。庭坚再拜。
依黄履奏改正降授胡援王子韶诏辞御批(熙宁十年十月癸未)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五
宜如履奏改正,其当制舍人钱藻仍上簿。
乞令钱藻带新官赴国子监说书奏(嘉皊四年九月) 北宋 · 范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八之五(第三册第二九七四页)
本监元额学官八人,见止六人。伏见应制科钱藻顷因应举讲书中等,已有朝旨,候一任迥,与直讲。近应中制科,欲乞令藻带新官赴监说书。
举丘与权充直讲状(十月十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八、《赵清献公集》卷五
臣勘会国子监直讲王逢,准敕差通判徐州。伏见新授福州闽县主簿丘与权,有文学士行,顷尝服阙,闲居建州数年,乡里生徒从学仅百馀人,孜孜诲诱不倦。前后任充汀州府并苏州教授,所至学者如归。今其尚困州县之职,固穷守道,未始陨穫。臣今保举堪充国子监直讲,替王逢满阙。如经擢用后犯正入己赃并不如所举,甘当同罪。如赐俞允,许令依钱藻、孙思恭例,权入监供职,待次充填,所贵讲授得人。
战国策后序(绍兴三十年十一月) 宋 · 姚宽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
右《战国策》,《隋经籍志》:三十四卷,刘向录;高诱注,止二十卷;汉京兆尹延笃论一卷。《唐艺文志》,刘向录已阙二卷,高诱注乃增十一卷,延笃论时尚存。今所传三十三卷。《崇文总目》,高诱注八篇,印本存者有十篇。武安君事在《中山》卷末,不详所谓。延笃论今亡矣。其未曾经曾南丰校定者,舛误尤不可读。其浙、建原小字刊行者,皆南丰所校本也。括苍耿氏所刊,卤莽尤甚。宣和间,得馆中孙固、孙觉、钱藻、曾巩、刘敞、苏颂、集贤院共七本,晚得晁以道本,并校之,所得十二焉。如用「地」、「𢘑」字,皆武后字,恐唐人相承如此。诸公校书,改用此字,殊不可解。窦苹作《唐书》,释武后用「地」字,云「古字,字见《战国策》」,不知何所据而云然?「坔」乃古「地」字。又「地」字见《亢仓子》、《鹖冠子》,或有自来。至于「𢘑」字,幽州僧行均作《切韵训诂》,以此二字云古文,岂别有所见耶?太史公所采九十三事,内不同者五。《韩非子》十五事,《说苑》六事,《新序》九事,《吕氏春秋》一事,《韩诗外传》一事,皇甫谧《高士传》三事,《越绝书》记李园一事,甚异。如正文遗逸引《战国策》者,司马贞引五事《(,豫让击襄子之衣,衣尽血;吕不韦言周凡三十七王;白圭为中山将,亡六城,还拔中山;马犯谓周君;马犯谓梁王云「王病愈」,作「瘉」字。)广韵》七事(晋有大夫芬质,音抚文切;芊千者著书显名;安陵丑,雍门周;中山大夫蓝诸;晋有亥唐;赵有大夫肁贾,音肇,训开也;齐威王时有左执法公旗番。),《玉篇》一事(骥仰而喷,鼓鼻也。),《太平御览》二事(涸若耶以取铜,破𢘗山而出锡;廊庙之椽非一木之枝,先王之法非一士之智。),《元和姓纂》一事(引《风俗通》云:晋大夫芸贤。),《春秋后语》二事(赵武灵王游大陵,梦楚女鼓瑟,平原君躄者,注云:躄,挛跛之名。),《后汉·地理志》一事(东城九门,注云:碣石山在县界。),《后汉》第八《赞》一事(廉颇为人勇鸷而好士。),《艺文类聚》一事(苏秦为楚合从,元戎以铁为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北堂书钞》一事(楚人以弱弓微缴加归雁之上者。),徐广注《史记》一事(韩兵入西周,令成君辨说秦求救。),张守节《正义》一事(碣石九门,本有宫室以居。),旧《战国策》一事(罗尚见秦王曰:秦四塞之险,利于守,不利于战。),李善注《文选》一事(苏秦说孟尝君曰:「秦四塞之国」。高诱注云:「四面有山关之固,故曰四塞之国也。」),皆今本所无也。至如张仪说惠王,乃《韩非子·初见秦》书,厉怜王引《诗》,乃《韩诗外传》,既无古书可以考證,第叹息而已。某以所闻见以为集注,补高诱之亡云。上章执徐仲冬朔日,会稽姚宽书。
按:《战国策》附录,士礼居丛书本。
代翰林侍读学士钱藻遗表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三九、《元丰类稿》卷二八、《曾文定公集》卷一○、《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七下、《圣宋千家名贤表启》卷四、《吴都文粹》续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犬马之质,难驻于颓龄;日月之光,尚攀于爱景。臣藻诚悲诚哽,顿首顿首。伏念臣出于悴族,进以謏材。文辞讲说制策之科,众称华选;儒馆掖垣经帷之职,世谓清涂。独遍窃于美名,盖亲逢于亨运。至于总铨衡之要剧,领京邑之浩烦,蔑有劳能,可论报称。冒宠灵而过厚,致灾疚以交攻。迫霜露之所侵,且将澌尽;幸发肤之无毁,得以全归。方去阙廷,长投泉壤。辄陈遗志,犹及能言。伏愿皇帝陛下御六气之和,慎调兴止;享万年之祚,永庇华夷。再念臣偷残息之仅存,觊馀恩之可丐。敢祈仁睿,终赐矜怜。臣有男进士,孙男某,亲堂弟茂,共出寒乡,稍亲薄技。葑菲不弃,傥微禄之获沾;鱼菽可供,庶游魂之未馁。伏望圣慈,并于文资内安排。妄兹干泽,愧在忘廉。保存殁之孤踪,托始终之大赐。生而无益,曾莫及于衔环;死或有知,犹庶几于结草。仰望旒扆,臣不任(云云。)。
夏日怀人歌 当代 · 熊东遨
夏日风光一雨新,木棉如火草如茵。
南窗坐久闲无事,漫忆寰区几个人(【楚问天曰】总领全篇,如江河启闸,行见洪流奔涌也。“几个人”颇具份量,信是寰区中屈指可数者。)。
云中一榻为公设,高卧犹堪梦吴越。
吞尽重洋万顷波,醒时怕看窗前月(台北陈立夫前辈
【楚问天曰】首二句用事兼写实,第三句上承下转,引出结语便妙。“怕看窗前月”者,恨故乡不得归也。虽是代人作言,料亦能中陈翁心事。于髯翁右任诗云:“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此岂但一人之心哉?是味我能知也。
【白一曰】陈立夫先生海内人望,岂止“梦吴越”哉,便“春秋”亦可梦得也。虽然,到底岁月不饶人,以近百高龄,宜其高卧作旁观也。)。
【楚问天曰】首二句用事兼写实,第三句上承下转,引出结语便妙。“怕看窗前月”者,恨故乡不得归也。虽是代人作言,料亦能中陈翁心事。于髯翁右任诗云:“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此岂但一人之心哉?是味我能知也。
【白一曰】陈立夫先生海内人望,岂止“梦吴越”哉,便“春秋”亦可梦得也。虽然,到底岁月不饶人,以近百高龄,宜其高卧作旁观也。)。
同是高峰不可攀,北山风景似愚山。
苍枝秀出云天外,长庇东南一角寒(沪上施蛰存北山前辈
【楚问天曰】将“北山”、“愚山”类比,乃就学问工夫而言,非特因其同宗也。“不可攀”者,道德文章典范也。愚山前代名臣,北山当代学者,同中有异焉。)。
【楚问天曰】将“北山”、“愚山”类比,乃就学问工夫而言,非特因其同宗也。“不可攀”者,道德文章典范也。愚山前代名臣,北山当代学者,同中有异焉。)。
石窗词丈居奇货,闲向柳阴深处卧。
一曲新声初度成,枝头便惹黄鹂和(沪上周退密前辈
【楚问天曰】石窗词之流丽清亮,尽从结联十四字传出。不识石窗丈者,读此可知大略。)。
【楚问天曰】石窗词之流丽清亮,尽从结联十四字传出。不识石窗丈者,读此可知大略。)。
不识人间百种愁,一篇在手乐悠悠。
偶扶筇杖白云里,漫溯黄河最上游(沪上马祖熙前辈
【楚问天曰】是翁旷达乐观,令人羡煞,令人妒煞,亦令人想煞。)。
【楚问天曰】是翁旷达乐观,令人羡煞,令人妒煞,亦令人想煞。)。
心系庙堂身在野,岭南逸老真贤者。
无边气象昔曾干,大事多从闲处写(羊城刘逸生前辈
【楚问天曰】“无边气象昔曾干”,想见当日雄豪气概。结语颇多言外意。杜诗:“彩笔昔曾干气象”,第三句出此。)。
【楚问天曰】“无边气象昔曾干”,想见当日雄豪气概。结语颇多言外意。杜诗:“彩笔昔曾干气象”,第三句出此。)。
深具仁心更有谁,帽儿犹忆一风吹。
红旗得与英雄便,不酿长安四日悲(北京李锐老,曾协助耀邦平反各类冤假错案
【楚问天曰】有隐痛,有隐忧,读者当有会心,似不必和盘托出耳。以“英雄”目锐老,当得。)。
【楚问天曰】有隐痛,有隐忧,读者当有会心,似不必和盘托出耳。以“英雄”目锐老,当得。)。
羊翁霍老诗家宰,宋韵唐音终不改。
桃李无言信手栽,门墙各见花成海(湘潭羊春秋、西安霍松林二老
【楚问天曰】羊、霍二翁俱当代大家,“诗家宰”三字恰如其分。结二句大气象,如此景观,令人仰煞。
【白一曰】“花成海”不奇,奇在“信手栽”成也。)。
【楚问天曰】羊、霍二翁俱当代大家,“诗家宰”三字恰如其分。结二句大气象,如此景观,令人仰煞。
【白一曰】“花成海”不奇,奇在“信手栽”成也。)。
寄寓京华一布衣,每从淡雅出新奇。
闲栽十里荷兼柳,渐觉生机满剡溪(北京苏仲湘老,有《栽花插柳堂杂草》,近标“生机”说
【楚问天曰】不作恭维,不事雕琢,只拈出苏老自身特点,便觉情韵悠扬,余味不尽。是亦“从淡雅出新奇”者也。)。
【楚问天曰】不作恭维,不事雕琢,只拈出苏老自身特点,便觉情韵悠扬,余味不尽。是亦“从淡雅出新奇”者也。)。
楚狂夫子久不见,遮莫深山铸神剑?
一剑能将百鬼诛,等闲扫了钟馗面(羊城熊鉴老
【楚问天曰】鉴翁诗以鞭挞丑恶名世,“一剑能将百鬼诛”,正是斯翁风格写照。结语水到渠成,自入佳境,事雕琢者何能望其项背。)。
【楚问天曰】鉴翁诗以鞭挞丑恶名世,“一剑能将百鬼诛”,正是斯翁风格写照。结语水到渠成,自入佳境,事雕琢者何能望其项背。)。
朝掬清泉暮剪霞,一方净土乐为家。
玉门不待春风度,已放恬园万树花(兰州袁第锐老,有《恬园集》
【楚问天曰】切事、切人、切地、密线疏针,滴水不漏。“玉门”句尤精警,从唐人翻出新意,是为难得。)。
【楚问天曰】切事、切人、切地、密线疏针,滴水不漏。“玉门”句尤精警,从唐人翻出新意,是为难得。)。
都云龙岂池中物,争识能伸更能屈。
半亩方塘尽兴游,会心一样波澜阔(长沙龙非池老,终身布衣,读书不倦
【楚问天曰】深寓哲理。古贤谓诗可以存人,读此不疑也。结二句殊妙。)。
【楚问天曰】深寓哲理。古贤谓诗可以存人,读此不疑也。结二句殊妙。)。
最爱湘潭人寿公,袖无长物只清风。
何辞头上九分白,要尽心中一点红(长沙刘人寿老
【楚问天曰】“最爱”二字出自内心,非等闲应酬语也。寿翁高风亮节,诗界同钦,其自嘲云:“头已九分白,心犹一寸丹”,结尾即借此意。)。
【楚问天曰】“最爱”二字出自内心,非等闲应酬语也。寿翁高风亮节,诗界同钦,其自嘲云:“头已九分白,心犹一寸丹”,结尾即借此意。)。
闻道某翁长不倒,河西笑煞胡遐老。
临风小试解牛刀,割破肚皮全是草(长沙胡遐之老,讽喻诗入骨三分
【楚问天曰】不作全面评价,只点出“解牛刀”不容俗物一节,遂使遐老风范尽显。
【白一曰】不倒翁若是一般草包,倒也罢了;倘草中满是毒计,那危害便不浅了。幸赖遐公之刀将其割破,吾辈不妨检视一番,有毒则深埋之。)。
【楚问天曰】不作全面评价,只点出“解牛刀”不容俗物一节,遂使遐老风范尽显。
【白一曰】不倒翁若是一般草包,倒也罢了;倘草中满是毒计,那危害便不浅了。幸赖遐公之刀将其割破,吾辈不妨检视一番,有毒则深埋之。)。
望月湖边处士何,一根铁脊耐消磨。
偶凭只手书王字,不换名声不换鹅(长沙何光年老,书家,半身不遂,复以左管作书
【楚问天曰】“不换名声不换鹅”,右军当避他一头地。)。
【楚问天曰】“不换名声不换鹅”,右军当避他一头地。)。
芋农酒后原形毕,歪着蓑衣斜戴笠。
出手偷偷但点睛,轰然听破九龙壁(浏阳王巨农老,以《九龙壁》一诗夺首届诗赛之冠
【楚问天曰】用欲擒故纵手法,活画出一江湖绝顶高手形象。结二句搔着痒处也。)。
【楚问天曰】用欲擒故纵手法,活画出一江湖绝顶高手形象。结二句搔着痒处也。)。
自读人间李汝伦,谪仙天上暗伤神:老夫才气从无敌,胆气输他四五分(羊城李汝伦老
【楚问天曰】汝伦先生当世铁血男儿,以不怕鬼、不信邪饮誉海内,宜其让太白出来说法也。“白也诗无敌”,要他在“才气”上让人恐非易事,能自认“胆气”颇有不如,可见谪仙人也并非一味地傲。
【白一曰】不即不离,极有分寸。自古名家难评,前世如此,况当世耶?借得古贤一张嘴说话,主意不错。)。
【楚问天曰】汝伦先生当世铁血男儿,以不怕鬼、不信邪饮誉海内,宜其让太白出来说法也。“白也诗无敌”,要他在“才气”上让人恐非易事,能自认“胆气”颇有不如,可见谪仙人也并非一味地傲。
【白一曰】不即不离,极有分寸。自古名家难评,前世如此,况当世耶?借得古贤一张嘴说话,主意不错。)。
谢公下笔真狂妄,画了君王画卿相。
可惜功夫没到家,张张都作阎罗样(长沙谢凯老,近在珠江作画
【楚问天曰】“功夫到家”者,但会抹粉涂脂,殊可憎也,岂若谢公一一开列其本来面目耶!
【白一曰】笔墨辛辣,其意出画外远矣。)。
【楚问天曰】“功夫到家”者,但会抹粉涂脂,殊可憎也,岂若谢公一一开列其本来面目耶!
【白一曰】笔墨辛辣,其意出画外远矣。)。
古观桃花百树香,刘郎笑罢笑何郎。
两公俱是清闲士,偏抱千秋济世方(长沙刘克醇老,番禺何永沂先生,俱业医
【楚问天曰】抱“济世方”者,代不乏人,憾哉叔世难医也。
【白一曰】“清闲士”抱“济世方”,时代误人,良可叹也。)。
【楚问天曰】抱“济世方”者,代不乏人,憾哉叔世难医也。
【白一曰】“清闲士”抱“济世方”,时代误人,良可叹也。)。
右江名士中郎蔡,羽扇纶巾谁不爱?
少壮风流老更狂,兴来指座青山卖(福建蔡厚示老
【白一曰】画名士像不俗,结语尤有味。)。
【白一曰】画名士像不俗,结语尤有味。)。
杀尽雄鸡理岂无,阿谁令尔五更呼?
有人夜战操全胜,一见光明便要输(北京邵燕祥老,有“可怜今日刀头菜,曾唤千门万户开”名句
【楚问天曰】邵诗大有名,此非反其意,实应其声也。一怜其屈死,一揭其本源,异曲同工,俱称老辣。
【白一曰】“夜战”者,阴谋诡计之谓也。)。
【楚问天曰】邵诗大有名,此非反其意,实应其声也。一怜其屈死,一揭其本源,异曲同工,俱称老辣。
【白一曰】“夜战”者,阴谋诡计之谓也。)。
信是荆山璞早磨,潇湘有客号牛哥。
天边时摘星三五,一月如盘再要么(长沙黄琳先生,字荆山,号牛歌
【楚问天曰】空灵飘逸,余韵悠扬。
【白一曰】于不经意处见功夫。)?
【楚问天曰】空灵飘逸,余韵悠扬。
【白一曰】于不经意处见功夫。)?
沚斋出语皆成妙,岭表五家最年少。
明月清风抱满怀,读书而外无他好(中大陈永正先生
【楚问天曰】前论其诗,后称其德,俱为得体。陈氏与张采庵、莫仲予、刘逸生、徐续诸老合著有《岭南五家诗词钞》,次句即指此。)。
【楚问天曰】前论其诗,后称其德,俱为得体。陈氏与张采庵、莫仲予、刘逸生、徐续诸老合著有《岭南五家诗词钞》,次句即指此。)。
风云一剑女中豪,足与男儿试比高。
战罢玉龙归海角,美人头上雪飘飘(海南包德珍女史
【楚问天曰】史、论结合,虚实相生,可作人物小传读。)。
【楚问天曰】史、论结合,虚实相生,可作人物小传读。)。
老友阿强何可拟,闲潭一眼空山里。
风来偶尔作波澜,依旧清清深见底(香江朱志强先生
【楚问天曰】比喻生动、活泼,别有情趣。
【白一曰】非至情至性之人不能道此语。)。
【楚问天曰】比喻生动、活泼,别有情趣。
【白一曰】非至情至性之人不能道此语。)。
高卧山中不肯归,十分情趣有谁陪?
先生未识林和靖,明月锄开也种梅(香江李国明先生,擅画梅,主编《岭雅》
【楚问天曰】写李氏高洁情怀如见。末从“自锄明月种梅花”化来,颇切。)。
【楚问天曰】写李氏高洁情怀如见。末从“自锄明月种梅花”化来,颇切。)。
小河亮丽长河丑,能画能诗亦能酒。
李戴张冠也不妨,论才俱是雕龙手(西安魏新河、津门曹长河二先生
【楚问天曰】丑是假丑,亮是真亮。结非恭维,乃心仪语也。
【白一曰】信手勾描,自成格局。)。
【楚问天曰】丑是假丑,亮是真亮。结非恭维,乃心仪语也。
【白一曰】信手勾描,自成格局。)。
收拾词坛舍汝谁,梦窗余绪见精微。
随心画出山川景,尺幅能容百鸟飞(津门王蛰堪先生
【楚问天曰】以“收拾词坛”相许,王氏盖非等闲人也。
【白一曰】蛰堪当代词坛作手,中青年中屈指可数者,风格逼近宋贤,为前辈称许,故次句及之。)。
【楚问天曰】以“收拾词坛”相许,王氏盖非等闲人也。
【白一曰】蛰堪当代词坛作手,中青年中屈指可数者,风格逼近宋贤,为前辈称许,故次句及之。)。
风流王子多贪欲,捉尽柳花犹未足。
天际飞流海上霞,一齐都向囊中束(承德王玉祥先生,有《捉柳花》一绝获全国诗赛一等奖
【楚问天曰】贪财者鄙,贪名者俗,惟贪诗者贤且美也。
【白一曰】景象大、眼界宽、气势足,王子真人杰也。“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信然。)。
【楚问天曰】贪财者鄙,贪名者俗,惟贪诗者贤且美也。
【白一曰】景象大、眼界宽、气势足,王子真人杰也。“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信然。)。
十里山泉爱郁云,不因时浊改清纯。
潺湲只作柔和调,如此风光最可人(南昌熊盛元宗兄,号郁云
【楚问天曰】不疾不徐,自具感人力量。通篇用比,气格自高。
【白一曰】何谓诗中三昧?读此便知。)。
【楚问天曰】不疾不徐,自具感人力量。通篇用比,气格自高。
【白一曰】何谓诗中三昧?读此便知。)。
心系黎元乐与忧,先生有笔写春秋。
古楼衔月兼衔泪,不是同声不与俦(梅州古求能先生,近与熊鉴、老憨合著《同声集》
【楚问天曰】秉春秋之笔,写生民乐忧,此《同声集》三作者所以被时人誉为“三剑客”也。若笔下无关生民痛痒,徒事吟风弄月,这“诗人”之冠,便不戴也罢。
【白一曰】既怀友谊,又倡诗风,一举两得。)。
【楚问天曰】秉春秋之笔,写生民乐忧,此《同声集》三作者所以被时人誉为“三剑客”也。若笔下无关生民痛痒,徒事吟风弄月,这“诗人”之冠,便不戴也罢。
【白一曰】既怀友谊,又倡诗风,一举两得。)。
阿斗年来未相见,酒红面上应时现。
只缘打假到朱颜,还汝青春真不便(太原马斗全先生
【楚问天曰】质朴无华,真情流露。相知既深,自无须华辞丽藻作饰也。
【白一曰】东坡诗:“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此翻其意。末伤年华流失,叹人亦复自叹。“打假”句故作诙谐,实伤心人语也。)。
【楚问天曰】质朴无华,真情流露。相知既深,自无须华辞丽藻作饰也。
【白一曰】东坡诗:“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此翻其意。末伤年华流失,叹人亦复自叹。“打假”句故作诙谐,实伤心人语也。)。
香火尼山半脉传,也曾名占百花先。
长安米价由他涨,一笑还乡悟冷禅(岳西刘梦芙先生,幼承家学,中年师事孔翁凡章,曾夺“李杜杯”冠,近辞《中华诗词》编辑还乡教书
【楚问天曰】传得“尼山”半脉,殊可喜也,“名占百花先”承此而来,自有根源可溯。末二句见不屑与时世相争之意,或是自家心得也。太白“赐金放还”,尚多怨尤,刘氏胸襟,恐无此洒脱。虽则赠人之言,略作恭维亦无不可,到底分寸不符,是为一病。倘易作“长安米价天天涨,不若还乡悟冷禅”,于事实庶几近之,然而诗味索然,又奈其何?呜呼,诗之为难,一至如此!
【白一曰】今日长安米价,与唐时大不同,彼时有顾况辈,今则无也。一笑而归,不失明智。倘悟得透冷禅,此生当受用不尽。)。
【楚问天曰】传得“尼山”半脉,殊可喜也,“名占百花先”承此而来,自有根源可溯。末二句见不屑与时世相争之意,或是自家心得也。太白“赐金放还”,尚多怨尤,刘氏胸襟,恐无此洒脱。虽则赠人之言,略作恭维亦无不可,到底分寸不符,是为一病。倘易作“长安米价天天涨,不若还乡悟冷禅”,于事实庶几近之,然而诗味索然,又奈其何?呜呼,诗之为难,一至如此!
【白一曰】今日长安米价,与唐时大不同,彼时有顾况辈,今则无也。一笑而归,不失明智。倘悟得透冷禅,此生当受用不尽。)。
坤尧日与书为伍,笔下猫儿能食虎。
李杜苏辛任意邀,诗文细论无今古(香江黄坤尧先生
【楚问天曰】黄氏以诗人兼学者纵横于诗史之间,著述颇丰,为当代中青年中佼佼者。此诗所论,颇为的当。
【白一曰】首句穷源,次句取势,二、四则纵横驰骋矣。写得黄氏如见。)。
【楚问天曰】黄氏以诗人兼学者纵横于诗史之间,著述颇丰,为当代中青年中佼佼者。此诗所论,颇为的当。
【白一曰】首句穷源,次句取势,二、四则纵横驰骋矣。写得黄氏如见。)。
昨夜谁藏五色珍,秋空做眼见风神。
娲皇补漏君围局,都是燕支队里人(南昌段晓华女史,有“对茫茫夜碧,寒星似水,又成秋眼”句
【楚问天曰】女娲补漏,晓华围棋,女性把整个天儿都占了去,“半边”论者岂不瞠目结舌?
【白一曰】一篇绝妙文字,俱从段氏原句生发,推许之意自明。请出娲皇,亦只是陪客耳。辛词:“袖里奇珍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首句出此。“做眼”乃围术语,棋成两“眼”便活。)。
【楚问天曰】女娲补漏,晓华围棋,女性把整个天儿都占了去,“半边”论者岂不瞠目结舌?
【白一曰】一篇绝妙文字,俱从段氏原句生发,推许之意自明。请出娲皇,亦只是陪客耳。辛词:“袖里奇珍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首句出此。“做眼”乃围术语,棋成两“眼”便活。)。
心高耻趁斜阳景,一任东君眠不醒。
脱却缰绳烈马欢,无边大野凭驰骋(海盐黄心培先生,屈身合企,近闻将下岗
【楚问天曰】“斜阳景”时人多恋之,黄氏不趁,是为雅士。末二句宽慰、勉励兼而有之,想见交情不薄。
【白一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人篱下,诚非男儿安身立命处,“下岗”不足惜也。)。
【楚问天曰】“斜阳景”时人多恋之,黄氏不趁,是为雅士。末二句宽慰、勉励兼而有之,想见交情不薄。
【白一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人篱下,诚非男儿安身立命处,“下岗”不足惜也。)。
犹忆家山小苑春,门前并立两松新。
几番雨洗风雕后,应有青枝高过人(长沙贺迎辉、黎锟二学棣
【楚问天曰】嘉勉之情,溢于言表。“新松恨不高千尺”,期望之殷切,良可感人。
【白一曰】“新松”不经“雨洗风雕”,便“高过人”亦应有限。二子其勉之。)。
【楚问天曰】嘉勉之情,溢于言表。“新松恨不高千尺”,期望之殷切,良可感人。
【白一曰】“新松”不经“雨洗风雕”,便“高过人”亦应有限。二子其勉之。)。
远游笑我多烦恼,唱尽阳关看尽鸟。
欲借扁舟载酒行,有风有月无坡老(【楚问天曰】透露自家客中心境,遥应开篇,将全文作一总体收束,有一线穿珠之妙。
【白一曰】语意苍凉,别有一般滋味。此怀人不见必有之感受,纯自心底自然流出,欲禁不能者也
【李汝伦曰】“有风有月无坡老”,中有万千感慨。)。
【白一曰】语意苍凉,别有一般滋味。此怀人不见必有之感受,纯自心底自然流出,欲禁不能者也
【李汝伦曰】“有风有月无坡老”,中有万千感慨。)。
欧阳修谥议(熙宁五年八月) 北宋 · 钱藻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七、《欧阳文忠公集》附录卷一
朝奉郎、守尚书工部郎中、充秘阁校理、直舍人院兼同修起居注、权判吏部流内铨、骑都尉、赐绯鱼袋钱藻,宣德郎、守尚书刑部员外郎、充集贤校理兼同修起居注、权同判吏部流内铨、骑都尉、赐绯鱼袋窦卞,伏准太常礼院谥议如前。天下文物繁盛之极,学士大夫竞夫锼刻组绘,日益靡靡,以汩没于倬诡魁殊之说,而不复知淳古之为正也。于是时,天下曰是,太师曰非;天下以为韪,太师以为陋。学士大夫磨牙淬爪,争相出力,以致之危害。太师不之顾,曰:「我道尧舜也,我言孔子、孟轲也,而天下不我从,将焉往」?然卒由太师而一归于醇正。故仁义之言,其华晔然,独辉灼乎一代之盛,远出二京之上。呜虖美哉!大丈夫束带立夫人之朝,所以大过人者,大节立焉。不龊龊小节,以求曲全可也。怫众虑,彊君以难,是为大节。不徇世俗之论,而先识以制未形,是为大节。太师当嘉祐之间,协议建储正名,挈天下之疑而泮之,万世因而若维太山而安不危,斯之谓大节。《谥法》:「道德博闻曰文,廉方公正曰忠」。生平论撰文章,务明尧舜孔孟之教于已坏之后,可谓道德博闻矣。排左右持禄取容之虑,特建万世无穷之策,而自不以为功,可谓廉方公正矣。太常易名曰文忠,庶乎天下有以知公议之不能泯也。
瑞石庵记 北宋 · 钱藻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七
夫生齿蕃息,地据要剧,水陆之会,货商宝赂之所自出,必有穷岩绝境、龙怪之窟宅,以为一方之福。遇其人,善持事之,应城祷而辄收报者,其有益于民,岂少也哉!顶山之巅,直上绝险,怪篁鲠木、阴森郁翠之中有瑞石。峭拔不可穷极,而龙母之冢、神龙之池环窟其旁。邑民祷禳水旱,曾不告召,而千里毕至。明道纪元之初,浮图守常者,能默诵《妙法莲华经》,邑民陈氏浩涤相诏,出泉二百万,屋其下为庵,召守常者持事之。自是禳祷辄应,而福在一方。守常死,庵其下者不遇其人,则禳祈不效,水旱相仍,嘉生不降,邑民以为甚患。迨今治平丙午,县大夫向侯因民之愿欲,命涤阳紫衣僧慧安拯废起坠,益广其旁,以廊以轩,以垣以甓,以饭四方之来者,相与讲解佛事,以即民人岁时祈祷之诚。信夫,穷岩绝境,龙怪之窟宅,足以为一方之福。遇人而兴,其诚信之,应效盖不可诬。以神之为灵,尝阴寂无形,不可得诘,而若依人以为报。其能不逆民之心,以严香火之地,以致诚于阴寂不可诘之间,而为民取福善之应,盖亦贤于无所用心而欺闇以悖人者之为也。丁未春正月,承奉郎、守尚书祠部员外郎、充秘阁校理、通判秀州军事兼管内劝农事、骑都尉、借绯钱藻撰(康熙《常熟县志》卷一三,康熙二十六年刻本。又见《吴都文粹》卷九,光绪《苏州府志》卷四四,《海虞文徵》卷一四。以上王晓波校点)。
书阁本战国策后 北宋 · 孙朴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四
臣自元祐元年十二月入馆,即取曾巩三次所校定本,及苏颂、钱藻等不足本,又借刘敞手校书肆印卖本参考。比巩所校,补去是正凡三百五十四字。八年,再用诸本及集贤院新本校,又得一百九十六字,共五百五十签。遂为定本,可以修写黄本入秘阁。集贤本最脱漏,然亦间得一两字。癸酉岁臣朴校定。右十一月十六日书阁本后,孙元忠。
按:《战国策》附录,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五年校点本。
新归墓表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止斋先生文集》卷四八、乾隆《温州府志》卷二八下、民国《瑞安县志》文徵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瑞安市
新归墓表者,为林氏作也。初,唐奥先生林介夫葬其考妣于新归、唐奥而庐于旁。唐奥在瑞安县治之北二十里,新归在唐奥西三里。繇先生而下再世,葬梓奥,其孙讳松孙,始祔唐奥之墓。东百步,曾孙讳仲损又祔墓。西一里所,凡从先生考妣葬新归者三世。于是玄孙帱载将奉其母柩合焉,余乃为之表。吾乡去京师远,自为吴越,而士未有闻者。熙宁、元丰之间,宋兴且百年,介夫以明经笃行著称当世。以赵清献公与其子㞦景仁所遗诗,次其岁月,则先生名动京师矣。自部使者、郡守、丞往往造其庐,问起居况何如、肯仕否耶。先生方婆娑泉石之间,作萱堂以养母,未暇出也。客至斥床,瓦豆具酒蔌以延之。请与出游,则佳山水无不至者,而特罕趋郡。是时《三经新义》行天下,学者非王氏不道,《春秋》且废弗讲。先生少从管师常学。师常与孙觉莘老为经社者也。先生故不为新学,以其说窃教授乡。诸生龚原深之,尝以《易》学行世。比见先生,乃矍然顾恨识《春秋》之晚也。于是永嘉之学,不专趋王氏。其后《春秋》既为世禁,先生竟不复仕。而周公恭叔、刘公元承、元礼兄弟、许公少伊相继起,益务古学,名声益盛。而先生居然为丈人行。恭叔之铭沈子正也,曰:「河南程正叔、关中吕与叔,与介夫同为世宗师」。少伊亦云尔,且曰:「非《诗》、《书》勿谈,非孔、孟勿为者」。以二公所同尊诵如此,然而海内之士,知有程、吕,而先生独教行于其乡,人以其所居里称之,不敢以姓字,他无所概见焉,岂非其居势使然欤?要之,永嘉之师友渊源,不曰先生之力哉?先生讳石,卒于建中靖国元年。考讳定,妣戴氏。三子:讳晞颜,字几老;晞孟,字醇老;晞韩,蚤卒。几老、醇老皆游京师,从龚氏学,亦不得寿。家无壮子弟,失其行事。醇老一子曰松孙字乔年者,最知名。乔年少孤,母曹氏改适城南张公子充,尝举八行为国子学录,所谓草堂先生也。生张孝恺,字思豫。二子长,甚相欢。其尚气节,襟度易直,与人倾尽,仪容修整,又甚相似。然皆事母孝,乔年曰:「吾母也,吾弟盍从以如我」?思豫曰:「吾母也,吾兄盍从以归我」?率不十日半月,必相往还。盖二人者在母旁,伛偻怡怡唯谨,退而论经史或世务,即不相取下,语声惊四邻。乔年有《诗》、《易》学,晚而好《尚书》。其为文雅洁,而善道实事最厚,陈公少南子从之游。女以嫁其友张仲谨。乔年雅不乐举进士,少南先达,复以说《春秋》触忌讳,流落岭表以死。乔年遂与沈东美、谢叔望诸君修先生故事,保丘墓,善风俗,自号兑光居士。然至感愤为诗,每一篇必曰忧边云云。绍兴之季,后进多宦达,及言高尚有旧隐典刑,但曰乔年,其所蕴抱,人未必尽知之也。娶叶氏、谢氏,皆逮事曹夫人。乔年以乾道四年十有一月戊辰卒,享年七十四。叶氏先四十三年而卒,谢氏后十五年而卒。各一子,其一人叶氏出者,是为仲损,字炳之。余及识其人,恂恂而有守,能世其家者也。娶东美之子,夫妇自以家法相宾友,人之见炳之者,则曰「是似乔年」,见沈夫人者,则曰「是似东美」也。其亲戚相驯染,率恩勤似两家。吾里中人,时节相问馈不绝,有吊庆事,父兄子弟皆至,忻戚尽其情者,必两家也。乔年以事出,母空穷不恤,炳之与妇沈服勤米盐,以尽岁晚之欢。初,萱堂成,士大夫多乐道之者;至炳之祖子孙,事其亲如一人,谓之萱堂林家云。炳之以乾道七年三月癸卯卒,年四十有九。沈氏以淳熙十二年十有一月戊寅卒,年六十有四。三子:帱、载、鼎,鼎早卒。一女,适新福州古田县主簿徐宏。其一人谢氏出,今仲愚也。二子:昕、充。盖新归墓,先生之卜葬其父也以嘉祐,母以元符,相距四十年。后七十有一年,为乾道四年十有一月甲申,而乔年祔;又五年,为乾道八年十有二月丁酉,而炳之祔;又十有二年,为淳熙十年十有一月乙酉,而谢氏合于乔年之穴;又四年,为淳熙十有三年四月癸酉,而沈氏合于炳之之穴。凡一百二十有九年之间,三兆六柩。而几老之子讳寿孙,字推仁,孙兴祖字庆之;醇老少子讳时可,字叔遇,孙讳诚之,皆以序从葬墓下,而不得其行事,故不著,馀则祔梓奥。
陈某曰:元符至今百年间,天下亦多故矣!自公侯将,五世希不失者。有以布衣而燕及其后。载也从余学,又以文行见推于其友,人以为林氏必大也。呜呼!以势利者如彼,以德者如此哉!
韶州太守朝散大夫汪公墓志铭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南涧甲乙稿》卷二二
公讳杞,字南美,新安汪氏也。英济王七世孙景,徙于婺源县。景生高。高生济。济生丕。丕生惟良,是为公曾祖,隐德不仕,翰林侍读钱醇老尝表其墓。惟良生叔渐,是为公祖,以子赠奉议郎。叔渐生路,登绍圣四年进士第,官至承议郎、知信州贵溪县,是为公父,以公赠至银青光禄大夫,宗人翰林学士彦章称其人以比元鲁山。娶万氏,赠蕲春郡夫人;张氏,赠大宁郡夫人。宁生四子,公其仲也,旧名利国。少笃于学,方朝廷兴舍法于天下,公与兄利往俱选上舍,继而入辟雍,解于开封府。建炎二年,太上皇帝龙飞,策进士,始中第,授迪功郎、南康军司法参军。郡经李成兵火,大将韩忠武公提军数万过郡,趣军食甚峻,守惧不给,至乞祠。公始仕,独毅然画策,请税商船,尽输米以济用度。檄公摄仓官应之,军士哗不可止,公呼队长谕之曰:「籍各有姓名在也,一不如律,案其名告,大帅申军法矣」。皆噤不敢出声,自卯漏下至五鼓乃毕,人服公可驭众。任建州崇安县丞,县库陷失缗钱踰数十千,公声色不为动,第责库吏限一月俾输。时建守魏邦达治有威严,欲逮系之,公启曰:「是无益也,积弊至此,愿听其所为,不效则寘狱未晚」。既限满,果尽得之。有兄弟五人,讼家资累年不能决,公列之庭下,举唐贤韩思彦饮乳事训之,皆感泣,遂均产。课民艺桑柘十六万株,守及诸司竞论荐,改右宣教郎、知饶州安仁县。县因寇退后版籍焚逸,产税之数殆失其半,冒佃匿税馀五万缗,民输绢及苗役悉增于旧,公括而正之,一绢减税钱三百馀,苗米、役钱、和买十减其四。而豪户兼并所不利,相率腾讼于朝。事下漕司,委郡丞来治,谓公必有妄用,公谢曰:「一钱出入,有簿籍在,请以姓名所输揭诸乡,有不实者当尽诉矣」。乃无一人诉者,上下弥服。公即兴县学以诱劝其俗,略无惩治之意,贵人寓公,莫不誉叹。知建昌军南丰县,其治如安仁,民以孝行著者凡十九家。根在逃绝户亦万馀,得税钱六百缗,米二千三百斛,催税之长,始无偿纳之患。属岁旱,发廪赈之,活数万,乡民为立生祠。易县桥以石梁,以公名。有宿寇张小者,据巢穴几二十年,公合弓兵一战平之。时经界始行,不扰而办,邻邑皆来问其法。逃户复业者四千三百,增桑柘四十万,修水利四百馀所,由是监司以公治状上闻,遂籍于中书。后十有五年,公赴官广东经南丰,百姓犹遮道送迎,颂公未忘也。知信州玉山县,以其馀力新县宇,葺馆舍,整涂路之阻。而献言者欲开运渠,自县以达常山,公则拒之,曰:是不特劳民费用,且坏人坟墓甚众,而山径高险皆石,亦岂能通也?议遂格。会邻境有恶少夺食,顽民郑一龙亦啸聚为应,公捕诛之,百里乂安。通判肇庆府,一日海舟数十百奄至,若有异,府汹惧失所为。公单骑走岸次,嘻笑谕之,众皆靡去。被檄摄英州,阅再岁,有惠爱。既还里中,则曰吾老矣,筑室治竹石,聚书万卷,以教子弟。延宾客,饮酒赋诗自适。朝命除公守韶州,竟丐祠禄,主管台州崇道观者四、武夷山冲佑观者一。当淳熙二年,太上庆寿恩霈,以龙飞榜进秩,而徽州守臣应诏,以公年虽七十,历官治绩,精力尚强,可选监司、郡守,亦莫能起也。閒居二十年,康健燕怡,与其室黄夫人皆上寿。子孙数十侍侧,澹然无声色之娱,乡闾敬之若父祖。岁饥,大家务闭籴,公独发私廪,损其价以惠贫者,两邑令至谢于门。今年正月,考妣加赠恩至,犹与族姻庆会。自以致家布衣,叨世科,虽不及养,而赠官封邑,俱至二品,谆谆中缺九十有三,官朝散大夫,赐服三品。有诗文数十馀卷藏于家。娶黄氏,同邑进士造之女,年亦八十九矣。三男子:邦俊,迪功郎、南安军大庾县主簿;邦直,当以遗恩受命;龟龄,举进士,有声。三女子,婿则进士黄钦承、黄时心、左宣义郎签书桂阳军判官方正己。孙男七,咏、谦、谔、该、谊、词、训。孙女七,长适董赫,次黄玠,次夏朝宗,馀在室。曾孙男三,女二。公性介直,资明敏,历宰三邑,半刺二千石,皆以廉能称。其治邑先教化,必更学舍,招延士子,至今安仁之学冠于诸邑。银青公在小官,有谓之真清者,公因以真清所至榜官舍为名。其贰肇庆,为直南恩守讼事,守以厚馈为谢,力辞不受。出行属县,宰有以白金二百星助公修廨者,公斥,寄之军帑。后宰以赃败,人始服公不负于清名。当路公卿、知己,论荐亦众,而不肯俯仰以求用。老而静退,自营寿藏于所居之近奖山,造僧庵,筑亭宇,甚备。至是以十二月壬申葬焉。予顷在信幕,公为玉山,熟其行事。往岁过其乡,见公犹精明未衰也,今夏如宣城,再经其门,闻哭声,则公丧既数月矣,因于其家而哀之。及葬,邦俊等来请铭。铭曰:
汪姓之原,踦能执干。自隋迄唐,盛于新安。既祀既封,我朝而王。将相文儒,显以四方。惟婺源宗,十有五世。联芳登名,父子以继。嗟哉韶州,廉介特立。晚秉一麾,早制三邑。善政美才,足用有为。蕴奇于衷,曾莫究施。黄发鬖然,世其真清。乐于家林,寿几百龄。有子暨孙,足大我后。天祐善人,岂惟其寿!奖山峣嶕,自营其藏。闾里敬思,公为不亡。
平江府教授厅壁记 南宋 · 崔敦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宫教集》卷六
乡里必有学,学必有师儒,古之制也。周之党庠术序之法行,仕焉而归老则教于其乡,大夫为士师,士为少师。由汉至唐,州郡兴学,文学博士之员列于僚佐。国朝庆历间,天子开天章阁,与大臣论治所先务,慨然诏天下皆得立学。于是设教之职,有可充选者,部使者、郡守许以名闻。熙宁以来,简置悉由于朝,清其选,号为外道馆阁。姑苏大郡,先自范文正公出守,割南园之地以创学宫,继以前辈名儒相承讲道,文风之盛济济乎,洋洋乎,为江浙冠,吁,其盛哉!余掌学之明年,诸生合辞以请曰:「学旧无题名,前人名氏将湮没不传。今稽之图籍,自乐圃先生朱伯原而上所可见者五人,又访之耆老,自林元孚而下继之三十有五人。虽官资岁月不能尽省,而先后之次皆可考识,愿刻诸石以图永久」。余曰:「子可谓知本矣」。仕于郡者分职而治,夜漏未尽已起,缨弁束衽,诣长官白事,退则困吏牍,埋没不得出气,其所可否关民休戚,甚则系人之生死。教官抱尘编,对青衿,空谈其间,课程无补于簿书,弦歌不应于期会,真若缓不急者,而天下之治乱,风俗之厚薄,其原盖出乎此。诸儒教导余不得优劣,独考其次。安定先生翼之实首居其任。先生所至务以体用之学训学者,东南之士出其门无虑二千人。其徒刘执中奏事熙宁间,谓今学者明夫圣人体用,以为政教之本,皆由师之力。今门人在朝,若钱藻之渊笃,孙觉之纯明,范纯仁之直温,钱公辅之简谅,在外明体适用以教于民逮数十辈,其馀政事文学出于时不可胜数。当是之时,天下无事,内之风化醇百姓安,外之威灵宣四夷服,治道运行,诸产得宜,思肥土渥,远近咸抚,固曰上之德,亦一时人材出于先生之门者与有力也。余生乎后时,不获亲而炙之,幸与二三子搜次名氏,因书其事以示后之人,庶乎为典教之丕式,且亦知教事之为重云。乾道壬辰冬至日记。